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武再臨 60,寒武再臨txt 番茄 網
話剛出口,辛訓陽便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太對。即使是在戰鬥最壓抑的時候,他也沒有遷怒6星熙的想法,可是真正見到對方平安無事地出現在自己眼前時,他卻有些控制不住情緒。
最後辛訓陽索性閉緊嘴脣不說話了。
6星熙本來想跟辛訓陽說一下自己之前遇到的事,但此時周圍人多眼雜,實在不是個談話的好地方。再加上辛訓陽的臉色也不怎麼好,6星熙不由得有些遲疑,究竟要不要主動靠近對方。
兩人這相對無言的僵持模樣落在其他人眼中,就覺得他們似乎是鬧矛盾了。
再聯繫到之前辛訓陽異常的表現,有些人自以爲抓到了重點,不由得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就說嘛,看辛訓陽的模樣也不像是身體不舒服,那應該就是機甲出問題了吧?若真是如此,作爲他的搭檔技師,6星熙難辭其咎。
剛剛結束的精彩戰鬥爲辛訓陽贏得了一批崇拜者,此時此刻,這部分人看6星熙的眼神漸漸染上了敵意。
但就在場面一觸即發的時候,辛訓陽卻忽然朝6星熙伸出左手。
向上攤開的手掌,表達的顯然是接納之意。
“陪我去換衣服。”辛訓陽隨口說。
6星熙沉默地看了他一眼,擡手輕輕在他攤開的手掌上拍了一下後,一邊往休息室的方向走,一邊道:“你還沒虛弱到要我扶吧?”
這個簡單的動作輕易就化解了兩人之間彷彿冰封一般的氣氛。
在辛訓陽的崇拜者們還在不忿6星熙這輕慢的態度時,他本人卻笑了起來,撥開人羣緊隨6星熙而去。
一進休息室,辛訓陽立刻便把門反鎖,以免其他人沒眼色地跑來打擾兩人的談話。同時,也是藉着這個動作,稍微平復一下自己的情緒。
“有人對颶風的操作系統動了手腳。”轉身面對已經在椅子上坐下的6星熙,辛訓陽開門見山道。
“我知道。”6星熙微微皺眉道,“我已經請人把他抓住了,大概晚一點……會送過來……”他覺得自己腦中好像有無數根細針在不停地刺激着神經,而且這症狀隨着時間的推移還在逐漸加重,使他無法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當前的談話上。
臉上忽然一暖,6星熙回過神來才發現辛訓陽的手正輕柔地按摩着自己的太陽穴——若不是頭疼的感覺確實有所緩解,他實在無法想象,對方也會有這麼耐心溫和的時候。
“你跟人交手了?”通過肢體的接觸,辛訓陽感覺到6星熙此時的精神力很虛弱,有點像他平時戰鬥中精神力使用過度後的情況。
6星熙點了點頭。
“我送你到醫務室去看一下?”雖然精神力耗空造成的不適可以通過充分的休息恢復過來,但他卻不習慣看6星熙忍痛的模樣。醫務室的醫生中有專門研究這方面症狀的人,應該能讓對方舒服一點。
平時聽慣了的低沉嗓音此刻意外的有讓6星熙安心的效果,他不由得閉上眼,不想強撐下去。
“好。”6星熙道。
辛訓陽驚訝地發現6星熙這乾脆的回答中竟然透出了些許依賴的感覺。
最明顯的是,在答應了他的建議後,對方的身體微微靠了過來。
感覺真像是一直無視自己示好的孤傲貓咪終於收起爪子,接受自己的安慰一樣。
心情因自己的聯想好了許多,辛訓陽無聲一笑,忽然一彎腰把6星熙扛上肩頭,“那就走吧!”
