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琅的耐心很好,直到三人吃了一頓美味的晚飯之後,他才煮上一壺茶準備跟霍去病,李敢打聽一下大漢國貴族的風俗。
畢竟,那個叫做董君的傢伙,給他的震撼實在是太強大了,大馬路上就香豔的邀請三個少年與他同車,雲琅覺得一般人幹不出這事。
“他怎麼會是一般人?
人家可聰明瞭。
咱們三個中間人家其實只看上了老霍,準確的說人家希望勾引老霍,一旦成功,一來可以跟館陶獻媚,二來可以讓皇后的臉上無光。”雲琅僅僅開了一個話題,李敢就興致勃勃的接上了。
“他母親是陽陵邑買珠子的,有一天館陶看中了他家的珠子,讓他母親拿珠子進府,他母親就帶着他去了。
然後……哈哈哈,他就伺候了館陶五年,兩人以母子相稱,至於怎麼個稱法,你明白不?”
雲琅搖搖頭表示不知。
李敢往雲琅身邊湊湊,一臉淫猥之色。
“你知道不?館陶啊……董君啊……陳午啊……還有一個馬伕……兩個遊俠……哈哈哈哈,現在明白了吧?”
雲琅連連點頭,又小聲問道:“就沒人管管?”
李敢拍一下大腿道:“以前竇太后在,沒人敢管,現在管了就會讓人想到廢后,這是陛下的心病,也就沒人管了。”
兩人說的熱烈,霍去病看不慣兩個賤人的模樣,就找了一本書簡,靠在窗戶邊上看書,只是鄙夷的眼神不時地飄過來。
醜庸給褚狼擦汗的場景吸引了霍去病的注意力。
他乾脆放下竹簡,隔着紗窗看醜庸跟褚狼。
當他看到醜庸踮着腳尖親吻了一下褚狼的面頰,就微微一笑,重新拿起書簡繼續看書。
喜歡待在雲家的原因就在這,在這裡的人,每一個都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唯唯諾諾的奴僕。
醜庸長得不好看,還胖,然而,她卻是一個聰明人,卓姬當初說她傻,其實是沒有看到醜庸的另一面。
這是一個極有決斷的女子,且有自知之明,她知道雲琅對她是個什麼態度,所以她就不指望在雲琅這裡獲得更多,挑選了雲家最有前途的僕役,也算是明智之舉。
兩個徹底滿足了八卦慾望的賤人,在舉着茶杯碰了一下之後,就哈哈一笑,所有的心思都在不言中。
李敢對雲家的桑蠶產業非常的感興趣,這兩天沒事就按照劉婆說的換過衣衫之後就去了蠶房。
霍去病對這些事情毫無興致,提着樑翁給他特意打製的一袋子輕量版鐵羽箭去了沒人的地方練箭。
雲家最清淨的地方是哪裡?
就是北邊,與長門宮毗鄰的地方。
這地方的地面上長着矮矮的青草,只有十來個五六歲的男女孩子吆着一羣雞跟鵝在草地上找蟲子吃。
霍去病安置好了箭垛,特意選了一棵大樹當自己的遮陰之所,他站在大樹下閉上眼睛靜靜地感受風。
在風稍歇的那一刻,拉弓射箭如同呼吸一般容易。
黑色的鐵箭飛過長長的距離,最後落在箭垛上……
霍去病遺憾的搖搖頭,鐵箭很沉重,自己的弓力不足,射出去的羽箭不但飛行速度慢,而且殺傷力很有限,最重要的是,鐵羽箭對弓弦的傷害太大。
雲琅也到了這邊,瞅着滿草地的公雞有些傷感,買小雞的婦人被那些無良的商人給騙了。
不僅僅如此,大白鵝還野性難馴,誰家養的鵝能忽閃着翅膀飛起來?最遠都能飛兩三百米……
相比鵝,雲琅更想要鴨子,只可惜在大漢,這東西居然只有吳越兩地有,適合關中養的鴨子還沒有被馴化!!!
幾百只公雞追着三四十隻母雞踩蛋的場面慘不忍睹,雲琅決定再弄一些母雞回來,至於這些已經養了大半年的公雞,吃掉,或者做成風乾雞都是一種很好的選擇。
霍去病提着箭囊來到雲琅身邊道:“鐵羽箭太重了。”
雲琅皺眉道:“木杆羽箭你用的好好的,爲什麼一定要選用鐵桿箭?自己給自己找這個麻煩做什麼。”
“我想要一種可以射的遠,而且殺傷力大的東西。”
“既然是這樣,你就應該在弓上想辦法,在羽箭上想辦法這不是南轅北轍嗎?”
