軍臣單于被人擡出去了,劉陵也就悄悄地回到了她的房間,先是用清水洗乾淨了銀碗,然後就一頭紮在牀鋪上,汗水一瞬間就打溼了全身。
如意蹲在劉陵的身邊道:“你真的下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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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陵搖搖頭道:“是春藥!”
“牲口用的那種?”
“對啊,就是不知道藥量夠不夠。”
“應該是夠的,伊秩斜喝醉之後,我下了一指甲蓋,他的樣子很好。”
“也不知道能不能弄死這個老傢伙,不過啊,我走的時候老傢伙的臉上有血色了,應該是藥起作用了。
他的身子骨已經油盡燈枯了,這時候再用虎狼藥激發一下,應該能要了他的命吧?”
“要不要去看看?”
“不要去,彭春應該已經出手了,現在就等彭春回來報訊,看看老傢伙會不會死。
對了,你跟伊秩斜提起銀壺的事情了沒有?”
“提了,我說公主手上有大漢的瑰寶,用那個銀壺裝酒,酒會變得更加香醇。”
“他怎麼說?”
“他說以後那個銀壺就是他的。”
劉陵站起身子,在屋子裡的走了兩圈之後捶捶掌心道:“必須加重我們在伊秩斜心中的地位!”
“怎麼加?”
“我還沒有想好,眼下走一步看一步,主要是一定要看緊伊秩斜,我們必須跟他在一起。”
“這是爲什麼?”
“爲什麼?匈奴人這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必然會影響到兩軍交戰。
我那個皇帝哥哥可不是一個善茬,匈奴大軍在白登山停留的時間太長了,馬上就要入秋,再不走,匈奴人的牛羊就沒有辦法貼秋膘。
冬天一來,匈奴人就會死傷慘重,我不認爲漢國會放過這個千載良機。”
“您要把這個想法告訴伊秩斜?”
劉陵輕笑一聲道:“當然要告訴他,只要我們對他有幫助,我們的地位自然就會加重,唯有參與匈奴政事,我們纔有機會上位!”
“可是,漢國那邊……”
劉陵長嘆一聲,抱着如意苦笑道:“我的父親,我的哥哥,我的家人們,他們可能認爲我已經死掉了……
他們不能要求一個死人繼續爲大漢效力……再說了,我也不想給大漢效力……自從來到了匈奴,我們只爲自己活着!”
“如果您做了匈奴的單于……那就太好了。”如意並不在意劉陵的話。
她從小就跟劉陵一起生活,論起親密關係,她與銀屏更像是劉陵的親人。
“在把雲琅抓來給您當國師……他那麼聰明……”
劉陵拍拍如意的臉蛋苦笑道:“我從來都沒有得到過最好的,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可是,您要是成了匈奴女王,雲琅說不定會願意的。”
“你不瞭解那些臭文人,他們把臉面看的比命還重要,雲琅也是如此!”
“那就太可惜了……”
就在劉陵,如意兩個女子在大膽的暢想自己的未來的時候,軍臣單于終於在王帳軍的護衛下來到了兩軍交戰的地方。
他只是咳嗽一聲,正在交戰的雙方就丟下武器,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父親,伊秩斜要毒死我!”於單嚎叫一聲,就撲倒在單于的腳下,並且嚎啕大哭。
伊秩斜也一瘸一拐的來到單于面前,嘆息一聲,將暗算他的羽箭託在手上呈遞了上去。
軍臣單于的心跳的很是厲害,勉強擡起頭,他沒有看於單,也沒有看伊秩斜,而是勉強揮揮手,示意跪在場中的勇士全部退下。
在王帳軍的驅趕下,兩方的將士紛紛離開戰場,伊秩斜朝看着他的老將赤魯捏了捏拳頭,赤魯就騎上馬,直奔鉤子山。
“你們等不及我死掉嗎?”
軍臣單于的手放在胸口,他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於單,伊秩斜一言不發,只是垂下了頭。
“你們就不能好好地作戰,讓我有一個滿意的陵墓麼?”
於單霍然起身,朝父親施禮道:“我這就去白登山!”
