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襄光着腳的時候說出來的話全是屁話!
這就是貴公子的臭毛病。‘
但凡要做重大決策的時候,絕對不會輕易就下定論,而是參研再三,最後穿上合適的衣服,纔會宣佈出來。
不這樣做,好像對不起他爲了想事情而死去的大量腦細胞。
貴公子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田園夢的。
很多時候他們很羨慕在農田裡幹活的農夫,覺得這些人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一羣人,只要把糧食種好了,就萬事無憂。
等到他們自己親自下田耕作的時候,他們纔會曉得,原來耕作是如此的勞累的一件事。
天上的太陽,地裡的蟲子都是勞作者的大敵。
尤其是曹襄,就差讓侍女給他擦屁股了,指望他去過清苦的隱士生活,純屬做夢。
“我想在華山人跡罕至的地方修建一座茅屋,打開窗戶雲彩就能飄進來的那種。
這個時候啊,我什麼都不想做,給我一壺熱茶,或者一壺酒,讓我趴在窗戶上看外面的景緻直到老死……”
霍去病嘲笑道:“那至少要給你配至少二十個護衛,否則一天都沒過去,你就被華山裡的野獸給吃了。”
雲琅搖晃着手裡的蘆葦頭道:“至少還需要安排四到六個侍女,沒個侍女的皮膚要白皙,身材要各不相同,從肥的到瘦的一個都不能缺。
這方便阿襄寂寞的時候散心。“
曹襄嘿嘿笑道:“還需要帶上三個廚子,必須是從你家學成歸來的那種廚子,最好有一些樂工,我這人喜歡聽曲子,這麼一來那些侍女的等級又要上漲,最好會唱歌,會跳舞,當然,內媚是第一位的!
兄弟們說的不錯,回去了就這麼弄,也就廚子難找一些。
你們可能不知道,富貴城最近多了一座胡樓,是一個叫做易思邁的大月氏胡人開的。
裡面的陳設聽說不錯,伺候人的也都是大月氏人,聽說胡人女子比我們漢家女子溫順一些。
等我們回去了,就去享受一下。”
話題不知怎麼的,就從嚴肅的個人去路問題變成了香豔的風月話題。
雲琅自然不會戳破,霍去病也沒有搭話的興趣,靠在那顆胡楊樹上打盹。
“我們本就是富貴人,卻給自己攬下來一堆的麻煩,說實話,我們的力量越來越強,我舅舅就越發的難做,我們也難做。
以前的時候我們的力量小,不論怎麼折騰,對我舅舅來說就是小孩子的把戲。
現在嗎,沒人把我們當小孩子看了。
阿琅,我們以後想要再見到母親,就需要事先送帖子……真的好沒意思。”
“我準備在涼州待幾年!”
“不可能!最多是遙領涼州,你個人還是需要會長安的,你長時間留在涼州,對誰都不好。”
霍去病已經睡着了,雲琅也很想睡,只是曹襄總是絮絮叨叨的說話,讓他沒法子睡覺。
劉二從遠處走來,雲琅就嘆息了一聲,看樣子自己想要偷懶一天的盤算可能要落空。
“君侯,有一個叫第一名的人想要拜見君侯。”
雲琅看了劉二一眼道:“是誰讓你來的?”
劉二道:“是東方先生,如今東方先生正在陪客人說話。”
能讓東方朔收起玩世不恭的心態,親自接見的人,應該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雲琅正準備回去看看,霍去病卻翻身坐起,懶懶散散的道:“今天,我給那個第一名一個面子,去見見。”
說完話就提上自己的鞋子,大步流星的走了。
曹襄扭過頭瞅着雲琅道:“他是在擔心你呢。”
雲琅道:“有什麼好擔心的?”
“怕你造反。”
“我沒有造反!”
“這個第一名來了之後,目的就是慫恿你造反。”
“你知道這裡面的一些事情?”