“大黃弓就這樣了,弓力太大我拉不開,即便是能拉開,也沒有持續作戰的能力,沒什麼用處。
雲琅笑道:“其實啊,以你的力氣拉開五擔弓沒有什麼難度,只是要在弓上面做些手腳。”
霍去病笑道:“光拉開有什麼用,我需要的是殺傷力,真正的五擔弓的殺傷力。”
雲琅取過霍去病手裡的弓,輕輕地彈了一下道:“想要在弓上取巧,首先就要明白什麼是弓。
這東西說白了是一個蓄力的機關,把我們拉弓的力氣蓄積儲存起來,然後在需要的時候突然爆發出去的一種機關。
既然弄明白了什麼是弓,我們接下來就要解決,怎麼讓弓蓄積的力量比我們動用的力氣多就成了。”
霍去病皺眉道:“有辦法?”
“怎麼就沒辦法了,這種省力的法子在我們日常生活中很常見,比如絞盤,比如轆轤比如家裡的水車,水磨都是基於這個原因纔出現的,把那些裝置縮小一點用在弓上就成了。”
霍去病伸長了脖子瞅瞅雲家正在緩緩轉動的高大水車,沒好氣的從雲琅手裡搶過弓,繼續去自己想辦法。
雲琅見這傢伙想的可憐,就道:“實在不行就用空心的鐵箭,這樣可以減輕羽箭的重量,還可以隨時調整重量,直到你滿意爲止。”
霍去病轉過頭衝着雲琅笑道:“這個法子不錯。”
雲琅正要準備進一步嘲笑霍去病不選擇真正解決問題的辦法,卻一定要選擇治標的法子,卻聽得麻籽地那一邊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
兩人對視一眼,讓孩子們吆着雞去別的地方,他們兩人鑽進了麻籽地,撥開了麻葉向長門宮方向看過去。
一個野人正在亡命的向雲家莊子這邊狂奔,在他的身後是十餘騎武士,手裡揮舞着各種武器興奮地嗷嗷叫,董君也騎在其中一匹戰馬的背上,手裡攜着一柄長弓,正在瞄準那個野人射擊。
董君手裡的弓是軟弓,這樣的弓箭只適合來獵殺兔子,但是,董君的箭法卻準的驚人。
弓弦響過,那個野人的背上又多了一支羽箭,於是,野人跑的更加迅捷。
“你家的僕人?”霍去病舉着弓問雲琅。
雲琅仔細辨認之後搖頭道:“不是,此人自尋死路,怪不得別人。”“你認識?”
“見過,給我家背過一陣子的煤石,不知道怎麼的就與隔壁的宮女有染,我讓人勸過了,看樣子他沒聽啊。”
霍去病瞅着那個野人的大腿上中了一箭之後,就搖頭道:“他完蛋了。”
兩人眼看着那個叫做董大的野人被武士們用繩子套住脖子拖拽去了一個大樹樁子,對視一眼,就準備離開。
忽然就聽對面有人道:“兩位郎君今日不會再用老虎來嚇唬人家了吧?”
雲琅站起身朝董大拱拱手道:“方纔聽見有人慘叫,還以爲有歹人潛入,沒想到是董君在處置下人,多有得罪,這就告退。”
董大聽着雲琅說話,卻把目光盯在霍去病身上嬌笑道:“難道說這個僕役不是你雲家的人?”
霍去病冷冷的看了董君一眼,並不做聲。
雲琅笑道:“雲家的成年男子只有一個老僕,剩餘都是在去年冬日收攏的婦孺,既然此人犯了宮禁,董君處置就是,莫要牽連我雲氏。”
董君笑吟吟的道:“如果我一定要說此人是你雲氏莊園的僕役呢?”
雲琅笑道:“廷尉府的中大夫張湯,對雲家有多少人手知道的清清楚楚,董君還是莫要打我家的主意了,我聽說,中大夫最喜虐殺你這樣的俊俏公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董君有些猶豫不定,見霍去病,雲琅已經走了,就怒氣衝衝的對武士們道:“折斷他的手腳,用木槌砸爛他的心……”
說完,也打馬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