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蘇稚的個人突破,還是司馬遷演繹出來的唯美愛情,都不能減少哪怕一絲絲戰場帶來的壓迫感。
當謝長川的軍帳已經搬到橋頭堡對面的時候,雲琅覺得到了造船的時候了。
瞎子河不算很大,卻也不算小,尤其是夏日的時候雨水多,高山冰雪融化的速度加快,讓瞎子河整整變大了一半。
兩個月前,鐵索橋的橋面距離河面還有一丈多高,現在,不足六尺。
即便是當初用巨石砌造的平臺,現在也有一半沒在水中,只是,瞎子河跟以往一樣清澈。
匈奴人試過乘坐木排順流而下攻擊鐵索橋,卻被守衛在橋上的弩兵給射殺的乾乾淨淨。
即便是匈奴人在木排上放火,這樣的殺傷力對於鐵索橋來說也沒有多少作用,他們連鐵索橋上溼漉漉的木板都燒不壞。
經過這樣的兩次戰爭之後,雲琅又收穫了幾十個木排,現在,這些木排都被整整齊齊的排在岸邊,一旦有事,雲琅就能讓不下乘坐這樣的木排順流而下,迅速遠遁。
取勝是霍去病的事情,至於逃跑,則是雲琅的事情,騎都尉軍官的分工就是這樣的。
白登山那邊的戰況不是很好,尤其是身爲遊騎的北大營驃騎軍,在昨日一戰幾乎戰損過半,不得已退出平原,回到了山上,從此,漢軍面對匈奴人完全處在守勢,再無進擊的可能。
以前的時候,雲琅可能覺得到了這個時候,就該有英雄站出來馬踏敵軍連營,在絕望中殺出一條道路,從而扭轉佔據,將別人的失敗定性爲英雄的勝利與榮光。
現在他不這樣看,橋頭堡外面就是匈奴人的營寨,每晚都能聽到胡笳聲,每晚都能聽到敵軍的號角聲,如果站在城頭上,甚至能看到匈奴人肆無忌憚的在兩軍陣前撒尿……大便的也不少……
匈奴人的營寨鬆鬆垮垮的,沒有一點章法,東一簇西一簇的如同散兵遊勇。
可是,即便是膽大如霍去病也沒有偷偷打開城關去偷襲匈奴人的想法。
雲琅倒是有,他跟曹襄做了一個小小的實驗——在半夜的時候,雲琅命軍卒敲響了戰鼓……
然後,他們就看到剛剛似乎還在呼呼大睡的匈奴人,在幾個呼吸間,就已經騎在戰馬上了,半柱香過後,一個完整的軍陣就已經豎立在橋頭堡前面。
整軍的速度,比大漢還要快一些,畢竟,這些混蛋是跟戰馬睡在一起的。
偷襲不成敵軍,調配一下敵軍還是可行的,於是,騎都尉的軍卒,只要到了晚上,沒事幹就會敲鼓……
有好幾次,甚至象徵性的打開了城門,派了一點人衝了出去,發現,匈奴人已經嚴陣以待了,只好再回來,反正沒有跑出弩箭的保護範圍,他們都是安全的。
如此五天之後,被折騰的精疲力竭的匈奴人終於離開了橋頭堡城下,將諾大的軍陣向後退縮了五里之遙。
有些將領覺得這法子不錯,就跟着學了一下,結果不太好,被驚醒的匈奴人怒不可遏,居然趁勢不計傷亡的奪取了白登山上的兩道關口。
那些將校忘記了,騎都尉是站在城牆裡面敲的鼓,他們是站在高處敲的……面前並沒有一個穩固的依託。
騎都尉並沒有放過那些退走的匈奴人,然後就有小股的騎兵帶着鑼鼓離開橋頭堡去騷擾匈奴人。
小股的軍隊不值得匈奴人大舉出動,於是,匈奴人也派出來了小股軍隊防範漢軍偷襲。
小股軍隊對付小股軍隊的時候,騎都尉就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全甲冑騎兵對付不穿甲冑的匈奴人,兩者根本就無法比擬,等匈奴人反應過來,霍去病與李敢,已經爲騎都尉全軍撈到了足夠多的軍功。
雲琅第一次近距離觀看了,全甲冑騎兵與輕騎兵之間的戰鬥,他發現,騎都尉的軍卒中箭的概率,挨刀的概率要比匈奴輕騎兵高的太多了。
