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在山腳下的營地裡開始了艱苦的野外生活。運輸機每三天就要來送一次食物,由於經過了保鮮處理,而且氣溫低,所以食物保存得還算新鮮。每天,都要有兩隊人馬輪班“執勤”,一隊上山運水,一隊夜晚巡邏,燒水做飯之類的瑣事,則由光明城的幾個人負責,剩下的人就全身心地投入於修煉之中,包括唐汀之和莊堯。
他們之所以沒有馬上去山洞,是因爲李道藹離三階還差臨門一腳,沒有李道藹,他們無法探知地底的情況。
這樣的生活過了五天,唐汀之和莊堯都要進階了,他們在叢夏的陪護下開始進行能量核的再一次進化,只不過爲了叢夏的承受力着想,他們錯開了時間。
腦域進化人進化時,是最令叢夏難受的,不僅是叢夏,在他們進階的時候,哪怕只是站在周圍,都會有一種頭暈腦脹的感覺,就像自然力進化人會不自覺地在進階過程中釋放元素,腦域進化人也會不受控制地釋放出強大的腦電波。叢夏雖然以前有過一次經驗了,但是三階的能量顯然不是二階時能夠比擬的,在莊堯到達關鍵時刻的時候,跟他呆在一起的叢夏毫無預兆地吐了。
這把其他人嚇了一跳,聽到聲音後,成天壁進帳篷把叢夏付了出來。
叢夏眼神有點渙散,不住地甩着腦袋。
成天壁道:“你怎麼了?”
叢夏嘆道:“那腦電波太強了,我腦袋好像要炸開了一樣,暈乎乎的,難受死了。”
“那就在外面呆一會兒吧。”
“不行,莊堯現在正是緊要關頭,隨時可能出事,沒事,我出來喘口氣舒服多了。”叢夏深吸一口氣,還想進去。
唐雁丘拉住他,“換我進去吧,你離遠點休息一下,一有狀況我會馬上叫你。”說着走進了帳篷裡,陪着莊堯。
叢夏躲遠一點坐下休息,感覺呼吸都順暢多了。
唐汀之站在一旁,喃喃道:“三階的能量波動這麼強,連我都有點受影響了。”
半個小時後,唐雁丘也臉色鐵青地出來了,鄧逍頂上他進去了。
就這麼輪番換了幾個人,最後關頭,柳豐羽發現了莊堯的不對勁兒,急忙把叢夏叫了進來。
叢夏衝進帳篷,莊堯正渾身顫抖,他把能量輸入莊堯體內後,頓時“看到”彷彿整個宇宙的知識和莊堯記憶的片段朝他砸了過來,他差點兒又吐出來。他拼命穩定着莊堯體內的能量,幫着莊堯把那龐大的水能量一點一點地逼回了能量核裡。
能量匯入能量核的一瞬間,莊堯身子一軟,昏了過去,叢夏眼冒金星,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莊堯的進階有驚無險,雖然事後睡了三天,但還是順利進階了。唐汀之的情況與他大同小異,也是讓叢夏痛苦了好半天,但也安全地進階了。
倆人突破三階後的第二天,李道藹也到達了臨界點。
因爲知道自然力進化人進階時即使爆炸了也不會死,叢夏只是象徵地在一旁待命。
李道藹進階的一瞬間,他們住的地方爆發了一場小型地震,以李道藹呆的帳篷爲中心,大地往四面八方皸裂出七條地縫,每一條都長達幾百米,寬十幾釐米,他們煮飯的爐竈都毀了兩個,把衆人弄得都戒備地看着不遠處的山,生怕有什麼連鎖反應。
幸好,最後只是地裂了幾條縫就結束了,短短一個星期內,又有三個變異人突破了三階。
李道藹進階後的第三天,他們決定上山去尋找山洞了,除他和霍白外,成天壁一夥人,龍血族四人和趙亦也在隊伍裡。
山上的積雪已經融化了大半,他們的前進速度快了很多,半天時間就走到了東臺吉乃爾河的上游,也就是發現地宮的那座山峰,山峰上還有及膝高的積雪,溫度也比山下冷多了。
順着河流往下走,他們很快找到了大峽谷,這回,他們沒有下去,而是順着大峽谷沿岸往東走,又走了兩個小時,找到了當日的山洞入口,只不過現在整個洞口已經跟着山體一起塌陷了,在山上留下了一個巨大的凹坑。
“就是這裡了。”唐汀之拿着指南針和導航儀,“座標吻合,我們現在就站在當時逃出這裡的那個洞口附近。”
此時衆人正站在那個巨大的凹坑裡,以肉眼來看,只能勉強看出地勢,但由於積雪覆蓋,當時的山洞已經完全找不到了。
莊堯道:“兩邊的山洞都塌了,果然是沒地方能下去了。如果挖的話,要挖多深?”
