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六十四年正月,過得上元節,關中各地天氣回暖,但因着冰雪漸融的緣故,倒是教人覺着比年節時還要冷上幾分。
待到驚蟄時節,冰雪盡融後,氣候愈發顯出不尋常來。往年此時雖也是春雷滾滾,但不似今年般盡是連綿不斷的悶雷,就似戰馬在噴着響鼻。
白晝時豔陽高照,潮溼悶熱,壓根不像初春,倒似入夏時節。入夜後卻往往颳起大風,帶着絲絲細雨,直至拂曉前皆是寒涼。
若說年前僅是猜測天災將至,到得此時,不少年長的農人已然確定,老天真要下雹子了,且拖得愈久,日後下的雹子就愈多愈大。
若這等天候持續到三月再下雹子,怕不是要比鵝蛋還大,那真是能砸死人的。
好在關中百姓多喜歡在家裡挖地窖,儲藏些糧食或自家釀的糟酒,遇着大的雹災還有地方躲避,保全性命。除非剛下雹子,未及反應便被生生砸死,那也就只能怨自個倒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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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徹得了官員們的呈報,這纔想起百姓家裡還有地窖,忙是詔令各地官員加派人手,幫百姓們開挖或加固地窖,改善地窖的通氣狀況,同時開挖排水渠,保證地勢低窪處的民居在暴雨和冰雹齊至時,地窖不會被水淹了。
太僕府諸官也是全力動作,將諸多關中馬苑的戰馬盡數移往雍涼新設的馬苑,少府下轄的雍涼建設兵團也盡皆投入遷移戰馬之事,在雍涼之地選定了不少水草豐沛之地,設置畜欄。
待得防災事宜盡數安排下去,劉徹只覺身心俱疲,身體勞累倒是其次,主要是精神長時間高度緊繃,讓他有些撐不住。
早早預知天災雖是好事,但防災的過程就如同在等待審判之人,時刻在憂心頭上懸着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何時會猝然落下,着實磨人得緊。
見得諸事日漸妥當,劉徹的心神稍稍鬆懈,卻是染了風寒,顯是因長期的勞累導致免疫力大幅下降的緣故。
“誒,忘了自個才虛歲十六,放在後世就是個未成年的小屁孩啊。”
劉徹裹着錦被,邊是擤鼻涕邊是苦笑,自嘲他這童工倒也算做得竭心盡力,好在大漢還沒有未成年人保護法。
劉徹有心情拿自個逗悶子,旁人卻沒這心思。
皇帝染病罷朝的消息真是嚇壞了朝臣們,心道莫非那甚麼北地災神已至,要謀害我大漢天子了?
劉徹從掌印太監孫全的轉述中得知羣臣的反應,尤是老宗正劉通急着要入宮探病,他不由搖頭苦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憑空編出個北地災神來,鬧得養病都不得安生了。
翌日,劉徹強打精神在早朝上露了面,看着御座上不斷用錦帕擤鼻涕的皇帝,得知他只是染了風寒,靜養數日便好,朝臣們倒是安心不少。
“好了,見也見過了,衆位愛卿趕緊去繼續佈置救災事宜,國庫的貲財也不是大風颳來的,你等光吃秩俸卻不務正業,像話麼?”
劉徹毫無正形的擺擺手,起身就下了御階,帶着濃重的鼻音道:“退朝,退朝,讓朕好生安心休養數日再說。”
“陛下……”
羣臣見得劉徹真的往內殿走去,忙是紛紛喚道。
“作甚?”
劉徹扭頭瞟了瞟他們,揚眉道:“莫不是要朕去太壽宮請出太上皇,煩勞太上皇臨朝視政數日?”
“陛下只管安心休養,臣等自會將防災諸事辦得妥妥帖帖。”
“是,是,就不需煩勞太上皇了。”
“……”
朝臣們額角冒汗,紛紛露出忠君效死的神情表着決心。
太上皇若曉得他們不讓皇帝安生養病,怕是又要雷霆震怒,痛下狠手了。
“如此最好!”
劉徹懶得跟他們廢話,徑自拂袖而去,回長秋宮補覺去也。
大漢的整套官僚體制還是很嚴密高效的,每歲三伏休朝期長達近月,也沒出過大紕漏,如今罷朝數日,還能出甚麼亂子不成?
豈料他剛回到寢殿,就見得烏泱泱的一大家子人。
太皇太后竇氏,太上皇劉啓,太后王娡,館陶公主,陽信公主,南宮公主,乃至阿嬌,能未經通傳可直入未央宮的人皆是來齊了。
太皇太后見劉徹滿臉訝異,不由顰着眉頭惱道:“愣着作甚?趕緊回榻上躺着去!”
劉徹這才反應過來,忙邊是向衆人見禮,邊是嬉笑道:“孫兒不孝,還煩勞皇祖母親來探病。”
太皇太后瞧着他確無大礙,方纔稍稍鬆了口氣,若非近侍宦官委婉的提了句,她此時還被瞞着,不知劉徹染病之事。
今日來得未央宮,恰好遇到劉啓和王娡等人也前來探病,這才曉得劉徹前日便已深感不適,卻特意不讓人向他們稟報此事,直拖到無法上朝纔再是瞞不住。
“母后,先讓徹兒躺下吧。”
太后王娡身爲劉徹生母,自是母子連心,心疼自家兒子,忙是出言道。
“沒錯,快別磨蹭,好生躺下歇息。”
太皇太后忙是頜首,將劉徹輕輕拽到臥榻旁,讓他躺下。
劉徹啞然無語,他頭戴冠冕,身着朝服袞袍,怎的躺得下去。
他瞧着滿滿一屋子人,不由訕訕笑道:“皇祖母,父皇,母后,我真無大礙,不若你們先移駕回宮,我也好更衣歇息……安心靜養。”
“也對,是得靜養!”
