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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陽峽谷內山高林密,只有一條蜿蜒小道可供通行。剛一進入峽谷,吳壹就感受到了森森的寒氣,按說現在是初夏時節,雖然沒有酷暑那般炎熱,但也斷然不會有任何涼意的感覺,但吳壹就是感受到了那逼人的寒意,一種從他心底裡泛上來的寒意。
吳壹打量了一下四周,鬱郁蒼蒼的峽谷一片靜諡,他不禁自嘲地一笑,看來是自己多心了。
但就在此時,林中忽然間號炮一響,傳來了震天動地的喊殺聲,隱然間山頭上塵煙飛揚,山林中休憩的鳥兒也驚慌失措地振翅高飛,吱吱咋咋地在川軍的頭頂上掠過。
“有敵襲!”吳壹的心頭剛一閃過這個念頭,無數的箭矢就從四面八方傾瀉而至,川軍官兵猝不及防,紛紛中箭倒地。
“列陣!列陣!”吳壹氣急敗壞地大聲叫道。應對敵人的伏擊最有效的陣型就是收縮隊伍,弓兵槍兵在內,刀盾兵在外,用盾牌圍成一個圓圈,便可以有效地防禦敵人的亂箭攻擊。
但這峽谷之內道路狹窄坎坷不平,川軍就是想轉身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許多的士兵擠成了一團,亂哄哄一片,靖軍在半山之上,居高臨下,全力漫射,只是片刻的光景,川軍就已經是傷亡慘重了。
李嚴急對吳壹道:“吳都護,此地不宜久留,快快退兵與劉將軍會合吧。”吳壹和李嚴統率的是前部兵馬三萬餘人,而劉璝率領四萬大軍還在後面,尚未入谷。
吳壹的頭盔上中了一箭。幸虧他的頭盔質量好纔沒有被射穿,不過也嚇得吳壹魂飛魄散了,不用李嚴說他也清楚此地不能久留,靖軍也不知道在這兒埋伏了多少人,但光看密集的箭雨就知道絕對不在少數,川軍在谷底。完全是被動挨打的活靶子,吳壹立刻下令,全軍前隊變後隊,後隊變前隊,沿着進來的路線向後退卻。
川軍剛完成了轉身,還沒來得及撤退,就見谷口方向左右兩處斷崖上無數的滾木圓石轟隆隆地滾落而下,激盪起的塵土漫天飛揚,竟有地動山搖之感。待到塵煙消散。川軍發現,谷口已經被堵了個嚴嚴實實,滯留在峽谷之內的川軍如同甕中之鱉一般,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李嚴大駭,立刻是縱馬上前,喝令兵士移動障礙物,清理出一條通道來。
這些滾木圓石甚是巨大。堆壓在一起,相互交疊。冒着箭雨上前清理的川兵根本就無處下手,費力地挪動着一根根的圓木一塊塊的巨石,進展緩慢。
李嚴心憂如焚,靖軍伏兵四起,道路又被阻斷,如果不能很快地打通出路。三萬川軍很可能就會被困死在青陽峽中。李嚴揮鞭抽打着幾個退縮下來的士兵,大聲地喝斥着。
就在這時,斜刺裡衝出一彪人馬,爲首一將,白袍銀甲。威風凜凜,正是常山趙子龍,白龍馬四蹄如飛,離弦之箭一般地向李嚴衝了過來,高聲喝道:“賊將休走,趙雲在此!”
李嚴心膽俱寒,勉強地提槍應戰,戰未三合,手中的長槍便被趙雲挑飛,趙雲順勢用槍桿一掃,將李嚴從馬背上抽了一下去。李嚴跌落在地上,暗歎一聲,閉目待死,趙雲平端銀槍,卻未曾刺下,冷冷一笑,喝令道:“綁了!”立刻有兵士上前,將李嚴捉了,繩捆索綁。
這邊趙雲發起了突擊,那邊的陳到也率軍向被圍困在峽谷內的川軍發起了總攻,靖軍攻勢如潮,喊殺聲響徹山谷,川軍走投無路,大多數的人選擇了舉手投降。
吳壹見兵敗如山倒,歸路又被卡斷,無奈之下,也只得率少數的親兵向前強突而去。所幸前路並無障礙,吳壹冒着箭雨一路狂奔,總算是逃出了青陽峽。就在吳壹暗吁了一口氣,喘息未定之時,前面又是一彪人馬殺到。
不過這領軍之人,吳壹卻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正是前資中守將孟達,說起來吳壹和孟達的私交還是不錯的。吳壹看了一下身邊廖廖無幾的兵士,想要在孟達面前殺出一條血路,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吳壹當即放棄了魚死網破硬拼的打算,衝着孟達拱手道:“子慶別來無恙乎?”