唐汀之道:“挖到蘑菇森林那裡,不到百米吧,不過以現在工程力量,少說要挖半年。”
莊堯搖了搖頭,“李警官,只有你能下去看看了。”
李道藹點點頭,用腳掃開積雪,露出了積雪下的土地,他蹲□,手指觸着地面,修長的指尖瞬間變成了深褐色,那深褐色順着他的手指一路蔓延,最後,他整個人都完全變成了土,從袖口裡滑了出來,身體逐漸消失於地面。
霍白叼起李道藹的衣服,甩到了自己背上,然後趴在李道藹消失的地方,甩着長長的大尾巴,看上去有些焦慮。
叢夏安慰道:“阿白,不用擔心,李警官已經和土壤融爲一體了。”
霍白搖了搖巨大的腦袋,“我就是覺得挺神奇的。”他伸出大爪子,摸了摸李道藹消失的地方,“真的就這麼完全不見了……”說完,他又把耳朵貼着地面,想試試能不能聽到什麼。
阿布好奇地圍着霍白繞了一圈,也趴了下來,把腦袋壓在雪堆裡,學着霍白的樣子把耳朵貼着地面,然後睜着水晶般的紫眸一眨不眨地看着霍白。
霍白覺得好笑,故意裂開血盆獅口,朝它吼了一嗓子,想嚇唬嚇唬它。
阿布驚得猛地炸起了毛,戒備地看着霍白,一隻爪子高高舉起,好像隨時準備拍下去。
霍白哈哈大笑起來,“你們這隻貓越來越有意思了。”
鄧逍皺眉道:“你別逗它,它在學習呢。”
“學什麼?”
“模仿人的動作,你看着啊。”鄧逍跳到阿布面前,雙手在胸前交叉成十字,“阿布,來,這個手勢代表‘你去死吧’!”
阿布呆呆看了他半晌,沒動。
“來啊,這個手勢最酷了,來,跟我學。”
莊堯用力照着鄧逍的屁股踹了一腳,“別教它這種蠢透了的東西,一邊兒去。”
“怎麼蠢了,這是……”
“噓。”霍白把耳朵貼回地面,“有動靜了。”
衆人也都靜靜聽着。
突然,一隻大手破土而出,猛地握住了霍白的鼻子。
阿布嚇得“嗷”地一聲往後跳去,積雪都被它揚了起來,霍白也一驚,一下子躥了起來。
李道藹爽朗的笑聲從地面傳出,漸漸地,一個深褐色的土塊從地上浮起,最後變換成了人的形狀李道藹的顯露出來,看着霍白低笑不止。
霍白有些羞臊,“首領,你怎麼還玩兒這個啊,嚇我一跳。”他用爪子抹掉鼻子上的泥土,覺得有些丟臉。
李道藹笑道:“考驗一下你的警覺性高不高。”
霍白鬱悶道:“除了首領還能有誰從地底下出來。”
唐汀之道:“李警官,怎麼樣?發現什麼了?”
“下面全是亂石堆,地宮本來已經塌陷了,山洞又把它壓得更深了,真要挖的話,以現在的條件不太現實。”
“沒發現任何有用的東西嗎?”
李道藹搖搖頭,“沒有,一片狼藉,倒是有一些動物的骸骨和蘑菇幹,但是不好帶出來,你們需要嗎。”
“那就拿出來一些吧。”
“只能帶一些小塊兒的。”
“好。”
李道藹復又返回地底了了。
雖然是早就料到了的,但衆人還是不免有些失望。
唐汀之摸着下巴,“看來想在這裡發現什麼是不太可能了。”
叢夏道:“那是不是就不挖了?”
莊堯道:“挖是肯定會挖的,但不是現在,至少也要三五年後吧,現在挖掘實在太勞師動衆了,曹司令不會批的。”
唐汀之點點頭,“下面究竟有沒有有價值的東西,有多少,這些我們都不確定,不值得浪費資源,眼下看來還是破譯孫先生的記憶收穫會更多。”
單鳴道:“你們究竟想要發現什麼?這隻猞猁的記憶裡有很多江贏做實驗的畫面,但是我看不懂。”
唐汀之搖頭,“我們也不知道。”
他們來這裡最大的目的,就是驗證他們根據江贏的記憶推測出來的關於傀儡玉的秘密是否屬實,但即使這趟沒有結果,很多人也已經把那個結論當做真相了。
趙亦道:“我也同樣想不起來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了,我只是很熟悉這個地下城的構造,但是現在地下城已經塌了。”
“你還能把地下城的地圖畫出來嗎?”
