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謀下的幸福,讓太宰四代人幸福了很久。
一百年裡他們前赴後繼的爲始皇帝偉大的信任獻出了生命,不論遭遇了多麼不公正的事情,都無怨無悔。
雲琅的眼淚不爭氣的流淌了下來,不是爲自己剛剛死裡逃生感到後怕,而是覺得這個世界對太宰他們太殘忍了。
“怎麼?捨不得把寶貝藏起來?”
太宰靠在石屋子門框上,手裡拿着一根烤的油黃的雞腿喜滋滋的笑話雲琅。
雲琅不好意思的抹掉眼淚道:“這需要大毅力!”
太宰把雞腿遞給雲琅道:“吃點東西,你能這麼快就醒過來,已經出乎我的預料了。
第三代太宰,不眠不休的看了這東西三天三夜,結果硬是把自己看的骨淆神離,還沒進始皇陵聽封就死了,沒辦法,只好便宜了我耶耶,他成了第三代太宰。
嘻嘻,小子,你看見那東西上面轉圜的七彩霞光了沒有?是不是看的時間久了,就有一種魂魄與身體分離的感覺?”
雲琅笑道:“其實那些霞光不是在變換,更像是在翻涌,就像噴涌的泉水,燃燒的火焰,美不勝收!”
太宰坐在雲琅身邊道:“是極,是極,就是這種樣子,真是太美了,太美了……”
太宰用肩膀破碰雲琅又道:“你知道這些年來,我多麼想跟人分享我看到了什麼,我到底擁有一件什麼樣的瑰寶……我想讓所有人都羨慕我,所有人都嫉妒我……在無數次難眠的夜晚,我都在幻想這顆瑰寶落在世人眼中是個什麼模樣。
哈,天下會亂的!”
雲琅一手摟着太宰瘦俏的肩膀道:“你現在可以對我說了,我知道你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對瑰寶的每一個形容都是不合適的,不管你用多麼優美的文字跟話語,也無法形容它的美麗於萬一!”
太宰容光煥發的厲害,枯黃的臉色似乎蒙上了一層蠟,在夕陽中熠熠生輝。
“對啊,對啊,現在可以回答你以前的問題了,雲琅,你還覺得我枯守始皇陵這麼些年吃虧了嗎?
哈哈哈,有誰知道我的幸福,我的快樂?
如此珍寶自然要獨自一人欣賞……要不,你再拿出來一次,我們一起欣賞一下?”
太宰的眼睛變得很亮。
“不可能!”
雲琅回答的斬釘截鐵:“現在寶貝是我的,你多看一次,我就吃虧一次,不行!”
太宰張大了嘴巴,有些失望,遺憾的瞅瞅石屋子,又擡頭瞅瞅房頂上的那個洞,嘆息一聲道:“你是對的,我不該這麼貪心。”
雲琅握住太宰冰涼的手道:“如果你死了,我會把那東西當成你的陪葬,讓它永遠跟你在一起。”
太宰聞言一下子跳了起來,結結巴巴的道:“你,我?你?我死,你真的會?”
雲琅笑着點頭道:“一定,你的幸福將不會有邊際!”
太宰偷偷看雲琅一眼,侷促的搓着手道:“這不合適!”
雲琅笑道:“合適,最合適不過了,我見過瑰寶了,看一次就足夠了,再多看幾次,可能就會沉迷在裡面,重複你走過的路我不幹,我的將來應該更加的燦爛。
你死後,我會把你的屍體放進始皇陵,然後落下斷龍石,讓你跟你最尊敬的始皇帝,最親厚的同伴,最親的親人,最愛的珍寶永遠永遠的在一起。”
太宰的眼眶裡蓄滿了淚水,艱難地扭過頭道:“快去睡吧,明日,我們就要拜謁始皇帝,我希望你能用最好的精神去見始皇帝!”
雲狼確實感到很疲憊,點點頭就爬上自己的大牀,任由太宰幫他蓋上毯子。
他將身體縮成了一團,如同在母體中的模樣,身體顫動的如同篩糠,將手指咬在嘴裡,才能讓自己不要嚎哭出聲,眼淚溪水一般的流淌,**了木牀,有一些甚至順着木板的縫隙流淌到了地上……
始皇帝的行爲,是對忠貞這兩個字最大的羞辱!