天旋地轉的感覺讓6星熙本能地抓緊對方的衣服,正當他準備抗議兩人此刻的姿勢時,辛訓陽已經打開了休息室的門。
“……”
門外站着的馮堯無語地看着大大咧咧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這對姿勢曖昧的搭檔。
辛訓陽也沒料到外面居然這麼巧的有人來找,但感到6星熙因爲覺得丟臉而埋下頭時拂過自己背心的呼吸,他決定順從自己真正的意願,維持現狀並無視馮堯古怪的目光。
爲免馮堯問出什麼讓彼此更尷尬的問題來,辛訓陽主動出擊道:“你跟這傢伙一起來找我?”這組合真夠稀奇的。
被點名的格林臉色鐵青地撇開臉。
他的攻擊力在機甲技師中算是不錯,但在馮堯這個正牌的預備騎士面前完全不夠看。被對方拽來休息室找辛訓陽的路上,格林不是沒動過逃跑的念頭,只是每次他還來不及實施就感到馮堯冰刀一般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幾次三番後,他認命了。
反正就算逃跑成功,也只能躲得過一時。
馮堯把格林往辛訓陽面前一推,指了指6星熙道:“我只是受他所託來‘送貨’而已。”本來他是可以無視6星熙離開前的那個要求的,但因爲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所以斟酌幾秒後,他還是決定配合一下。
看到格林根本不敢直視自己時,辛訓陽便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謝了,方便的話請你再幫忙盯着他一會,我把6星熙送到醫務室就回來處理。”辛訓陽道。
一點都不方便!
馮堯本來是打算這麼說的,只是辛訓陽跟6星熙這對搭檔在我行我素方面有着很高的同步率,所以他話還沒出口,對方已經走遠了。
慢一步的馮堯只能咬牙切齒地看向格林這個大包袱。
“……你準備怎麼處理?”快到醫務室的時候,6星熙才低聲問道。
以辛訓陽的性格,不可能容忍想要對他不利的人繼續舒服地活着。但格林是辛將軍送來的人,其行動也不知是否出自辛將軍的授意,如果辛訓陽不顧後果地解決掉格林的話,有可能會刺激辛將軍一方作出更過激的迴應。
聞言,辛訓陽的腳步頓了頓,“別擔心。老頭子再瘋狂,也不可能會派人在我要跟人決鬥的時候對我的機甲動手腳……他沒有更多的兒子可以消耗了。”
6星熙猶豫了一下,擡起手輕輕摸了摸辛訓陽的後腦勺。
這動作讓辛訓陽微微怔住,自從他七歲跟母親分開以後,好像這還是頭一回有人這麼安慰自己。
而且他並不覺得反感。
“總之,我會解決好這個問題,你現在只需要關心你自己就夠了。”靜靜感受了片刻的溫馨後,辛訓陽繼續向前,一路將6星熙送進醫務室交給校醫,這才轉身離開。
唐雁丘飛進森林,看到陳家兩兄弟帶着十幾個人正在往地上一桶接着一桶地倒汽油,把沿線一百多的地方全都撒上了汽油。
唐雁丘叫道:“撤。”
陳家兩兄弟對他比了個拇指,然後帶着一衆人往前跑去,唐雁丘把箭頭在火石上一擦,箭頭立即着火,他一箭射向地上的油,頓時腳下的森林火光沖天。
他看了看遠處正在追來的光頭一夥人,轉身飛走了。
隊伍裡的人速度明顯加快了,他們也都知道光頭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們,也不知道這火能阻那夥人到什麼時候,唯一能做的只有快走。
唐雁丘飛到阿布身上,落了下來,看到莊堯還在躺着休息,輕聲道:“你剛纔做了什麼?你能控制別人的思維嗎?”儘管莊堯是他們這邊的人,但是如果身邊隨時有個能控制自己思維的人存在,任何人都會覺得有些不安。
莊堯閉着眼睛,看上去有些虛弱,他道:“不能,至少現在不能。我在他開始思考要不要打這個賭的時候侵入他的思維,他當時正在兩方搖擺不定,其實已經偏向接受賭注,畢竟他也不想打,於是我做了一點引導,隨後,他對選哪輛車沒有可靠依據做判斷,只能靠直覺,我又給他加了一點心理暗示,引導他選那四輛,但是如果他有其他理由堅持選某一輛,我目前還不能控制。”
