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這路,真夠難走的。叢夏踩油門踩得大腿都有些麻了,還好到了換班時間,鄧逍去替他開車了,剛爬上阿布的背,他就忍不住抱怨了出來。
莊堯得意地說:“現在知道路霸那麼高的輪胎是幹什麼用的了吧。”
地上積雪太厚,如果是普通的車,車輪早就陷進去了,路霸設計的時候,莊堯充分考慮到了各種地形條件,路霸車身高達四米,光輪胎就有一人多高,半米寬,現在,它在雪地上的優勢充分發揮了出來。
鄧逍降下車窗,大喊道道:“這車太酷了,要是在以前,我還開不了這麼酷的車呢,因爲我沒駕照,哈哈哈哈。”
成天壁看了看一望無際地被白雪覆蓋的森林,問道:“離洛陽還有多遠?”
“根據路霸的行車記錄,應該還有不到兩百公里,明天就能到了。”莊堯看着地圖,“從洛陽到北京,也不過八百多公里,我們離北京,已經非常近了。”
叢夏想到在貴陽時遇到的那個蝙蝠異種人和那個少年,心裡有些忐忑,“咱們以前碰到的那兩個人,應該很厲害吧。”現在應該變得更加厲害了。
莊堯道:“根據他們的說法,有傀儡玉的不只他們一家,我們的目標是傀儡玉,不是任何團體和個人,等我們到了洛陽,見勢行事吧。”
叢夏點點頭,又道:“你們說,傀儡玉是怎麼落到那些人手裡的呢?傀儡玉是地震的時候纔出世的吧。”
莊堯道:“應該是從青海流出來的,至於怎麼流出來的,沒有足夠信息就無法分析了,反正不會是地震炸飛了就對了……鄧逍,你是不是又開暖氣了!”莊堯突然對着路霸大喊了一聲。
鄧逍嚇了一跳,趕緊把車裡的暖氣關了。
莊堯叫道:“我跟你說過不準開暖氣,我們的汽油不多,不許浪費。”
鄧逍鬱悶道:“我冷啊。”
“多穿衣服。”
柳豐羽搖了搖頭,“這小子真可憐,平時體溫還不到三十度,這種天氣很容易凍死。”
唐雁丘若有所思地說:“變強是要付出代價的。”
成天壁看了看天色,“太陽快落山了,差不多該找地方休息了。”
衆人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一個高坡,那裡的雪比較薄,他們就地休息。
一下車,鄧逍就從車裡拽出一個睡袋,二話不說就鑽了進去,把臉都埋進了睡袋裡。
叢夏笑道:“你現在就睡覺,那還吃不吃飯。”
鄧逍悶聲道:“吃飯再叫我。”
阿布走到他身邊蹲下,用爪子把睡袋扒拉了過來,鄧逍就像個棍子一樣滾到了阿布腳邊,阿布趴在地上,把厚厚的胸毛覆蓋在睡袋上,頭擱在了睡袋旁邊,鄧逍頓時覺得暖和了很多,他伸出腦袋,感動地親了阿布一口。
叢夏做好飯後,招呼大家吃飯,鄧逍不肯從睡袋裡出來,只是把胸口以上的地方伸出了睡袋,伸出兩隻手可憐巴巴地看着叢夏。叢夏給他裝了滿滿一大碗的飯和燉肉,放到了他面前,他捧着飯碗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吃飯的時候,莊堯突然問成天壁,“你離二階還差多少?”
成天壁沉默地吃完一口飯,道:“快了。”
叢夏又驚又喜,“太好了,不知道到達二階後能量核會產生怎麼樣的變化。”
“能量儲存量的增加是肯定的,不知道這種情況下,表現出來的能力的增長會是怎麼樣的。”莊堯看上去頗爲期待。
成天壁想了想,道:“我感覺身體越來越輕了。”
“輕?怎麼個輕法?”
