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華又走到那張全家福的照片跟前,久久地注視着娜娜的眼神……他心裡話:這就是瓊麗的眼神啊!
於瓊走到他跟前說:“一張全家福有什麼好看的啊?來爭華喝酒。”
爭華又做到沙發上,然後姐讓他吃菜,別放筷子,並把一根雞大腿夾到爭華面前的盤子裡。由於喝得太急,姐的臉紅了,紅的嫵媚動人。爭華彷彿今天才發現似的,原來喝了酒的女人比不喝酒的女人更加漂亮動人。
他的目光在姐的臉上停留了數秒,姐瞟了他一眼,笑了笑:“我臉紅了吧?吃菜吧,別放筷子。”
“我的臉可能也紅啦。”爭華也說。
“不如我的臉紅,”姐說:“男子漢大丈夫喝這點酒就臉紅,太不應該啦,來喝酒。”
姐又端起了杯子:“這杯酒我祝你的小說盡早寫出來。”說完她幹了酒。爭華也跟着乾了杯裡的酒。“這杯酒是我們的同學酒。”姐又端起了酒杯,倆人又一起幹了這杯酒。
吃了會菜,說了幾句話,姐又端起了酒杯。爭華馬上擺手:“我不能再喝了。”
“這杯酒一定要喝。”姐說:“這杯酒裡包含着我對你的祝福,姐希望你早日再成個家,找一個真正愛你的人,你也真正愛的人。”
“謝謝姐。”爭華又和姐喝了一杯。
姐又把酒杯裡斟滿了酒端起來:“這杯酒是咱倆的姐弟酒。”
說完,姐一仰頭把那杯酒喝了,爭華也跟着喝了。他見姐的臉比剛纔更紅了,像塊紅布似的,把一對金耳環輝映的金光燦燦。姐又要倒酒,他把酒瓶從姐的手裡搶了過去。他見姐的手有些抖。爲了不讓姐喝酒,他把話題引到了姐的住房上面,他說:“姐的客廳裝修的挺大方的。”
姐說:“確實不錯,不是吹的,光這個客廳就花了一萬元的裝修費,在整個化肥廠,我們這個客廳的裝修費也是屬的着的。你跟我來看看臥室吧。”
姐站起身來,趔趄了一下,走進臥室,打開了檯燈,米黃色的落地窗簾,猩紅色的純毛的地毯,鋪着純白色牀罩的一塵不染的席夢絲牀,以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化妝品的梳妝檯,掛在牆上的空調……
“怎麼樣?不錯吧?”姐又把他領到女兒娜娜的臥室,收拾的一樣乾淨,同樣一塵不染的單人席夢絲牀以及寫字檯上豪華的檯燈,那臺星海牌鋼琴。
然後姐又帶他進書房,兩個書架上擺滿了書籍,一個大寫字檯,上面也是一個豪華的檯燈和擺放着一些書。
靠窗戶的地方放了臺健身器。
回到客廳後,姐對他說:“怎麼樣,小弟?我的家庭挺現代化的吧?喔,忘了,客廳這臺25寸彩電,影碟機,組合音響,這些都是你姐夫的功勞。他幹了這麼些年的供銷,把這個家置辦的挺像個樣子的。”
“我姐夫真行。”他佩服地說:“你們家已經達到小康水平啦。”
姐這個時候不知爲什麼低着頭,悄然落開了淚。
“姐怎麼啦?”爭華關切地問。
姐揉了下眼睛說
:“沒什麼,姐高興的唄,你姐夫把個家置辦的這樣好,我能不高興嗎?”
“姐夫真有本事,他常年在外跑供銷,很少回來吧?”“他不想回來啦。”姐的眼淚又涌出來了:“你覺得你姐夫很有本事是吧?的確,在某些人的眼裡,男人能掙錢就是有本事。可是,爭華你知不知道,你這點個有本事的姐夫不是人呀……”
“姐,你喝醉了吧?”他沒想到姐會這樣說,他覺得挺尷尬的。
“我沒有醉,我很清醒。”接下來,姐平靜地說:“他確實爲這個家創造了財富,可是,因此他變得越來越不是人啦。姐不是喝醉了酒,才這麼說的。他今年一趟家也沒有回來過。我們廠在南方那個城市設了個辦事處,讓他在那裡當辦事處的主任,他藉口工作忙不回來看我們娘倆,連封信也不回,連個電話也不打,在他眼裡根本就沒有這個家和我還有女兒。”
“姐,你應該理解姐夫。”他說:“現在企業很多在外地設立辦事處的。目的爲了促銷。你應該支持他工作纔對。”“我一直支持他的工作,他幹供銷這麼些年我從沒有拖過他的後腿。這個家對他來說就像個旅館似的,回來住幾天就走。”
“這一點我是可以理解的他。女兒娜娜從小全是我帶大,他一點作父親的責任都沒有盡……爲了支持他的工作,吃再大的苦我也毫無怨言。可是,爭華你哪裡知道,他最近給我來了封信說要和我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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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爲什麼?不可能吧。”爭華吃驚地說。
“其實,我們之間的婚姻早就名存實亡啦。”姐悽楚地一笑說。
她那嫵媚的臉上掛着淚跡:“來爭華,跟姐喝酒。”
她又端起酒杯來,仰臉咕咚幹了一個滿杯:“按理說我應該滿足了,除了這個家庭的現代化外,他還給我買了全套的金銀首飾。”
“可是,這些東西我從來沒有戴過,一直放在密碼箱裡。我不是那種喜歡珠光寶氣的女人,我覺得這個世界上唯有書籍才能給我以慰籍。”
“他每次回來住上幾天,我們就打一仗,他嫌我土氣,不會打扮,不佩戴他給我買的那些金銀首飾;更嫌我都老太婆啦,還念什麼業大,考哪門子文憑。而且,有一次他竟然把我的課本仍到了樓下,是女兒下樓把書給我揀上來的。”
“爲了女兒,爲了他的前程,,也爲了這個家,我強忍着火氣,任他發火、打罵……自從今年春節走了以後,他就一趟再沒有回來過,只是每月寄幾個錢回來。在他心目中,這個家已經沒有啦。爭華,讓你說說,這日子怎麼過呢?”