趙亦想了想,“我不太確定。”
“我可以幫忙。”叢夏道:“我大腦裡也有一份孫先生傳給我的地圖,我還記得一些。”
“我也可以幫着……”單鳴突然一愣,“等等,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江贏有一間密室,是專門用來放資料的,因爲他那個發電機功率有限,而且受天氣影響,經常會出問題,所以大部分東西他還是用紙記錄的,每次他做完什麼記錄,就會把資料放進密室裡,我記得這隻猞猁去過一兩次。”
唐汀之眼睛一亮,“你還記得密室在哪裡嗎?”
“在……在實驗室附近,開啓了兩道門,第一道門往東面旋轉,第二道門往……”單鳴皺起眉,努力回想着,“南,往南。”
莊堯興奮道:“如果我們能預測出密室的大概位置,讓李警官下去找,也許能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你們三個趕緊的,把地圖畫出來,現在就畫。”
成天壁一揮手,勁風捲走了一大片的雪,露出土地。
趙亦對地宮最熟悉,他拿起一塊石頭,很快就在地上勾勒出地宮的簡略平面圖,接着,三個人一起憑着記憶,把地宮裡的房間、機關給一一填充了起來。
李道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拿着一些獸骨和蘑菇上來了,在一旁看着。
“這裡應該有一個西開的機關,連接這個房間……”
“這裡肯定是通道,我當時跑了好久,絕對沒錯。”
“通道也是製造出來的,如果這個機關選擇向另一面開,這個通道就消失了,所以這裡這個房間……”
三人一邊討論,一邊修改,足足花了近四個小時,才把地宮完整的平面圖畫了出來。
莊堯道:“就是這樣?”
“應該沒錯了。”
“密室就在這個位置。”單鳴指了指實驗室附近。
“我們要花很多功夫才能定位它了。”唐汀之看向李道藹,“李警官,這件事就需要你多費工夫了。”
李道藹擺擺手,“應該的。”
莊堯道:“天都快黑了,我們先回去吧,明天帶儀器來。”
叢夏道:“你們先走吧,我和天壁留下,我還有些事需要驗證,反正他帶我回去很快。”
莊堯看了他一眼,“好吧,我們走吧。”
衆人下山了,直到他們的身影遠去了,叢夏道:“天壁,我跟你說過吧,我上次漏了一件事,就是在禁區進入五色石裡。”
成天壁回給叢夏一個讓他安心的眼神,“我在這裡看着你,你去吧。”
“我不知道這裡是不是張天師所說的始源地,但這裡確實是傀儡玉的挖掘地無疑,估計八-九不離十吧。”叢夏深吸了一口氣,“我進去了。”說着閉上眼睛,把思緒集中起來,進入了五色石的虛空中。
叢夏在進入的一瞬間,就被一股強大的能量“掀翻在地”,他清晰地看到一股龐大的暗綠色能量在虛空內橫衝直撞,叢夏感覺身體都在跟着劇烈晃動。如果說以前的虛空內平靜地就像一座千年古墓,現在這座“古墓”裡就颳起了颱風。
叢夏勉強穩住心神,就見那面文字牆也明顯地有些紊亂,斗大的金色梵文不停地晃動着,不斷地有文字在漆黑的虛空中旋轉、飛舞,叢夏仔細看,那些彙集到一起的文字不是隨機的,它們正在試圖組成一段什麼文字,但有些成功了,有些剛彙集到一起就被那股綠色能量衝散了,整個虛空混亂不已。
叢夏有些恐懼。原來他隨身帶着的五色石,在這裡會有如此大的反應,而他竟然一直沒有感覺到,他更加確定這裡的確是張天師所說的“始源地”,而這股五色石內部的紊亂,很有可能是傀儡玉造成的,儘管這裡已經沒有傀儡玉了,但一整顆傀儡玉曾經埋藏在這裡的地下,這裡是全世界寒武能量濃度最高的地方。
五色石怎麼了?張天師想告訴他們?
叢夏看着那滿天亂飛的文字,只感到陣陣頭疼。他在裡面沒頭蒼蠅似的走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大喊道:“前輩!張天師!請給晚輩一些指引吧!”