叢夏笑着拍了拍他,“這一把賭的好,給我們爭取了很多時間,而且少了那四輛車,我們速度也加快了。”
成天壁道:“他們肯定會追上來,隨時備戰吧。”
莊堯道:“阿布怕那兩隻狗,不太好辦啊。”如果真的要打起來,他們還需要阿布當高速移動的坐騎。
柳豐羽修長的手指繞着阿布的毛,“到底是小貓咪啊。”
莊堯白了他一眼,“阿布是家養寵物貓,怎麼能跟藏獒比,真要打起來……”
成天壁沉聲道:“真要打起來,阿布也不會是那兩隻藏獒的對手,必須想辦法解決它們。”
叢夏往後看了看,幽深的森林裡一片靜默,只有遠處的濃煙能證明它們剛纔經歷過一場暗鬥。那夥人被他們耍了,就算顧忌他們的實力,也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恐怕一場惡戰,還是免不了的。他感知了一□內的能量,剛纔爲莊堯補充能量,消耗了一部分,跟當時吸收了壁虎的能量後那種非常充實的狀態相比,現在的能量只剩下當時的三成。他現在獲得能量的方式太被動了,只能靠吸收,如果他能儘快找到自己的能量核就好了,這樣他也可以像成天壁他們那樣修煉。
爲了加快速度,他們把最後一輛加水的車也捨棄了。一行人走了幾個小時,路越來越坎坷。重慶是山城,這條路起伏不平,由於油罐車重量太大,上坡下坡的時候都非常危險,尤其是上坡,由於路面不平整,油罐車常常因爲動力不足而上不去,陳家兩兄弟和一堆年輕小夥子就得往上推。還有一些路面被植物破壞的比較嚴重,有時候地上能出現一米多的裂痕,還是多虧了這兩個力量型變異人,硬是把車拉了過去,同時,他們行進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張工在旁邊給他們鼓着勁兒,“堅持住,還有三十多公里了,咱們今晚不休息了,天亮之前就能走到重慶。”
陳家兩兄弟已經累得臉色發白,不需要他們推的時候,倆人都躺在車上休息。
半夜三點的時候,大部分人都疲累不堪,幾乎都走不動了,由於路越來越不好走,他們幾個小時下來只走了四五公里,眼看着天要亮了,離重慶還有二十公里,越是勝利在即的時候,人的心越脆弱。
莊堯看了看躺在路邊休息的人,又看了看幾乎累癱的兩個力量型變異人,對張工說:“放棄一輛車吧,在這裡耽擱越久,變數越大,把油分裝吧,不然這兩個人要扛不住了。”
張工嘆了口氣,咬牙道:“分裝。”他一邊走一邊喊,“準備棄一輛車,大家準備好油桶,現在開始分油,能多拿的多拿,不能的別勉強。”
大家早有準備,開始有序地排着隊接油。路霸連裝帶拖,拿了一百多升,還有體力的都選擇了拖兩桶,就連有的小孩兒都用礦泉水瓶裝了一瓶,他們不管怎麼拿,也就能帶走三四噸,剩下的幾十噸油只能扔在這裡了,誰能不心疼。
把油分完後,司機把車開進了森林裡,用樹枝覆蓋,稍微做了些遮蓋,期望有機會還能回來拿。
一行人用木拖車拖着一桶桶的油,繼續上路。
幾人坐在阿布身上,走在隊伍最前方開路。他們都沒什麼心思休息,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時刻,車燈只能提供微弱的光芒和有限的視距,幽黑的森林給人以窒息般的恐懼。
爲了緩解越發緊張的氣氛,叢夏想找點話說,他問唐雁丘,“小唐,你的能力除了可以長出翅膀,還能做什麼?”
唐雁丘正在盤腿而坐,閉目養神,聞言睜開眼睛道:“我可以完全變成鳥,我的視力和嗅覺都有所提升,而且我的身體很輕盈,這種輕盈跟我的體重無關,是我自己的感覺。”
“你除了會使弓,還會什麼?”
唐雁丘誠實地說:“大部分兵器我都會使用,不過弓和劍用得比較好。”
叢夏讚美道:“你真厲害。”
柳豐羽冷哼一聲,“在你眼裡誰不厲害。”
叢夏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們確實都很厲害。”
“我哪兒能跟唐大俠相提並論啊,我只是個虛有其表的男人。”
唐雁丘微微蹙眉,正色道:“柳先生,我那句話說得確實不妥,得罪的地方,希望你能原諒。但是,你作爲公衆人物,確實爲青少年樹立了很多不良的榜樣。”
柳豐羽眉毛一橫,“你說什麼?”
