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玄對劉嬰的稱帝憤怒不已,隨即派出丞相李鬆、討難將軍蘇茂,出兵進攻臨涇,討伐已經稱帝的孺子嬰。
孺子嬰是在臨涇稱帝了,可麾下的兵馬並不多,連一萬人都不到,只靠着數千人兵馬,又哪裡能抵擋得住李鬆和蘇茂的大軍?
此戰,行軍的時間、打仗的時間,前前後後加到一起,只用了兩個來月,臨涇勢力慘敗,孺子嬰連同擁立他的方望、弓林等人,全部被李鬆和蘇茂誅殺。孺
子嬰是死於亂軍之中,戰鬥結束後,也沒人刻意去找孺子嬰的屍體,連同其它戰死的將士,一併被丟棄於荒野,可謂是死無葬身之地。
孺子嬰,這位西漢的末代皇太子,先是被王莽篡奪太子位,後一直軟禁在長安,被王莽刻意養成爲一個六畜不識、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傻子。好
不容易漢室復興,入主長安,他也沒能得到善待,被劉玄涼在一邊,不聞不問。
再後來,他被方望、弓林等野心家利用,於臨涇稱帝,僅僅才過兩個月,便被李鬆和蘇茂所殺,結束了他悲慘又短暫的一生。直到死,孺子嬰才僅僅二十一歲啊。劉
秀的這面擋箭牌倒了,原本劉玄應該立刻把矛頭指向河北的劉秀才是,不過立刻又有人站出來,接替了孺子嬰,繼續給劉秀做擋箭牌,赤眉軍。
赤眉軍擁立劉盆子爲帝,與劉玄爲首的更始朝廷分庭抗禮,兩者之間,自然是勢不兩立。赤眉軍首領樊崇,派出兩路大軍,西征長安。這
兩路大軍,繞過朱鮪、李軼駐守的洛陽,挺近弘農,於弘農順利會師。
弘農位於長安和洛陽之間,從弘農再往西推進,那可就是長安了。赤眉軍打到弘農,對於長安而言,和兵臨城下也差不了多少。
有赤眉軍這麼一個近在咫尺的巨大威脅,劉玄哪裡還能顧得上劉秀,於長安集結兵力,東進弘農,欲於赤眉軍在弘農決一死戰。
所以說,從表面上看,劉秀的運氣真的很好,他在河北還沒有完全站穩腳跟,實力還沒有完全累積起來,但又已經顯露出強勢躥起的勢頭。
可就是在這麼個最關鍵又最脆弱時刻,更始朝廷卻偏偏無力兵發河北,完全被各種各樣的造反和危機給牽制住了。但
是往更深的層次上看,不得不令人感嘆,劉秀在河北發難的時機,選的實在太好了。可以說他提前算到了長安會生亂,提前算到赤眉軍和長安會有一場生死戰。
他算準了長安無力兵發河北,所以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先殺苗曾,再殺謝躬,奪下河內,初步鑑定他在河北的基礎。
劉秀佔領懷城之後,將岑彭和韓歆都納入到自己的麾下。雖
說現在長安那邊鬧得厲害,與赤眉軍打得不可開交,無力也無兵討伐河北,可是河北內部並不安定,現在鬧得最歡的就屬銅馬軍和五校軍。銅
馬軍在鉅鹿勢如破竹,一路攻城略地,而五校軍則流竄到真定,把真定鬧了個底朝天,真定王劉楊,已屢次傳書劉秀,向劉秀告急。
懷城外,漢軍大營,中軍帳內。劉
秀將麾下衆將,召集到中軍帳,說道:“近日得報,銅馬軍已兵抵鄡縣,欲強攻鄡城,一旦鄡城失守,銅馬軍便可隨時南下,渡過漳水,兵取郡城鉅鹿。”
在場的衆人皆皺起眉頭。沒想到,銅馬軍在鉅鹿已經鬧得如此厲害,從鉅鹿的北部,都要打到鉅鹿南部的鉅鹿城了。劉
秀繼續說道:“另,五校軍流竄至真定,在真定四處搶掠,真定王已多次傳書於我,要我發兵救援。”
他話音剛落,賈復拱手說道:“大王,末將願率軍去往真定,蕩平五校賊軍!”劉
秀看眼賈復,沉思未語。賈復作戰,太過剛烈,只進不退的風格,勇猛有餘,但沉穩不足。
若把賈復留在自己身邊,那無疑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尖刀,若讓賈復做個先鋒官,那也是一把好手,可是讓賈復獨自領兵,做一軍之主將,劉秀還真有點不放心。
見劉秀面露難色,猶豫不決,賈復再次問道:“主公可是不放心末將領兵作戰?”劉
秀向來喜愛賈復,當然不會當衆損他的顏面。他含笑說道:“君然誤會了,倘若君然親自出馬,剿滅五校軍,自然易如反掌,只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賈復正色說道:“大王,就讓末將去吧!”
見到賈複目不轉睛,滿臉的期待,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劉秀到了嘴巴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他
沉吟了許久,最終還是點點頭,說道:“君然,你率五萬兵馬,出兵真定,剿平五校賊軍!”
賈復聞言大喜,立刻起身,插手施禮,振聲說道:“末將遵命!”
劉秀向來偏愛吳漢和賈復,劉秀喜歡前者,人們說不出什麼,吳漢自投靠劉秀以來,屢立戰功,光死在他手裡的就有倆州牧了,有這樣的一員虎將,誰能不喜歡?