說完就跳上了戰馬,直奔白登山匈奴大營。
軍臣單于看着兒子離開了,有些欣慰,撫摸着胸口笑道:“好孩子……伊秩斜,你知……”
軍臣單于覺得心跳的如同戰鼓一樣,話說了一半就再也說不下去,只覺得嗓子眼發甜,不等他反應過來,一股粗大的黑褐色血柱就從他的嘴裡狂噴出來了。
血碰了伊秩斜一頭一臉,他不由得跪着向後退縮一下,咬咬牙猛地站起來大吼道:“感謝我的兄長,感謝我的兄長讓我來做大匈奴的單于!”
噴過血的軍臣單于無力地倒在軟塌上,伊秩斜的怒吼聲他聽得清清楚楚,卻再也說不出話,只能用盡力氣指着伊秩斜。
伊秩斜上前一步握住軍臣單于的手哭泣道:“我一定會做一個好的大單于,讓匈奴人的榮光遍及天涯海角。
我們現在就離開白登山,我一定會把你送到龍庭的,我親愛的哥哥,您一定要挺住!”
站在人羣中的大鬼巫立刻走了出來,將耳朵貼在軍臣單于的嘴邊傾聽了片刻,然後就舉起白骨杖道:“軍臣單于說了,從今天起,伊秩斜就是我們的大單于……禮拜!”
大鬼巫張開雙臂,跪倒在伊秩斜的腳下,接連朝拜了三次,追隨他的大羣鬼巫,學着大鬼巫的樣子,也跟着頂禮膜拜,很快這股風潮就蔓延開來了。
伊秩斜冷冷的看着王帳軍首領道:“沙克蘇,你不拜我麼?你若拜我,左谷蠡王就是你的。”
坐在馬上的沙克蘇看了看雙眼睜得老大的軍臣單于,跳下馬單膝跪倒,低聲道:“大青山!”
伊秩斜大笑一聲,對所有王帳軍吼道:“從今天起,沙克蘇就是我們的左谷蠡王,封地大青山!”
沙克蘇笑了一下,誠心誠意的拜了下去,與此同時,其餘的王帳軍也跳下來戰馬,跟隨其餘匈奴人一起山呼,伊秩斜大單于。
右賢王遺憾的瞅瞅於單離去的方向,在伊秩斜以及沙克蘇滿含殺氣的目光中,從親衛中間走出來,拜倒在伊秩斜的腳下舉起雙手歡呼道:“右賢王摩可杆拜見欒提伊秩斜大單于。”
就在伊秩斜準備大笑出聲的時候,一個年邁的匈奴人扶着柺杖從人羣裡走出來。
來到軍臣單于的軟塌邊上,探手一個耳光就抽在軍臣單于的臉上然後嚎啕大哭道:“你這個沒用的廢物,早就告訴你把位子給於單,你偏偏要執掌權力到最後,這就是崑崙神對你的懲罰!”
軍臣單于淚如雨下……
伊秩斜瞅着這個老邁的匈奴人道:“屠耆王,你素有智慧之稱,爲何到了現在卻變得一點都不智慧了?”
老匈奴屠耆王擦一把老淚道:“左右大將,左右大當戶,以及二十四萬騎都在白登山與漢人作戰,你這樣自立爲單于,能坐的穩當麼?”
伊秩斜笑道:“他們會臣服於我的。”
“於單呢?於單怎麼可能臣服於你?伊秩斜你要跟於單在武城塞大戰一場麼?
且不論你們誰輸誰贏,最後的贏家只可能是漢國,漢國自從新皇帝登基以來,我們之間的戰爭就從未停歇過。
這些年來,漢皇步步緊逼,我們只能後退,白羊王,樓煩王的封地被侵佔,牛羊被搶奪,就連我們的龍庭也被衛青掃蕩過一回。
伊秩斜,你是我匈奴的英雄,既然是英雄,就不要傷害我大匈奴,你想要權力,可以拿走,你甚至可以成爲左賢王,只是,你不能成爲我大匈奴的單于。
這會開一個很壞的頭,以後不管是誰,想要成爲單于,就可以殺死單于自立,要知道,即便是冒頓也沒有敢踏出這一步!
伊秩斜,收手吧,如果你一定要當單于,先殺了我!”
伊秩斜臉上的神色變幻了無數次,這樣的糟老頭他一根指頭就能殺死,現在,在衆目睽睽之下,他卻動不了這個老匈奴一根汗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