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五色石……
叢夏愣了愣,突然反應過來,覺得腹部有點疼,他解開衣服,扯開包裹五色石的繃帶一看,肚子上的皮被燙掉了一層,正在往外滲血,原來因爲五色石持續發熱,他被低溫燙傷了,也許是因爲經歷的疼痛太多,他居然沒什麼太大的感覺,如果不是莊堯提醒,他還沒感覺到。他握住五色石,“它發熱好長時間了。”
“一定是感知到傀儡玉所以起反應了。”莊堯看了看他腹部的傷,“你都不知道疼?”
“剛纔太專注了。”叢夏一眨眼睛的功夫,肚子上那淺淺的傷口已經被修復好了,他道:“五色石的反應跟以往都不太一樣,它感受到傀儡玉的能量,應該會有所變化,我要不要現在進去看看?”
“不,先讓我想想……”莊堯蹲在地上沉思了半天,然後道:“這裡不合適,我們下山吧,山下還有帳篷,可以擋擋風雪,萬一你又陷入昏迷,也方便我們照顧你。”
叢夏點點頭,他一手握着傀儡玉,一手握着五色石,兩樣神物的暗中較勁兒,使得強大的能量縈繞在他周圍,讓他自傀儡玉從防護箱裡出現後到現在,一直沒能暢快地喘一口氣。也許就是因爲被那能量壓迫得缺氧了,他突然就冒出個未經大腦的想法,將兩塊玉石靠攏起來……
當傀儡玉和五色石馬上就要碰觸到一起時,兩塊玉石同時發出強光,一股巨大的力猛地激發出來,叢夏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再一次被彈飛了出去,砰地一聲重重摔落在雪地裡。
成天壁和莊堯反應過勁兒來,叢夏已經陷入十幾米外的雪坑裡,看不着人影了。
成天壁飛快地跑了過去,把叢夏從雪裡拉了出來,“叢夏!叢夏,你沒事吧?”
叢夏雙眼無神地看着夜空,半天才找回魂兒來,表情有些扭曲,“好……好疼啊。”
莊堯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傀儡玉,走了過來,“你犯什麼傻啊。”
叢夏苦笑道:“腦子抽筋了。”
莊堯哼道:“我看也是,沒事吧?”
叢夏搖搖頭,“沒事。”他記得第一次被五色石彈開的時候,疼得他想當場痛哭,而且胸肺被震得好幾天才緩過來,可是現在他的身體素質已經優越於從前數倍,雖然疼了點,但並沒有大礙。不過,這也驗證了他一個想法,他道:“你們記得嗎?我們從易東手裡搶過那枚傀儡玉時,我們身上有兩枚,當時它們互相吸引,非常難以攜帶,但是我們用五色石解決了這個問題,只要把五色石擋在兩枚傀儡玉之間,就能阻止它們之間的感應,所以,其實我想過,能不能用五色石將傀儡玉整個包裹起來。”
莊堯點點頭,“這個我們也早就想過了,但是能夠阻隔傀儡玉之間的感應,並不代表能夠阻止寒武能量擴散,這是兩個概念,再來,五色石未必是你能夠改變物理形態的。而且,現在你也知道了,傀儡玉和五色石根本水火不容,別說用五色石包裹傀儡玉,就是讓它們靠近都難。”
叢夏失望道:“是啊,看來這個辦法也不成立了。”
成天壁將他和莊堯都抱了起來,“下山吧。”說完瞬間元素化,一陣風捲過,帶着倆人快速離開了禁區,往山腳下原來的駐紮地飛去。
曾經有上百人駐紮的營地此時一片荒蕪,廢棄的帳篷周圍堆着厚厚的積雪,他們費了一番功夫才刨開雪,鑽進了帳篷裡,裡面還有凍得硬邦邦的被子,還好軍用帳篷質量過硬,至今沒壞,擋風雪足矣。
成天壁又從雪地裡翻出了一些鍋碗瓢盆,從隨身的揹包裡拿出液體能量,燃起了火堆,然後燒雪水、熱乾糧。
叢夏坐在火堆旁邊用力搓着手,“這天兒真夠冷的,這麼風餐露宿的生活,還真有點懷念啊,想當年,在來北京之前,咱們幾乎天天過這種日子。”
莊堯道:“是啊,我發育晚就是因爲那時候給耽誤了。”
“嘿?你不是說是因爲你用腦過度嗎?”