“你身爲男人,卻比女人還注重外表,你對感情的態度也非常輕浮,絲毫沒有廉恥之心……”
柳豐羽怒道:“你他媽欠揍!”
柳豐羽一掌揮出,空氣中隱隱飄散出一絲臭味,唐雁丘餘光一瞥,就看到柳豐羽掌心驚人的倒刺,他一把抓住了柳豐羽的手腕,身體靈活的向一旁移去,反手一扭,把柳豐羽的胳膊扭到了背後,他皺了皺眉道:“奇怪,怎麼這麼臭?”
柳豐羽一腳踢向他面門,唐雁丘三歲開始習武,根本沒把這外行的一腳當回事,他一下子壓住了柳豐羽的腿。
正待說話,突然,他感到抓着柳豐羽的手一陣刺痛,他忙鬆開了手,攤開掌心一看,上面還有一點淡黃色的液體,像火苗一樣燒着他的手掌,還撒發着一股臭味,他趕緊在衣服上蹭掉了。
莊堯正在休息,睜開眼睛正好看到他們在打架,不禁怒道:“你們找死是不是!不要在阿布身上打架!”
從夏也趕緊勸道:“你們冷靜點,柳哥,你別生氣,小唐是無心的,小唐,你這麼說話太失禮了。”
唐雁丘還沒回過神來,“你不是植物異種嗎?爲什麼會這麼臭?”
柳豐羽怒叫一聲,“不準跟我提這個字。”說完又朝唐雁丘撲了過去。
叢夏習慣性地想去抱他的腰,成天壁一把推開叢夏,伸手抓着柳豐羽的脖領子,把他拽了回來,厲聲道:“都老實點。”
柳豐羽狠狠朝唐雁丘比了箇中指,“去死吧你。”
唐雁丘搖了搖頭,“雁瑾怎麼會喜歡你這樣的人。”
叢夏嘆道:“小唐,你這樣做不對,我們是同伴,彼此之間應該團結,你說是不是?”這幾個人裡,唐雁丘是叢夏唯一可以講道理的,儘管唐雁丘的脾性也沒正常到哪兒去,但是跟其他三人比起來,已經和藹可親太多了。
唐雁丘臉上浮現一絲愧色,“抱歉,叢先生。”
“你叫我叢夏就行了。你不該對我抱歉,你應該向柳哥道歉。”
唐雁丘看了柳豐羽一眼,嚴肅地說:“柳先生,我可以向你道歉,但是我不會收回我說的話。我妹妹正值青春期,我希望給她樹立一個正確的欣賞男性的觀念,而不是迷戀毫無意義的外表,如果她以後真的喜歡上一個你這樣虛有其表的男人,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叢夏無奈地捂住了眼睛。
成天壁抓着柳豐羽的胳膊,阻止他撲過去咬唐雁丘。
莊堯怒道:“混蛋,從阿布身上滾下去!”
阿布軟軟地喵了一聲。
成天壁看了叢夏一眼,皺眉道:“讓你沒事找事。”
叢夏鬱悶道:“我嘴閒不住,我錯了。”
柳豐羽哼道:“一個一個的,都這麼惹人嫌,小夏,要不是還有你,我纔不跟他們呆在一起。”
叢夏哄道:“是是是,柳哥就算給我個面子,大家儘量和平相處,好不好。”
“要是他再敢惹我,我肯定對他不客氣。”
叢夏哭笑不得。
成天壁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你也喜歡男人吧。”
柳豐羽微怔,“你說我嗎?怎麼了?你死心吧,我看不上你這樣的。”
成天壁冷道:“別打周圍人的主意。”
柳豐羽露出一個誇張的表情,“你腦子有病吧,我打誰的主意?你的?那個神經病的還是小孩兒的?我看也就小夏……”柳豐羽頓了頓,露出一個瞭然的笑容,扯着嘴角一笑,“還就小夏稍微符合我的口味,小夏,不如你從了我?”柳豐羽捏了捏叢夏的下巴。
叢夏一看就知道他在開玩笑,哈哈笑了兩聲。
成天壁的臉色立刻陰沉了起來。
唐雁丘搖了搖頭,別過了臉去。
柳豐羽搭着叢夏的肩膀笑道:“咱們隨時都可能死,你要是死的時候還是個小處男,這輩子不是白活了?怎麼樣,要不要柳哥幫幫你?”
