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章 相逢,卻是陌生人

朱雀搖頭,直言不諱,“屬下還真是沒有看出來。”

“你?”慕雲墨突然停下腳步,朱雀一下就撞了上去,一個文弱書生,一個武功高手,倒黴的自然是慕雲墨,“公子,你沒事吧?”

“沒事?你沒看本公子都被你撞倒在地上了嗎?”慕雲墨再次確定,今天絕對是他的倒黴日。他站了起來,腳步加快,“你別跟着我了,我回房睡覺。”

他得睡上一覺,明早醒來,黴運就沒有了。

另一個房裡,小五躺在牀上,衝着帳頂,道:“什麼大晉第一才子,簡直就是白癡。活該今晚被人戲耍得那麼徹底,我真是看不下去了。”

說着,她怔怔的發呆。

許久,她又幽幽的說了一句,“老頭子,你所託之人是不是錯了?”

她是被老頭子在雲遊時撿回去的,從小就被當成男孩子來養,直到老頭子嚥氣的那一刻,他才告訴她,她其實是一個姑娘。

真是搞不懂那脾氣怪異的老頭子,幹嘛讓她女扮男裝?當了十多年的男孩子,她現在不管是行爲舉止,還是說話語氣,那活脫脫的就是一個男孩子。

慕雲墨這個笨蛋,他居然一點也沒有看出來。

真是服他了。

剛剛自己一句男女授受不親,他還能誤以爲自己罵他是娘炮,真是夠了。

小五拉起被子矇頭,決定不要再理慕雲墨那個大笨蛋。以前跟着老頭子云遊時,自由自在的,她不想再呆在慕雲墨身邊了。

那個孟夏看起來挺靠譜的,連慕雲墨都被她氣得那樣,可真是她的偶像。小五突然有了一個決定,她要氣死那個大笨蛋,讓他找不着人。

小五從被窩裡爬了起來,剛撂開牀帳,她又放了下去。

不行!老頭子說了,在她及笄前,一定不能離開慕雲墨的身邊。老頭子臨死前可是逼着她發過誓的,她不能出爾反爾,尤其是對一個已逝的人。

“老頭子,你一定是故意的。”

小五嘀咕了一句,再次拉起被子,矇頭睡覺。

皇宮裡,一片混亂,御花園中燈光通明,太監宮女們連草叢和湖水中都不放過,只差沒有挖地三尺。

“皇上……”

“皇上,你在哪裡?”

沈望一身黑色蟒袍,站在長秋殿中央,冷眼看着空無一人的大殿,所有的太監宮女都出去找皇帝了。

“田富,這宮中的人呢?把人給本王叫過來,本王倒要看看這些人都是吃什麼的,怎麼一個大活人就憑空消失了。”

田公公垂着腦袋,大氣也不敢喘,“是,奴才這就去找人。”剛剛一路上,他已被罵得狗血淋頭,沈望下了狠話,如果找不到皇帝,他的人頭也別想要了。

他是兩代皇帝身邊的人,也是宮中的總管,內務司的大小事務都由他處理。

不一會兒,田公公就領着十幾個宮女太監回來,宮女太監們進了大殿就全都垂首跪地,沈望怒目一掃,喝問:“小海子,你貼身照顧皇上,現在本王問你,皇上人呢?”

小海子不由的打了個冷顫,頭也不敢擡,“回攝政王的話,奴才一直跟在皇上身邊,直到皇上沐浴爲止。皇上沐浴不讓人在旁侍候,奴才們全都守在外頭,奴才們見皇上一直不出來,便敲門請示。這才發現皇上不見了,奴才們真的是全守在門口,寸步也不曾離開過。還請攝政王明查。”

好好的一個人竟在浴殿裡不見了?

沈望擡眼望向殿門口,大喝一聲,“把守宮門的人給本王叫來,還有李權呢?這個時候,他在哪裡?”

“李權參見攝政王。”李權匆匆進來。

李權是禁軍統領,掌管皇宮裡的安全,如今皇帝不見了,沈望當然會是第一個拿他來問。

“李權,你可知罪?”

“李權知罪,請攝政王責罰。”

李權額頭貼地,青玉石磚面上已有了水漬,那是李權的冷汗。

沈望一記銳利的眸光掃去,李權只覺如同鍼芒在背,更是不敢擡頭。沈望冷冷的笑了笑,“責罰是免不了的,若是找不回皇上,你們該知道後果。現在本王命令你,立刻讓人搜查京城,如果皇上出宮了,那也一定還有京城。明日太陽下山之前,若是還找不回皇上,你們就自行了斷吧,省得弄髒了我的手。”

皇宮裡,已經細細的找了幾遍,他猜那個小子八成是偷溜出宮了。

“是,屬下立刻下去安排。”

李權擡頭,已是滿頭大汗。

沈望移目看向田公公,“田富,長秋殿的人全部記下二十大板,皇上身邊的人全部重換一批,待找到回皇上後,由你親自觀罰,人員本王自有主張。傳令下去,關於皇上的事情,不可傳出宮外,如果讓本王知道誰人多嘴,誅連族人。”

“是,攝政王。”

田富滿面土色,內衫已被冷汗溼透。

沈望率安順離開,暗中又派了自己的暗衛分了幾批在皇宮內外同時搜索。

孟夏從攝政王府出來後,突然心血潮來想夜逛一下欒城大街,便從屋頂跳了下來,信步朝自己的四合院走去。她路過一條燈火通明的巷子,僅是探頭看了一下,她就轉身走。

欒城也免有不了有這樣的聲樂場所。

可她剛踏出幾步,又皺眉返回,探首望去,只見巷子裡有三個男子正圍毆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那男孩已被打到整個人都蜷縮在地上,嘴裡不停的喊道:“我不是小野種,你們敢打我,你們最好都記住此刻的痛快。若讓我活下去,我會讓你們……”

“小野種,你居然還敢如此嘴硬,快把你手裡的東西給大爺,否則,大爺就拿刀把你的手跺下來。”說着,那人就狠狠的踩住那男孩子的手,用力的挪動。

那男孩子不喊痛,也不哭泣,更不鬆手,只是嘴裡一直重複,“我不是小野種,我不是……”

孟夏只覺怒火中火,緊攥着的雙手咯咯作響,腦海突然就想起了沈曉寒說孟晨曦是小野種的畫面。可惡!誰家的孩子能讓人這麼欺負?