爭華感到手足無措,他不知道該怎麼勸姐纔好。見姐哭的那麼傷心,肩膀在抖動着。他拿來跳毛巾給姐擦淚。姐擦乾了臉上的淚跡,不哭啦。然後姐又端起了杯子:“爭華,別笑話我,今天我實在是控制不住了。”
“有時侯,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會默默地流淚。爲了女兒,我不能答應和他離婚,女兒才十幾歲啊。她還不能面對這樣的現實,更不能承受這樣的打擊,所以我白天強作歡顏,夜晚以淚
洗面。”
“好在我上了業大讀文憑,有了新的精神追求和寄託,把這一切能夠暫時撇在一邊,不去整日想它,心裡會好受一些。來爭華不談這一些啦,喝酒。”
姐又仰臉喝了一杯,眼裡的淚又晶瑩了。爭華感到心裡堵得慌,不是滋味。他萬萬沒有想到,看上去風韻綽約,嫵媚動人的姐,內心世界竟然這麼悽楚、哀怨。面前的酒他喝不下去了,他也不能再讓姐喝啦。
他把姐面前的酒杯拿走,姐看了他一眼說:“咱們不喝啦,跳個舞吧,爭華?”
她站起身來。
“我不會跳舞。”爭華擺手。
“來,姐教你。”姐伸手把他從沙發上拉起來。
然後,姐打開組合音響播放舞曲。
姐把他拉到自己的身邊,伴着輕柔的舞曲的節奏低頭教爭華舞步。爭華從來沒想到要學舞。姐這麼熱情教他,他感到很不自在。姐的臉仍那麼漲紅,帶着酒氣和女人特有的香味氣息噴在他的臉上,他只好應付着姐熱情,按她指點移動步子、轉身、前走、後退……感受音樂的節奏。
然而,畢竟不是那麼容易學,好幾次他的腳都踩在了姐的腳上。他扶姐到沙發上,讓氣喘噓噓的姐休息一會,可姐還要起身教他跳舞,他不讓她起來,然後姐提議唱卡啦OK。這次爭華贊同,她又起身打開電視,把一盤激光視盤放進影碟機裡,姐抓起一隻話筒,給爭華一隻話筒,爭華挨姐也坐到了沙發上。
“爭華你點歌吧,姐跟你一塊唱。”她興奮異常地說。
爭華要搶她手裡的話筒,姐不給:“姐要和你一塊唱歌,什麼?你說我醉了?哈哈,我沒醉,沒醉……來吧,你和姐一塊唱歌,你不點歌,我來點,咱倆唱“縴夫的愛吧?”你唱哥哥,我唱妹妹……”
姐起身把“縴夫的愛”的曲子挑出來。爭華見姐那失態的樣子,把電視和影碟機都關了。然後把姐扶到臥室去休息,姐說什麼也不到臥室去,說還要和爭華喝酒,最後爭華說要走啦,她拉住了爭華的手,讓他再呆會。
爭華說只要她上牀休息,他才呆一會。姐聽了他的話,上牀休息,剛躺到牀上便睡着了。爭華姐的拖鞋脫掉,把臥室的燈滅了,關上了房門,退到客廳裡來。他長長吁了口氣,一屁股坐到沙發上。他感到自己頭昏腦脹,他起身到衛生間去照了一下鏡子,臉上通紅。
他感到今天晚上喝得太多了。他回到客廳收拾把茶几上的杯盤狼藉。打開電視看了起來。看了一回電視,他看了一下表,已經晚上九點了,他該回去了。他站起身來,想回家,但他又一想,他走了後,姐醒了以後,要水喝怎麼辦呢?或者從牀上掉下來怎麼辦呢?或者姐要上廁所撞到門上,或者摔倒在地上怎麼辦?或者她吐了一牀怎麼辦?……
他不敢往下想,總覺得他應該馬上離開,應該再等一會,看看一會姐醒來,要不要水喝。那時候,給姐端了水喝後,跟姐說一聲他要回去了,姐肯定會歉意地說一聲,爭華,我不送你啦……那樣他便可以回到自己的小家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