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洲看着容瀾複雜的表情,心跟着直往下沉,他雖然沒奢望容瀾能跟他兩情相悅,但至少……他也不知道他希望容瀾如何迴應,他隱隱覺得,容瀾的任何迴應,都不會是他想要的。
容瀾強自鎮定下來,輕聲道,“星洲,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再清楚不過,你敢發誓,你從來都不知道嗎,這麼多年了,我對你比誰都上心,你真的什麼都沒感覺到嗎?”
容瀾垂下眼簾,默不作聲。
楚星洲捏着他的下巴,強迫他擡起頭,深深地盯着他的眼睛。
容瀾嘆了口氣,“我猜測過,但是我始終把你當我弟弟,最關鍵的是,我們都是男的,你爲什麼……”
“我不知道,我就是喜歡你。”把憋了二十年的話吐出來之後,楚星洲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鬆,某種堵在胸口的東西,突然之間消失了,眼前豁然開朗,如果他知道坦白這件事是如此地爽快,他一定不會拖到現在。他情不自禁地摟住了容瀾的腰,柔聲道:“哥,和我在一起,我會把我能得到的一切都給你。”
容瀾神情慌亂,身體往後仰去,他按着楚星洲的肩膀,沉聲道:“星洲,你冷靜一點,我們好好談談。”
楚星洲蹙眉,“你說。”
“星洲,我說了,我只把你當弟弟,我、我不是同性戀,我也不能和你……你可能只是小時候太依賴我了,這說不定是你的錯覺……”
“錯覺?”楚星洲失笑,“我這輩子,對這件事不能更確定,如果喜歡一個人20年都能被我弄錯,那我楚星洲真是白活了。我依賴你?你從來沒有依賴過你,我讓你喋喋不休的教育我,讓你決定我的很多事,不是因爲我怕你,只是因爲我喜歡你,你明不明白!”
容瀾深吸一口氣,“我……我們都冷靜一下,喝了酒不適合談話,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楚星洲哪能放人走,他看着容瀾想要離開的動作,一股火氣就直衝腦門,他猛地將容瀾按倒在沙發上,欺身上去,用力堵住了那淡色的脣瓣。
容瀾瞪大眼睛,拼命想推開楚星洲,可身體被一股重力壓制着,楚星洲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讓他動彈不得。
楚星洲曾經趁着容瀾睡覺的時候,偷親過他好幾次,但沒有一次,是這麼明目張膽地、用力地、甚至是有些粗暴地蹂躪着這柔軟的雙脣,那味道他遐想過無數次,一如想象中柔軟溫熱、清淡好聞,他用舌尖撬開容瀾的牙關,靈活的舌頭肆無忌憚地鑽了進去。
突然,楚星洲感到嘴角一痛,容瀾咬了他一口!
容瀾滿臉通紅,他身體不能動,只能梗着脖子,厲聲喊道:“楚星洲,你別太過分,快放開我!”
楚星洲抹了抹嘴角,看着指尖上刺目的鮮紅,心裡抽痛起來,他低聲道:“你討厭我嗎。”
容瀾看着楚星洲眸中不加掩飾的傷心和失落,心臟猛地顫了一下,他一下子心軟了,嘆氣道:“你是我弟弟啊,我怎麼會討厭你,但是這樣不行,星洲,我做不到,你放開我吧。”
楚星洲用指尖輕輕滑過容瀾的臉頰,聲音有一絲哽咽,“哥,我真的喜歡你,這輩子不可能再有別人。”
容瀾感覺身體的重壓消失了,他用力握了握楚星洲的手,低聲道:“對不起。”說完推開楚星洲,轉身走了。
楚星洲頹然坐在沙發上,雙目空洞地看着前方,彷彿魂兒都被抽乾了。脣瓣間還回蕩着容瀾嘴脣的觸感和味道,那麼真實,親吻的一瞬間,好像那個人真的屬於他一般。多年的苦戀,換來的就是毫不留情的拒絕,其實他早就該猜到了,他只是沒想到,希望破滅的那一瞬間,會這麼痛,這麼絕望。他握緊了雙拳,溼潤的眼眸中,迸射出沉痛而冰冷的光芒。
楚星洲當然不會就此放棄,他對容瀾開始了正式的追求。只不過,整個城市人類的臣服,滋長了他的強勢和氣焰,而容瀾刻意迴避、冷淡的態度,也讓他越來越急躁,求而不得的憤怒和挫敗讓他愈發難以控制自己的脾氣,有那麼幾次,他火上心頭,可看着容瀾的眼神,還是硬生生忍住了。楚星洲感覺得到,自己心頭的猛獸已經被放出了閘門,正虎視眈眈地盯着嘴邊的獵物,有時候連他自己都擔心,他會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
這天,他帶人去周邊城市收服一個小型變異人組織,以及他們手裡掌握着的一批物資,由於孫晴晴身體不舒服,他沒帶她去,但是臨走前,他特意叮囑屬下,看着孫晴晴和容瀾,有任何情況,馬上和他彙報。
這次的行動足足耗了他三天時間,他自己也受了些輕傷,回到酒店時,整個人疲倦不堪,渾身都帶着陰冷的血腥味兒。
他回到房間後,快速清理了一下自己,然後去找容瀾。他想馬上見到容瀾,只有見到容瀾,他才能從那種瘋狂殺戮的情緒中脫離出來,否則他會剋制不住地想把眼前的一切都壓成碎片。
他敲了半天容瀾的房門,卻沒有人應答,他心頭一陣煩躁,後退了幾步,上前一腳踹開了門,他衝進屋裡,屋內卻空空如也!