“是啊,一個大家族被拆分的七零八落的,心中總會有點不高興的意思。
他們這些人只要不高興了,就要弄出一點事情,讓天下變得亂起來,然後趁機看看有沒有佔便宜的可能。”
放心,大家族的常用手段而已。
皇帝對他們家不友好,就準備拉你下水,要不,我們也去看看,不知道田氏會用什麼來拉攏你,先說好,如果是美女,直接給我好了。”
雲琅聽了只能搖頭,多少年了,曹襄的愛好始終如一——那就是美人,如果再說的寬泛一點,那就是所有種類的美人!
曹襄去看熱鬧了,雲琅卻去了蘇稚那裡。
這個傻女子快要累死了。
自從春天到來之後,敦煌的病人就多了起來。
而且是各種各樣的病患,最多的就是水土不服者。
十幾萬人的聚集地裡只有七八位醫者,可想而知,她有多麼的忙碌。
雲琅見到蘇稚的時候,她剛剛搖晃着從診室出來,嘴上還叼着一塊麪餅。
見丈夫過來了,就張開雙臂撲進懷裡,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雲琅懷裡。
雲琅把她抱起來,就去了後面的休息的地方。
一路上遇見了很多羌人看護婦,她們只是掩着嘴巴輕笑一聲,連多看一眼的意思都沒有。
蘇稚很享受丈夫的寵愛,一路走過去,還不斷地搖晃雙腳,試圖吸引更多人的目光。
軍中麪條是不缺的,尤其是來自雲氏掛麪作坊的掛麪更是多的數不清。
一點青菜,一顆雞蛋,一把麪條,就成了一鍋青菜雞蛋麪,沒時間吃飯的蘇稚吃了很多,加上這是丈夫給她一人做的,所以,連麪湯都沒有放過。
“再有三天,我們就要去酒泉了,很幸運,酒泉的瘟疫沒有爆發。”
“他們乾淨了很多……”
“是啊,乾淨纔是不生病的主因,這個概念一定要傳播出去,作爲醫者勸告病患的第一要素。”
“紅袖那個小蹄子到哪裡了?”
“武威,待在姑臧城,雲音也在那裡。”
“噢,我一點都不想見到她。”
雲琅不理會蘇稚的廢話,拍拍她的臉道:“好好休息,病人太多,你看不過來的。”
蘇稚嘆口氣道:“看一個少一個。”
“等我們在武威一地徹底的待住了,在那裡也開一家醫館,從家裡派人來主持,這樣你就沒有那麼累了。”
蘇稚點點頭道:“醫館的作用很強大,對於這些貧瘠的北地人來說,有一間可以救命的醫館,對官府的態度就會改變一些。
畢竟啊,自古以來,就沒人關心過他們的死活,所以,您的這座醫館想要賺錢,恐怕很難。”
“從稅賦裡面出,不算大事。”
安頓好了蘇稚,見這個女子沉沉的睡過去了,雲琅這纔回到了自己的軍帳。
霍光,司馬遷都在,卻不見東方朔跟霍去病,看熱鬧的曹襄也不見蹤影。
“人呢?”
司馬遷懶懶的道:“被冠軍侯打跑了,帶來的禮物被平陽侯搶走了,東方朔去安撫那個叫做第一名詹的傢伙了,可能安撫的效果不大,冠軍侯出手很重。”
雲琅點點頭算是知道了,然後就像沒事人一般打開文書,繼續批閱。
文書總是批閱不完。
裡面的大事也漸漸多了起來,張掖的羌人最近開始聚集,似乎要造反。
這事情從裡到外都透着詭異。
幾乎全部的羌人都涌到焉支山去了,中間還夾着爲數不少的大月氏人。
不管從文書的表面含義,還是結合大月氏人的動向,這件事裡裡外外都需要漢軍去處理。
雲琅看了一眼一言不發的霍光道:“你就這麼想回武威?”
霍光對師傅看出文書背後的含義一點都不奇怪,梗着脖子道:“阿音說,我如果不能在一月內回到武威,她就偷跑出來找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