就因爲有了甲冑,挨一箭不會死,挨一刀也不會死,然後趁着匈奴人反應不過來的時候拼着挨匈奴刀劍,也要湊近砍匈奴人一刀。
他們砍匈奴人的那一刀,對匈奴人的影響可就大了,即便是沒有一刀砍死匈奴人,帶着悽慘傷口回去的匈奴人也不會有什麼機會活下來。
跟霍去病,雲琅對峙的軍隊正是左谷蠡王的軍隊,短短的十天之內,左谷蠡王的軍營裡就增加了不下五百個傷兵。
這些天,伊秩斜並沒有將心事放在軍隊上,他看起來似乎並不關注單于的病情,實際上,他從來沒有離開過王帳,如今,統御他的部下的人,是他的盟友右谷蠡王。
右谷蠡王是一個勇猛的人,否則也不會趁着大漢對雁門關防守鬆懈的時候,趁機殺進上林苑了。
傷亡上千人之後,即便是右谷蠡王如何自負,也不得不稟報伊秩斜知曉。
如意的身體非常的豐滿,這非常的符合匈奴人對美女的要求,這些天,心急如焚的伊秩斜正因爲有如意的陪伴,等待的日子纔不算太難過。
即便如此,在談正事的時候,如意依舊不能待在營帳裡,今天,還不等如意抱着衣物離開,右谷蠡王就踏進了帳房對赤裸着上身的伊秩斜道:“瞎子河上的漢賊不好對付,我們已然傷亡了上千人。”
右谷蠡王進來了,如意就沒辦法離開了,只好抱着衣衫躲在帳篷的角落裡悉悉索索的穿衣服。
伊秩斜吃了一驚,從臥榻上蹦起來,抓着右谷蠡王的胸口道:“不是告訴過你,這場戰爭與我們無關麼?”
右谷蠡王推開伊秩斜的手冷冷的道:“我們不去找他們,他們卻來找我們,前幾天,他們就像蒼蠅一樣總是圍繞着我們敲鼓,我已經下令後退了五里地。
然後,這些可惡的漢人,居然趁着我們騰出來了一塊可以迴旋的戰場,就派出來了精銳的小股騎兵繼續騷擾我們。
我不能將全軍都壓上去與一小股騎兵作戰,就派出了最精銳的狼騎,結果,我們精銳的狼騎在漢軍手裡沒有佔到便宜。
兩百人的狼騎在正面戰場上不是一百漢人騎兵的對手,後來派出三百人,效果也不大,同樣被一百漢騎擊潰!
如果我派出五百人的狼騎,他們就會迅速的遠遁……
他們的弓弩強大,甲冑堅固,兵刃鋒利,且一人雙馬,爲首的將軍也算悍勇,幾場仗打下來,我們損失慘重。
與其餘漢軍比起來,這一小股漢騎尤爲可惡,他們不求擊殺我匈奴勇士,只求擊傷……伊秩斜,你也知道,一旦我們的勇士受傷,就與戰死區別不大。”
伊秩斜重新坐回牀榻,瞅了一眼正在穿衣的如意問道:“問問你的主人,她知不知道這支軍隊的來歷?”
如意用衣衫遮住胸口,小聲道:“奴婢知曉!”
右谷蠡王哦了一聲,就探手捉過如意,將她舉在半空怒吼道:“他們是誰?我要將他們剁成肉醬!”
伊秩斜冷冷的看了右谷蠡王一眼,將如意從他的魔掌裡奪過來,丟在牀榻上,涌毯子遮住她顫顫巍巍的胸部道:“對面是什麼人?”
如意抱着胸口小心的道:“是一羣紈絝……”
“哈哈哈,一羣紈絝?”右谷蠡王覺得受到了羞辱,再一次探出手,準備將如意白皙的脖子扭斷。
如意躲在伊秩斜的身後,緊緊抱着伊秩斜雄壯的身軀連忙道:“真的,他們真的是一羣紈絝,爲首的一個叫做霍去病,是衛青的外甥,還有一個叫雲琅,是一個讀書人,還有曹襄,根本就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混賬,至於,大王說的悍將,應該是騎都尉軍中唯一有用的人,叫做李敢,是李廣的小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