成天壁眯起眼睛,寒聲道:“柳豐羽——”
小豔突然從車裡伸出了腦袋,緊張地叫道:“他們來了!在那個方向!”
所有人都警覺了起來。
唐雁丘叫道:“大家不要慌張,把油放下,進入森林躲起來。”
成天壁朝司機喊道:“熄火!”
司機立刻把車熄火,周圍頓時一片漆黑,本就稀薄的月光被重重樹冠遮擋,兩個人面對面才勉強能看到對方的臉,這樣的情況也只比蒙着眼睛好一點。
阿布來回轉動着腦袋,黑夜裡它依然看得很清楚。
唐雁丘因爲是禽類返祖,視力也有所提高,但是跟叢夏短暫強化出來的視力差不多,也只是比普通人強一些,七八米外照樣什麼也看不見了。
張工帶領很多人打算撤退進森林,往森林裡一躲,別人很難找到他們。
小豔驚叫道:“他們過來了,在隊伍後面。”
阿布同時也看到了那些人,調轉身體往隊伍後方跑去。
不遠處傳來了炮擊的聲音,莊堯大叫道:“阿布,停!”
阿布猛地剎住了車,一枚火箭炮擊中了隊伍後方的汽油桶,頓時把周圍的幾個油桶都引爆了,還沒來得及走的人全都被捲進了火海,一時之間火光沖天!
唐雁丘猛地朝後方飛了過去,接着火光,一箭射穿了扛着火箭筒的人的胸口。
叢夏眼尖地看到一隻藏獒飛馳了過來,坐在它身上的人扛着一挺機槍,朝着唐雁丘扣下了扳機。
叢夏大叫道:“小唐小心!”
唐雁丘猛地往森林裡躲,但他速度不可能快過子彈,被機槍掃了尾,半邊翅膀中了好幾槍,血花在夜空中飛濺。他悶哼一聲,強撐着飛到了離他最近的一棵樹的樹冠裡。
光頭大叫道:“兔崽子們,老子連夜從重慶買回來的槍,就是用來對付你們這幫鳥人的,讓你們好好嚐嚐老子的厲害!”
“阿布!”莊堯大叫。
阿布飛快地朝光頭衝去。
光頭騎着藏獒也衝了過來。
阿布在離藏獒不過十米的時候,猛地躍起,想從藏獒身上跳過去,卻沒想到那光頭突然從藏獒身上彈了起來,在半空中化出原型,竟是一隻兩米多長的藏獒,只是看上去比那兩隻真正的狗還要強壯精悍。他張開大嘴,猛地朝阿布撲咬了過來!
成天壁一躍而起,從阿布頭頂跳下,手握無形風刃,猛地朝光頭劈頭蓋臉的砍了下去。
光頭的直覺相當敏銳,硬是在空中扭轉了身體,往旁邊竄去。
風刃轟然劈下,光頭前胸被掃中,劃出一道半多米長的血痕,他滾落在地上,朝着成天壁兇狠地吼叫。
柳豐羽也從阿布身上跳了下去,直直落到了藏獒面前,那藏獒猛地朝他撲了過來,柳豐羽展臂化成巨大的鮮紅花瓣,藏獒鼻子太過靈敏,一聞到臭味就瘋狂地往後退。
柳豐羽對臭氣的操控初有成效,雖然不能達到針對某個個體,但是可以控制釋放臭氣的方向,只要不起風,基本可以避免大面積擴散。
那劇烈的臭氣全都朝兩隻藏獒散去,它們的嗅覺比人類敏銳千倍,承受這種劇烈氣味的痛苦自然也跟人類無法比,兩隻藏獒頻頻後退,四肢發軟,明顯快沒力氣了。
一個男人看着大刀衝了過來,速度非常快,大腿的肌肉彷彿要從褲子裡蹦出來。
柳豐羽知道自己速度不如他,趕緊朝旁邊跑去,並回身甩出消化液,男人一躲,被消化液濺到了手臂,劇烈灼燒的痛苦頓時侵入了他的神經,他大吼一聲,舉着大刀朝柳豐羽瘋狂地砍了過來,柳豐羽有些狼狽地在樹林間逃竄,並不是地用消化液進行攻擊,那男人離他越來越近,眼看就要一刀劈中他,柳豐羽一咬牙,決定犧牲一隻胳膊,他一伸手,巨大的花瓣朝那男人拍去。
突然,一隻箭嗖地射穿了那男人的心臟!
