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順知曹兵勢大,自己在赤虹口多拖一時,成廉和尹禮的大軍便可安全幾分,所以高順不退反進,望曹兵陣中兵多密集之處一路衝殺過去。陷陣營的將士都是追隨高順多年的勇士,臨危不懼,此時早已都抱定了必死之決心,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所以個個悍不畏死,每一個陷陣營將士的倒下,至少有十名的曹軍官兵也跟隨着倒了下去,一路前進,屍體淤塞於路,血染大地。
曹操駐馬隘口之上,向下遙望,但見靖軍數百步卒在一將的引領之下,在萬人軍中往來衝殺,威不可擋,乃問左右道:“陣中敵將,可是高順否?”
有知情的立即稟報曹操:“此人正是高順,其手下七百死士,每所攻擊無有不破,號曰‘陷陣營’。”
曹操點頭道:“高順真虎將也,陷陣營果然是名不虛傳!”
曹操的讚譽傳到了夏侯惇、樂進、許褚三人耳中,三將羞愧難抑,憑着三將的能耐和幾十倍於對手的兵力,居然這麼久都未曾拿下高順和陷陣營的區區數百人,其是丟臉丟到家了,於是三人再也不敢假他人之手,三人齊上,將高順圍在覈心,急欲將高順擒下。曹兵將主將如此拼命,也不敢有所懈怠,四面圍攻,拼死力戰。
高順再勇猛,也雙拳難敵六手,陷陣營再悍勇,也難敵層層疊疊如蟻如蝗的曹兵。高順汗透重鎧,全身多次負傷。血染徵袍。陷陣營的將士每倒下一個,七百死士便少一個,而曹兵就算是倒下十個,就會有更多的兵將蜂擁而上,斬不盡殺不絕。
這注定是一曲屬於陷陣營的悲歌,在絕境之中,沒有一個人退縮,沒有一個害怕,他們用鮮血悍衛了屬於陷陣營的尊嚴與驕傲,悲愴寫滿了他們的臉龐。堅毅刻在他們的心頭。在長達一個多時辰的浴血奮戰之中,七百名陷陣營的將士先後倒在了徐州的這一片熱土上,無一人生還,從此陷陣營成爲了歷史的絕唱。
曹軍也爲之付出了沉重的代價。近七千人戰死。雙方死亡比例竟然高達十比一。這無疑是一個駭人聽聞的數字。隨着陷陣營最後一名將士的倒下,曹兵也停止了進攻,他們的目光之中。透出來的不止是驚駭,更多的是敬仰,在戰場上高傲的勇士就算是倒下了,也會贏得對手的尊重。
高順以一敵三,拼死力戰,看着陷戰營的兄弟一個個地倒了下去,他卻無能爲力,他的心在滴血,他的身上也在淌血,但生命不息戰鬥不止的信念一直支撐着他,在流盡身體中的最後一滴血之前,他高順是絕對不會認輸的。
曹操下令喝退夏侯惇、樂進、許褚等三人,三將早已是使出了渾身解救,眼看着高順身上多處掛彩,不出幾合就可以將他擒下,曹操竟然要他們住手,着實是心有不甘,但無人敢違抗曹操的命令,皆退至了一邊。
一旦從激戰中鬆懈下來,高順就覺得身體快散架了,頭暈目眩,差點兒就從馬背上栽了下去,他強提一口氣,以槍駐地,勉強地在坐住,冷冷地看着曹操,一言不發。
曹操打馬上前,呵呵一笑,道:“兗州一別,已有十年,想不到高將軍驍勇依然是不減當年,真是英雄蓋世,曹某好生佩服。”
高順冷冷一笑,道:“只可惜濮陽那火不大,不曾燒死你這國賊!”
許褚大怒,舉刀欲砍,喝道:“將死之徒,也敢口出狂言,辱及魏王,找死!”
