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澤接着拋出了另一枚重磅炸彈。
“亂世之中,把持朝政數百年的宦官集團和外戚集團都將灰飛湮滅,其後的歷史舞臺,必將是英雄輩出,豪傑並起,究竟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賈詡更是驚得目瞪口呆,劉澤短短几句話,勾勒出了其後數十年的歷史走勢,是真是假,雖有待時日證明,但他言語中的那種霸氣側露,絕不是一個常人能企及的。
“想必劉掌櫃也有心問鼎中原執耳天下?”
劉澤不置可否,道:“未來的天下,不僅是霸王雄主的天下,也將是名臣猛將的天下,以文和先生之才,若能得遇明主,比之周之呂尚,漢之張良,有過之而無不及,何需象現在這般還得仰閹人之鼻息。”
賈詡面上微微一紅,道:“呂子牙、張子房,豈是在下能比得了的,劉掌櫃言重了。”言辭是謙讓,並不代表他心裡不受用,千里馬常有,伯樂不常有,難不成劉澤真得看中自己是不世之才?聯想到劉澤先前所下的套,隱隱覺得劉澤真得是自己的伯樂,不過劉澤的手段讓他可是厭惡不已,淡淡地道:“在下不過精通幾樣蠻邦之言,才疏學淺,恐怕得讓劉掌櫃失望了。”
劉澤豈能不明白他還是心懷芥蒂,對自己下套之事耿耿於懷,當下從懷中掏出一塊錦緞,正是那張契約,順手交到賈詡的手中,道:“文和先生,這份契約便還給先生了,先前得罪之處,還請先生可以海涵。”
賈詡如在夢中,遲疑一下道:“當真?”
“絕無戲言,先生現在是自由之身,是去是留,還請先生自行斟酌。”
在這突然的變故之下,賈詡還真得一時適應不了,原本全無希望的事頃刻間便顛覆過來了,是他良心發現,還是別有所圖?賈詡現在真還是吃不準,期期艾艾地道:“多謝——劉掌櫃,在下,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劉澤面帶微笑,拱手作別道:“好,文和先生一路順風。”說着,他便轉身而去。
賈詡心中倒象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一起涌上心頭,想想自已自恃才高,文韜武略,莫有不精,但在這濁世之上卻無人賞識。人常言三十而立,已過而立之年的他一事無成,只能在邊陲之地給商人做通譯混口飯吃。說到賞識,眼前的劉澤可是第一個看重自己的人,雖然手段多少令自己無法接受,但從側面證明劉澤對自己是極爲看重的,否則斷不會費盡心機強留自己了。
經過一年的相處,賈詡對劉澤有了一個全新認識,在去年陽關時不過是一個市儈的小商人,但正是這個小商人,縱橫馳騁西域大地,談笑間強虜灰飛湮滅,他的膽量,他的謀略,處處彰顯着霸王雄主的胸襟氣魄,他對天下大勢的掌控和預判,也是無人可以企及的。可以說這個人絕對是前途無量,就算不能問鼎天下,至少成爲一方雄主沒有任何疑問,這樣的主公,不正是他苦苦尋覓的嗎?今日若放過這個機會,也許自己真得只能是終老於黃沙苦道之中了。士爲知己者死,就憑這一點,劉澤也足可以讓自己效忠一世了。賈詡看着劉澤離去的背影,終於喊出了:
“劉掌櫃,等等——”
其實,劉澤也是在賭博,如果賈詡鐵了心地要離開他,他也是無可奈何,畢竟自己首先設下圈套,引起了賈詡的反感,從離開玉門關後,劉澤便已感覺地賈詡那無聲的抗議,再這麼僵持下去,只會引得賈詡的仇視,就算他終身不會離開,但他真若是出工不出力,自己也沒有辦法,只有讓他真心投效才能讓他踏踏實實地爲自己做事。劉澤不得不冒險一搏,先以言辭打動,而後返還契約。
不過劉澤相信,以目前的情況,賈詡投效自己的可能性非常大。畢竟賈詡不是那種自視清高超然物外的隱世高人,也不是那種視死如歸愚忠愚孝的不二之士,他的聰明更多的是一種明哲保身。在大多數霸者雄主還蜇伏於野之際,通過西域一戰,已將自己強悍的一面展現出來了,賈詡不可能看不到自己的野心和能力,通過這欲擒故縱之計,將他拉上自己的戰車。
劉澤回過身,賈詡已快步走到他面前,深揖一禮道:“主公在上,請受賈詡一拜,賈詡願盡平生之能,助主公成就王者之業!”