天亮的時候,雲琅自然就睡醒了,昨夜哭泣的有些多,眼淚流的也有些多,有些輕微的脫水。
太宰熬了一鍋濃稠的小米粥,雲琅一人就喝了整整一鍋,肚子撐的溜圓,太宰見雲琅喜歡喝粥,就吃了一些餅子,笑話雲琅的心緒不平靜,昨夜磨牙的聲音把老虎都嚇得不在屋子裡睡覺了。
昨日面對始皇帝的靈位,雲琅還能很自然地跪拜下去,今日,他只是朝靈位笑笑,待太宰收拾好了靈位,就打算離開。
跪在前面恭敬磕頭的太宰並沒有發現雲琅這一不恭敬的舉動,自己背上了牛頭,讓雲琅背上豬頭,羊頭,就迎着朝陽離開了石屋子。
太宰的身體明顯變得更虛弱了,雲琅初見他的時候,即便是彪悍的豹子見到他的時候也會狼狽逃竄,現在,揹着牛頭走一段山路,他就顯得非常吃力。
“我的鼻子最近總是流血,有時候不流淌半個時辰不會停止,身體也不是很好,膝蓋就像是生鏽了一般,挪動一步都很艱難,總要用最熱的溫泉水浸泡之後才能好一些。
雲琅,你說,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雲琅將豬頭羊頭綁在一起掛在老虎背上,取過太宰身上的牛頭背身上道:“我只希望你今後每一天都快活。”
太宰笑道:“哈哈哈,我昨天跟今天都過得非常快活。”
雲琅笑道:“要繼續保持!”
太宰撩開一根擋路的樹枝道:“借你一句話,這是一定的!”
兩人一虎沿着山路很快就下到了瀑布邊上,雲琅輕鬆地攀上巖壁,找到了那塊石頭用力的一拉,山門立刻洞開。
關上山門,巨大的陵衛所就被鐵鏈上纏繞的燈芯照耀的如同白晝,太宰今日一連拉動了三條鐵鏈,三條鐵鏈上的燈芯很快就形成了三條火焰瀑布,這是往日所沒有的奇景。
“你以後有錢了,就多購買一些鯨油添加進來,總是這樣耗費,大鼎裡的鯨油支撐不了多長時間。”
雲琅來到十幾具泥人面前道:“這是你的手筆?”
太宰笑道:“是的,就是手法不好,老甘,老梅總是說我不是幹這一行的料。
以後要靠你了。”
“這是一定的!”雲琅無所謂的回答了一下,現在看來,用老甘,老梅兩個會塑像的野人來激發太宰的生機是一樁無用功。
“我以後啊,會雕刻一個模子,先把屍骨放在模子裡面,然後往裡面灌上泥漿,等泥漿幹了就打開模子,自然就有一個不錯的塑像了。
放心吧,不太難。”
太宰認真的看着雲琅道:“這法子真好,我怎麼就沒有想到?等你有閒暇時間了,就抓緊做吧。”
雲琅點點頭,帶着老虎就沿着石階向上走,雲琅每走一步,太宰就揮動木槌,敲擊在臺階上一根凸起的小石柱上,然後,雲琅就看到了腳下的石頭臺階在緩慢地移動,將他送到了半空,腳下就是一道幽深的溝壑。
此時,牛頭,豬頭,羊頭全部都在雲琅的背上,老虎打死都不肯踏上懸在半空裡的臺階。
雖然不知道太宰爲什麼一定要他背上三牲,雲琅還是乖巧的沒有發問,他相信太宰不會害他。
有些臺階伸出去很長,有的伸出去卻很短,有高處的臺階會滑落下來來到低處,又有低處的臺階會上浮,最終,站在第一級臺階上的雲琅面前,就出現了一條螺旋狀的樓梯。
樓梯很高,一直延伸到溝壑的另一邊,在臺階的盡頭,有一面青灰色的石壁光滑如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