楚星洲一下子緊張了起來。他回來的時候,管家沒跟他說容瀾出去了,他是不允許容瀾隨意外出的,西寧這個城市已經變成了怪物樂園,哪裡都是死亡陷阱,普通人暴露在大街上,簡直就是找死。他心裡一陣緊張,但又很快冷靜下來,他覺得自己太小題大做了,說不定容瀾只是去了餐廳,或者酒店裡別的地方。
他找到管家一問,管家臉色微變,連忙讓人去酒店各個地方找,可到處都沒有容瀾的身影。
楚星洲慌了,一把揪起管家的衣服,惡狠狠地說:“我讓你看好他,如果你把他弄不見了,我就把你的腦袋擰下來!”
管家嚇得雙腿直抖,“首領,我、我一直看着容先生啊,容先生這幾天一直說要出去,我們都不同意,問他出去要幹什麼,他也不說,他可能……不知道用什麼方法自己出去了。”
“媽的!趕緊派人去找!”楚星洲一把推開他,只覺心臟咚咚直跳,如果容瀾擅自跑到外面,受了傷,甚至……他無法接受容瀾出任何差錯!他吼道:“去把孫晴晴叫來,一條街一條街,發動所有人去找!快!”
“是,是!”底下的人全都忙活了起來,楚星洲雖然不熱衷於殺戮,但性格果決狠辣,下手毫不留情,捏死個人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如果容瀾真的丟了,他們就完蛋了。
過了一會兒,一個人慌慌張張地跑來,“首領,孫小姐也不見了!”
楚星洲只覺得腦子裡嗡地一聲,第一反應就是容瀾和孫晴晴私奔了。他只覺得心臟被一隻無形地手給死死掐住了,那隻手還在不斷地收緊,疼得他甚至無法呼吸。他這輩子都沒受過這樣的屈辱,嘗過這樣的傷心,他握緊了拳頭,大吼了一聲,酒店大堂裡所有的物品和人都瞬間失重,漂浮到了半空中,下一秒,再狠狠落下,裝修奢華的大堂瞬間被摔得一片狼藉,猶如颱風過境。
楚星洲瞪着血紅的眼睛,厲聲吼道:“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派出去的人沒用一個小時,就找到了容瀾和孫晴晴,倆人就在不遠處的一條街上,很快被帶了回來。
倆人被帶進楚星洲的房間,楚星洲鷹隼般犀利的目光落到了他們身上,那眼神冰冷而狠毒,就好像要吃人。他低聲道:“你們出去。”
屋裡的人全都退了出去。
孫晴晴身體一抖,不自覺地往容瀾身後躲了躲,這個動作徹底激怒了楚星洲,他雙目一瞪,隔空掐住了孫晴晴的脖子,把她拎到半空中,她白皙的小臉瞬間變得通紅,雙腿無力地踢蹬着。
容瀾一把抱住她的腰,大叫道:“星洲!你瘋了嗎!快放她下來。”
楚星洲露出陰寒地笑,“心疼了?如果我把她壓成肉泥,你會怎麼樣呢?”
“星洲,不要!你聽我解釋,我們出來是爲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重要的事?難道不是你想帶着她從我身邊逃走嗎?容瀾,你怎麼會這麼蠢,憑你們兩個,能在這個城市裡活多久?一個小時?兩個小時?我就讓你那麼無法忍受,你就算冒着死的危險,也不想留在我身邊?”楚星洲越說心越痛,眼中一片赤紅。
容瀾急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要走,星洲,你快把她放下來,你真的要殺了她嗎!”
楚星洲冷酷地說:“對,我要殺了她。”
“星洲,不要!我求求你!你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楚星洲顫聲道:“你從來沒求過我,你總是很驕傲,爲了這個女人,你居然求我?”
容瀾急道:“我出來不是要走,我是發現自己變異了,我想出來找點兒什麼東西試試,晴晴不放心,所以跟了出來,絕不是你想的那樣。”他說完,隨手一甩,一道亮光閃過,桌角上立刻多了一道細細的劃痕,幾乎把整片桌角切掉。
楚星洲眯起眼睛。
容瀾深吸一口氣,“星洲,是真的,我真的只是想出去試試我的能力。你放過她,我們之間的事,不要牽扯到無辜的人,好不好?”
“我們之間的事,她不是無辜的人。”楚星洲寒聲道:“留着她做什麼?”
“星洲!”容瀾厲聲道:“你如果真的殺了她,那就是逼着我揹負一條無辜的人命,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楚星洲冷笑道:“你對她可真是情深意切,你們相識才幾個月?不到三個月,她對你來說有那麼重要?”
“這不是她重不重要的問題,楚星洲,自從你獲得這種能力後,你殺了多少人?有些人本來不必死。我們曾經討論過這能力的副作用,現在副作用出來了,你的心已經完全變了,我越來越不認識你了,如果你殺了她,你就是毀了我心中對楚星洲這個人所有的認知!”
楚星洲啞聲道:“你在指責我?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你能在末世過舒舒服服的日子,靠的是誰?我負擔着幾百人的生死,我不殺人,就等着別人殺我們,我做的有什麼錯?!”
容瀾沉聲道:“你沒有錯,這個世界早就沒有對錯了,我只是……你讓我太陌生了,只是因爲一時的嫉妒,你就能對一個無辜的女人下手?”
楚星洲咬緊牙關,鬆開了對孫晴晴的鉗制,孫晴晴掉到了地上,拼命咳嗽起來,楚星洲冷道:“滾出去。”
孫晴晴從地上爬了起來,顫抖着跑了出去。
容瀾面對着盛怒的楚星洲,掌心出了一層薄汗,他無比苦澀地說:“星洲,我們還能回到過去嗎?”
“不能。”楚星洲目露兇光,一步步朝容瀾走了過去。
你們猜明天是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