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頭菇對於牛角村的村民來說,其實並不陌生,以前是因爲有牛吃菇類死了,所以,也沒有敢打這些菇類的主意,再者這猴頭菇長得奇怪,更沒有敢吃。
剛剛聽安寧講了該摘什麼樣子,大家心裡有數了,便散開,四處採摘。
林子裡,第一次這麼熱鬧,到處都是驚喜聲,交談聲。
“我們今天往林子深處去看看。”孟晨曦輕聲叮囑,“林子深處,可能會有野獸出沒,你們都小心一點,不要離開我的附近。”
“哦,好。”
安寧和嚴小茶齊聲應道。
孟晨曦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瓷瓶,“你們各服下一粒。”
“這是什麼?”
安寧接過,疑惑的問道。
這分明是藥,可藥能隨便吃嗎?
“這是毒藥。”
“啊?”嚴小茶驚叫一聲,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孟晨曦。
安寧倒了一顆剛要往嘴裡送,嚴小茶就慌張的拉住了她的手,“安寧姐,不要吃,他說這是毒藥。”
“這是毒藥,但不是毒咱們的藥。”安寧拉開她的手,把藥丸吞了下去,“小茶,你也服一粒,相信我。”
嚴小茶心裡直打鼓,她看不清孟晨曦這個人。
“安寧姐,真要吃?”
孟晨曦瞥了她一眼,“你可以不吃,但別後悔。”
“我吃,我吃。”嚴小茶見安寧服下後沒有什麼反應,也壯着膽子去接藥丸,張開嘴,藥丸還捻在手中,一旁孟晨曦就涼涼的道:“我可沒逼你啊。”
一下子,嚴小茶剛鼓起的勇氣又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變得猶豫不決。
她閉眼,狠心把藥丸丟了進去,藥丸入口即化。
安寧看着她那大義凜然,視死如歸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
“放心吧!死不了人的。”
嚴小茶睜開眼,囧了囧,紅着臉,道:“你都吃了,我纔不怕。”
“真不怕?”孟晨曦故意氣她,“明明怕得要死。”
“你?”嚴小茶雖說挺怕他的,但一再被他這麼氣着,也是火大,“孟公子,我招你惹你了嗎?我不就是不願收下你的情敵嗎?你就這麼對我,昨天讓我當了一天的活啞巴不說,今天還……”
“今天還要做活啞巴?”
呃?她纔不要。
嚴小茶閉緊了嘴,一臉氣惱。
安寧聽出了一些內幕,問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小茶,你昨天不是喉嚨痛?”
“我不知道。”
安寧聽着她的話,當下什麼都明白了。
“師父,你不該這麼對小茶的。”
“這世道,徒弟還可以管師父了?”孟晨曦蹙眉,不悅,大步往裡面走,“走吧!你們可以摘猴頭菇,但是安寧,不要忘記了找另一個東西。”
“我知道了。”
安寧牽過嚴小茶的手,“小茶,別生氣了,以後少招惹他。他就是一個怪人,你不理他,他就不會再找你麻煩了。”
“哦,我知道了。”
前面的孟晨曦聽了,不禁氣結。
這丫頭是說他很無聊,很幼稚嗎?
那些在外面四處找猴頭菇的村民並沒有發現孟晨曦幾人朝林子深處去了,如果看見了,他們一定會出聲提醒,畢竟深山裡,野獸不少。
嚴小茶聽父輩們講過深林裡的事情,她知道,過了這個林裡,就是沒人敢進的達摩山了。
“安寧姐,咱們別再往裡面走了,你瞧瞧,那裡有猴頭菇,咱們去摘下來吧。”
安寧看向前面的孟晨曦。
“你們去摘,我在這裡等你們。”
聽他這麼說,安寧就拉着嚴小茶走,“走,咱們去摘。”
白虎:“爺,出了這個林子,前面就是達摩山了,咱們是要去那裡嗎?”