他這麼亂喊了半天,空間的紊亂依然沒有停止,雖然這個空間根本不具備實體,但叢夏還是體會到了當時山洞要崩塌時候的感覺,他覺得這個空間也要“塌了”。
他急得團團轉,如果能穩住這股亂竄的能量就好了,他這麼想着,乾脆把能量釋放了出來,匯入虛空中,試圖去感知那股亂竄的能量,將其綁縛起來。
那股能量感覺到被壓制,反抗得更加激烈了,把所有斗大的文字撞得七零八落,但叢夏的努力還是起到了一點作用,它的速度明顯減了下來,叢夏感到空間的晃動沒有那麼激烈了,但是他的能量消耗得極快,沒過多久他就有些支撐不住了。
在他的能量耗盡的一刻,那股綠色能量突然光芒大盛,狠狠將他彈開,叢夏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拋飛了出去,他頭暈眼花,眼看着那綠色能量越躥越快,最後將所有金色的梵文捲入了自己的風暴中心,那些文字飛速旋轉着,如進入龍捲風的玻璃一般,咔嚓咔嚓地粉身碎骨。
“不要——”叢夏驚恐地大叫,如果這些文字消失了,那五色石還有什麼意義!他用力釋放出身體僅剩的一點能量,還想強行制止,但是那股能量在下一秒兇猛炸裂開來,叢夏感覺自己的身體瞬間被撕碎了……
叢夏緩緩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成天壁擔憂地臉。
“叢夏,你醒了?”
衆人都圍了過來,焦急地看着叢夏。
叢夏愣愣地看了他們一會兒,“我、我昏迷了?”
莊堯道:“整整六天。”
叢夏掙扎着爬起身,“五色石……五色石呢?”
莊堯道:“你看看它吧。”說完,把手裡一樣東西拋給了叢夏。
叢夏下意識地接住了,可他接住的東西有些燙手,而且質地也跟印象中的溫潤的古玉完全不同。他低頭一看,掌心裡躺着一塊橢圓形的半透明的石頭,由五種顏色的土匯成,中間擰成一個五色漩渦,看上去就像螺旋星雲一般美麗,表面摸起來略有些粗糙,溫度至少有六十多度。叢夏瞪大眼睛看着它,“這是……什麼?”
成天壁道:“五色石,也就是古玉,你昏迷之後,它變成這樣了。”
“我想,這纔是它本來的樣子。”莊堯道:“這東西一看就不似人類的地質礦裡能產出的東西,以前那個樸素的樣子,只是一種僞裝吧。”
叢夏怔愣地看着那塊石頭,這耀眼的樣子、滾燙的手感,讓他實在無法跟以前那塊溫潤古樸的暗綠色古玉聯繫到一起。
鄧逍好奇道:“這就是女媧用來補天的神石嗎。”
莊堯道:“也是張天師用以記錄畢生所學的神石。”
叢夏回過神來,想也沒想就再次進入了虛空之中,連其他人阻攔都沒來得及。
之前虛空搖搖欲墜的樣子不復存在,此時早已恢復了平靜,一抹若有似無的淡綠色能量瀰漫在虛空中,從前斗大的梵文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方方正正的金色漢篆,其中參雜着很多道教符篆,密密麻麻地寫滿整個虛空。叢夏在那漢篆海里呆立了半天,有些欲哭無淚,這些小篆也沒比梵文好懂多少,不過,好歹是中國字,肯定好翻譯多了。
怕其他人擔心,叢夏很快離開了虛空,莊堯瞪大眼睛看着他,鼻子幾乎頂到他臉上,“怎麼了?發現什麼了嗎?”
叢夏把他的發現說了,“果然不出江贏所料,五色石被那個印度高僧加入了某種限制,不禁改變了模樣,連裡面的內容都用梵文掩蓋了一遍,也許真的是爲了防止被其他人利用吧。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那天在山頂的時候,我進入虛空後,整個虛空就像要崩落了一般,大概就是五色石自己在衝破那個限制吧,我還試圖阻止它,後來那股能量就把我衝暈過去了。”
唐雁丘道:“五色石爲什麼選在那裡衝破限制,是因爲那裡的寒武能量濃度高嗎?”
叢夏苦笑着搖搖頭,“不知道啊,不過,有了一點反應是件好事,我打算再去一趟,說不定還能發現什麼。”
莊堯道:“我們確實需要再去一趟,這幾天,經過我們和李道藹的探測,終於把那間密室鎖定在了方圓一百米的範圍內了,我們正打算等你醒了,就再次上山。”
叢夏再次低下頭,若有所思地看着五色石,他不知道五色石是否真的像江贏說的那樣,能夠拯救他們,但至少經過這次的事,他們又平添了幾分信心,因爲他們知道,五色石沒有放棄,它爲了抗擊傀儡玉而“覺醒”了,他們也不能放棄。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很多人留言說想看玄主和明主的番外,唔,我想等完結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