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敬絕望地嚎叫道:“太守老爺,這全是劉平他挾迫我的,我真得沒有想參予,太守老爺饒命,饒命呀!”
兩名體健身壯的士兵毫和不理會白敬的痛哭嚎叫,拖着象一堆爛泥似的白敬出去了。
不多時,兩顆血淋淋的人頭被端了上來,血腥味在空中瀰漫着,錢鄉紳等十多人早就雙股戰戰發抖,膽小的甚至都嚇尿了,褲襠溼淋淋地往下滴水。
“將這兩顆首級懸掛在鄔堡門口示衆三日,將他們的罪行張榜公佈,以敬效尤。”
兩顆人頭被端了下去,但那恐怖的氣氛在當場卻是久久不散。
劉澤將目光再次掃向錢鄉紳等十餘人,除了劉平和白敬,平原的十家最大的士族可都在這裡了,如何處置他們劉澤在心中掂量着。這些人全部都參與了劉平買兇行刺案,證據確鑿,就算是將他們全部就地正法也在律法的範圍之內,但劉澤沒有準備這麼做,即使與士家豪族走上了對抗的道路,但採用血淋淋屠殺的方式去消滅士族並不是劉澤唯一選擇。
錢鄉紳等人全部跪伏在了地上,拼命地嗑頭:“太守饒命!太守饒命!”
劉澤沉聲道:“買兇殺人,圖謀不軌,你等可知罪嗎?”
“知罪知罪,我等知罪,請太守開恩。”錢鄉紳等人嗑頭如搗蒜,忙不迭地應下了,事到如今還想着抵賴的話,只能是自取滅亡。
“起來吧,本官知道你們個個都有參於,不過主謀卻是劉平,首惡必懲,脅從不問,倒是可以考慮饒你們的性命——”
錢鄉紳等人如汪洋大海中撈到一根救命的稻草,驚喜不已,叩首謝恩。
“謝劉太守不殺之恩!”
劉澤面沉如水。冷哼一聲道:“這死罪雖免,活罪卻是難饒,如不加責罰,本官的威儀何在?”
錢鄉紳等人面面相覷,對望了幾眼,還是錢鄉紳站出來說話:“我等願意獻出全部家資以贖罪惡。”
劉澤冷笑道:“你們的那幾個破錢本官還沒有看在眼裡。”笑話,拿錢就可以贖罪的話。那和昏庸的漢靈帝又有什麼兩樣。
錢鄉紳等人愕然了,既然不殺他們,又不索要錢財,劉太守這是意欲何圖?
劉澤沉聲道:“你們每家都豢養着不少的家兵,多則上千,少則數百。聚衆持械,橫行鄉里,今日劉平就敢憑藉着鄔堡之堅,公然拒捕,對抗官府。有鑑於此,本官今日頒佈《禁械令》,任何非官府授權的組織和個人。一律不得私藏軍械武器,違者以叛逆罪論處。你們若是肯接受《禁械令》,但便可以回去做本份良民,如果拒絕,二罪歸一,定斬不赦!”
衆鄉紳都驚呆了,《禁械令》?可是聞所未聞的東西,說實話。那個士家豪族手裡沒有點私兵,這也是他們在亂世中立身安命的本錢,交出這些私兵比抄沒他們的家產更讓他們心痛。但從劉澤斬釘截鐵的態度之中,看不出任何;迴旋的餘地。劉澤已經把話撂這兒了,要麼接受,回家去當順民,要麼拒絕。下場就如同劉平白敬一般。
孫鄉紳小心翼翼地道:“劉太守,我等雖然不是什麼富豪巨賈,但家中也都是薄有資產,現在世道維艱。亂民四起,如果沒了家兵看家護院,恐怕被亂民襲擾,全家性命堪憂。”
劉澤微微一笑,道:“這個問題本官早就爲你們想好了,平原郡治下每縣,由各個縣署牽頭,成立鄉民警衛隊,緝捕偵盜,巡護鄉里,你們那家需要看家護院,也可以向鄉民警衛隊申請武裝人員駐守護衛,定期輪換,需要你們支付一定的費用。不過請放心,這筆費用比起你們自己私募家兵來,可以節省不少。”
這個鄉民警衛隊,說白了,就同後世的保安公司沒啥兩樣。解除士族的私人武裝之後,如何保證鄉里的安全,是劉澤需要考慮的問題,他很快地就想到了保安公司。由縣署指揮,統一成立鄉民警衛隊,用從各家士族手裡上繳的武器武裝起來,人員則可以由各里各村徵派,也不必全職,閒事務農,有事徵集,輪流調換。至於鄉民警衛隊的薪餉,一部分由縣署支付,另一部分則可以由需要提供看家護院的士家來提供。而定期輪換制度也可以保證鄉民警衛隊的人員不會被士家所收買,避免士傢俬兵名亡實存。
衆鄉紳齊齊傻了眼,這些私兵可是他們耀武揚威,橫行鄉里的本錢,沒有這些打手,他們的利益如何保證?再說了,看家護院由官府來指派,名爲保護,實則監視,士家稍微有一點風吹草動,官府不就一清二楚了嗎?以後別說沒有能力想和官府對抗,就算有點想法,那也得藏着掖着,連背地裡說話都不敢再大聲了。
可現在他們都是砧板上的魚肉,不答應的話就是死路一條,根本就沒有選取擇的餘地。平原郡第一大士家劉家的覆滅讓他們看到了與劉澤作對的下場,如果不想死的話,只有乖乖地聽命。但就這麼交出私兵武裝,每個人又都是那麼地不甘,所以衆鄉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響也沒有一個肯站出來的。
劉澤把臉一沉,道:“本官言既與此,何去何從,你們自行斟酌。本官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再給你們一刻鐘的時間,有不肯答應的,本官倒是不介意這鄔堡門口再掛上幾顆頭顱!”
