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內暫時恢復了平靜,不過每個人的臉上都籠罩着一層陰霾。大水,地震,已經將這座繁華的都市變得面目全非了。
“還是皇上好。你們看看,出了這種事情,大將軍連個面都沒有見到,全是皇上一手來指揮的。我看,這皇上不錯!”一個上了年紀的人悄悄對周圍的人說。
一個讀書人點點頭說:“確實不錯。自從新皇登基後,他的確爲了我們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就拿上次的大水來說吧,皇上居然還會讓人發撫卹金給我們!聽說大將軍爲這事還不高興呢。”
剛回到京城的劉徹,正混在百姓中間,他本來想趁此機會,來散佈對周林不利的謠言的。這次事情,他想把它編成是上天對周林的警告。讓老百姓們認爲,只有霍光纔是上天派來的真正代言人!可劉徹怎麼也沒有想到,一個登基沒有幾天的毛頭小子,他在民衆之間的呼聲卻會越來越高!
劉徹有些後悔莫及了。他這些日子一直在忙一件自認爲對他非常重要的事情,這期間差點讓無天老祖給鑽了空子,壞了他的計劃。其實自從霍芙蓉死後,劉徹的計劃就已經被打亂了。他現在覺得自己走的每一步棋,都不像以前那樣有把握了。再加上週林得到了傳國玉璽,這讓劉徹更加惱火。他現在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了,懷疑周林真的是自己命中的剋星了。
秋天的腳步已經悄悄來臨了,廢墟中的長安城內開滿了一片美麗的菊花。在蕭瑟的秋風中,菊花在微微搖曳着,好像在訴說秋的無奈。再美麗的花兒,也只不過是爲秋天憑添了幾分悽豔而已。
“你現在是越來越厲害了。真想不到,那麼多棘手的事情,都被你一一解決掉了。”劉徹看着正在菊花叢中看書的周林,冷笑道。
周林爲了當一個好皇帝,不得學了一些漢代的文字。他不想當一個文盲,始終做劉徹的木偶。現在的他,已經完全可以熟讀漢代的書籍了。
“你也很厲害啊。長安城最近發生那麼多的大事,而你居然還能夠安心在家裡養病。這種氣魄,可不是人人都能夠有的!”周林譏笑道。
他知道這劉徹這些日子不知道跑到哪裡進行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不過他也不願意戳穿他那層畫皮。這種事情,彼此心知肚明就足夠了。
劉徹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他發現這個從現代來的糊塗蛋真的變得成熟了。以前這傢伙頂多是我行我素,玩點心機,可是現在的周林看起來卻像是一口深井,深不可測。這個年輕的男人現在看起來臨危不懼,波瀾不驚,似乎不會被任何事情擾亂了心智。也許,是到了漢代,他經歷過太多的事情了,所以纔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沒有我,你現在也可以當好這個皇帝了。”劉徹淡淡地說。
周林整理好了竹簡,微微一笑:“我想通了。其實只要老百姓能夠安居樂業,當不傀儡無所謂的。他們不關心坐在皇位上的到底是誰,只關心自己家裡的缸裡是否還有米。”
有了傳國玉璽的周林已經頒佈了好
幾道旨意,大都是薄徭役,輕賦稅的。此時的大漢,又有了“文景之治”時的盛況。他現在已經根本不去理會劉徹是否同意了,只要傳國玉璽一蓋,憑他是誰,都得乖乖的閉嘴。劉徹覺得自己現在是越來越沒有地位了,所以他當初纔會決定離開一段日子,一半是故意想要爲難周林,另一方面是他自己的確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走了,張敞一會兒還有事找我呢。”周林抱着那笨重的竹簡頭也不回地走了。
劉徹順手採下一枝菊花,扔在地上,用腳狠狠地踩着。
“延年!”劉徹眼尖,看見延年一溜小跑向周林臨時搭建的住所跑去。
延年愣了一下,看到劉徹,他尷尬地笑了笑說:“不好意思,我還有急事找皇上呢。”
話音剛落,延年便腳不沾地走了。
“奶奶的!”劉徹罵道。
只要見延年這副小人的模樣,劉徹就猜到朝中的局勢已經起了微妙的變化了。雖然他的眼線一直都在向他彙報朝中的最新格局,可是劉徹怎麼樣也沒有想到,自己不在的這些日子,局勢會變得如此糟糕。百姓擁護周林,連延年這種風向標也開始轉移了,這就證明在無形之中,自己已經處於劣勢了。可恨周林又在傳國玉璽在手……
“羽林軍何在!”劉徹大喊一聲。
這可是他在宮內的一支奇兵。周林擁有御林軍,不管小狗耍什麼花招,御林軍始終都是周林的砝碼;而羽林軍卻是歸劉徹所有,只要有他們在,也就是說,宮中一半的兵力,還是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的。
“大將軍有何吩咐?”一個身體強壯的羽林軍站在劉徹的面前。
劉徹詫異地打量着這個陌生人,他確定自己千挑萬選的羽林軍裡面並沒有這麼一個人。
“你是……”劉徹滿腹狐疑地問。
那人笑道:“在下歐仲,新任羽林軍統領。”
“歐仲?”劉徹一驚,“你是羽林軍統領?”