“不是重量上的輕,而是……行動的時候感覺自己和風融爲一體了。”成天壁把手臂平行着伸了出去,“這個姿勢,普通人能維持3到5分鐘,我以前沒有特別計算過,但維持10分鐘不成問題,但是現在,我覺得我可以這樣舉一個晚上而不感到累。”
莊堯點點頭,“我明白了,你感覺到身體變輕,並不是真的變輕,而是重力對你的束縛變弱了,隨着你的進化,你會成爲真正的風,到時候重力對你身體的束縛可以忽略不計,你就差不多可以……飛起來了。”
幾人都露出不敢置信地表情,看來自然力進化人的可怖之處,他們只窺見了一斑。
成天壁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也無法相信。
莊堯道:“我真想知道,北京的那幾個自然力進化人,已經厲害成什麼樣子了。”
鄧逍眨巴着眼睛,“難道會比成哥還厲害嗎?”
這個問題讓所有人都沉默了。
半晌,莊堯道:“單打獨鬥不好說,因爲那些自然力進化人,多半都是已經用傀儡玉強化了很久的,不過,成天壁這麼長的時間裡,也一直在用古玉提供的方法修煉,而且,雖然傀儡玉被那種軟金屬包裹了起來,但是始終還是對成天壁的進化產生了一點影響,因此,究竟是誰進化得更好,只有打了才知道。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沒有叢夏,只要有叢夏在,我想象不出要進化到什麼程度纔有可能是成天壁的對手。”
成天壁和叢夏倆人對視了一眼,叢夏笑着拍了拍成天壁的肩膀:“別擔心任何自然力進化人,你有我呢。”
莊堯道:“也別高興得太早,你這個‘無限能量提取機’的大前提,是你有傀儡玉,你的能量也不是憑空得來的,沒有傀儡玉,我們也會和所有人一樣力竭,因此,傀儡玉我們志在必得。”
成天壁沉聲道:“說到傀儡玉,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哦?什麼?”
成天壁從自己的揹包裡拿出一個用布包裹的東西,叢夏知道那是什麼,想到那天看到的畫面,依然心有餘悸。
成天壁打開布包,一個破損嚴重的單反相機出現在衆人面前。
鄧逍奇怪地“咦”了一聲。
衆人看到那相機,“這個相機……怎麼了?”
柳豐羽拿起相機,“是佳能的無敵兔嘛,這相機怎麼了?”
鄧逍驚訝道:“這不會是我的相機吧?”
成天壁道:“你看看吧,是不是你的相機。”
唐雁丘臉色微變,“你的相機不是掉在大雁塔裡了嗎?”
莊堯臉色也變了。
鄧逍也顧不上冷了,趕緊從睡袋裡鑽了出來,接過相機仔細看了起來,“沒錯,相機是我爸去年給我買的,電池蓋上有一個磕碰的痕跡,這個鏡頭是幾個月前我經過一個城市的時候,在商場裡撿的,我當時撿了好多鏡頭、儲存卡和電池……”鄧逍眼圈一紅,“我爸留給我的東西,就剩下這個了,我想有一天要是能見着我媽,就把我一路上所有的照片都給她看。我還以爲再也找不到了呢。”
莊堯急道:“你是從哪裡找到相機的?”
成天壁道:“大雁塔裡。”
莊堯眯起眼睛,“就是,我們離開的前兩天嗎?”
“沒錯。”成天壁對莊堯質問的眼神完全不爲所動,他問鄧逍,“你當時弄丟相機的時候,相機裡還有多少電,儲存卡空間還有多少?”
鄧逍嘆了口氣,道:“去大雁塔的時候,相機裡裝的是我最後一塊有電的電池,當時電量應該比較滿,SD卡也是剛換的一個,32G的空間,沒用多少。”
莊堯冷哼一聲,“那天晚上果然發生了不尋常的事,難怪你換了衣服,你進了大雁塔,帶出了這個相機?我不明白,爲什麼你當時不告訴我們,現在卻說出來了?”他看向叢夏,“你當時也去了吧?”