她縱身前去,一腳踢飛一個,另外一個踩着男孩的手的男子,她直接把冷冷的軟劍架在他的脖子上。

“幾個大男人聯手欺負一個小孩子,也不怕被人恥笑。”

那男子低頭看了一眼架在脖子上的劍,一改剛剛趾高氣昂的樣子,顫抖着求饒,“公子饒命!公子饒命啊!這個小野種……”

孟夏手腕輕動,那男子的脖子就被割破,軟軟的倒在地上。

其他兩個男子見狀,爬起來就往以燈火處跑去,嘴裡大喊,“殺人了,殺人了。”

孟夏欲追上去,躺在地上的小男子伸手抓住了她的袍角,“別追了,帶我離開,求你……”孟夏低頭看去,觸及那雙盛滿企求的眸子時,她的心瞬的軟化。巷子裡尖叫聲陣陣,擡頭望了一眼朝他們而來的人羣,孟夏伸手抱起小男孩就縱身離開。

“謝謝!”小男孩只說了聲謝謝,人就暈了過去。

孟夏心中一急,連忙加快速度往四合院而去。

“娘,他是誰啊?”孟晨曦看着牀上渾身掛彩的小男孩,輕聲問道。他不知道孃親去了哪裡,爲何大半夜的會帶一個渾身是傷的男孩子回來?

孟夏搖搖頭,“娘也不知道,等他醒來,咱們問問就知道了。”她接過林曲兒擰乾的棉布,輕輕的擦拭着男孩的臉龐,“曲兒,我來吧。”

她低頭看了一眼男孩的手,他一隻手緊緊的握着,一隻手則緊緊的攥着她的衣服。這種不知是信任,還是無助的表現,讓孟夏的母性大發。

林曲兒看着男孩一身都是青紫,便道:“我去找穆大夫要一些外傷藥過來。”

“嗯,去吧。”孟夏點頭,“別把大家都吵醒了。”

“是,夫人。”

林曲兒出了房門。

孟夏發現,這個男孩子的眉眼輪廓都有種眼熟的感覺,她擦完臉,把棉布遞給青杏,青杏接過,遞了一條幹淨的給她。

輕輕的拍了幾下那隻緊握成拳的手,孟夏在他耳邊,輕聲哄道:“放心!這裡安全了,只要有我在,沒有人敢再欺負你。你把手鬆開,我保住不會把你的東西弄丟了。”

青杏驚訝的發現,那男孩緊皺的眉頭驟然舒開,雙手也鬆開了。

孟夏從他手裡取出一個青色荷包,荷包也沒有特別之處,只是那布料是上等的錦緞。難道這個小男孩是落難大戶人家的小孩?

把荷包放在他的枕頭邊上,孟夏一邊擦拭着他的手,一邊輕道:“我把荷包放在你的枕頭邊上了,你放心!在我這裡,沒有人可以傷到你。”她知道,他聽得見她說話。

孟夏看着小手被踩得又紅又腫,不禁有些心疼。都說十指連心,他得有多痛啊,可他卻沒有鬆手,這荷包對他意義很重吧?

“青杏,你把重新換一盆熱水進來。”

“是,夫人。”

青杏去端了熱水進來,孟夏放下牀帳,細心的替他擦拭身子。他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好肉,一身青瘀。她看着,有些後悔沒有親手把那兩個混蛋給殺了。

不一會兒,林曲兒去穆大夫那裡取了藥回來。穆大夫聽說孟夏救了一個受傷的小男孩回來,不放心,揹着藥箱和林曲兒一起進來。

“夫人,讓老夫給他看看吧。”

孟夏頷首,起身。

剛踏出一步,長袍就被人用力拉住,“別走!”

孟夏扭頭看向,見小男孩並未醒來,只是在昏迷中下意識的行爲。一旁,孟晨曦瞧着,道:“娘,你就坐在牀上陪小哥哥吧。”

他並不吃醋,只覺得這個小哥哥好可憐。

因爲剛剛他聽到小哥哥的夢囈,他一直在重複,“我不是小野種,我不是小野種……”這句話,一下子就觸痛了孟晨曦的心。

孟夏欣慰的看着他,點頭,坐到了牀沿上,又看向穆大夫,道:“穆大夫,你坐吧。”

穆大夫放下藥箱,上前,先是聽脈,再檢查他身上的傷勢。他鬆了一口氣的道:“夫人,這位小公子只是受了點皮外傷,上點藥,過幾天就好了。”

孟夏點頭,“你把藥抓給青杏,外擦的藥給我吧。”

“是,夫人。”

穆大夫開了方子,把外擦的藥膏遞給孟夏,扭頭對一旁的青杏,道:“青杏姑娘,請你隨老夫去抓藥。”

青杏點頭。

孟夏和林曲兒給小男孩上了藥,林曲兒擦藥時,忍不住的哭了出來,“真是黑心的人,真正是該死。怎麼就把這細皮嫩肉的孩子打成這樣?”

孟夏沒有吭聲,心裡在想,如果不是自己碰到了,估計這孩子會被活活打死。

“晨曦,你回房去睡吧。”孟夏見孟夏晨曦精神不濟,不時的打着哈欠。

孟晨曦搖頭,“娘,我想陪着你和小哥哥。”

柳眉輕蹙,孟夏抱他上牀,掀開被裡,道:“你睡裡面一點,別碰到小哥哥。娘就在這裡守着你們,你就睡吧。等你明早醒來,你小哥哥一定也醒了。”

“嗯。”孟晨曦點點頭,“娘,如果小哥哥醒來了,你可一定要叫醒我。”

“好,睡吧。”

孟晨曦也是真的累了,不一會兒,就傳來了他平穩的呼吸聲。

翌日一早,孟晨曦醒來,發現他身邊的小男孩並沒有醒過來,不禁皺起了小眉頭,輕聲問一旁的孟夏,“娘,小哥哥一直沒醒過來嗎?”

孟夏搖搖頭。

“娘,要不,你先上來睡一會吧?”孟晨曦失望之際,更加心疼在牀前守了一夜的孟夏。

“不會了,娘可以的。”

孟晨曦心疼的看着她,“娘,你不是說過只有睡好了纔會有精力做其他的事情嗎?娘上午還約了人講事情,不如就先小憩一會吧。”

“別搶我的荷包,不要……”突然,小男孩痛苦的皺眉,搖頭,嘴裡不停的尖叫。

孟晨曦錯愕的望了孟夏一眼,連忙伸手輕搖頭小男孩,“小哥哥,你醒醒,你的荷包在這裡呢,沒有被人搶走。”

孟夏也低頭看去,就見那小男孩吃力的睜開眼睛。他茫然的環顧了室內一圈,目光落到了孟夏的臉上,昨晚在巷子裡一幕就如潮水般涌進了他的腦海裡。

“我的荷包呢?”