柳豐羽深深喘了口氣,擡起頭,隱隱在樹叢間看到了唐雁丘白色的翅膀。
這一頭,成天壁把光頭男逼的連連後退,光頭男的直覺非常敏銳,無論成天壁從任何角度形成風錐,他都能感覺到,但是感覺到是一回事,躲開又是另一回事,雖然他幾次避開了致命一擊,但身上卻以傷痕累累。
光頭男在林間穿梭逃竄,成天壁有風助力,速度也並不比他慢多少,無數的風錐追着光頭男偷襲,把光頭男弄得狼狽不堪,成天壁並沒有全力追他,只和他保持一個四五十米的風力控制範圍,慢慢地把他的體力耗光。
終於,光頭男腿部受傷,重心不穩地朝前摔去。
成天壁找準機會,全速衝了過去,一刀刺穿了他毛茸茸的背脊。
光頭男掙扎了幾下,變回了人類的樣子,停止了呼吸。
成天壁深深喘了口氣,感覺體內的能量消耗了不少,但他無暇休息,趕緊往隊伍裡跑去。
他老遠就聽到柳豐羽大喊,“你他媽倒是下來啊唐大俠!”
唐雁丘低聲道:“我翅膀受傷了,我下不來。”
“白癡,那你飛那麼高的地方幹什麼!”
槍聲響起,柳豐羽痛叫一聲,躲到了路霸後面,厚實的花瓣被打穿了一個洞,消化液潺潺往外流着,滴到草地上,立刻把那片草化沒了。
成天壁從森林了衝出來,一刀把放槍的那個人砍翻在地,並超遠處的阿布跑去。
阿布已經把那夥人追得七零八散,但時不時依然有人放冷槍,七八個力量型進化人則打算從三面包抄阿布,阿布腿上已經受了些槍傷,行動遲緩了許多。
莊堯的槍法太差,把一個彈夾打空了,也只是射中了一個力量型進化人的肩膀,那些人手裡都拿着大型砍刀,阿布目標太大,很容易被砍中。
包圍圈在漸漸縮小,莊堯用腦電波安撫着阿布的不安,他沉聲道:“阿布,別慌,別怕。”
阿布大聲嘶叫,全身毛髮都炸了起來,那幾個人也有些害怕,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叢夏不停地在修復它身上的傷,但阿布體型太大,他的能量如同犛牛入海,很快就耗得差不多了。
不行……快沒能量了……
叢夏想到受傷的柳豐羽和唐雁丘,還有中了好幾槍的阿布,急得滿頭是汗,他瞪着血紅的眼睛,看向不遠處倒在地上的多具屍體。
不遠處,成天壁正朝他們跑過來。
叢夏一咬牙,從阿布身上滑了下去,他大叫道:“天壁!”
成天壁隔空揮出無形風刃,把朝叢夏跑來的兩個進化人攔腰斬斷。
叢夏瞬間把那兩人的能量都吸進了自己體內,他嘴脣發抖,心臟劇烈地跳動着。
這是人……這是人的能量……他感到有些噁心,但他不能停下。
吸收完這兩個人,他一邊跑向柳豐羽,一邊吸收着沿途所有死去的變異人的能量,體內的無屬性能量很快就充沛了起來。叢夏撲到了柳豐羽面前,把能量注入他體內,柳豐羽的槍傷瞬間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柳豐羽把叢夏推進路霸的底下,“別出來,有人放槍。”說完就朝唐雁丘藏身的樹下跑去,他朝着樹頂大喊道:“趕緊跳下來!”