“對!達摩山都要被人傳成神話了,這附近的村民,無人敢進。我倒是要去一探個究竟,到底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
沒錯!他此行的目的就是達摩山。
“爺,屬下已派了人跟上,前面已有人開路,請爺放心。”
“嗯,你辦事,我放心。”
“啊……”兩人正說着,那邊尖叫一聲,兩人面色驟變,白虎已縱身過去。過去一看,不禁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嚴小茶爬樹上去,腳滑差點摔了下來,幸好她抓住了樹枝。
“小茶姑娘,你堅持一下,我馬上救你下來。”
“白大哥,你快救救小茶。”安寧急急的道。
白虎點頭,輕鬆一躍,再站在地上時,嚴小茶已被他鬆開。
“小茶,你沒事吧?嚇死我了。”
“沒事!就是腳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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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小茶臉色酡紅,想到剛剛被白虎抱着下來,她就臉頰發燙。
孟晨曦急急的走了過來,目光在安寧身上打量一番,見她沒事,便也心安了。
“你們姑娘家沒事怎麼都愛爬樹?”
第一次見安寧時,她從樹上掉下來,這一次,嚴小茶又故事重演。
嚴小茶白了他一眼,“公子,我們是窮人家,生活所迫,上面有能換錢的東西,難道我們也不要了?”
“白虎。”
“屬下在。”
嚴小茶輕顫了一下。
連白虎瞧着都於心不忍了。
孟晨曦瞧着嚴小茶的慫樣,心裡很是舒暢,慢條斯理的指着樹上。白虎會意,輕鬆一躍,人已在樹上,十幾個猴頭菇已被他摘了下來。
一個一個精準的掉進嚴小茶的竹簍裡。
嚴小茶輕瞥了孟晨曦一眼,“別以爲我會謝你,這當是你昨天欺負我的補償了。”
“好男不跟女鬥。”孟晨曦調頭往裡面走,手裡拿着木棍,這裡翻翻,那裡看看。
“安寧姐,他要找什麼?”
安寧醞釀了一下,道:“找一種稀少的草藥。”
“哦,怪不得他會親自上門。”
白虎從樹上跳下來,忍不住的替孟晨曦說話,“嚴姑娘,我家爺雖身份不低,家世也好,但他絕不是你想的那樣。他自小受的苦,不是你們能想象的,他爲家人……”
“白虎。” щщщ ✿тt kΛn ✿c o
那邊,孟晨曦截下了白虎的話,白虎自知逾越了,便道:“爺的事情,我不便多說。”說完,他拿過安寧的竹簍,“我去摘猴頭菇,你們先往裡面走吧。”
“等一下。”嚴小茶叫住了他,“出了這個林裡,據說那邊就是達摩山了。我祖父說,達摩山是禁山,不能去的。”
“姑娘若是害怕,便先回吧。我和爺去便是。”
“我不是,欸,你們怎麼不聽勸呢?”嚴小茶看着他們主僕二人頭也不回的往裡走,苦惱的看向安寧,“安寧姐,咱們要跟上去嗎?”
“去!”
“可是?”
“小茶,我不強求你,要不,你聽白大哥的話,回去找村裡的人。”安寧握緊了她的手,嚴小茶的手冰冷,看樣子的確是害怕。
“你去,我就去!”
“小茶,你不必勉強自己的。”
“不勉強。反正我看那白大哥的武功也不弱,有他在,沒什麼好怕的。”
“呵呵!那走吧。”
兩人快步跟上,不一會兒就追上了在四處尋找太歲的孟晨曦。
這片林子以前沒有來過,所以猴頭菇很多,沒多久,白虎就提了一個滿滿的竹簍過來,又把嚴小茶的竹簍拿了過去。
嚴小茶一臉興奮,抓着安寧笑顏如花的道:“安寧姐,早知道咱們就該多帶兩個竹簍來,瞧瞧這白大哥的迅速,真是厲害啊。”
“別貪心,人家也是累的。”
“哦。”
“安寧,你過來。”孟晨曦在前面招手。
安寧的心突突直跳。
難道這是真的尋到太歲了。
她快步走了過去,低頭一看,目光璀璨,連忙蹲下身子去將朽木上的紫靈芝摘了下來,“哇,這裡居然還有靈芝。你有沒有發現,這個地方似乎特別容易生長一些菌類,咱們的藥田是不是可以考慮種這些藥用菌類?”
“菌類?”