“小哥哥,你的荷包在這裡,你快拿着吧。”孟晨曦把荷包塞進了小男孩的手裡,眨巴着眼看着他,“小哥哥,你放心!這裡沒有壞人,再不會有人打你了。”

小男孩攥緊了荷包,目光直直的落在孟晨曦的臉上。

這個小弟弟怎麼會?

林曲兒見小男孩醒了過來,連忙去倒了杯水過來。

孟夏扶着小男孩坐了起來,接過杯子,湊到他嘴邊,“先喝點水,潤潤喉嚨。”

小男孩溫順的喝光了一杯水,孟夏柔聲輕問:“還要嗎?”他點點頭,孟夏便笑着把杯子遞回去給林曲兒。

一連喝了三杯,小男孩才輕輕的搖頭,“可以了。”

孟夏溫柔的看着他,他的一張臉已看不出原來的面目,連眼眶都是被打黑了。

“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你告訴我,我讓人送你回家。”

小男孩一聽到回家,腦袋立刻就搖得像是波浪鼓一般,臉色煞的一下白了,眸中盛滿不安,“我沒有家。”

輕輕蹙眉,孟夏心裡疑惑重重,怕觸及小男孩的傷心事,她笑着攜起他的手,“我只是問問,如果你家人發現你不見了,他們會着急的。”

小男孩立刻就應道:“我沒有家人。”

孟夏耐心的問:“那你叫什麼名字?”

“我……”小男孩遲疑了一下,然後擡頭看着孟夏,道:“我叫葉守,請問恩人是?”

“噗……”孟夏聽着他老氣橫秋的話,撲哧一聲笑了,“你就叫我孟姨吧。”

“孟姨?”小男孩疑惑的看着她,一旁,孟晨曦連忙解釋,“她是我娘,因爲在外不方便,所以我娘一直是男裝打扮。小哥哥,以後,在外頭,如果我娘是男裝打扮時,你可不能喊孟姨,你得改口喊孟叔。”

孟姨,孟叔?

女裝,男裝?

真是複雜!

小男孩卻沒有多問一句,笑着點頭,“好的,我記住了。謝謝孟姨,謝謝小弟弟。”

“乖!”孟夏伸手揉揉他的腦袋,誰料到,葉守突然就哭了起來。嚇得孟夏趕緊抽回手,孟晨曦急問:“小哥哥,你怎麼哭了?”

孟夏也是好奇。

昨晚他被人打成那樣都不哭,怎麼自己只是揉揉他的頭髮,他就哭了呢?孟夏突然瞪大雙眼,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伸手又揉了揉他的頭髮,輕道:“別哭了!你想家人了吧?”

葉守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他伸手一把就抱緊了孟夏,“孟姨,我想我娘了。嗚嗚嗚……”

孟夏輕撫着他的後背,任由他抱着,卻沒有出聲安撫他。

這個時候,讓他獨自發泄一下情緒也是好的。

……

欒城,到處都瀰漫着壓抑的氣息。小皇帝不見了,雖然沈望已嚴令不可外傳,可人多口雜,有一些小道消息還是傳了出去。

禁軍,巡營房的人在欒城展開了地毯式的搜查。

“夫人,慕公子來了。”青梅進來稟告,接着又說了一下欒城的反常,“夫人,不知是怎麼回事?街上到處都有官府的人在搜查,也不知在找什麼。聽說,城門也是隻進不出,看守很嚴。”

葉守聽了,眸色慌亂的閃了閃。

孟夏在聽青梅說着,並沒有注意到葉守的反常。

“孟兄弟,你家來客人了,你怎麼也不出來見客?”院子裡響起了慕雲墨的聲音,孟夏目露無奈,擡眼看着孟晨曦,交待,“晨曦,你陪葉哥哥在房裡玩,沒有孃的發話,你們不要出來。”

“好。”孟晨曦現在有了小夥伴,出不出院子裡都無所謂。

葉守呢?他巴不得孟夏不讓他出房門。

孟夏起身,見葉守一直垂着腦袋,就對一旁的林曲兒,道:“曲兒,你去看看青杏煎好藥了沒有?你再去一下廚房,取了早飯進來,他們就在房裡用早飯。”

“是,夫人。”林曲兒點頭。

孟夏轉身往外走,青梅緊跟在身後。

院子裡,慕雲墨和秦寶林正面對面坐着喝茶,見她開門出來,慕雲墨連忙側着身子朝房裡看去,什麼也沒有看到,房門就被林曲兒關上了。

慕雲墨有些不滿的道:“孟兄弟,你可真是小氣,讓慕某看一眼,也沒什麼不可的。慕某答應過的事情,一定不會食言。”

“我相信你不敢食言。”孟夏走過去,坐了下來,“讓你看,還真是一件不可爲的事情。”

“不看就不看。”慕雲墨收回目光,斂下眸中的失望,有心回敬孟夏,道:“反正大號的人兒,我是天天都看得着,我自己想象一下便是了。”

孟夏彎脣,眸光曖昧的看着他,“的確如此!”

他和沈望的關係,天下盡知,天天見面,真沒什麼好奇怪的。

秦寶林聽着他們打啞語,先是不懂,聽着聽着就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了。他的目光帶着探視的看向孟夏,無聲的問她,昨晚是不是去攝政王王府了?

孟夏眨了下眼,面上並沒太多的表情。

無喜亦無憂的,倒讓秦寶林看不通透她的心思。

青梅給孟夏倒了杯茶,孟夏端起輕抿了一口,撂下,看向慕雲墨,道:“慕公子,這欒城是要變天了嗎?怎麼到處都人心惶惶的?”

變天?

她還真是敢說。

慕雲墨手中的摺扇輕搖了幾下,眸波平靜,嘴角噙着笑意,言不驚人誓不罷休的道:“孟兄弟,慕某能把你的這一問當作是關心他嗎?”