莊堯白了他一眼,“都有。”
叢夏笑了笑,“可惜,這麼憶苦思甜的時候,少了三個人和一隻貓。”
“人家還未必願意和你憶苦思甜呢。”莊堯喝了口燒開了的雪水,結果不小心燙着舌頭了,趕緊大口呼冷空氣。
成天壁把盛着熱水的杯子放到了雪堆裡,“你不會降降溫再喝。”說着,遞給了叢夏一塊兒肉乾。
叢夏用力撕咬着硬邦邦的肉乾,“莊堯,從昆明到北京多遠來着?直線距離兩千五百公里左右。”
“如果開車的話,兩天就能到,前提是有車、有油、有公路,那段路咱們走了將近一年……”
莊堯道:“你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了。”
叢夏笑道:“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從末世開始的時候,我們就一直在走,從雲南走到北京,從北京走到青海,從青海再到南海,這四年來我們沒消停過,沒睡過幾晚安生覺,有時候會懷疑,這一切值不值得。”
莊堯嚼肉乾嚼得腮幫子疼,“別感性了,不是時候。”
叢夏輕嘆一聲,“對,不是時候。”
成天壁道:“值得,現在擁有的一切,就證明我們一路走來值得。”
莊堯頓了頓,莞爾一笑。
叢夏看着成天壁,在心裡對自己說,沒錯,因爲這個人好端端地坐在自己面前,所以一切都值得。
吃飽喝足後,三人回到了帳篷裡。叢夏一手傀儡玉,一手五色石,他看了看成天壁和莊堯,神色有一絲緊張。
莊堯道:“進去吧。”
成天壁摸了摸他的腦袋,“我會一直在這裡守着你,去吧。”
叢夏堅定地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將能量探入五色石內,瞬間進入了五色石的虛空中。
叢夏心情很是忐忑,不知道五色石內會發生什麼變化,他剛進入虛空,立刻就發現了變化,他感覺到了一種……情緒,沒錯,就是情緒,在這之前,五色石內的虛空之於他就像一個冷冰冰的“圖書館”,他從這裡獲得知識和啓迪,“圖書館”是不該有情緒的,但是他分明感受到了一種糅合了悲傷、壓抑、沉重、絕望的情緒,那情緒低沉得讓叢夏感到相當不舒服。
突然,一個蒼老悠遠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那聲音跨越了千年的時光,傳達到叢夏耳畔時,彷彿每一絲震動都蘊含着無法言說的哀愁,“吾之後人,你來了。”
叢夏又激動又緊張,“前輩……張天師!”