“哦,就是菇類。”
孟晨曦淺淺頷首,目光竟帶着淡淡的笑意,安寧一怔,揉了揉眼,再看過去時,他已恢復平常那副冷清的樣子。
她嘀咕了一聲,“果然是看花眼了。”
“安寧姐,你摘的是什麼東西?”
“這是紫靈芝,可入藥,滋補品。”
嚴小茶直奔主題,“比猴頭菇還值錢嗎?”
安寧看向孟晨曦。
孟晨曦:“上品靈芝,尤其是這種年份夠的紫靈芝,一百兩一個應該不成問題。”
“一百兩?”嚴小茶不敢相信,迅速在盤算紫靈芝和猴頭菇之間的差距,“那就是說,一個紫靈芝相當於一百個上品猴頭菇?”
孟晨曦點點頭,“你的確是財迷。”
這時,嚴小茶哪還管他話裡是褒是貶?腦海裡只有紫靈芝的樣子,立刻就四處搜找,“我也找找。我找回去給我祖父補身子。”
聽到她不是着急換銀子,孟晨曦都有些意外了。
“小茶可是一個有孝心的姑娘,你別把人家當成掉進錢眼裡的人。”一旁,安寧笑看向嚴小茶。
這木樁上有三個靈芝,邊上還有一些牛肝菌,她也一併摘了。
孟晨曦聳聳肩,問道:“種植菇類,你會嗎?”
“會一點,但需要菌種,這恐怕不是很容易。”安寧也正在想這些事情,在學校有一個專門種植草藥的園子,爲的就是讓學生認識草藥。
她是藥園的管理員之一,因爲在那裡幹活,可以抵消一半學費。
孟晨曦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其實,我知道這猴頭菇不僅可以曬乾做藥膳,還能做成猴頭菇餅乾,猴頭菇飲料。”
“你會?”
“會!”
“那這個交給你了,如果你能製成這些,我就能幫你讓它們成爲貢品,還有你的那些胎菊。這樣下來,你的皇家藥商就越來越近了。”
說起皇家藥商,安寧就想到自己家裡的窘境。
“我家快沒銀子了,這建新房,又這麼多人吃住。我怕過幾天就沒米下鍋了,還有田租那些事情,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孟晨曦回頭看了她一眼,“是你怎麼想的,這事不歸我想。”
“可我沒有銀子。”
他不知道,沒錢能難死一個好漢嗎?
“你是真的這麼笨?”孟晨曦猛地停下腳步,安寧沒有剎住腳步,一下子就撞到他的身上,摸摸鼻子,皺眉,“真痛,這一身的骨頭。”
“你說什麼?”孟晨曦瞪了過去。
他是消瘦了一些,但也是有腹肌的,哪像她說的什麼一身骨頭。
“沒什麼。”
“別把我當聾子。”
“真沒什麼,就說你鍛鍊有方,肌肉結實。”
聞言,孟晨曦的面色緩和了一些。
“走吧!”
安寧衝着他做了個鬼臉,孟晨曦出其不意的扭頭看來,嚇得她一個滑稽的表情就在臉上定住了,看起來要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孟晨曦皺緊了眉頭,搖頭,“真醜。”
“你帥,天下人最帥,比蟋蟀還帥。”
“別以爲我不知這是嘲刺人的話。”
“你若是不知道,我還不說了呢。”安寧故意以他聽得見的聲音嘀咕了一聲。
前面,白虎和嚴小茶站在林子口。
白虎:“爺,前面就是達摩山了。”
“嗯。”孟晨曦一臉嚴肅,擡頭看了看天色,道:“白虎,打些獵物,前面有水,咱們吃點東西再走。”
“是,爺。”
白虎把竹簍遞給嚴小茶,縱身離開。
孟晨曦率先走在前頭,“咱們走吧,到溪邊去等白虎。”
“安寧姐,我沒有找到紫靈芝。”嚴小茶的語氣中有着說不出的失落。
安寧扭頭衝着她笑了笑,“這東西可遇不可求,回家後,我給你一個,你帶回去給里正補身子。”
“這可不行!我不能要。”
“這東西能延年益壽,對老人極好。”