叢夏點點頭,“沒錯。”
成天壁道:“我當時不說,是因爲我知道你對大雁塔不死心,我不想讓所有人跟着涉險,現在說出來,是因爲這件事跟傀儡玉有關,值得分析。”
莊堯很明顯有些不高興,不過他更急於知道相機的秘密,他道:“把事情說清楚。”
成天壁頓了一下,把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及他和叢夏在相機裡看到的東西都說了出來。
當說到相機裡出現一隻眼睛,以及那隻眼睛的主人發出求救的時候,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鄧逍哭喪着臉看着自己的相機,他儘管膽子挺大,也覺得這件事挺嚇人的。
成天壁最後道:“當時的SD卡就在我身上,電池我也還留着,到了洛陽之後,我們找一找同款的相機,或者還能用的電腦,就能看到完整的東西了。”
莊堯低着頭思考了很久,才自言自語道:“難道留着這個相機,就是爲了求救嗎?”
叢夏道:“恐怕不完全是,不然爲什麼不把相機扔到塔外面顯眼的地方,而且,要求救的話,爲什麼不在我們人在裡面的時候求救,而通過相機?”
莊堯道:“沒錯,這個相機還在使用的目的,肯定不是求救,只是恰巧那個眼睛的主人在相機裡留下了求救信號。像你們說的,他有可能是之前進去的最後一撥人,這說不定是他臨死前的畫面。”
柳豐羽道:“但是聽你的描述,他很像被蟲子異種了。”
這裡面只有柳豐羽是唯一的異種人,雖然是植物的,但是他的經歷現在比其他人更有說服力。
叢夏道:“被異種的時候會出現這種反應嗎?瞳孔顏色變了,皮膚下有蟲子在蠕動,聲音也不像是人類的。”
柳豐羽道:“我被異種時的情況已經記不太清楚了,只記得很痛苦,感覺整個身體都在燃燒,血液都沸騰了,身體的痛苦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我要跟大王花的意識做鬥爭。”
“意識?”
“沒錯,大王花雖然是植物,但是它也有自我意識,而我同樣有自己的意識,當我們融爲一體的時候,兩股意識會爭奪身體的主控權,但是大王花的自我意識很弱,我很快就戰勝了那股想要剝奪我思維的意識。但是在我剛被異種沒多久,也就是我和你們相遇不久的時候,那股意識還在我潛意識裡作祟,讓我想消化動物,甚至想消化人類來獲得充分的養料,這種渴望在我開始修煉之後就被壓抑下去了,到現在,我完全能剋制大王花的自我意識了。我想植物的自我意識是比較弱的,肯定遠不及動物,那些被動物異種的人,可能都需要通過一段時間的鬥爭才能保持‘人’的本性。你們說的這個人,很大的可能是他將死了,神志不清之下求救,但是也有那麼一丁點可能,是他正在被蟲子異種,之所以瞳孔呈現蟲子血液的顏色,以及發出不像人類的聲音,都有可能是因爲異種。否則,實在解釋不通相機電池的事,如果這個人真的死了,那麼在相機掉落之後到我們進塔這中間的十多天時間裡,是誰在給相機充電呢?”
莊堯道:“你的意思是說,這個人有可能被蟲子侵佔了自我意識,因此做出了很多解釋不通的事情?”
柳豐羽聳聳肩,“只是我的猜測。”
成天壁道:“如果這個猜測成立,倒是可以解釋不少問題。”
莊堯沉聲道:“到了洛陽,我們要儘快找到一個能播放錄像的工具,我總覺得錄像裡會有很多信息,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得到一些北京的變異人的信息,孫亞說過,第三波進去的有自然力進化人,也就是說,跟這個人是一起進去的,如果他們一起發現了這個相機,那麼有可能會留存一些信息。”
叢夏道:“這個我倒沒想到,不管怎麼樣,相機裡的東西肯定對我們有價值。”
所有人裡,只有鄧逍對他們說的沉重話題完全不感興趣,而是感激地抱着相機,“謝謝成哥,謝謝叢哥。”
莊堯道:“雖然你們瞞着我這件事有些愚蠢,不過總算幹了件還算有意義的事,如果能解開大雁塔的迷,有一天我們一定會回去的。”
“你怎麼這麼肯定?”
