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醉了,妾身扶你回房休息吧。”蔡琰道。
劉澤擺擺手道:“我沒醉,真的沒有。”
“夫君既然沒醉,那爲何會出這般話來?”
“琰兒,我……我不知道此事如何跟你們解釋,但你們要相信我說的,句句並無半點虛言,這一切原本就是屬於大哥,包括萍兒蘭兒,包括這徐州牧之位……雖然你們很難理解,可是我說的真的沒假……你們不要用這種眼神來看我,好嗎?”
劉澤的話說得語無倫次莫名其妙,蔡琰、甘萍、糜蘭一個個瞪着大眼看着他,沒有喝醉的人會把話說成這樣?劉澤無可奈何地聳聳肩道:“好吧,我承認,我是喝高了一點點,但遠沒有到說醉話的地步,我想把州牧之位讓給大哥,讓他來坐,我就可以安安心心地當第一軍團的都督,我們一文一武,共治徐州。”
蔡琰的面色冷峻起來,她明白了劉澤不是喝多了說的醉話,而是他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可是劉澤爲何會說出這番話,怎麼以前從來沒有聽他說過類似的話。“夫君若是認真的話,就應當好好考慮清楚纔是,你和大伯雖然是親兄弟,但這州牧之位卻如何能私相授受?徐州今日國泰民安的局面來之不易,若輕易易主的話,民心必然動盪,外敵伺機入侵的話,徐州難免再陷入刀兵之禍,如此大事,請夫君三思而後行,切莫在酒宴上逞一時意氣。”
“就是啊。夫君方纔還說什麼我們是大伯的女人,難不成夫君還要將我姐妹二人送給大伯不成?”甘萍糜蘭也是連聲抱怨,目光慼慼。
劉澤真是哭笑不得,自己什麼時候說過要把甘萍糜蘭送給劉備了,方纔也是自己一時嘴快,才說她們連同徐州都是大哥的,劉澤也是不禁有些懊喪,自己說這個幹嘛,不是沒事找抽嗎?如果不說清楚自己是穿越而來這件事,其他的話根本就圓不回來。可這話劉澤能說嗎?說了她們會信嗎?劉澤已經準備把自己穿越而來這件事爛到肚子裡。以後無論跟誰也不再提起此事,此時只能是無可奈何地道:“萍兒蘭兒你們就別填亂,好嗎?琰兒,我意已決。明天會和文和他們商量的。就這樣吧。頭好痛。我先去睡了。”
劉澤本來就喝了不少酒,被她們再吵上一通,頭昏腦脹的。便先去休息了。
甘萍和糜蘭沒了主意,急切地問蔡琰道:“姐姐,這可如何是好?”
蔡琰緊蹙着眉頭,在地上來回地踱了幾步,微微地一抿薄薄的檀脣,吩咐下人道:“去,把文和先生請來。”說實話,蔡琰雖然聰慧過人,但論及軍國大事,遠沒賈詡這些人足智多謀。
很快地,賈詡就被請來了,他還很是耐悶,都這麼晚了,夫人急召他入府,究竟有何急事?入得中堂,不見劉澤蹤影,卻見三位夫人俱在堂上,或坐或立,神情皆有異色,便料定今日劉府有大事發生。
“屬下見過三位夫人。”賈詡揖禮道。
蔡琰道:“這麼晚了還得打擾文和先生,真是非常抱歉。”
賈詡道:“無妨無妨,能爲夫人效勞,是某的榮幸,有話夫人但講無防。”
於是蔡琰便將劉澤同劉備的對話說了一遍,賈詡聽了,也是眉頭緊鎖,道:“主公乃是謹慎之人,緣何會做出如此草率的決定?”
蔡琰嘆道:“以前常聽夫君談起他們兄弟之間的事,夫君對他兄長一直是很景仰的,此次大伯從幽州而來,夫君爲了能夠將他挽留住,我想夫君纔不得以出此下策。但徐州局勢好不容易纔穩定了下來,夫君的這一義氣之舉恐怕也不知要惹多少禍端來,妾身計無所出,不得以才夜召文和先生,看看可有什麼好辦法嗎?”
賈詡沉吟片刻,掂須微微一笑,道:“夫人勿憂,此事便包在賈某身上。”
天剛矇矇亮的時候,劉澤還沒有起身,就聽外面一陣嘈雜之聲,有人在高聲喧譁,那個大嗓門一聽就是張飛的,超高分貝,隔着老遠也聽得一清二楚,好象是張飛和值夜勤的侍衛發生了爭執。
劉澤感到很納悶,張飛不在九里山嗎,怎麼跑到下邳來了?身邊的甘萍睡得正沉,白藕似的雪臂落在被外,劉澤輕柔地將被子給她掖好,穿好衣服,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徑直出得門來。
侍衛攔住了要往裡面闖的張飛,張飛氣得是暴跳如雷,道:“你們不認識俺嗎?”