“那我要。”
嚴小茶也不糾結,既然這麼好,她當然要給祖父補身子。這欠下的人情,大不了以後一點一點的還。
沒走多久,就有一條小溪,三人找了個平整的地方坐下。
“我去拾些乾柴過來。”安寧放下竹簍。
他讓白虎去打獵,那就需要乾柴。
孟晨曦看了小溪對面一眼,提醒,“就這附近拾,別去小溪那一邊。”
小溪那一邊就是達摩山的界了。
安寧點點頭。
這裡沒人來,所以,枯樹枝到處都是,沒一會兒,她們就抱着乾柴回來。白虎也提着幾隻野兔回來了,他取出匕首,利索的脫皮,洗乾淨再抹上鹽巴。
嚴小茶一臉崇拜的看着他,“白大哥,你真是厲害。”
“小心哦,一般感情都是從崇拜開始的。”孟晨曦忽然的插了一句,讓嚴小茶和白虎都不禁紅了臉,安寧瞧見,低笑搖頭。
這人,真是永遠都不按牌出牌。
“嚴姑娘,爺的話,你別放心上。”白虎用樹枝把野兔串了起來,遞過去給嚴小茶,“嚴姑娘,你拿去架在火堆上烤。”
說完,他繼續拾掇剩下的幾隻。
“我當他是在放……當他沒說。”嚴小茶接了過去,轉身,暗暗懊悔。
差點又要口無遮攔了,好險。
野兔架在火上烤了一會就冒往外冒油,香氣撲鼻,嚴小茶直咽口水。這樣的吃法,她是第一次。她不停的翻烤着,眼睛也直勾勾的望着野兔。
安寧手裡的野兔烤好了,便遞過去,“小茶,你先吃。”
嚴小茶小心翼翼的看了孟晨曦一眼。
孟晨曦蹙眉,“想吃就吃。”
嚴小茶咧嘴笑了,把自己手裡的給安寧,拿過已烤好的野兔,笑眯眯的撕了一隻兔腿,遞過去給孟晨曦,“孟公子,你吃個兔腿吧。”
孟晨曦沒有接,卻是拿過安寧手中的樹枝,“安寧,你吃。”
嚴小茶怔了怔,倏地笑了。
“安寧姐,咱們先吃。”
這個孟晨曦,還敢不承認,明明對安寧姐就是不一樣。
“爺,吃這個吧。”
白虎手中的也烤好了。
“不了,你吃。這隻也快好了。”孟晨曦搖搖頭。
一隻兔子沒多久便被安寧和嚴小茶啃完了,兩個傢伙一嘴油膩,孟晨曦瞧着眸中隱隱浮現笑意,他把手中已烤好的遞了過去,“這隻,也吃了。”
“你呢?”
“白虎手上不還有一隻嗎?”
“哦。”安寧接過,又和嚴小茶一起吃。
白虎撕了一個兔腿給孟晨曦,“爺,趁熱。”
“嗯。”
四人吃飽後,打水把火堆滅了。
孟晨曦站在溪邊,看着對面的陡峭直入雲端的山,怔怔出神。
這達摩山濃霧縈繞,從這裡往上看去,彷彿像是仙境一般。事實恰恰相反,那不是一般的霧,那是瘴氣,造就了達摩山神秘的關鍵,或許就是那些瘴氣。
嚴小茶輕拉撞了下安寧的手肘,輕問:“他在看什麼?”
“想事情吧。”
“白虎,出發了。”孟晨曦收回目光,扭頭看向安寧和嚴小茶,“你們兩個緊跟着,如果走丟了,我可不負責找你們。”
“我打小在山上跑,走丟不了。”嚴小茶搶先應道。
孟晨曦別具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最好就是不用麻煩我。”
進了達摩山,越往上走,就越像是置身在雲端,前面霧朦朦的,什麼也看不見。只能看着腳底,手扶着旁邊的樹一直向上爬。
她們的竹簍放在小溪旁的一棵大樹上,可饒是沒有了負擔,她們還是覺得很累。
“跟緊了,穿過這種起霧的地方,那邊就好走了。”孟晨曦走在前面,一路並沒有四處尋找太歲,他知道,太歲不可能長在有毒瘴氣的地方。
幾人在濃霧中繞行,感覺是一直向上爬,可事實卻好像不一樣。
他們發現路旁的樹似乎都一樣。
“不行!累死了,我要坐下來休息一下。”嚴小茶一屁股坐在了石頭上,以袖擦汗,“我們到底要去找什麼,這地方太詭異了,咱們能不能回去?”
