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訴說心裡苦楚的地步,兩人就算是真的成朋友了。
同仇敵愾之心卻沒有那麼容易共同建立起來,因爲曹襄是絕對的受益者,並且,長平是他親媽。
長平來的時候,霍去病,李敢也來了。
秋收季節裡,軍伍中也放假了,當然,僅限於家在長安三輔的人,而且必須是軍官才成。
“吃了一個多月的豬食……”李敢悲憤的對雲琅道。
雲琅還沒有來得及同情李敢,就聽霍去病道:“此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公孫敖認爲吃豬食有利於戰力提高,我們就身爲屬下,遵守就是了,如果真的想吃好飯食,等自己成了將軍再說。”
一個多月沒見霍去病,雲琅覺得這個傢伙似乎長高了一些,那一對可笑的臥蠶眉也變得有了一些棱角。
關中盡出美男子,不僅僅是霍去病長得精神,李敢的相貌也是堂堂正正的國字臉,至於雲琅跟曹襄兩個就顯得有些陰柔,尤其是曹襄,剛剛長出來了一點身形,站沒站相的杵在那裡前挺後撅的如同一個正在招攬客人的青樓女子。
長平看的歡喜,也不顧雲琅他們在場,就攬着兒子的腰上上下下的打量,不僅僅如此,還上下其手的亂摸。
曹襄羞愧極了,因爲雲琅,霍去病,李敢三人正露出八顆標準的白牙笑嘻嘻的看着他。
“還是瘦弱!多吃些!馬車裡就有母親從宮裡要來的補藥,好好的進補一番,我兒還是那個最俊美的少年曹襄!”
說着話還把兒子拉到雲琅霍去病,李敢三人中間,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見四個少年個個英氣勃勃,就滿意的點點頭道:“這纔是我大漢的好兒郎!”
雲琅笑道:“別用補藥,只要食物吃的合適,就是最好的補藥,那些有亂七八糟功能的藥材,只會壞事。
襄哥兒的身體現在已經見好,只要繼續堅持就能有最好的結果,這時候抄捷徑可不是一個好主意。”
對兒子目前的身體狀況即爲滿意的長平,拉着四個少年人說了一會閒話,就把目光落在遠處的長門宮。
“跟我走!”
長平說着話,就把裙襬掛在腰畔的金鉤上,邁開腿徑直向長門宮走去,這一次,她可沒有走大門的興致。
曹襄做了一個鬼臉給雲琅,雲琅心領神會的拖着李敢,跟在霍去病的身後也向長門宮走去。
大長秋遠遠的就接到了護衛們的稟報,匆匆的站在跟雲家毗鄰的地界,笑吟吟的施禮道:“奴婢見過長公主!”
長平清冷的聲音從嘴裡吐了出來:“領路!”
大長秋似乎非常享受這種待遇,輕笑道:“阿嬌正在午睡,聽說長公主來了,正在梳妝!”
