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都尉軍中最多的武器就是箭!
因爲有云家的小型冶鐵作坊,軍卒們將原先的羽箭拆分開來,換上新鑄造的箭頭,再重新裝配後面的平衡羽,兩枝原先的羽箭勉強能製造一根新式羽箭。
以前的三角形箭頭,變成了更加鋒利的三棱錐模樣,破甲的功效更加的強大,即便增加了羽箭的重量,減少了射程,軍卒們也喜歡用這種威力更大的新式羽箭。
至少,中了這種新式羽箭的敵人,不會揹着羽箭繼續向他們衝鋒,一旦中間,三棱形的箭頭就能迅速的放幹他們的血。
爲了方便作戰,騎都尉的羽箭被分成了很多種類,其中一種,就是磷火箭!
這種箭的箭頭平日裡都被竹管跟膠泥密封的嚴嚴實實,一旦要使用了,就拔掉竹管,快速的將羽箭射出去,羽箭在空中飛行的時候就會自動燃燒,點燃羽箭上的油脂最終變成一枝火箭。
雲琅下令之後,百十枝火箭就被髮射了出去,落在一箭之地,百十枝火箭如同百十枝火把在夜色中放出明亮的光,很快就點燃了周邊的野草。
十幾個黑影自草叢中爬起來,然後就飛快的遁入了黑暗中。
雲琅沒有要求軍卒們向那些黑影射擊,他放火箭的目的,就是想趕走那些覬覦營寨的敵人。
荒原上的野草燃燒了半個晚上,可能是製造了很多濃煙的緣故,潮溼的水汽與濃煙混合之後,在清晨時分,山谷裡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天亮的時候,軍寨的大門終於在一百多人齊心協力的勞作下,穩穩地立起來了。
騎都尉也終於有了一個比較安全的堡壘。
昨晚的野火燒光了野草,也燒燬了一些灌木叢,現在,只要坐在營寨裡的大門口,就能看見左邊山頭上的雷被大營,如果站在特意豎立起來刁斗上,就能俯視整個雷被軍營,能看清楚他們的一舉一動。
天亮之後,另一隊軍卒休息夠了,他們就開始在軍寨外面挖很深的壕溝,因爲有鐵鍬的緣故,挖壕溝對軍卒們來說並不算艱難,尤其是在這片黃土高坡上。
軍卒們在營寨的高處用一些樹木的邊角料修建了一個大平臺,平臺上還搭建了一個簡陋的棚子,棚子上面覆蓋了一層黃土,即便在下雨,棚子地下也非常的乾燥。
李敢用炭火烤着弓弦,這就是弓箭的壞處,牛筋,牛皮索一旦遇到潮溼的空氣,就會變軟,變的鬆弛。
這個狀況對漢軍來說還不算嚴重,對於長水胡騎來說就會造成非常大的困擾。
遊牧民族的關係,他們身上的裝備也大多來自牛羊,皮甲,皮索,牛角弓,在溼乎乎的空氣中,都發生了本質的改變,尤其是皮甲,一旦被溼空氣泡軟,防禦能力最多能下降六成之多。
曹襄想要喝酒,見霍去病臉色不善,就把剛剛掏出來的酒壺又塞回懷裡,笑嘻嘻的對雲琅道:“這雨水一時半會停不了,我們有乾燥的地方睡覺,那些胡人就慘了,牛皮帳篷見水就會發脹,住在帳篷裡,跟住在牛肚子裡一樣,慘啊。”
雲琅吃掉一塊餅笑道:“我們馬上就要沒有營寨了。”
曹襄怒道:“這是爲何?先說清楚,我可不打算把軍寨給那些胡騎,誰來說都不成。”
雲琅瞅瞅曹襄道:“是我派人去跟長水胡騎說的。”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心了?”
李敢張嘴打了一個哈欠道:“看在一百二十匹戰馬的份上,我願意住進牛肚子。”
“你拿營寨去跟胡騎換馬了?”
“那是自然,昨天你也看見了,我們能打得過誰?既然打不過,也搶不來戰馬,我們就只好交換了。”
曹襄看着霍去病擔心的道:“你答應了?”
霍去病咬着手裡的大餅道:“我們缺馬,非常的缺,胡騎是大漢軍隊中戰馬最多的地方,而且,他們還有自己的牧場,用一百二十匹戰馬交換咱們的營寨,我覺得挺好。”
“我們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繼續修建營寨了,看看能不能跟別人再換一些好東西。
如果可能,雲琅還打算跟雷被換東西呢。”
“我們是來搶東西的!!”