面對劉澤的最後通牒,衆鄉紳齊刷刷地汗流夾背,冷風一吹,都在簌簌發抖。錢鄉紳狠狠地一跺腳,道:“在下願意遵從劉太守之令,洗新革面、痛改前非。”
劉澤臉上浮起一絲笑意,道:“很好,到那邊簽字畫押即可。”立即有人領着錢鄉紳到旁邊的一張桌子邊,桌上擺着兩張紙,錢鄉紳看了下,第一張是供罪書,供認此次參於劉平行刺案,第二張是保證書,同意《禁械令》,自願交出全部軍械武器並承諾不再組織任何形式的私兵武裝。
錢鄉紳的手在不停地哆嗦,他清楚的很,今天一旦簽字,他們士族的威風日子就到頭了,從此他們手中無兵無權,再也沒有了和劉澤對抗的資本,徹底地淪爲魚腩。但最起碼能活着,想想鄔堡門口劉平和白敬的人頭,錢鄉紳咬了咬牙,幾乎是閉着眼睛歪歪扭扭地寫下了他的姓名。
既然是有人開了頭,躊躇不決的衆鄉紳也將放棄了抵抗的念頭,比起生命來,其他東西都是可以放棄的,還真沒有傻到寧可掉腦袋也不交權的地步。不多時,那十來個鄉紳已經陸陸續續地全部把字簽了。
簽過字的文書擱到了劉澤的面前,劉澤看了幾眼,面色依然冷峻地道:“諸位既然很配合本官的禁令,今天的事,本官也就既往不咎了,今後們若是奉公守法做安順良民,你們的財產,你們的家人,本官都會保護到底,但如果有人怙惡不悛,圖謀不軌,膽敢挑戰本官的底線,就體怪本官翻臉無情!退下吧!“
衆鄉紳諾諾地應了,退了下去。
劉澤終於是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劉平行刺案終於算是了結了。本來劉澤可以採用更爲暴力的手段,將參於行刺的所有士家統統處決,甚至夷三族,但他明白,僅僅依靠血腥屠殺,是無法在和士族的較量中取得勝利的,天下士族千千萬萬,你能殺得盡斬得絕嗎,一昧的血腥屠殺只會激起更大的反抗。於是劉澤採用更爲明智的手段,殺一儆百,將此次行刺案的主謀首犯劉平和白敬處決掉,讓參與此案的衆多鄉紳心生恐懼,而後提出《禁械令》,逼迫他們簽字接受。
一直以來,劉澤都在尋求一種一勞永逸解決士族問題的方法,士族之所以力量強大,他們一直把持着中央和地方的政治權力,擁有着私人武裝力量,大的士族力量完全有能力與中央朝庭進行對抗,比如袁家,小的士族也把持着地方郡縣的政治,象劉平一樣就曾擔任平原都尉,他們就如同是毒瘤一樣,在大漢的血管之中無處不在肆意滋生,割除這些毒瘤,絕不是簡單地殺幾個人就可以辦到的。
劉澤一直堅信後代某位偉人說過的,槍桿子裡面出政權,如果將士族比做一隻老虎的話,他們手中的私家武裝就是尖牙利爪,將他們的爪牙撥除的話,再兇猛的老虎也不過是隻大貓而已。《禁械令》的出爐無疑是撥除他們爪牙的利器。
但《禁械令》無疑是與虎謀皮,冒然推出來的話必然會遭到全體士族的一致反對,甚至激發起動亂,士族力量的強大在漢末那可不是吹出來的,所以劉澤一直在等待一個時機。
時機就這樣不經意地來臨了,劉平終於按捺不住,僱傭血手堂的刺客在清河行刺劉澤。其實他可以一直再隱忍下去,等待更好的機會,比如劉澤和其他諸侯大規模開戰的時候,來一個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