唐雁丘低頭一看,柳豐羽展開雙臂,化作兩瓣巨大的花瓣,所有的倒刺都縮了回去,看上去就像一個巨大的紅傘。
唐雁丘略一猶豫,就縱身跳了下來,受傷的一邊翅膀無法承受,另一隻翅膀只能盡力撲扇了兩下,給他做了下降的緩衝,他一頭栽進了柳豐羽巨大的花瓣裡,那觸感非常有彈性,起到了很好的緩衝作用,但一股劇烈的惡臭也同時衝進了他的鼻息。
唐雁丘差點兒被薰暈過去,“唔,好臭。”他猛地捂住了鼻子。
厚實的花瓣變成了兩隻有力的胳膊,柳豐羽拖着他跑向路霸,把他塞進了車底,同時高聲罵道:“再敢說那個字我就抽死你。”
唐雁丘一把把他撲倒在地,子彈擦着倆人頭頂射過,路霸的防彈外殼被打出了一排凹洞。
柳豐羽從車底鑽向另一邊,朝着射擊的方向猛地射出一灘消化液,那邊傳來一陣痛苦的叫聲,柳豐羽猛地撲了過去,佈滿倒刺的手一把抓住了對方的脖子,瘋狂分泌的消化液瞬間把那人的脖子消化得見了骨頭。
柳豐羽扔下他,轉身跑向阿布,去幫成天壁。
叢夏按住唐雁丘的翅膀,溫暖而厚實的力量不斷進入唐雁丘體內,跟唐雁丘體內的木能量融合,加速了細胞的新生,那滴着血的翅膀被一點點修復。
唐雁丘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是什麼類型的變異人?爲什麼我感覺不到你身上有能量波動?”
叢夏沒時間跟他解釋,“以後再說。”
唐雁丘也意識到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傷愈後,他再一次飛了起來,朝戰場上殘留的幾個變異人拉開了弓。
這夥人最終被徹底擊垮,死的死逃的逃,潰不成軍。
阿布由於目標太大,受傷最多,叢夏吸收了戰場上所有變異人的能量,全力給它修復着傷口。
唐雁丘組織工業園的人集合,汽油爆炸炸死了十多人,所有人的情緒都低落而痛苦,他們默默地整理着行李和油桶,準備再次上路。
成天壁是唯一一個沒有受傷的戰鬥員,他本就是訓練有素的特種兵,進化出的風自然力更是如虎添翼,讓他攻守兼備,在戰場上如魚得水。
莊堯坐在阿布的腦袋旁邊,默默地摸着它的臉。阿布安靜地躺着,似乎已經習慣了叢夏給它療傷。
半小時後,叢夏終於把它身上的幾處傷都治癒了,他擦了擦額上的汗,對莊堯說:“它沒事了。”
莊堯抱着膝蓋,靠在阿布頭上,低聲道:“傷能痊癒,不代表不會疼。”
叢夏有些心酸,輕嘆一聲,“如果它是個普通的家貓……”
如果換做幾個月前,阿布只是個受寵的普通的家貓,絕對不需要經受這樣一次次的磨難。其實他們每一個人又何嘗不是?幾個月前,他也只是個普通的上班族,從未想過經歷殘酷的戰場,靠吸收死人身上的能量來充實自己。
叢夏感受手臂有些顫抖,那些人溫暖的能量進入他體內時,那種詭異的、彆扭的感覺,他到現在都還記得。
一隻溫暖厚實的手按在了他的肩頭。
叢夏回過頭去,成天壁就站在他身後,那永遠堅定無謂、充滿勇氣的眼神,給了叢夏安定的力量。
叢夏握住了成天壁的手,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天壁,我沒事。”
成天壁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最終沒把手收回來。
叢夏拍了拍他的手背,開玩笑道:“讓我佔佔便宜吧,好好摸一摸。”他想碰觸成天壁,哪怕一根手指,一根頭髮,這種渴望越來越強烈。
成天壁深邃的眼眸如一彎潭水,靜靜地看着他。
叢夏捏了捏他的掌心,依依不捨地鬆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