“不必!”孟夏擡手,看了一眼石桌上的食盒,對一旁的青梅,道:“青梅,趁熱把點心裝盤了吧,你送些到少爺房裡去。家裡來了客人,你也不必讓廚娘做點心,就拿慕公子提來的點心招呼慕公子吧。”

“是,公子。”

青梅輕瞥了一眼慕雲墨,提着食盒去了廚房。

慕雲慕收回摺扇,看着孟夏,輕道:“孟兄,你的待客之道,實在是有待商榷。”

“孟某隻是現學現賣罷了。”孟夏端起茶,慢條斯理的喝了起來。

秦寶林看看慕雲墨,又看看孟夏,心裡已確定他們二人昨晚是見過面的。秦寶林剛想起身離開,出去透口氣,慕雲墨似得看穿了他的心思,突然把話題指向他。

“慕某對秦老闆的大名是早有耳聞,今天得見,真是有幸。”

“慕公子言重了。秦某小商小販,承蒙同行在外誇獎而已,不值一說。”秦寶林笑着回道。

慕雲墨笑道:“秦老闆謙虛了。”

“是啊,寶林哥你實在是太謙虛了。且不管你在商界上成就如何,但是在我心裡,寶林哥就是一個成功的人。如果只是行商有道,而心中沒有家人,沒有道義,那又怎能稱是成功的人呢?不像有些人,處於高位卻無情無義,這樣的人又怎及得上寶林哥呢。”

孟夏笑着接下了慕雲墨的話。

此話一出,慕雲墨愣住了,秦寶林的眸子卻是閃爍着亮光,驚喜的看着孟夏。

慕雲墨低頭,微微笑了笑,她這話是在貶叡安吧?

不知叡安聽了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砰砰砰……

突然,大門砰砰作響,有官兵在外一邊敲門,一邊喊道:“開門!快開門!官府要進去搜查。”

青梅看向孟夏,孟夏朝她點了點頭。

“官爺,我們可是恪守本份的百姓,我們這裡一定不會有你們要搜查的東西。”青梅上前打開門,把官差攔在大門外。

官差見她不讓進,便大聲喝令:“讓開!你若是再不讓開,就休怪我們不客氣了。”

“你們怎麼不客氣啊?”慕雲墨看向青梅,道:“青梅姑娘,放他們進來。”

青梅無聲的請示過孟夏後,這才把大門拉開,“各位官爺,請吧。”

官差一腳踏進了院門,就看到慕雲墨和兩個男子圍坐在一起喝茶,他們不由的愣了一下,連忙上前行禮,“慕公子,你怎麼會在這裡?”

慕雲墨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本公子的事情還需要向你報備嗎?”他以身俱來的那種威懾力,毫無遮掩的釋放了出來。

孟夏只是淡淡的用眼角餘光掃了他一眼,並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喝茶。

“不需要,不需要!公子言重了。”爲首的官差忙搖頭。

慕雲墨舉起手中的摺扇,指着大門,道:“既然如此,那你們從哪進來的,就從哪裡出去。別在這裡妨礙本公子和朋友喝茶。”

“可是?”爲首的官差猶豫不決的看着慕雲墨。

“怎樣?這事還需要我說第二遍?”一記冷光掃去,爲首的官差立刻就朝慕雲墨拱了拱手,道:“小的這就去隔壁搜查,公子放心,絕對不會再有人來這裡打擾公子和朋友喝茶。”

慕雲墨輕輕頷首,“嗯,曹勝,本公子下次和李權聊天時,一定會記得提提你的名字。”黑眸如霧,讓人看不清他在想什麼?

曹勝喜不勝喜的再次朝慕雲墨行禮,“曹勝謝過公子。”

“去吧!記住,用心的查,查找到了,攝政王自會重重有賞。”慕雲墨揮手,曹勝又謝了謝,這才帶隊離開。

孟夏瞧着慕雲墨,不由的笑了笑。

“孟兄弟,你是不是覺得慕某剛剛很威風?”慕雲墨笑問。

“非也。”

“那是?”

“我是笑那人被你一句話就騙了,還道謝了這麼久。慕公子向來不問政事,又怎麼可能向誰提起他呢?”孟夏望了大門一眼,表情嚴肅的問道:“他到底在查什麼?”

他指的是誰?慕雲墨很清楚。

孟夏擔心沈望知道了她的事情,怕他會奪走孟晨曦。

慕雲墨彎脣笑了笑,“不是衝着你來的,他……”慕雲墨欲言又止,孟夏不由的皺了下眉頭,慕雲墨見狀,神色複雜的道:“他遇了一點麻煩,恐怕今晚會在宮中,不能回府裡。如果你要找那東西,今晚絕對是一個好時機。”

慕雲墨朝孟夏眨了眨眼。

秦寶林算是聽懂了他們話裡所指的意思,心裡突然由升一股不好的預感,連忙阻止,“孟夏,你不能去。”慕雲墨跟沈望是什麼關係,怎麼能相信他的話呢?

孟夏低頭沉默了一會,很快就擡頭看向慕雲墨,“我向來自己決定自己的事情,這事多謝慕兄的提醒。”

慕雲墨含笑點點頭。

他知道,孟夏已經對自己的提議心動了。

“孟夏,你怎麼?”秦寶林有些失態,他是瞭解孟夏的,依她的性子,她不可能會白白放過這個機會。他不想讓孟夏去攝政王王府,他發現到了這一刻,他真的私念很重。

他覺得就自己一輩子都走不進孟夏的心裡,但至少他還是有機會陪在她身邊。可如果她與沈望正式碰面了,那他連陪在她身邊都成了奢望。

孟夏起身,“寶林哥,你放心,我不坐輕舉妄動。”說着,她看着慕雲墨,道:“慕兄,我還有事,就……”

“我也有事,我這就先辭了。”慕雲墨當然知道孟夏是要逐客了,他連忙搶在孟夏前面起身辭別。

孟夏點頭,眸底有了笑意,“不送!”

“我也出去轉轉。”秦寶林和慕雲墨一起出門。

“夫人,你真要?”青梅在一旁聽着,心裡也知孟夏今晚會有所行動。

孟夏擡步往書房走去,“書房說話。”

“是,夫人。”

……

房間裡,葉守聽到外面院子裡恢復了平靜,他才鬆開了緊攥着被子的手,長吁了一口氣。

孟晨曦奇怪的看着他,問道:“葉哥哥,你怎麼了?”