這一聲主公,表示賈詡已是真心投效,劉澤自是大喜過望,雙手相攙,道:“文和請勿多禮。”兩人相視一笑,惺惺相惜。
下山的途中,賈詡倒是冷不丁地問了句:“主公,咱們的契約已是作廢,只是那每年一百兩的黃金……”
劉澤笑了,這賈詡倒是真實稱,換做別的士人還真不好意思開口,不過想想人家家裡還有老婆孩子等着吃飯,談錢雖然俗了點,但和這樣直截了當的人打交道,劉澤喜歡。
他當下故作沉吟道:“文和,你知道咱們現在是事業初創階段,資金會略微緊張一些——”
見賈詡面露出一絲失望之色,又接着道:“這樣吧,就按太守的俸祿給付薪俸,文和你意下如何?”
太守的俸祿是每年二千石,折算成錢的話是三十多萬錢,倒不說這三四百兩黃金如何了不得,而是劉澤一下子給了他二千石的待遇,足見劉澤對自己有多看重,要知道他當初舉孝廉爲郎官時俸祿纔不過二三百石,賈詡忙道:“這——太多了——”
劉澤微笑道:“以文和之才,拿三公萬石的薪俸也不爲過,現在創業之際,我也只能略爲小氣一點了,將來霸業有成之際,一定給文和補上。”
賈詡真得心服,自己的主公如此豪爽大氣,看來自己這條路可沒選錯,乃道:“謝主公,如此詡愧受了。”
劉澤心情大好,看日頭轉西,道:“走吧,他們該等急了。”
過了街亭,便進入了一馬平川的三秦之地,爲了避免當朝權貴尤其是張讓左豐這些閹黨對這批汗血寶馬的垂涎,劉澤只選比較偏僻的小路,而且是曉行夜宿,至於小路上多剪徑的強盜,劉澤直接無視。繞過長安,穿過潼關,在風陵渡渡過黃河,折向北行,直奔曲陽鳳凰谷。
去洛陽?劉澤想也沒想過,一到洛陽,這批汗血寶馬絕對要引起九級地震般轟動,不光是巧取豪奪慣了的十常侍,就連貪婪的漢靈帝恐怕也想染指分一杯羹,這幫權貴此時的劉澤可是惹不起的。惹不起咱躲得起的,劉澤選擇將汗血馬安置在世外之地鳳凰谷。
一路平安,很快地便來到了鳳凰谷,潘鳳武安國率軍歸隊,劉澤將賈詡引見給管亥等人。賈詡看到鳳凰谷兵強馬壯,各類工坊井然有序,先前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潘武騎兵不過是鳳凰谷大隊人馬的一小部分而已,看來劉澤已經爲爭霸天下開始了準備,對劉澤的認識自然又上了一個臺階。
管亥向劉澤詳細地彙報了鳳凰谷內隊伍的訓練及生產諸事。雖然潘鳳武安國帶一部分離開鳳凰谷,但劉澤所制定的訓練大綱極爲詳盡,管亥按部就班地執行就可以了,經過一年的訓練,明顯地感覺到了各支隊伍實力的提升。
但劉澤還是看出留在谷內的部隊和自己帶走的那三百人的差距,經過一年的戰鬥洗禮,剩餘的二百多人無論是個人能力還是團隊協作都有了質的提高,尤其是領隊的潘鳳和武安國迅速成長,隱然已跨入了武將行列。從這一點上,劉澤也看出訓練和實戰有多大的差距,如何提算整支隊伍的實戰能力,又成爲擺着劉澤面前的首要解決問題。
各工坊的生產井井有條,鐵匠鋪已在大規模地打造兵器和鎧甲,只是質量還未能超越京城和各大州城鐵匠鋪的水平,一則鳳凰谷沒有一流的匠師,二則各地鐵匠鋪也都大規模地應用了煤石做燃料,技術差距和鳳凰谷並不遠。
對於這一點,劉澤沒說什麼,他明白,要想打造更好的武器鎧甲,就得鍊鋼,尤其是需要鍛造出錳鋼鎢鋼一類的合金鋼,鍊鋼就需要比煤炭熱量更大的焦炭,還需要錳鎢稀土等原料,以現在的條件幾乎難以實現。
但劉澤還是有了些計較,雖然現在煉不出好鋼,但原料總得先備下吧,就算將來能割據一方,有能力建高爐大鍊鋼鐵,但那時天下大亂,羣雄割據,到別人的地盤上找礦恐怕難度更大。看來劉澤得利用這兩年時間將那些稀有的金屬和礦藏搞到手。
被安排在後山種田養殖的那些人員去年底收穫頗豐,除了自足以外,還能供應給訓練營,尤其是冬季農閒時擴了牛羊豬雞的養殖量,現在整個鳳凰谷除了糧食以外肉蛋禽奶等副食供應已實現自足,不再需要外購,這一點讓劉澤欣慰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