想起老一輩說的那些,嚴小茶只覺心中發悚,後背脊涼。
“你想回也回不了了。”
安寧驚訝的看向孟晨曦,“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孟晨曦看着她,有些無奈的道:“這並不是霧,而是毒瘴,咱們迷路了。一直在這毒瘴內打轉,不過,你們也別擔心,讓我想想,咱們一定能出去的。”
毒瘴?
“那我們怎麼沒事?”
“你們服了藥,難道忘記了?”
安寧想起來了,便輕哦了一聲。
嚴小茶不淡定了,又是毒瘴,又是迷路的,她心裡害怕極了,從一旁拿過了東西就想往孟晨曦那裡擲去。待她看清自己手中的東西時,她不由尖叫,“啊……”
幾人看過去,也是嚇了一大跳。
嚴小茶手裡拿着的竟是一顆骷髏頭。
很是滲人。
“啊……這這這……”話還沒說完,她兩眼一翻,人就暈了過去。
安寧急步過去,扶住她,“小茶,小茶,你醒醒。”
“算了,別叫她了。”孟晨曦看了一眼白虎,白虎點頭,過去抱嚴小茶扛在肩上。
安寧怔了怔,這樣也行,不是男女授受不親嗎?
“安寧,你跟緊我,我大概知道怎麼走出去了。”孟晨曦把手中的棍子伸了出去,安寧怔了怔,看向他,會意,抓住了木棍子由他牽着往上走。
安寧記不清是怎麼走的,只知道轉來轉去,終於重見天日。
只是他們還不及鬆一口氣,林子外那一排排的野狼,又讓他們出了一身冷汗。這一刻,安寧慶幸嚴小茶是暈迷的,不然看到這一幕怕是又要嚇暈過去。
孟晨曦打小就與小白一起生活,對於狼他是熟悉的,也知道它們的秉性。
“安寧,你站在我身後,不要亂跑。”
“哦,好。”安寧兩腿發軟。
上次兩頭野狼已嚇得她夠嗆,幸好是小黑的爹孃,不然那次她們幾個就成了野狼的美餐了。
“嗷嗚……”孟晨曦學着狼叫了幾聲。
惟妙惟肖。
安寧驚訝的看着他,想不到他還會口技。
不過,她並不知道,孟晨曦養過一匹白色的野狼,名叫小白。
小白十分的有靈性,被孟夏馴練得像個人一般,自孟晨曦有記憶以來,它就已經和他混得很熟悉了。小時候,小白就是他的朋友,他的玩伴,只是,小白已經變成老白,去年已經走了。
狼是羣居動物,對於生人入侵他地盤的氣味,很是敏感,眼前這些狼很顯然就是一羣要悍衛領土的,爲首的一匹黑狼仰天長哮一聲,其它的狼也跟着叫了起來。
齊唰唰的,氣勢澎湃,殺氣肅然。
孟晨曦蹙緊了眉頭,警覺心陡起,趕緊的冷喝一聲:“白虎,帶她們兩個上樹。”
“我不上。”安寧立刻拒絕。
白虎看向孟晨曦。
“安寧,你不聽我的話。”
“什麼該聽,什麼不該聽,這個我知道。”
野狼吡着牙,低吼着。
他們的人被困在毒瘴外,眼下只能靠他們自己。
“嗷嗚……”
野狼逼近,白虎將嚴小茶拋到樹上,掛在了樹幹上,抽劍跳到孟晨曦面前,“爺,我擋着,你帶着安寧姑娘進林子。”
“沒用的,他們不怕毒瘴。”
孟晨曦從袖中取出一個銀針包,“白虎,這個拿着。”
這些銀針他餵了藥,以白虎的武功射中野狼並不困難,這樣也許能夠險中求勝。
“是,爺。”
“安寧,這個你拿着。”手中的木棍塞進了她的手中,一臉嚴肅的看着她,“對不起!讓你跟着一起涉險了。”
他沒有料到有毒瘴,若是早知,他不可以讓安寧和嚴小茶跟着上來。