歐仲咧開大嘴一笑:“正是。皇上剛頒佈的旨意,由我來擔任羽林軍統領一職。”
一盆冷水從劉徹的頭上澆了下來。這麼重要的事情,他的眼線爲什麼沒有通知他呢?難道說,那眼線或是背叛了?或是已經被除掉了?劉徹手中最爲強硬的一張王牌,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被除掉了。
“以前的人呢?”劉徹還是有些不死心,其實他早就想到,那些人即使還活着,周林也決不會把他們留下來的。
歐仲的臉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他們都回老家去了。”
對於這個老家,劉徹可以理解爲已經被殺,也可以理解爲回到原籍。但是無論是哪一種理解,都意味着這支羽林軍從此以後已經改姓了,它不再姓劉,而是姓周了。也就是說,無論小狗有沒有異心,周林都不用再擔心了,這支新組建的羽林軍,足以可以和他相抗衡了。
“好,很好。”劉徹一字一頓地說,“以後好好幹,年輕人!”
歐仲
傻笑着點了點頭。
“你先退下吧。有事我再找你。”劉徹笑得很虛僞,他已經不能夠完全掩飾住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了。
“好,那我就先退下了。”歐仲笑着說。
看着歐仲遠去的背影,劉徹兩眼冒火,他咬牙切齒,看着身邊那叢怒放的菊花,大手一揮。只見一道陰風襲過,所有的菊花都馬上枯萎了,美麗的花瓣紛紛揚揚落了下來,一地芬芳。
歐仲臉上的笑容也在一點點收斂,他的臉上很快便沒有一絲笑意。其實劉徹也看出來了,這個人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憨厚,如果他真的是一個傻小子,周林肯定不會將那麼重要的職位交給他!他當然不是傻小子,鑄劍他不行,可是並不代表他的腦袋裡面全是漿糊。歐冶子可以成爲鑄劍大師,但是歐仲卻可以成爲一名優秀的將領!
“奶奶的周林,你非得將我*上絕路不成!”劉徹看着那一地落花,低聲罵道。
廣明的腿腳好像好了不少,他正眉飛色舞的和張敞一邊往外走,一邊大聲慷慨陳詞。看來,他的腿腳不但好了,而且膽子也大了不少。一向小心謹慎的他,現在也可以大聲說話了。當他看到陰森森的劉徹時,臉色微微變了變,連忙施了一禮:“大將軍的病好了吧?看來很快又可以同朝共事了。”
劉徹似笑非笑地說:“好了,當然好了。看到你們兩位這麼忙,我的病就算是不好,也得勉強爬起來和大家同甘共苦了。”
張敞那兩條害了相思病的眉毛動了動,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
“兩位大人看起來氣色不錯啊,都那麼風風火火的。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呢?”其實劉徹此時真的沒有心情去搭理他們,只不過又不願意在他們面前表現出來。他知道,現在這兩個人都是周林的人,如果自己說了些什麼,周林馬上就會知道的。
“皇上派我去孤兒院,給那裡的孩子送些東西。”廣明的臉色慢慢恢復了正常,聲間也像剛纔一樣爽朗起來了。
劉徹不知道周林給廣明施了什麼盅毒,讓這個膽小鬼的膽子居然大了起來。現在的廣明看到他雖然還是有點膽怯,不過那膽怯只不過是轉眼即逝,那兩隻乾涸的眼睛好像突然間有了神采。這老東西居然煥發也了第二春!
“孤兒院是什麼東西?”劉徹雖然心情不好,不過他還是對這個新名詞有些好奇。
廣明笑着說:“就是專門收養孤兒的地方。皇上宅心仁厚,不僅設立了孤兒院,還設立了敬老院。不僅那些無家可歸的孤兒有專門的人員照顧,甚至就是那些孤寡老人,也真正的做到了老有所養了。”
劉徹聽了,氣就不打一處來。他認爲國庫裡的錢用來養那些無用的廢物根本就沒有一點意義,哪裡比得上用來開疆闢土呢?大漢朝國庫本來就空虛,周林這小子純粹是想將國庫給掏光了!
“不打擾您了,我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呢。”廣明笑着說。
“走吧。”不等劉徹開口,廣明就轉過臉來對張敞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