“沒事!”葉守搖搖頭。

孟晨曦不相信,剛剛他看得很清楚,聽到外頭有官差後,葉守就變得異常緊張。

“葉哥哥,外面那些官差不是來找你的吧?如果是,你可一定要跟我說,我可以讓我娘保護你。”孟晨曦擔憂極了,雖然他和葉守相處不久,但他就是覺得葉守很親切。

葉守一聽說他要告訴孟夏,連忙拉緊了他的手,眼神有些慌亂的道:“不!你千萬不要告訴孟姨,這事不能讓她爲我擔心。”

“那你就告訴我啊,我可以爲你保守秘密。”孟晨曦拍拍小胸膛,一臉堅定保證。

“我?”葉守有些猶豫。

孟晨曦作勢下牀,“你不說,我就去告訴我娘了,如果你說了,我就保證跟你來一個男子漢與男子漢之間的約定。”

男子漢和男子漢之間的約定?

葉守聞言,不由的雙眼一亮,從沒有人說他是男子漢,更從沒有誰把他當成一個男子漢。就算他在那個位置,那也只是一個沒人疼沒有愛的孤兒。他死了爹,沒了娘,他在那個地方就像是一個任由人擺佈的娃娃。

一點也不開心。

葉守看了孟晨曦許久,終於點頭,招手讓他附耳過去。

兩個小傢伙坐在牀上,低聲細語。

“葉哥哥,你比晨曦還要可憐,晨曦起碼還是孃親和許多人疼愛,而你卻連一個叔叔也並不曾真的愛過你。葉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不會把你的秘密說出去,而且我向你保證,以後我會和你在一起,咱們會有兄弟情。”

孟晨曦說着,便伸手搭上葉守的肩膀。

兩人相視一眼,咯咯笑了起來。

“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孟晨曦傳出了小手指,衝着葉守燦爛的笑着,“咱們來拉勾,保證不會改變。”

“好!”

兩個小手指剛勾在一起,青杏就端着黑漆漆的藥汁進來,她的身後是端着食物的林曲兒。勾着的手指鬆開了,葉守笑了笑,沒有在意。

“少爺,你們在玩什麼呢?”林曲兒笑着問道。

“奶孃,我和葉哥哥做了一個約定,一個不能說出去的約定。”孟晨曦朝葉守再次伸出小手指,“葉哥哥,咱們拉勾作誓。”

葉守鄭重的點頭。

兩人的手指勾在一起,“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笑着蓋印,立下誓言。

孩子們天真的笑聲感染了林曲兒和青杏,兩人也看着他們微微笑了起來,“少爺,起牀梳流一下,該用早飯了。”

青杏也上前,“葉公子,這是夫人讓青杏出去買的衣服,請葉公子換上吧。待會梳洗過後,葉公子和少爺一起用早飯,你的藥也已經煎好了。”

葉守點點頭,輕聲道:“青杏姐姐,別叫我什麼葉公子,要不,你就喚我葉守吧。”

“不!葉公子是夫人和少爺的客人,青杏不能逾越。”青杏行走江湖多年,看人還是能看出幾分的。葉守雖然被打得鼻青臉腫,但他身上的那種氣場是掩蓋不住的。

一旁,孟晨曦笑道:“葉哥哥,你就別太乎這些。青杏雖然嘴上喚着少爺,可她心裡一直把我當成自個的親侄兒般疼着。這也就是一些虛的叫法,咱們心裡都清楚就行了。”

聽着孟晨曦人小鬼大的話,林曲兒和青杏不由的笑了。

葉守見他們主僕都能相處得如此有愛,心裡更是羨慕孟晨曦了。

書房裡,青梅立在書案前,靜靜的研墨,侍候孟夏畫草圖。孟夏作畫的手法流利,一氣呵成,一幅接一幅,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青梅知道,這個時候的孟夏是有心事的。

她就是靠着畫草圖逼自己冷靜下來。

青杏端着點心進來,見書案上已有不少草圖,便朝青梅示了個眼神,無聲的詢問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青梅聳了聳肩,輕輕搖頭。

“好啦!你們兩個也別猜了。我沒事!”孟夏終於放下筆,看着青杏,問道:“洪興那裡可有新的消息?海棠的傷勢如何?”

“洪興來信說,海棠的傷勢沒有再惡化,只是海棠聽說夫人來了欒城,幾次都想趕過來與夫人匯合。至於祝王府那邊,洪興說,一切進展都順利。”青杏據信彙報。

孟夏聽了,點點頭,取了紙,寫了兩份紙條,“你把信拿去回給洪興。”

“是,夫人。”青杏應是,放下點心和茶水,轉身出門。

青梅見孟夏臉上有了疲色,便道:“夫人,你昨晚一夜沒睡,要不就在軟榻上睡一會吧?”

孟夏搖頭,“不用了,我還有事情要處理。我先去找一下穆大夫,你把這些圖紙發出去給我大嫂吧。”說完,她擡步出門,直接去找穆大夫。

夜色降臨,秦寶林一身酒氣的回來,一進院門,便問青梅,“你們門主呢?”

“夫人昨晚一未沒有休息,累了,吃了晚飯就歇下了。”秦寶林身上的酒氣撲鼻而來,青梅蹙了蹙眉頭,輕道:“秦老闆,你一定是出去應酬喝多了吧?你先在院子裡坐一會,青梅去煮碗醒酒茶給你。”

“不,不用了。”秦寶林走到石桌前坐了下來,擡頭笑眯眯的看着青梅,道:“如果可以的話,麻煩青梅姑娘給秦某準備些酒菜。”

還要喝?

青梅驚訝的看着秦寶林,可見他從進了院門就一直盯着孟夏的房門看,心裡就有些明白了過來。

他這是借酒澆愁啊。

難道他不知道,此舉只會讓愁更愁嗎?

吹着涼涼的夜風,秦寶林卻感覺不到涼意。他緊跟着慕雲墨,兩人一起出了四合院。他強拉着慕雲墨去酒館,一直喝到剛剛兩人才散了。

慕雲墨那個書生,酒量還不錯,不過,也是被他給灌倒了。只可惜沒有從他的嘴裡套出一點什麼來。

酒館裡。

秦寶林前腳剛離開,慕雲墨就驟然睜開雙眼,起身笑着看酒館大門。小樣,喝酒這樣可難不倒他,他只需事先服下一料藥丸,就可以把酒當白開水喝。

只是他沒有想秦寶林的酒量這麼好,兩人竟在這裡喝了三個時辰。

慕雲墨信步出了酒館,擡頭見天色已暗,便喚出朱雀,在他耳邊輕言了幾句。朱雀一臉愕然的看着他,輕問:“公子,真要這麼做?”