心中一怔,安寧看着他,第一次感覺到了他內心的暖。彎脣笑了笑,搖頭,“生死由命,我相信,我不是命該於此的人,所以,咱們一定能夠逢凶化吉的。”
孟晨曦勾脣,嘴角溢出陽光的笑容,“你說得沒錯。”
“嗷嗚……”
眼看着白虎就要和野狼有一場惡戰了,兩匹老狼帶着一隻小黑狼從狼羣中走了出來。那些狼羣聽到聲音後,立刻退出一條通道,齊唰唰的面向通道,仰天長哮,彷彿在迎接長官似的。
安寧雙眼驟亮,從孟晨曦身後竄了出去。
“小黑。”
那是小黑,那兩匹老狼也的確是小黑的爹孃。瞧着這架勢,這小黑像是這狼羣的小王子。
小黑長胖了,毛髮更是烏黑亮澤。
“嗷嗚……”小黑叫了一聲,歡快的竄到安寧面前,閉上眼睛在她的裙角上來加蹭着,似乎很是享受。
孟晨曦和白虎瞧着眼前的一幕,不由愣住了。
她也養過狼,還是一頭小黑狼?
眼前熟悉的一幕,不禁讓他想起了小白,以前,小白也是這樣在他腳上蹭着。
兩匹老狼對着狼羣叫了幾聲,狼羣立刻散開,不再逗留。
白虎鬆了一口氣,把樹上的嚴小茶弄了下來。
安寧彎腰抱起小黑,檢查了一下它的傷口,笑眯眯的道:“傷口好了,小黑,你真是好樣的。”
兩匹老狼本還有些防備,現在見小黑這樣舒服的窩在安寧的懷裡,便不聲不響的走到一旁坐着,遠遠的看着它們的孩子。
“時候不早了,咱們去找東西。”
孟晨曦突然有種很烈的直接,他尋尋覓覓多年的東西,或許真的在這個神秘的地方。
安寧抱起小黑,看向兩匹老狼,用商量的口氣,道:“我能帶着小黑一起嗎?等我下山的時候,我就放下它。”
兩匹老狼直直的看着她,起身走了過去。
安寧怔了怔,一旁的孟晨曦,道:“它們同意了。”
“你怎麼知道?”
“我有一個狼朋友,它叫小白,從小陪着我長大,不過,去年它走了。”孟晨曦第一次向安寧說起有關於自己的事情。
“怪不得你剛剛還會狼哮。”
孟晨曦沒有吭聲。
安寧又問:“你不辭辛苦的來找太歲,究竟是因爲什麼人?”
“一個在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孟晨曦繼續向前走,吩咐身後的白虎,“白虎,把嚴姑娘叫醒。”
安寧看着他,柳眉輕蹙,心裡有些堵,又有些羨慕那個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一個男人爲了她,可以爬山涉水,不懼兇險,應該是真愛吧。
“是,爺。”
白虎應了一聲,隨即就聽到嚴小茶尖叫一聲,從地上坐了起來。
安寧抱着小黑蹲在她面前,身後是兩匹老狼,嚴小茶定眼一瞧,又是一聲尖叫,“啊……有狼。”
“小茶,這是小黑和它爹孃,沒事的。”
“小黑?”
“對啊,你瞧。”
嚴小茶鬆了一口氣,焦急的抓住安寧的手,“安寧,咱們快點下山,這地方太可怕了。我以後再也不來這裡了,嗚嗚,那林子裡還有死人。”
“不行!如果他不走,咱們也走不了。小茶快起來,地上涼。咱們先去找草藥,剛剛我發現了,這地方有好多珍貴的藥草。”
“再珍貴也沒有命重要。”受過驚嚇後,連銀子都哄不住嚴小茶了。
孟晨曦白了她一眼,“膽小鬼。”
“命只有一條,我可不想死以非命。”嚴小茶挺胸,瞪着孟晨曦,“我這是珍惜生命,你不知道,人之髮膚,受之父母嗎?”