與吳漢相比,賈復的功勞多少欠缺了點。
要說上到戰場,與敵廝殺,那賈復確實沒得說,驍勇善戰,勇冠三軍,單槍匹馬,殺入萬軍當中,眼睛都不眨一下。但他並沒有像吳漢那種率軍獲勝的功績。賈
復嘴上沒說什麼,心中對此一直存有個心結,現在有機會能領兵出征真定,他自然不想錯過,竭盡所能的爭取。
劉秀指派賈復爲主將,出兵真定,另外又給他指定了一位副將,馮異。賈
復剛猛,而馮異穩重,劉秀希望馮異的穩重,能中和一下賈復的剛猛,讓他二人統帥的這支兵馬,可進退有度。真
定這邊的事務商議好,寇恂話鋒一轉,問道:“大王,鉅鹿的銅馬軍當如何應對?”
劉秀正色說道:“我率餘下兵馬,馳援鉅鹿!”
寇恂點了點頭,覺得有大王親自出馬,平定銅馬軍,還是最爲穩妥的。銅
馬軍不同於一般的起義軍,聲勢浩大,兵力衆多,銅馬軍的首領東山荒禿和上淮況,也都非等閒之輩。
東山荒禿和上淮況都是中國人,不是日本人,之所以名字如此古怪,是他二人自己後來改的名。
至於爲什麼改成這麼古怪的名字,其實也沒什麼特殊原因,就是聽起來比較嚇人。剛
剛起事的時候,實力弱小,給自己起個威風點的名字,既容易嚇唬人,也容易闖出名號,招收到更多的部下。
鄧禹乾咳了一聲,說道:“大王,河北的穩定,固然重要,但弘農之戰,我們也不能置身於事外啊!”
劉秀問道:“仲華的意思是?”鄧
禹說道:“大王以爲,弘農之戰,劉玄勝或是赤眉勝?”劉
秀被鄧禹的話問樂了,而後認真思索起來,說道:“無論劉玄還是赤眉,兩者都不佔天時,劉玄軍於弘農作戰,有地利之優,而赤眉軍則占人和之優,只是,劉玄的地利之優,怕是不及赤眉的人和之優啊!”就
整體的實力而言,赤眉軍要強過更始朝廷。在劉秀看來,這次劉玄未必能打得過來勢洶洶的赤眉軍。鄧
禹一笑,說道:“看來,大王以爲,劉玄會敗。”
劉秀含笑點點頭。鄧禹說道:“倘若劉玄在弘農戰敗,那麼赤眉軍便可長驅直入,直取長安,大王,末將認爲,這對我方而言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一個趁機奪取關西,乃至關中的好機會。”
“奪取關西、關中?”劉秀若有所思地喃喃說道。
“正所謂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如果情況更好點,會一死一傷。無論是劉玄死,赤眉傷,還是赤眉死,劉玄傷,對我方都十分有利,屆時,我方趁亂進取,謀得關西、關中,可奠大王之基業!”
還沒等劉秀說話,劉植皺着眉頭說道:“現河北未定,鄧將軍又要謀取關西、關中,可是,我軍哪裡還有那麼多的兵力?”選
時機,做事情,那也得量力而行,現在劉玄和赤眉軍激戰正酣,於己方的確是個好機會,可問題是,河北內部的賊軍鬧得太厲害,要平定這些賊軍,己方的現有兵力都尚且不足,哪裡還有多餘的兵力去奪取關西、關中等地。
鄧禹淡然一笑,向劉秀拱手說道:“大王,末將願率兩萬兵馬,越太行,出箕關,先取河東!”
河東郡位於河內郡的西面,與弘農郡隔河相望。穿過河東,再往西去,便是三輔之一的馮翊郡。鄧
禹的策略是,讓劉玄和赤眉在弘農地區打個頭破血流,他率軍進入河東,先把河東打下來,如此,己方也就等於打開了三輔的門戶,到時無論是西進三輔,還是南下弘農,於己方都十分有利。劉
植等人瞪大眼睛,詫異地看向鄧禹,忍不住問道:“鄧將軍只率兩萬兵馬就要取得河東?”對
Wωω¸ ttκǎ n¸ ℃O 於京師長安而言,河東的重要性也不次於弘農,鄧禹只率兩萬兵馬便要攻下河東,未免也太狂妄了些吧?
劉秀亦是眉頭緊鎖,意味深長地提醒道:“仲華,軍中無戲言,需三思而言!”鄧
禹正色說道:“大王,末將率兩萬將士,出征河東,此戰必勝!”
“哦?”劉秀被逗樂了,笑問道:“仲華說說看,我軍如何必勝?”鄧
禹說道:“其一,赤眉軍數十萬衆,來勢洶洶,而我軍只兩萬,人單力薄,故,劉玄必將精銳之師放於弘農,與赤眉軍死戰。其二,長安就算出兵增援河東,其士氣和精力,也必會被弘農的赤眉軍所分散。其三,劉玄昏庸,朝綱混亂,民不聊生,早已不得人心。其四,劉玄一部,多爲綠林賊軍,與河北之賊軍,無多大差別,末將有信心可輕取之!”劉
秀聽後,仰面而笑,又仔細琢磨了一番,他點點頭,說道:“好,就依仲華所言,我給你兵馬兩萬,全軍將士,自裨將以下,可任君挑選。”鄧
禹聞言,立刻起身,向劉秀拱手施禮,說道:“多謝大王信任,末將必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