莊堯神秘一笑,“因爲那裡有傀儡玉。”
晚上睡覺的時候,因爲叢夏能保持體溫,因此把睡袋讓給了鄧逍用,他自己則裹着毯子躺在火堆旁,看着跳躍的火苗,他有些無法入睡。
隨着洛陽的逼近,他心裡對即將而來的衝突愈發地不安,他不知道這麼做是對是錯,但他們已經無法回頭了。
身後傳來輕淺的腳步聲,踩在雪上,發出吱嘎的聲音,叢夏回過頭,看到成天壁正朝他走來,叢夏坐起身,“怎麼不睡覺?”
“換我守夜了。”
叢夏這才發現,唐雁丘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去睡覺了。
成天壁坐到了他旁邊,摸了摸他的臉,“冷不冷?”
“放心,不冷。”
“你也沒睡?”
“有點睡不着。”叢夏坐起身,笑道:“以前我經常通宵打遊戲,現在每天□點睡覺,四五點起牀,這麼規律的生活,以前想都想不到。”
成天壁道:“我一直這樣。”
叢夏點點頭,“你在部隊裡嘛,作息規律,其實挺好的,我現在每天都很精神。”
成天壁看着叢夏凍得發紅的鼻頭,道:“你用我的睡袋吧。”
“不用,沒事,我真不冷,維持體溫消耗不了多少能量。”
成天壁伸出手,攬住了叢夏的腰,把他摟進了自己懷裡。
叢夏靠在成天壁懷裡,輕聲道:“冬天也沒多久了,其實冬天雖然冷,但是比其他季節安全太多了,變異動物要麼躲起來、要麼冬眠,我們已經好久沒受到攻擊了。”
成天壁低低地“嗯”了一聲,他低下頭,把臉埋在叢夏的脖子裡,呼吸着那溫暖熟悉的氣息。
叢夏握緊了成天壁的手,感嘆道:“眼看一年了,我們認識,眼看就要一年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挺嚇人的,我想着,還好馬上就要坐飛機去北京了,幾個小時就到了,不用跟你相處太久,我實在沒想到,從昆明到北京,我們走了快一年,還沒走到。”
成天壁沒有說話,只是收緊了手臂。
“不過,咱們也從來沒放棄過,到了北京,我得好好謝謝我二叔,要不是他,我怎麼能遇見你呢。”
成天壁悶聲道:“我欠他兩個人請。”
“嗯?你欠他什麼?”
“沒什麼。”叢震中把叢夏給了他,這對他來說,跟曾救過自己一次一樣重要。
叢夏輕笑道:“我小時候還有點怕他呢,因爲他一直不苟言笑,也不會跟小孩兒玩兒,所以我們倆之間就不太親。我父母去世後,我只有逢年過節纔跟他聯繫,現在想想真後悔,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出事的時候,我第一個想到他,他也想到了我,這就是親人啊。”
成天壁溫熱的嘴脣輕輕碰了碰叢夏的脖子,啞聲道:“我也是……”
“什麼?”
“我也是……親人。”
叢夏眼圈微微發熱,他轉身回抱住成天壁,低聲道:“你當然是了,你是我最喜歡的人。”
成天壁胸中涌入一股暖流,只有在叢夏身上,他才能體會到那種心臟被填得滿滿的感覺,因爲有叢夏在,無論周圍的環境如何惡劣,他都充滿了鬥志,因爲他要保護這個人,他要變得更強,和叢夏安全地活下去,這是他不浪費一點時間,努力修煉的最大動力。
叢夏含住他的嘴脣,細密地親吻着,冬日裡所有的寒意,都在一個甜蜜的吻裡消融得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