“那行!你在這裡等着。”孟晨曦掉頭走人,輕飄飄的丟下了一句話,“別說我沒有提醒你,剛剛這裡還有一羣時野狼出沒。”
“你…你說什麼?”
“野狼啊,我可不騙你,不信你問安寧。”
嚴小茶一臉懼意的看向安寧,安寧點頭,“這是真的。”
“那那那……那我和你們一起。”嚴小茶迅速起身,緊跟在安寧左右。
跟着他們,至少白虎武功高深,她或許還能安全的回家。
孟晨曦勾脣。
白虎瞧着嚴小茶,嘴角也隱隱溢着笑意。
安寧擡頭看了看天色,“咱們得抓緊了,還要下山呢。”
“嗯,若是找不到,咱們就回,改日再來。”
“改日還來?”嚴小茶嚇傻了眼,問道:“究竟是什麼藥,居然連命都不要了?”
她萬萬不會再踏進這裡一步。
“太歲。”
“什麼?”嚴小茶蹙緊了眉頭,“什麼太歲千歲的,沒聽過。”
孟晨曦扭頭掃了她一眼,“所以,跟你說了也白說。”
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安寧身後的兩匹老狼默契的相視一眼,齊齊咬住了安寧的裙襬。安寧被迫停下腳步,低頭看着老狼,“你們怎麼了?”
孟晨曦迅速走了過去,低頭呵斥老狼,“快鬆開你的嘴。”
老狼拖着安寧往左邊走,不理會孟晨曦的警告。
安寧思忖了一會,擡頭看着孟晨曦,道:“你別兇它們,它們的意思是讓我跟着它們走。”說着,她低頭問老狼,“你們是這個意思嗎?”
這會兒,也來不及去深思這狼爲什麼有這麼反常的舉動了。
老狼齊齊鬆開她的裙角,悠哉悠哉的往林子左邊走去,安寧抱着小黑跟上,嚴小茶也跟緊而去。白虎看向孟晨曦,孟晨曦輕道:“咱們也跟上去。”
狼是有靈性的,這個他深有體會。
或許,前面真的有意外驚喜呢。
兜兜轉轉,老狼把他們帶到了林子外,面前是一個巨石,或是聽到地聲響,有許多狼從石洞裡走了出來,但只是掃了一眼,又掉頭進了洞穴中。
這是竟是狼羣的老穴。
它們帶他們來這裡是爲了什麼?
老狼回頭看了安寧一眼,很努力的擺了下尾巴,然後朝石洞的方向走去。
“安寧,不要去。”孟晨曦喊住了她。
這裡是狼穴,他們之中只有白虎會武功,如果這些狼出來,他是沒有辦法護住安寧的。
嚴小茶也急急的喚道:“安寧姐,不要去,那裡有好多狼。”
“你們在這裡等我,我去看看。”她越來越好奇老狼反常的原因,她也可以肯定就算處身在狼穴外,他們也不會有危險。
伸手捋捋小黑的毛髮,“小黑,這裡就是你家嗎?”
小黑舔了舔她的手。
孟晨曦見她執意要去,也跟了上去,孟晨曦上去了,白虎自然不然落下,結果就是四個人都跟着老狼走向洞穴口。
老狼在洞穴旁站着不動,那裡有一汪小池,泉水是從石縫裡流出來的。
安寧奇怪的看着它們,突然瞪大雙眼,扭頭不敢置信的看着孟晨曦,“那個…那個…那石頭邊上的是不是太歲?”
孟晨曦渾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坨乳白色的東西。
驟步上前,認真查看之後,孟晨曦才扭頭看向一旁的安寧,突然伸手將她緊緊的抱住,“安寧,你就是我的幸運星,這是太歲,這真的是太歲啊。我找到了,我終於找到了。”
說着,他不禁滿臉熱淚。
他尋找太歲十多年,終於,他找到了。
有了太歲,孃親的身體就能恢復得像以前一樣,再不會畏寒,他們一家人就可以相守在一起。
白虎也是一臉喜色,伸出手想要去抱嚴小茶,卻突然的回過神來,嘿嘿的笑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嚴小茶遠遠的看着那其貌不揚的東西,疑惑的問道:“這就是什麼太歲?你們就是爲了這東西連命都不要了?”