太皇太后又是點頭,徑自對着衆人獨斷道:“你等都隨哀家離去,留下阿嬌伺候就行了。”
太皇太后發了話,又見得劉徹還有精神說笑,衆人也已安心,便隨太皇太后往殿外走,阿嬌雖要留下伺候,但依着身爲小輩的禮數,還是要先將長輩送出寢殿的,自也跟了上去。
太上皇劉啓不發一語,故意落後幾步,待見得太皇太后等人行出殿門,方纔轉身回返,輕聲問劉徹道:“那甚麼北方災神是你編的謊?”
劉徹不由苦笑,果真瞞不住自家這洞悉世事的老爹,只得坦言道:“確是兒臣讓下人傳出的流言,預測出天災將至倒是實情,編出這等謊言也是出於無奈,畢竟兒臣剛登基,若是此時鬧出天災……”
劉啓不待他說完,便是出言打斷道:“此計不錯,但你務必切記,此等怪力亂神之語絕非出自大漢天子之口,僅是民間流言,你並不知曉其出處。”
劉徹忙是頜首:“父皇放心,兒臣醒得輕重。”
劉啓復又囑咐道:“如此便好,你是日神臨塵,阿嬌爲真鳳天女,這兩個名頭倒是不錯,可讓其在民間繼續流傳,就如高祖那赤帝子的名頭般,總是有些用處的。”
劉徹自是應諾:“兒臣亦是如此盤算的,日後旁人提及日神和真鳳天女,兒臣既不承認亦不否認即可。”
“哈哈,好個既不承認亦不否認,果是深肖爲父!”
劉啓撫掌大笑,老懷大慰的拍拍劉徹的肩膀道:“好生靜養,無論是何天災,只需掌控住民心,大漢的天就塌不下來!”
劉徹笑應:“父皇說得是。”
他將劉啓送出了殿門,行回塌邊,正待喚內侍宮婢爲他寬衣,卻聞得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劉徹剛轉過身,還沒來得及擡眼去瞧,便被身材嬌小的阿嬌撞了個滿懷,腳下微是趔趄,好不容易纔站穩了。
“小丫頭,要謀殺親夫啊!”
劉徹滿臉無奈,他已病了兩三天,正是身體最虛弱的時候,先前可是一直強撐着的,適才是真的險些被她撞倒。
阿嬌雙手攬着他的腰,將小腦袋埋在他的胸前,沒有出聲。
劉徹雖還不到十五週歲,但因劉啓虎背熊腰,王娡也是身材欣長,優良的遺傳基因外加自幼有計劃的鍛鍊,他估摸着自個的身高已過了一米七。
阿嬌雖比他大了三歲,但身形嬌小,撐死就是一米六,故而劉徹的臉完全被她高高的髮髻蓋住了,本就因風寒而異常敏感的鼻竇癢得不行。
着實無法繼續上演後世狗血韓劇的情節,他稍稍掙脫幾分小蘿莉的熊抱,從袖袋裡抽出錦帕,噗噗的擤着鼻涕。
本是泫然欲泣的阿嬌登時便是破涕爲笑,抱着肚子咯咯的笑個不停。
劉徹出言調戲道:“娘子,快給爲夫寬衣!”
“你這……浪蕩子!”
阿嬌不由俏臉微紅,止了笑聲,連連跺着蓮足。
娘子一詞在漢朝時乃是指未婚的姑娘,而非後世的妻子,娘子與爲夫放在同句話裡,聽在漢人耳中就跟讓後世小姑娘叫人老公似的,忒不正經。
身爲穿越而來的大叔,調教蘿莉多的是手段,劉徹擡手扶額,故作眩暈狀,退後幾步以手撐榻。
“你……快先坐着,我替你寬衣。”
阿嬌見狀,登時便急紅了眼,忙是扶他坐下,動手幫他摘下冠冕,復又忙着替他解開金玉帶和衣襟。
“你這手腳倒是利索。”
劉徹出言打趣道,漢朝的男女服飾還是略有不同的,阿嬌又是從小衣來伸手的嬌慣貴女,倒是瞧不出會懂得伺候人寬衣。
阿嬌紅着臉道:“我……向長樂宮的內宰學了些。”
劉徹滿臉自得道:“爲我才學的?”
阿嬌是個直腸子,鮮少矯揉造作,輕點臻首道:“日後也好伺候你。”
尼瑪!
劉徹登時眉飛色舞,征服喜好騎馬涉獵的女漢子,使其甘願屈身服侍,這種感覺簡直爽到爆!
龍心大悅之餘,自也色心大起。
擡手攬過小蘿莉,往她那張嫩得滴水的俏臉上啃了口,美味可口,香甜得緊!
阿嬌猝然遇襲,不由驚叫失聲,含羞帶怯的掙扎着。
豈料她的掙扎反是將劉徹推倒了,劉徹索性兩腿連夾帶翻,順勢將懷裡的小蘿莉翻到臥榻上,牢牢禁錮在懷裡。
“夫妻就該同命相連,同甘苦,共患難,如今我染了風寒,你怎可獨自安生,且讓我將這病傳給你!”
劉徹極爲無恥的胡言亂語,又是衝小蘿莉的俏臉一通亂啃,爽歪歪!
小蘿莉最是好哄,尤是阿嬌這種憨直的脾性,對放在心上的人真是掏心掏肺的好,想想他的話也有些歪理,便是不再掙扎,任他胡來,佔足了便宜。
不過阿嬌的體魄着實強健,劉徹之後又命醫官弄了不少大漢版的板藍根讓她喝,倒是沒真被傳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