“當然!我的話,你什麼時候都不用懷疑,儘管照辦便是。”

朱雀再次得到答案,便不再多說什麼,咻的一聲,以他出現的方式,又同樣的離開慕雲墨的視線。

真是太瘋狂了。

若是攝政王還是會過敏,把人給丟了出去,那該怎麼辦?

皇宮裡,長秋殿,宮女和太監各站一排,田公公和李權站在大殿中央,無人敢擡頭,全都惴惴不安。沈望一言不發,負手信步從每一個人面前走過,陰冷的眸子從他們的臉上一一掃過。

那種從骨子裡發出來的陰狠,從他身上散發出來,整個大殿上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喘。

沈望站在田公公和李權面前。

田公公和李權只覺心跳如雷,冷汗涔涔,沒過一會,他們就受不了那種煎熬的心理折磨,撲嗵一聲跪在沈望面前,咚咚咚的磕頭。

“屬下(奴才)無能,請王爺饒命。”

其他人見他們兩個跪下,一刻也沒停頓的跟着跪了下去,“請王爺饒命!”

沈望居高臨下的看着李權和田公公,薄脣輕啓:“擡起頭來。”

聞言,李權和田公公飛快的對視了一眼,兩人怯怯的擡頭,心驚膽顫的看着沈望。

“田富,昨日本王說過的話,你現在給大家重複一遍?”

田公公聞言,咚咚咚一通亂磕。饒是服侍了兩代皇帝,大場面見過不少的他,此刻也被沈望身上釋放出來的冷咧氣息給嚇到。

昨晚沈望也是在長秋殿,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們,若是今日太陽落山之前,還找不回皇帝,他們這些人就要杖打二十,還要離開長秋殿。可眼下,時間已是亥時,皇帝卻仍舊不知在何處?他們這些人怕是連腦袋都保不住了。

“本王讓你說話,不是讓你磕頭,你若是喜歡磕頭,本王可以讓你磕到天亮。說!”

田公公立刻停止磕頭,聲音顫抖的道:“回攝政王的話,昨夜王爺曾說過,若是今日太陽下山前仍找不到皇上,奴才們杖打二十,再逐出長秋殿……”

“現在是何時?”沈望冷聲問。

田公公低低的應道:“亥中。”

沈望眸子微眯,眸中殺氣驟浮,“來人啊,把這羣廢物拉下去,凌遲處死,行刑之前。”

“是,王爺。”外面,安順帶着巡營房的人進來,把一衆太監宮女押了下去。一時之間,長秋殿裡,求饒聲,吶喊聲,哭聲,一聲比一聲大。

安順看向田公公,田公公打了個冷顫,連忙朝沈望磕頭,“攝政王請看在老奴一輩子在宮中兢兢業業,服侍了兩代君主的苦勞下,饒老奴一命吧。”

安順移目看向沈望,只見沈望面色鐵青,並不一點緩和的意思。安順自然這代表着什麼,便揮手讓自己的人進來把田富押走。

田富還想解釋求饒說些什麼,卻有巡營房的人上前,架住他,把他拉了下去。

沈望招手讓安順過去,低聲在他耳邊輕言了幾句,安順點頭,一臉凝重的離開。

剛剛還黑壓壓一羣人的長秋殿,此刻空蕩蕩的,只剩下沈望和李權。李權心跳如鼓,袖中的暗攥成拳,如果不這樣強壓着自己,他真怕自己就起身朝大殿門跑去。

這氣氛真的很壓抑,壓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

李權額頭上的汗水一滴一滴的滴在青玉石地磚上,院子裡宮女太監們的慘叫聲,一聲比一聲淒厲的傳來,震痛了他的耳膜,震驚了他的心。

這樣的一幕,他還是在四年前,攝政王助新帝登基,排除康王和黨羽時看到過。

那一年,大晉政局搖晃,先帝病逝,太子失蹤,康王欲擁重自封爲王。誰也沒有料想到,一個已死了二年的安王會突然和慕丞相一起擁着太子出現,力挽狂瀾,在一場血風腥雨過後,親自牽着年僅七歲的太子登基。

這幾天,爲了政局穩定,百姓安定,攝政王的手段從未遲疑或是軟弱過。

這些跟當年還是安王的攝政王,行事是截然相反的。

李權想到剛剛那個曾在後宮中呼風喚雨的田公公,如今已被拉了出去,他就更是擔憂接下來自己的結局。皇帝從宮中失蹤不見,這跟他這個禁軍大統領是絕對有脫不了的關係。

輕吁了一口氣,李權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豁達的接受懲罰。

“請王爺責罰。”

沒有求情?

沈望淡淡的看向李權,“李權,你可還有什麼話要說?”

“回王爺的話,昨夜百花巷出了一起殺人案,據目擊者回話,先是三個小混混搶了一個十歲左右的少年郎的東西,然後又圍毆他。似乎是因爲那少年郎手中還有一物,死也不放。後來,有位白袍男子將少年郎救走,屬下已派人去查京城的所有當鋪,看看會不會有什麼收穫。”

“查出什麼來了嗎?”

沈望的聲音緩和了一些,但一想到如果被毆者是小皇帝,他的眸光又冷了幾分。

李權應道:“屬下暫時還沒收到情報。”

這時,安順從殿外進來,看了一眼地上的李權,道:“王爺,李大統領的人求見。”

“馬上讓他進來。”

沈望的心有些緊張了起來。如是證實了那少年郎就是小皇帝,那至少證明小皇帝並沒有出意外,只要人活着,這就好!

“參見攝政王。”

“起來吧,說說到底查到了什麼?”

禁軍李威一臉凝重的從袖中取出一個布包,雙手奉到沈望面前。

沈望蹙了蹙眉頭。

安順接過布包,打開布包,裡面的一塊青龍玉佩就出現在沈望的眼裡。沈望心中一窒,眸中怒火翻滾,“李權,本王念你當年保持中立,沒有爲難安*,本王現在就給你一個將功贖過的機會,你親自帶人去查,找到那人,你直接交給本王。”

“是,謝王爺不罰之恩。”李權暗暗鬆了一口氣,總算是過去了。

如果再像剛剛那樣下去,沈望不用殺他,他也會倒下去了。

沈望只是看了他一眼,轉身就大步離開長秋殿,“安順,出宮。”

攝政王府。

沈望出了宮門就讓安順親自領隊帶人去搜查小皇帝的下落,如今已知小皇帝流落在京城內,搜找的目標也就小了一點。

城門已封鎖,小皇帝只要活着,人就一定還在京城。

“你在我房裡做什麼?”沈望推開房門就看見慕雲墨正斜躺在他的軟榻上,手裡拿着藍本冊子,雙腿高高的翹起二郎腿。他見沈望回來,笑着把手中的冊子往沈望丟去,笑道:“當然是給你送禮來了。再說了,你的房不就是我的房嗎?”