“嚴姑娘,請你一定要保密,這東西不能讓別人知道。”
這東西價值連城,如果讓人知道他們已找到了太歲,那還不知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這東西爺好不容易找到的,王妃身體恢復有望,爺一家人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哦,好,我一定不會說出去的。”她點頭,目光直直的放在那兩個緊抱在一起的人身上,準確的說是孟晨曦抱着安寧。
安寧懷裡的小黑因爲不適叫了一聲,孟晨曦驟然回神,連忙鬆開安寧。俊臉酡紅,他輕咳了幾記,試圖掩飾尷尬。
安寧的臉也是鮮紅欲滴,她低頭捋着小黑的腦袋,“小黑,對不起啊,乖。”
那柔軟的語氣像是哄孩子一樣。
孟晨曦小心翼翼的把太歲摘了下來,抱在懷裡,鄭重的朝兩匹老狼鞠躬,“謝謝你們。”他知道,老狼能懂他的意思。
白虎過來,把太歲接了過去,從袖中抽了一塊布,仔細的把太歲包了起來。
安寧放下小黑,心裡很是不捨。
“小黑,你乖乖的在你爹孃身邊,時侯不早了,我們要下山了。”
“嗷嗚……”
小黑不依,叫了一聲,咬住了安寧的裙襬。
安寧失笑,伸手揉揉它的腦袋,“乖!以後有機會,咱們還是可以見面的。”
小黑咬着不放,那樣子就像是一個不願意離開孃親的小孩子。
母狼過來,在小黑頭上舔了舔,小黑就鬆開了,圓溜溜的黑眸依依不捨的看着安寧。
“安寧,咱們要下山了。天黑之前,咱們必須出了毒瘴林。”一旁,孟晨曦提醒着她。短暫的相處,他也有些捨不得這個小黑。
“嗷嗚……”
“再見。”
儘管它們或許不懂,但安寧還是笑着朝小黑一家揮手道別。
小黑緊跟着,老狼也跟着一起送他們離開。
毒瘴林口,人和狼停下了腳步。
突然,老狼衝到前頭,回頭看着安寧,小黑歡快的咬住安寧的裙襬。安寧怔了怔,看向孟晨曦。
孟晨曦:“它們要送我們出林子,走吧。”
嚴小茶這一路沒有說話,安靜得不像平時的她。
安寧知道她害怕,便主動牽緊了她的手,隻手抱着小黑。
有了老狼的帶路,他們很快就出了毒瘴林。安寧放下小黑,這一次是真的要分開了。
“小黑,乖一點。”
“嗷嗚……”
母狼上前,把小黑叼了起來。小傢伙哀怨的望着安寧,這一刻,安寧竟感覺到了離別的愁緒。
孟晨曦上前,牽過她的手,“走吧。”
安寧情緒不高的點頭,“嗯。”
人和狼,同樣是三步一回首。
孟晨曦低頭看着安寧,眸底深處,流過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柔。
出了林子,嚴小茶也不怕了,急急去找那棵放着她們竹簍的大樹,“白大哥,快幫忙把竹簍取下來。”
“欸。”白虎從孟晨曦和安寧身上抽回目光,輕鬆一躍,再站在地上時,手裡已多了兩個裝滿猴頭菇的竹簍。
“我來背吧。”
嚴小茶也不客氣,“行!那就麻煩白大哥了。”
走了很遠,安寧才發現自己一直被孟晨曦牽着走,她面色一紅,連忙抽回手,“我自己能走。”
孟晨曦也沒有多說一句,只是心裡空落落的。
感覺少了一點什麼。
牛角村。
顧家門口,人滿爲患,村民都提着竹簍排隊在等安寧回來。
“嚴嫂子,安寧和小茶都沒有回來嗎?”有人沒有耐心,隔一會又問院子裡的李氏。李氏瞧着太陽都落山了,心裡早就着急了。
她一臉愁苦的看着他們,“你們都沒有看到小茶和安寧,還有孟公子呢?”
“真沒瞧見。”
“我們都顧着摘猴頭菇了。”
大夥搖頭。
這時,有人哎呀一聲,一臉慘白的看着李氏,“他們會不會進了達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