雲琅偷偷地瞅了一眼長平,發現她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也不等大長秋領路,自己先開路了。
可能跟太宰混的緣故,雲琅對於閹人沒有任何的歧視,在兩家邊界種植糧食的時候早就跟大長秋混的很熟了。
見大長秋疑惑的看着自己,就小聲道:“小的被娘娘禍害慘了,人家母親就打上門來了。”
大長秋嘿嘿一笑,似乎並不在意,僅從這一點來看,人家阿嬌並非沒有心理準備,今天應該能看到一場好戲。
大長公主對廢后,這場面很稀罕。
很遺憾,兩人見面沒有火星撞地球一般的火爆,唯有笑語輕言,交情莫逆的如同一對親姐妹。
“妹妹還是清減了一些,這樣也好,阿彘也不喜歡過於輕盈的美人兒,現在剛剛好。”
長平拉着阿嬌的手打量過之後,關切的話說的情深義重。
阿嬌可能領會錯了意思,一邊拉着長平的手往樓閣裡走,一邊道:“劉家人大多薄情寡義,曹家人呢又是一個短命的,你平時應該多做一些善事,多求求神靈,好保佑曹襄福壽安康。”
兩人腳步不停,直接就去了阿嬌的臥房,據說阿嬌有一件了不得的衣衫要穿給長平看,想請長平把把關,看看穿上這件衣衫之後能否打動劉徹那顆冷酷的心。
阿嬌跟曹襄即便是再親近,這時候也不能隨意進入阿嬌的臥房,雲琅,霍去病,李敢更是不敢放肆,哪怕雲琅非常想看兩個大人物吵架,他也不敢進去。
就在剛剛,一個嫌棄阿嬌以前長得胖,才丟掉了帝心,另一個就詛咒對方,守寡再嫁,兒子沒好下場。
惡毒的話用美麗的話語說出來,就顯得更加的沒人情味。
曹襄似乎對母親有着非同一般的信心,揹着手站在廳堂裡面打量這裡的陳設,而云琅,霍去病,李敢三人則在認真的研究放在架子上的一個巨大的貝殼,貝殼裡面裝滿了珍珠,被午後的陽光一照就暗光流轉,漂亮的幾乎不是人間之物。
“十萬錢能買下來不?”雲琅羨慕的問大長秋。
大長秋從裡面拈出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珍珠放在雲琅的手上道:“拿好,別丟了,這就是十萬錢。”
霍去病一臉的怒容,覺得自己朋友被人羞辱了,李敢也覺得很尷尬,唯有云琅安然的將珍珠揣進懷裡,拍拍珍珠所在的位置道:“一定不會丟,就算是你想要反悔,也晚了,現在,這顆珍珠是我的了。”
大長秋哈哈一笑,看着雲琅道:“四個少年人裡面,就你最有意思。”
說完話,就走進了阿嬌的臥房,估計是去幫主子跟長公主吵架去了。
霍去病正要喝問雲琅爲何如此沒有骨氣,就看見曹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貝殼裡撈了一把珍珠,快捷的揣進懷裡,臉上一絲羞愧的表情都沒有。
做完這些之後,還湊到站在角落裡的婢女道:“敢說出去,耶耶揍死你。”
霍去病的一張臉頓時就成了黑炭,拉過曹襄怒道:“欺辱一個下人算什麼本事!”
曹襄笑道:“這些珍珠本來就是我的,是被阿嬌贏走的,人家把珍珠擺在這裡,就是打算給我母親難堪的。
也就是說,人家已經準備把這些珍珠還給我們了,那個該死的老宦官給雲琅珍珠,其實就是在慷他人之慨!
東西進了我母親手裡,你覺得還有我什麼事情?不乘機拿回來一點,還等什麼?
我威脅這個侍婢不准她告訴我母親,這有什麼錯?”
霍去病聽曹襄這麼說,一張黑臉終於恢復了正常,曹襄說的沒錯,錢財只要進了長平手裡,就基本上算是進了貔貅的嘴裡,指望那東西吐出錢財,不如指望山棱崩!
李敢小心地指着另一個桌案上的一棵小小的紅色珊瑚樹問道:“那也是你家的東西?”
曹襄無奈的嘆口氣道:“你說呢?”
李敢聞言大喜,上前就把珊瑚裝進盒子裡,用腰帶綁在背後,看樣子是不打算解下來了。
長平跟阿嬌終於從屋子裡走出來了,依舊一副手拉手的親熱摸樣。
“長門宮衛已經荒廢良久,就拜託曹襄好好的訓練他們一下,阿嬌銘記五中。”
長平笑道:“你是曹襄的長輩,有什麼過不去的事情就告訴他,晚輩自然沒有白拿長輩的好處卻不報答的道理。”
大長秋笑吟吟的命人將廳堂裡的東西全部裝箱,眼光從那顆大貝殼上掠過,就皺着眉頭看雲琅。
這種鍋雲琅自然是不肯背的,用手指指曹襄,大長秋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繼續指揮婢女把寶貝裝箱子。
既然曹襄要偷他自己的東西,大長秋自然不會說破,只是覺得非常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