“你確定能搶到?”
“好像有點難。”
“反正我們的目標是戰馬,只要目的達到了,怎麼達到的就不重要了。
人家胡騎一人三馬,我們一人一匹駑馬還不能保證,沒有馬我們就沒法作戰。”
曹襄見霍去病,雲琅,李敢全部都同意用營寨換馬,也只好點頭同意,誰讓騎都尉現在正處在舅舅不疼,姥姥不愛的時候呢。
至於打仗,曹襄在衡量過形勢之後,也沒了堅決作戰的決心。
這裡不是國戰的現場,更不是跟匈奴作戰的戰場,不管誰殺死誰,死的都是大漢的甲士,這也是他們對於拼死作戰沒有多少興趣的真正原因所在。
用營寨換戰馬的主意是雲琅昨晚想到的,那些逃跑的探子中間,不但有雷被的人,也有胡騎的探子,甚至還有北大營,細柳營的人馬。
雲琅選在這個地方修建營寨,眼光很好,一下子就把雷被居高臨下的軍事優勢給抵消掉了。
作爲進攻方,不用像雷被一樣考慮水源問題,因此,他可以將營寨建在最高的山上。
早飯過後,胡騎的人就來接收營地了。
這也是雲琅第一次近距離好好地觀察異族人,上一次遇見匈奴只有亡命的廝殺,那時候的雲琅眼中根本就沒有什麼人……他只想砍倒殺死眼前任何一個會動的生物。
曹襄瞅着那隊一言不發的軍隊來到營寨口,小聲對雲琅霍去病,李敢介紹道:“高祖時期,匈奴破東胡,東胡人因此星散,據說一部分去了烏丸山,也就成了今日的烏桓人,另一部分被匈奴人驅趕進了右北平,被文皇帝收攏,組成了胡騎校尉,爲我大漢征戰。
幾十年下來還算忠瑾,作戰也不甘人後,陛下爲了獎勵這些胡騎,特意給他們去掉了胡騎之名,賜名長水。
爲首的胡人,名叫轄竭,乃是長水校尉軍營中的頭號猛將,據說雙臂有千斤之力,可以生撕虎豹,一會打交道的時候注意一點,胡人最是無信,必須要先交馬,然後騰營地。”
轄竭帶着胡騎來到軍營前,瞅瞅霍去病,雲琅等人並不說話,而是重重的一腳踹在門柱上,粗大的門柱巋然不動,轄竭反而被這棵長在地裡去掉枝幹的大樹震得連連後退,差一點一屁股坐地上。
引的騎都尉營中軍卒鬨堂大笑起來。
轄竭卻不以爲意,反而走近霍去病用極爲標準的漢話道:“軍寨很結實。”
雲琅受不了這些人身上散發的濃烈腥羶氣,換了一個方位,也不說話,靜靜的看霍去病與胡騎打交道。
“一百二十匹戰馬,只要給我,這座軍寨就是你們的。”
霍去病沒有客套,直奔主題。
轄竭點點頭道:“很公平,先讓我看完軍寨之後,你會得到你想要的戰馬。”
雲琅知道霍去病很討厭談生意,就上前一步,肅手邀請轄竭進軍寨參觀。
隨轄竭進入軍寨的共有六個烏桓猛士,才進軍寨,他們就嘰裡咕嚕的說着外國話,似乎有些興奮。
轄竭見雲琅在一邊笑着看他們,就結束了說外國話,指着另一個山包上的雷被軍寨道:“一千兩百步?”
雲琅點頭道:“一千三百二十步,超出了一般弩車的攻擊範圍,除非你有十二石弩車,那座平臺可以放置弩車,居高臨下,可用的戰術很多。”
轄竭又指着木牆外面的壕溝道:“據馬?”
雲琅點頭道:“壕溝深六尺,寬一丈,戰馬一躍不能過,即便有快馬縱越,牆下也只有三尺之地,沒有立足的空間,目前還未成型,想要全部完工,還需兩日!”
轄竭搖頭道:“我們是來進攻的,不是來防守的。”
雲琅笑道:“既然如此,軍寨中的防衛手段我就不一一解說了,只要將軍把戰馬給我們,這座營寨就是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