說着,慕雲墨朝沈望拋了個媚眼。

“滾,少噁心本王。”沈望直接用他丟來的冊子擲嚮慕雲墨。

慕雲墨輕鬆的接住冊子,隨意翻了一下就丟在軟榻上,“外面不都是這麼評論咱們的嗎?你現在覺得噁心了,那你還好意思噁心我四年?我可真是交友不慎,怎麼就交了你這麼一個損友?”

“我不跟你吵了,我先去梳洗一下。守業失蹤了一天一夜,到現在還沒有找到人。”沈望一臉疲憊,只在真正的至交面前,他纔會露出真實的自己。

慕雲墨聞言,不悅的瞪着他,“我沒聽錯吧?你可是攝政王,找人還要你親自去找,巡營房和禁軍如果全是吃白飯的,那不還有刑部的人嗎?”

活該!累死他!

可,慕雲墨還是忍不住的心疼他。

他與沈望從小一起長大,兩人情同手足。

他看着沈望從一個陽光少年,一步一步的變成現在這副面色表情,眸子裡從未出過暖光。他絕口不提六年前出使東玉朝時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願去回想。旁人或許不理解他,但慕雲墨卻是可以理解的。

那個陽光傲驕的少年,其實就是一個外冷內熱的悶騷,有什麼苦水自己一個人忍。他不去想,不去查,只是因爲,那真相他已猜到了不少。

面對至親的相殘,他寧願裝傻。

其實在他的心裡,一直都有一顆不曾改變的赤子之心。否則,他不會費盡心思,機關算盡的輔助小太子沈承業。只是,他每個月心痛的那幾天,他一定也是惡夢連連吧?

他不是無情的人,一直都不是。

“這個,拿去。”慕雲墨朝他丟去一個綠色的小瓷瓶,沈望接住,擰開蓋,湊鼻聞了聞,“這是什麼?”清清爽爽的青草味,沒有嗆鼻的香味。

“我特意爲你調製的精神,你待會沐浴時,把它倒在浴桶裡,保證可以讓你身心俱舒。我不是猜到你這兩天會忙嗎,所以就給你調製了這個,特意在這裡等你。”

沈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彎脣笑道:“謝謝你,雲墨。”

“你少來這套,趕緊滾去泡個熱水澡吧。我回去了,這幾天小五也是怪怪的,我回去看看他。”慕雲墨轉身出了房門,直接回慕王府。

他得回去哄哄小五,晚一點再過來看戲。

沈望進了淨房,把一小瓶的精油全都倒進熱水中,精油的味道隨着熱氣嫋嫋升起,縈繞在整個淨房裡。沈望深吸了一口氣,果真有種舒服的感覺。

雲墨那小子,倒是會心疼他。

他脫下外袍,隨手一丟,外袍就完美的掛在屏風上。屋樑上,孟夏趴在那裡,看着熱氣氤氳中,那個熟悉的陌生人修長的手指一件一件的脫下身上的衣服。

對的!常在她夢中出現的就是這張臉。

孟夏封他爲熟悉的陌生人,因爲他們彼此真的是很陌生,唯一熟悉的是他們共同有一個孩子。雖然孩子是前主的,但卻是她艱難生下來,辛苦養育的。

孟晨曦就是她的孩子。

孟夏見沈望脫下內衫,連忙閉上眼睛,這廝的身材不錯,不過,她今天不是來看美男出浴圖的,她是來取那顆據說被攝政王隨身攜帶的續香丸的。

沈望沐浴時,也不喜有人在旁,所以,此刻,喏大的淨房裡只有舒服坐在浴桶裡的沈望,一個在屋樑上趴着,覺得心跳加快,臉上發燙的孟夏。

孟夏暗斥:“孟夏,清醒一點。對着這麼一個沒良心的男人,你幹嘛臉紅心跳?”

頭越來越暈,孟夏的身子搖晃了一下,差點從屋樑上掉下去。幸虧她眼捷手快的抱住屋樑,否則她會直直的掉進沈望的浴桶裡。

靠坐在浴桶裡的沈望驟然睜開雙眼,眸底驟染殺意,樑上有人。他不動聲色的繼續泡在熱水中,就想要看看對方想要做什麼?

對方不像是來殺他的,因爲他感覺不到殺氣。

孟夏見沈望一動不動的坐在浴桶裡,好像是睡着了,便輕輕的從樑上躍下,輕手輕腳的走到屏風前,正準備去拿沈望的長袍時,就聽到耳邊響起嘩嘩水聲。

他是故意引自己下來的?

孟夏回過神來時,人已被沈望的猿臂拉進浴桶裡。

嘩啦啦……浴桶裡的水不滿的往外溢,淨房裡的地面變成了小河流。

呃?

蒙臉布脫落,孟夏吃了一驚,一個失神中,已被沈望搶了先機。

孟夏反應過來,伸手去抽腰上的軟劍,手卻已被沈望先一步錮住。沈望冷眼微眯,看着孟夏,“你是誰人派來的?來本王府上有什麼目的?”

他居然不認得自己?

孟夏驚訝的察覺到沈望的眼神。

那眼神絕對是裝不出來的。

有這個發現,孟夏簡直就是太開心了,因爲她再不擔心沈望會認出自己,續而查到孟晨曦的存在。孟夏彎脣一笑,擡起膝蓋往沈望的身下撞去,沈望眸中鋒芒乍現,按住孟夏的頭,用力的往水裡按。

“想死?本王成全你。”

孟夏的水性不好,準確的說,她就是一個旱鴨子。沒過一會兒,她就被嗆得滿面通紅,不停咳嗽。人的求生本能反應,孟夏的雙手在水面上亂抓,突然抓住了一個把,她順勢一拉,想要先出水面,再進行反擊。

噝……

沈望倒吸了一口冷氣,雙手驟鬆。

果然,她一下就子浮出水面,孟夏驚喜的甩去頭髮上的水珠,卻不料甩出一頭烏髮。呃?這樣也可以?這髮帶實在是太不給力了。

發綃掃過沈望的臉,癢癢的,水珠彷彿是順着他的臉龐滴進了他的心裡,蕩起了圈圈漣漪。

她居然是個女的。

這都不是他最震撼的,讓他震撼的是他居然沒有過敏,他居然覺得她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唰了一下,沈望滿臉通紅,黑眸染上薄霧。

“放手!”