孟達見吳壹一臉倉皇,昔日的好友今日淪落如此,他也不禁有些唏噓,在馬上微微欠身道:“孟某奉靖王將令,在此恭候多時了。”孟達的話頗有些深意,你我舊日關係雖好,但現在是各爲其主,我也是奉了靖王的將令,身不由己,你要我網開一面,恐怕是辦不到了。
吳壹聞言面色一變,道:“子慶難不成就不念一點舊情嗎?昔日你我在成都之時,相交甚契,壹今日兵敗,生死就在子慶的一念之間,還望垂憐。”
孟達作爲新降之人,奉命在此攔截吳壹,真要是因私廢公,恐怕劉澤面前無法交待,所以他猶豫再三,還是沒有答應吳壹的請求,而是道:“子遠兄,如今劉璋大勢已去,靖王入主益州已是勢不可免,兄乃識時務明大局之人,又何必爲劉璋殉難,今日達就算是網開一面,兄也未必能逃到那裡,不如早些歸順靖王,亦可保名爵不失。”
吳壹思量再三,今日終究是劫數難逃,也幸得是摯友孟達攔路,倘若換作是別的靖軍將領,不容分說,只怕早已是亂刃分屍了。於是吳壹下馬,向孟達投降了,孟達大喜,引吳壹去見劉澤。
當川軍前部在青陽峽受到伏擊的時候,尚未入谷的劉璝立即引兵前去救援,剛到谷口位置,左前方一支騎兵呼嘯而來,正是管亥率領的弓騎兵。
青陽峽內山高林密,但峽外卻是一片平坦,最是有利於大隊的騎兵行動,管亥的任務就是攔截後援的劉璝,一看劉璝率部向青陽峽逼近,立即率弓騎兵殺了出來,攔住劉璝的去路。
川軍騎少步多,最擅長的是山地叢林作戰,在平原地帶和靖軍的弓騎兵打遭遇戰,可不是川軍的強項。弓騎兵百騎排成一排,以疾風般的速度衝向川軍陣地,百箭齊發,川軍還沒來得及組織有效的防禦,就被弓騎兵衝了個七零八落。弓騎兵在川軍陣中是橫衝直衝,殺了一個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副將冷苞鄧賢見靖軍騎兵來勢兇猛,川軍無可抵擋,急保劉璝向後撤去,所幸管亥只是在青陽峽外打阻擊戰,並未追擊過來,劉璝收攏殘兵,損失也不太大。聽得青陽峽內廝殺聲已是漸漸平息,吳壹李嚴定然是凶多吉少,全軍覆滅,劉璝是跌足垂嘆。
冷苞道:“吳都護李將軍身陷絕境,定遭不測,這白帝城恐怕是去不成了,不如退兵回德陽,與張任將軍兵合一處,以求自保。”
劉璝萬萬沒有想到,劉澤根本就沒有去攻打白帝城,而是以白帝城爲餌,引誘川軍東援白帝,半路伏擊,打了吳壹一個措手不及,三萬多人被包了餃子,對於川軍而言,完全是當頭一棒。劉璝很是無奈,吳壹和李嚴率領的前部三萬多人已經是全軍覆滅了,現在再想要強攻青陽峽,無異於是飛蛾撲火。他思來想去,這白帝城肯定是去不成了,再往前走,等待他的,還不知道有多少的埋伏呢,唯今之計,也只有聽從冷苞的建議,領兵退守德陽。
此地可不是久留之所,劉璝考慮清楚之後,立即轉頭折向德陽,至於被困在峽谷中的吳壹和孤城白帝,他真得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