曹操當即將許褚喝止住,對高順道:“高將軍固難不念舊情,曹某卻愛才心切,今日高將軍身陷死地,你只要肯降,曹某定然高官厚爵,絕不會次於劉澤給你的。”
高順哈哈大笑,厲聲道:“曹賊!今日只有戰死的高順,絕不會有投降的高順,你休得再白費脣舌,看槍!”高順強提一口真氣,縱馬向前,端起手中鋼槍,用盡全身的最後一絲力氣,向曹操馬前衝刺而去。
曹操爲了勸降高順,打馬上前,與高順的距離也僅有十丈之遙,他只以爲高順力竭,早已無力再戰,沒想到高順居然會做困獸之鬥,倉促之間急忙撥轉馬頭,想回身而逃。曹操身邊的侍衛早就張弩警戒,一看到高順撲了上來,當即開弩放箭,數十支弩箭齊刷刷地穿透了高順的前胸,高順仰天狂噴一口鮮血,大叫一聲:“殺賊!”一頭撞下馬去,寂然不動。
夜半時分,在武昌城南的校場,繁星點點,劉澤、諸葛亮、賈詡、趙雲等人翹首以盼,等待着黃忠的大隊人馬歸來。據先期前來的哨馬稟報,黃忠將率大隊人馬在子夜時分抵達武昌,徐州那邊戰況緊急,劉澤與諸葛亮等人人商議,決定第一軍團和第八軍團抵達武昌之後,不做任何地停留,火速向徐州開撥,所以劉澤纔會同諸葛亮、賈詡、趙雲他們前往城南的校場,等候黃忠大軍的到來。
黃忠也是接到了劉澤的命令,把原本五日的行程壓縮到了四日,星夜兼程倍道而行,急速地趕回了武昌。抵達武昌城南校場的時候,正是子時三刻,黃忠立即向前向劉澤稟報。
客套的話劉澤也不多說,下令立刻點兵,稍作休息之後,寅時正點出發。
是夜星光燦爛,忽地一顆流星劃過天際,墜於東方,衆皆驚異,諸葛亮曲指一算,驚呼道:“東方主亡一員大將,或應在徐州。”
劉澤也心自不安,遂令歇兵,比及天明時分,徐州有飛鴿傳書報到。書信乃副都督臧霸所寫,書中言曹操走華費小道,偷襲彭城,糜芳傅士仁不戰獻城而降,都督高順欲反攻彭城,不料卻在赤虹口中了曹操的埋伏,爲不致全軍覆滅,高順令成廉尹禮先行突圍,他獨率七百陷陣營斷後,爲曹操重重包圍,寧死不降,高順及部下七百人盡皆戰死。臧霸在琅琊也深陷曹軍重圍,繞道東海與成廉尹禮兵合一處,南下共守下邳,徐北四郡彭城、小沛、琅琊、東海已盡皆失陷。
劉澤頓時如一盆涼水澆頭,雙目涌淚,失聲道:“我失文通,如失一臂也。”徐州四郡丟了,劉澤並沒有怎麼心疼,爲將者豈可因一城一地得失而斤斤計較,但高順戰死,對於劉澤卻是莫大的損失,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何況是高順這樣的曠世名將,劉澤不禁是心痛如絞,悲慟不已。
諸葛亮勸慰道:“事已到此,主公當節哀順便。”
劉澤搖搖頭道:“是我太大意了,這幾年平淮破吳取荊佔交,一路順風順水,自以爲天下已盡在其握,對曹操疏於防備,才釀成今日之禍,我對不起文通,對不起陷陣營的七百兒郎,對不起徐州死難的將士啊!”
這時,糜竺奔過來,跪倒在劉澤的腳下,號陶大哭,道:“主公,舍弟糜芳投敵,才導致徐州之敗,糜家出此逆賊,實是家門不幸,請主公責罰。”
劉澤心情很是沉重,糜芳投敵,卻實是出乎他的意料,本以爲歷史的悲劇在他的手中不會重演,沒想到這一切還是來的這般突然,劉澤將糜竺攙扶起來,道:“兄長不必哀傷,糜芳有過,也只在他一人而已,與糜家何干?真要說是有責任,也該是我這個做妹夫的有過,對糜芳疏於關懷,才致有今日之禍,兄長不必自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