聲音竟也沙啞了。

沈望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

孟夏低頭看去,也是一陣面紅耳赤,連忙鬆開手,唰的一聲,她手中的軟劍就架在了沈望的脖子上。他認不出自己更好,這樣更是安全。

“出去!穿衣。”

沈望面色淡淡的看了一眼高高的浴桶,“姑娘不覺得這浴桶太高了嗎?咱們姿勢並不方便出去。”

孟夏運功往浴桶上拍去,嘩啦啦……浴桶變成幾片廢木片,水流得整個淨房都是。

“現在出去,穿衣。”

沈望勾脣笑了笑,道:“姑娘,你這麼大費周張的進來偷看本王沐浴,難道不是那了那一回事?你現在又急巴巴的讓本王穿衣,本王倒真有點想不通了。”

“呸——”孟夏嫌惡的呸了一口,目露不屑,“誰是來偷看你沐浴的?還那一回事呢?本姑娘的胃口很叼,你這身材是本姑娘看過最差的。”

聞言,沈望沒有由來的心中一陣怒火。

聽聽她的口氣,這話裡的意思是她閱人無數,什麼身材都看過了?

敢情這還是一個女的採花大盜?

自己居然對這麼一個女的不過敏?想到這裡,沈望的怒火更熾,右手一伸,夾住劍身,用力一扭,劍劃破手心,血滴了下來。

她用的居然是玄鐵打製的劍,連他的功力都無法夾斷。

沈望伸手往她胸口拍去,孟夏身形一閃,迅速躲開。二人各站淨房一邊,一副要開打的架勢。

“究竟是誰人派你來的?”

孟夏聽了這話就想笑,想着也就這麼做了,她咯咯的笑了起來,應道:“你不是說了嗎?我是來偷笑的,結果很不理想。我想走了,你去攔着不讓,這是何意?難道要我告示天下,攝政王的身材並不好麼?”

“沒挑戰我的耐心。”沈望惱得咬牙切齒。

孟夏臉上的笑容更甚,“本姑娘說的是實話,攝政王這是怒羞成怒了?”

“竟然你成心找死,那本王就滿足你。”沈望欲跳過去,這時,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生自己片縷未着。孟夏瞧着他的表情,笑着嗆道:“王爺,小心着涼纔是。”

突然,一陣幽香傳來。

孟夏和沈望驚愕的相視一眼,兩人飛快捂住鼻子,卻已經是來不及了。兩人體內迅速的發熱,下腹癢癢的,那是一種讓人難捺的癢,讓人想抓也抓不了的癢。

“下流!”孟夏斥道。

沈望眸光漸冷,“你以爲是本王。”

“不是你,那會是誰?”孟夏冷喝,瞪了他一眼,提着劍就往外走。不行!她要火速離開這裡,回去找穆大夫要一顆藥。

“站住!”沈望喝止,“你以爲本王府上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孟夏回眸,彎脣,笑顏如花,“你以爲你攔得住我?”

沈望看着那笑顏,心中一窒,卻是更生自己的氣,“不試,怎麼知道?”

“想死,那本姑娘就成全你。”孟夏提劍朝沈望劈去,眼角餘光掃到他屏風上的長袍時,孟夏這才突然清醒過來,她在幹什麼呢?怎麼被這廝氣得連來這裡的目的都差點忘了?

------題外話------

首訂後,請親們留言,方便贈送幣幣,具體的中獎名單,明天上午會公佈,謝謝大家的支持,麼麼噠。

073章 大結局(中)039章 上衙門043章 沈望傳言115章 平谷城來客人034章 突病102章 東窗事發,沈祿死。062章 貼心棉襖038章 虐渣(3)115章 平谷城來客人032章 施針114章 調查(感恩節,留言獎幣幣)085章 娘,他是認真的063章 當街戲豬王048章 被撞早產041章 開張大吉033章 大嫂,你來!010章 渣爹現身057章 痘痘151章 圓滿(2)031章 商業秘密(2)063章 當街戲豬王028章 決定方向033章 大嫂,你來!137章 救回故人146章 虐你千百遍024章 家裡的變化040章 家裡遭賊024章 家裡的變化125章 狠毀050章 安樂落水124章 歹心反致殘007章 羅家鬧事(3)140章 十萬火急,奉城起戰火018章 後果,我來扛!121章 平回谷城,無影門生變(二更君)107章 無恥貪婪的人069章 賢王來信020章 孟夏之謀(首推,求收藏)028章 決定方向064章 徹查往事018章 後果,我來扛!020章 孟夏之謀(首推,求收藏)125章 狠毀015章 逗比式的相處058章 打架140章 十萬火急,奉城起戰火012章 馮府有人再上門(懷疑定親)025章 由你負責083章 赴宴,大鬧一場(2)056章 你做主吧032章 施針024章 家裡的變化052章 反擊(1)016章 人渣的下場111章 往哪裡放009章 彪悍的安寧(情敵出現)015章 秦寶林的心事114章 調查(感恩節,留言獎幣幣)066章 王府打人010章 賭村長的心思116章 壞心眼145章 孟晨曦急了072章 大結局(上)053章 反擊(2)019章 不夠強大就護不了人047章 沈夢辰060章 談合作019章 不夠強大就護不了人102章 東窗事發,沈祿死。096章 去牢房,勸人073章 誤會106章 擔驚的一夜140章 十萬火急,奉城起戰火105章 振國公,親自動手傷兒030章 心臉狹窄的嚴峰林013章 見面不相識135章 假孟夏到平谷城033章 大嫂,你來!078章 祝王休妻,山中迷路028章 被整了019章 不夠強大就護不了人126章 挑撥父子關係138章 不做虧本生意057章 孩子毒發147章 你在哪裡?113章 嗅到可疑的味道125章 匆匆見面147章 你在哪裡?019章 不夠強大就護不了人043章 施家大亂137章 救回故人013章 見面不相識105章 振國公,親自動手傷兒106章 擔驚的一夜057章 痘痘025章 不跟狗講道理050章 難產(2)第二更096章 去牢房,勸人002章 別惹我,否則砍你012章 鬧到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