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征軍的混亂,讓公孫述軍如同打了雞血似的,李猛和垣副指揮大軍,直奔長安城。
以李猛和垣副爲首的公孫述軍都距離長安城已不足兩裡了,長安城的城門還是大敞四開着的,西征軍的兵卒正一窩蜂的往城內擁擠,人們堵住了城門,導致城門根本無法關閉。
見狀,李猛大喜,立刻派出麾下的一支騎兵,令其去擊殺正在長安城外擠成一團的漢軍。接到李猛的命令,一名將領率領兩千餘騎,直奔城外的漢軍衝殺過去。
當騎兵進入長安城百步之內,城頭上稀稀拉拉的射出箭矢,沒有形成箭陣的箭射,對衝鋒的騎兵隊伍不構成太大的威脅。
騎兵隊伍速度不減,頂着長安城頭的箭矢,繼續向前衝鋒。
眼瞅着騎兵距離混亂不堪的漢軍越來越近,從漢軍當中突然分出一部分的兵力,主動迎上騎兵。
看到有漢軍不知死活,想以血肉之軀來抵擋己方騎兵的馬蹄,爲首的將領長嘯一聲,舉起手中刀,向前一揮,喊喝道:“全速衝鋒!殺光所有敵軍!”
主動迎擊騎兵的漢軍,差不多有數千人,剛開始,他們毫無陣型而言,只是雜亂無章的混站在一起,不過當騎兵快要衝到他們近前的時候,前面的雜兵快速後撤,露出後面整整齊齊的步兵方陣。
步兵方陣的前面,是清一色的重盾兵。重盾兵手持半人多高的鐵製盾牌,豎立在地上,橫成一排,放眼看去,真如同一面鋼鐵牆壁。
盾牌的後面,一根根的長戟長矛探出頭來,使得這面鋼鐵牆壁變成了鋼鐵刺蝟。
業已衝到近前的騎兵見狀,無不臉色大變。不用人們去勒戰馬的繮繩,戰馬對尖銳物有天生的恐懼感,面對這密密麻麻的戟頭、矛頭,戰馬緊急減速,咴咴嘶鳴,許多戰馬的兩隻前蹄都高高提起,嚇得原地打轉。
前面的戰馬停了下來,可後面的戰馬還在繼續向前衝鋒,騎兵的衝陣沒有撞到漢軍方陣上,反倒全撞在自己人身上。
戰馬與戰馬碰撞,人與人碰撞,戰馬的嘶鳴,騎兵的慘叫,一時之間連成一片。
這就是騎兵衝鋒時不蒙馬眼的下場。矇住馬眼,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戰馬也能直衝過去。
但未蒙馬眼,一旦前方是如林的尖銳物,戰馬便會失控。要知道騎兵衝鋒的時候速度實在太快,前面的騎兵剛停下,後面的騎兵便會接踵而至的撞上來。
雙方還未正式交戰,光是騎兵這邊自相碰撞造成的傷亡,便已不計其數,騎兵的衝鋒也隨之停下。
漢軍陣營當中有人大吼一聲,緊接着,陣營開始向前推進。由重盾兵頂在最前面的方陣,速度肯定快不了,但防禦力極強,加上騎兵的衝陣已經受阻,無法再對重盾兵造成強有力的撞擊,這讓在前開道的重盾兵如入無人之境一般。
騎兵的厲害,在於它極高的機動力和衝陣能力,現在公孫述軍的騎兵被迫停在了原地,騎兵的優勢已蕩然無存。
看到漢軍推進上來,騎兵以長矛向對面的漢軍狠狠刺去。
重盾兵們的身子縮在盾牌後面,巨大的鐵製盾牌,不僅能護住他們的全身,盾面也不會被敵人的長矛刺穿。
耳輪中就聽叮叮噹噹,脆響聲不斷,漢軍盾陣上冒出一團團的火星子。
騎兵的攻擊剛過,重盾兵的背後便射出來一支支的弩箭和弓箭,坐在戰馬上的騎兵,儼然成了漢軍的活靶子。
人們一個接着一個的中箭,從馬背上跌落下來。有些騎兵只是受傷落馬,躺在地上,還想重新爬起來,不過推進上來的漢軍方陣已無情地從他們身上碾壓過去。
一時間,公孫述軍的騎兵大亂,爲首的主將揮舞着長刀,連聲大吼道:“不要亂!都不要亂!隨我殺敵!”