“當然認得,你是張三爺。”侍衛恭恭敬敬地道。
張飛叫嚷着:“既然認得俺,憑啥不讓俺進去見俺大哥。”
“主公正在休息,不方便通傳,還是請三爺卯時再來吧。”
張飛重重地哼了一聲,道:“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情睡覺?你們快點去通傳,耽誤了軍情,唯你們是問!”
侍衛們面面相覷,不知該該聽張飛的,這個點主公還未起身,可張飛說有軍情稟報,真要是耽擱了,倒也是吃罪不起。
正當他們遲疑不決的時候,劉澤已經大步地走了過來,侍衛們忙向劉澤行禮問安,劉澤微微地點點頭,讓他們退下,笑着對張飛道:“三弟,這麼一大清早的,這麼大的火氣?”
張飛重重地哼了一聲道:“俺聽說大哥你準備要散夥不幹了,特地從九里山跑回來問問,你要是不幹了,俺也不幹了,把俺借給你的錢連本帶利地還俺吧,俺明天就回涿縣去,還是幹俺賣豬肉的老本行。”
劉澤腦門上一頭黑線,道:“三弟,你這打何處聽說的?”
張飛粗聲粗氣地道:“你甭管俺聽誰說的,你就說有這回事沒這回事吧?”
劉澤暗自思忖,讓徐州給劉備的事也只是昨天在家宴上說起過,昨日的酒宴,除了劉備之外就只有蔡琰等人了,看來肯定是蔡琰把這個消息泄露給了張飛,要知道昨天蔡琰是竭力反對他相讓徐州的。
劉澤道:“三弟,此事說來話長,此處不是敘話之所,到屋裡我慢慢說給你聽。”張飛的大嗓門在這兒吵得是雞犬不寧,劉備此時估計還沒起身,劉澤便想拉張飛進屋去再說。
張飛偏生不走,瞥了一眼右邊的一排廂房,故意大聲地道:“有什麼話不能在這兒說?大哥,你就給句實在話,你要是真不想幹了,俺老張也沒啥好說的,回家賣豬肉去!我想衆位弟兄也是這個意思,既然想要散夥,一拍兩散就是了,何須在這兒羅裡八嗦的!”
劉澤道:“三弟,我也沒別的意思,這不是我大哥來了嗎,你也是認識他的,讓他來主政事,我一樣主軍事,徐州的班子還是保持不變的。”
張飛將嗓門擡高了八度,道:“俺這輩子就認得一個大哥,別人俺還真不認識!這徐州也是俺們一刀一槍拼出來的,有人想着過來就坐享其成不勞而獲,門都沒有!大哥,這徐州牧你來做,俺老張定當全力支持,你若不做俺老張纔不會侍候別人!”
面對張飛這種渾不吝,劉澤真是無計可施。
此時,踏着晨曦,關羽、賈詡、陳登、糜竺、徐庶、陳宮、孫乾等人相偕而來,關羽走在最前面,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劉澤的面前,朗聲道:“三弟言之有理,關某這一生也只是認得大哥一人,唯大哥馬首是瞻,倘若大哥不願再做州牧,小弟也自辭官離去。”
本來劉澤的頭就已經夠疼的了,剛來一個張飛,又來一個關羽,這是什麼節奏呀,歷史上他們可都是劉備的鐵桿哥們,偏偏現在卻是形同陌路,劉澤一聲苦笑,道:“二弟三弟,你們不知道我的苦衷啊。”
賈詡上前一步道:“主公,請聽詡一言。主公與玄德公有兄弟之誼,主公有意讓徐州於兄長,以盡人倫之儀,但詡認爲不妥,徐州得來不易,守住更難,現在徐州民心歸附,百廢俱興,全仰主公之德也,主公若是將徐州讓出,只恐萬民震動,人心不穩。主公萬不可因故念兄弟之情卻使衆將士寒心,望主公三思。”
“望主公三思!”陳登糜竺徐庶陳宮孫乾等一大羣人皆拱手道。
面對這一大羣僚屬的勸諫,劉澤真的是無可奈何,瞧這陣式,跟百官上朝勸諫皇帝收回成命也差不了多少。本來劉澤計劃着今天召賈詡他們幾個重要的幕僚前來議議,看看他們有什麼意見,可未曾想一大清早的,就被徐州的這幫文武官員給堵在了門口,自己還沒開口消息已經是傳遍徐州了,而且看他們的態度,沒有一個是支持的。劉澤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諸位隨我到議事堂來吧。”
右首邊的一排廂房中,有一間窗戶的窗扇半掩着,在窗扇的後面,是一雙陰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