“歷經磨難,你終於將那烏玉納入囊中,若要終了此番浩劫,烏玉必封印之。”
“張天師……”
“若要封印烏玉,需將其能量收歸完整,後埋入此地下城。烏玉之核能量,分散於十人體內,猝,則能量歸於烏玉,又或將能量還於烏玉,也可保一命,此女媧神石,可助你收歸烏玉之能量,延吾族生息千年。”
叢夏再次提醒自己,張道陵的聲音預設於兩千年前,並非在跟他說話,可是,聽着那蒼涼的聲音,他多麼希望能跟張道陵說上哪怕一句話,表達自己的敬仰和感激。
一段泛着綠光的漢篆文書從虛空中飛來,眨眼間就到了他面前,那些在他頭頂飄蕩的漢篆,晦澀難懂,他研究了大半年了,此時認出了十幾個字,竟是關於蓄能玉符的。
張道陵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十人猝,則能量自行收歸烏玉,如此行不通,則人石合一,尚可一試,但此法必陷你於九死一生,切記,切記。”
虛空緩緩迴盪着那句“切記”,單純的兩個字卻撞得叢夏胸口發悶。張天師所說,跟莊堯分析出來的差不多,傀儡玉里缺失的那一塊,需要以自然力進化人的能量來補足,可是他無法吸收活着的生物體的能量,而張天師的提示和這段漢篆,剛好給了他最迫切需要的方法,就是如何能保住自然力進化人的命,同時收回他們體內的能量。至於什麼陷自己於九死一生,他根本顧不得了。
他強化了大腦,把那段不算短的漢篆文書全部背了下來,然後從虛空中甦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的一瞬間,他就對上了一雙眼睛,那雙眼睛沉靜如水,讓人一望進去就無法自拔。
成天壁輕聲道:“你醒了。”
叢夏眨了眨眼睛,“多長時間?這次?”
“不長,一天一夜。”
叢夏籲出一口氣,“我在虛空裡,感覺呆了十分鐘都不到。”
莊堯把他拉了起來,“怎麼樣?看到什麼了?聽到什麼了?”
叢夏沉默了幾秒後,把在虛空裡經歷的一切都說了出來,順便把那段他背下來的漢篆寫在了紙上,打算回去查對照去。
莊堯瞄了一眼,“我看得懂。”
“你什麼時候看得懂了?”
“還不是爲了你,我花了兩個月時間把漢篆研究透了,我馬上就給你翻譯。”
叢夏拉住他,“不急,莊堯,你先幫我分析分析張天師的話。”
“這還有什麼好分析的,你自己也聽明白了,想要把傀儡玉的能量收歸完整,要麼自然力進化人死,要麼你用這個漢篆裡說到的方法,人石合一,把他們的能量給吸出來。”
成天壁道:“如果後者失敗,叢夏就有生命危險。”
“對。”
成天壁又道:“如果成功,我們就會失去能力?”
“失去能力恐怕不大可能,基因的改變是不可逆的。所謂的能量收歸完整,其實就是把傀儡玉的碎片收歸完整,真要把全世界瀰漫着的寒武能量都收回去是不可能的,而傀儡玉的碎片,除了那些實體的,就是你們大腦裡虛的了,其實那虛的傀儡玉,就是和你們的神之基因發生碰撞,並激發它們的那一段蘊含着相關基因的能量,傀儡玉現在缺失的,也就是那一段,帶着五種屬性的基因能量。這段漢篆所說到的,也絕對不是把你們能量核裡的能量抽空,否則你們自己消耗空不就得了,張道陵指的,一定是那一段基因能量。”
成天壁沉聲道:“我根本不在乎失去能力,但是如果要拿叢夏的生命冒險,我不……”
“天壁。”叢夏抓住他的肩膀,“張天師說九死一生,起碼還有一成的生機,而我們經歷過的那些,哪次的生還機率是高於一成的?在我看來,這已經是相當好的成功概率了。”
“你彆強詞奪理,那不過是一種比喻。”
叢夏抓了抓腦袋,“可我相信張天師,他不會明知道我一定會死,還讓我這麼幹,我一定有活下來的希望。我們走到今天這一步,結局不外乎是你死或者我死,結果也沒差別,最終我們還是會一起去,所以不如賭一把,賭那個我們都不死的。我不想死,我想活,我想和你們好好活下去,所以,對我來說,張天師給我的不是赴死的任務,而是活命的希望,這就是五色石給我們的唯一一線生機,我一定要把握住!”
作者有話要說:給大家看個好東西,奏是寒武的第一冊封面上兵哥的臉,蘇得不行不行的帥臉,碼字的時候腦補這張臉都會格外有動力!除了很蘇的臉之外,封面呈現的末世場景也一定會讓大家驚喜。想看到更多的圖,就一起給火燒不能再窗了?太太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