在這種不利的情況下,及時撤退是最好的方案,可是那名將官不甘心。李猛和垣副都在後面看着自己呢,只等着自己能旗開得勝,這個時候,他怎能後退?yuyV
對他而言,他只能硬着頭皮,繼續把這一仗打下去。
爲了激發麾下將士的鬥志,他持刀親自衝陣,催馬衝到漢軍方陣近前,只是一瞬間,便有數支長戟、長矛從重盾的後方刺出來。
這名將官奮力一揮手中刀,叮叮叮,刺向他的長戟、長矛紛紛被擋開,不過刺向他胯下戰馬的長戟、長矛則深深刺在戰馬的身上。
戰馬哀鳴一聲,轟然倒地,這名將官也隨之從戰馬上摔了下來。
他在地上一軲轆站起,面對着推進過來的漢軍方陣,他大吼一聲,掄刀劈砍。
耳輪中就聽噹啷一聲巨響,刀鋒砍在重盾上,把盾面都劈出一道凹痕,強大的撞擊力,讓盾牌後面的漢軍兵卒忍不住後退一步,持盾的雙手被震得又酸又麻。
這名將官不依不饒,掄起大刀,還要繼續劈砍,從他的左右兩側各刺來一支長戟。長戟掛着尖銳的呼嘯聲,讓這名將官渾身的汗毛都豎立起來。
他只能收刀,向旁閃躲,他剛讓開這兩支長戟,緊接着,又有三支長矛向他身上刺來。
將官怒吼一聲,將長刀由下而上的挑起,咔咔咔,三支長矛的矛杆一併被挑斷,矛頭掉落在地。
他還沒來得及緩口氣,猛然間,一支飛矢從漢軍方陣中射出,正中他的肩頭。
將官悶哼一聲,身子後仰,連退了兩步。不等他穩住身形,漢軍方陣推進到他的近前,重盾狠狠撞在他的身上。
受其撞擊,他後仰着倒退兩步,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周圍的騎兵正要衝上來營救,推進過來的重盾兵將重盾提起,從那名將官的身上邁了過去。
頓時間,那名將官的身影在戰場上消失,只能聽到漢軍方陣內傳出一聲聲的慘叫,還有一道道的血光噴射出來。
前後也就十幾二十秒的時候,一顆血淋淋的斷頭從漢軍方陣中被一杆長戟高高挑起。
看到這顆斷頭,在場的騎兵,無不臉色大變,斷頭的主人,不正是他們的主將嗎?
剩餘的騎兵再無心戀戰,紛紛撥轉馬頭,向己方的本陣跑了回去。在騎兵逃跑的時候,漢軍方陣中射出一面面的箭雨,將逃跑的騎兵一片片的射翻在地。
李猛派出的兩千餘騎,最終只逃回來千八百人,連帶隊的主將,都死在了漢軍陣營當中。
站於長安射程外的李猛看得清楚,又氣又恨,怒聲吼道:“全軍進攻!給我殺入城內,我要讓城內之敵軍,片甲不留!”
“殺——”公孫述軍的將士,並沒有因爲小股騎兵的戰敗而受到影響,士氣如虹的齊聲高喝。緊接着,公孫述軍的方陣開始向前推進。
在公孫述軍向前推進的同時,擠在長安城外的漢軍已然全部進入城內,敞開的城門也隨之關閉。李猛坐鎮中軍,指揮着麾下衆人,對長安的南城發起了猛攻。
通過攻城戰,能明顯看出來,長安的守軍準備不足,其一是城頭上的守軍數量不多,其二是城防設施不齊全,滾木、礌石的數量不少,但火油卻沒有。
要知道對於守城的一方而言,火油可是守城的利器,火油傾斜下來,對攻方將士能造成大面積的燙傷,而火油一旦被點着,城外瞬間可化爲一片火海,攻方的攻勢再兇猛,也得被阻於火海之外。
現在長安守軍連火油都沒有準備,這讓觀戰的李猛變得信心更足。他擡起馬鞭,指着前方的長安城,笑問道:“諸位將軍都說說,我軍幾時可破城?”
垣副面帶笑意,信心滿滿地說道:“李將軍,我軍最多三個時辰,便可攻破長安城防!”
“三個時辰?”李猛揚起眉毛,哈哈大笑。
另有一名將官搖頭晃腦地說道:“以末將來看,兩個時辰都用不上吧!賊軍如此不堪一擊,陛下早該派我等前來,收服三輔!”
李猛傲然說道:“我軍先下長安,再下左馮翊、右扶風,多則一個月,少則半個月,三輔便是我軍的囊中之物!不!是陛下的囊中之物!”
衆將紛紛大笑起來,說道:“陛下對三輔可是朝思暮想,旁人未能辦成之事,今日被我等辦成,這不世之功,非我等莫屬啊!”
“我等能立此奇功,還得多謝李將軍纔是!如果不是李將軍帶我等出蜀,偷襲三輔,這功勞再大,也和我們無關了!”
“對對對,我等應多謝李將軍纔是!”
聽着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吹捧,李猛越發的得意。他向衆人擺了擺手,用馬鞭向前方指了指,說道:“傳令前軍將士,在一個時辰之內,給我撕開長安城防,打開長安城門!”
傳令兵答應一聲,策馬向前跑去。
進攻長安的公孫述軍,明顯感受到守軍不強,抵抗的也不兇狠,如此一來,進攻的將士士氣大振,攻勢也越發兇猛。
長安的南城,有三座城門,分別是平門、安門、覆盎門,最先扛不住的便是平門。平門緊挨着未央宮,一旦平門被攻破,城外之敵可直取未央宮。
眼瞅着平門這裡的守軍快要堅持不住,進攻的公孫述軍開始大量的向平門這裡雲集。在公孫述軍猶如驚濤拍岸般的攻勢下,平門這裡的守軍再支撐不住,紛紛退下城牆,向城內逃竄。
如此一來,更是給進攻的公孫述軍打開了方便之門。一隊精銳的公孫述軍強行攻上城頭,一部分人抵擋守軍,一部分人向城內衝殺,強行推進到平門的城門洞裡,將城門打開。
隨着城門一開,城外的公孫述軍一窩蜂的向城內涌去。
長安作爲京師重地,可不是一道城牆,而是有內外兩層城牆,現在公孫述軍攻破的是外城牆,接下來面對他們的是內城牆。內外城牆之間,有一條二十米左右寬的環形甬道。大量的公孫述軍都聚集在甬道當中。
人們把雲梯從城外運送到城內,將雲梯架在內城牆上,開始對內城牆展開了猛攻。與外城牆不同,鎮守內城牆的漢軍兵力明顯增多,城頭之上,箭如雨下,擁擠在甬道里的公孫述軍,無處躲、無處藏,全部暴露在漢軍的箭射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