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煙現在不能離開那裡,你現在冷靜一下,你想想,那些人秦家村開鐵礦,打鐵器,他們的目的就是馬司迢之心。且不說現在還不能確定那人是不是沈靳,就算不查沈靳了,那大晉的百姓不能不管吧?”
沈望鬆開他的手,走過去,按住他的肩膀。
“冷靜一點。”
慕雲墨點點頭。
沈望挨着他坐了下來,“咱們不能自亂陣腳,現在還有好多事情等着我們來辦。東玉那邊不管是東玉皇帝的想法,還是八賢王的主意,這仗怕是要打了,咱們現在需要做好一切準備。”
四年前,大晉朝那算是重傷。
內亂外患。
現在好不容易休養生息了四年,這纔開始轉好,眼看着又有一場硬仗要打。
“嗯,我明白。”
沈望起身就拿了一張平谷城的邊防要哨圖過來,攤開在桌面上,兩人起身一起分析那些地方修改爲宜,又該改在哪裡設伏點?
兩人在書房圍着一張圖紙,修修改改,圈圈劃劃又是一整天。
期間,孟夏提了飯菜給他們,並沒有打擾他們談事情。
“夫人,他們在裡面說什麼?怎麼一天都不出門一步?”青杏好奇的問。
孟文聽了,立刻豎着耳朵。
孟夏卻是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你們別好奇了,趕緊做你們的針線活吧。”
幾人聞言,點頭,把花廳餐桌上的東西收拾一下,然後,回房去趕針線活。王氏朝孟晨曦招招手,“晨曦,咱們也回房。”
“哦。”孟晨曦從孟父身上滑了下去,走到王氏身邊,“祖母。”
“乖!”王氏點點頭,扭頭看着孟文夫婦,道:“大哥大嫂,我先帶孩子下去梳洗。”
“好!你忙你的,我們再坐坐也回去。”孟大夫人淺笑頷首。
孟夏突然喊住了王氏,“娘,今晚讓晨曦在我房裡吧。”
王氏聞言,蹙眉看向孟夏,心裡暗暗算了一下日子,神色立刻就凝重起來。這幾天也該是毒發的日子了,她沉默的點頭,牽着孟晨曦出去了。
孟父的目光緊隨着王氏和孟晨曦,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孟文瞧着,疑惑的問道:“六弟,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一下子氣氛就不對了?
秦美華和孟陽也是一頭霧水,齊齊朝孟父望去。
孟父淺笑着,笑容有些苦澀,“沒事!只是晨曦的身子有些不適,這幾天要看顧着點。大哥,我的傷勢也差不多養好了,再過十天,咱們就回平谷城吧。我們回去把事情處理好了,緊接着沈望這邊就會下聘。到時一定有許多事情需要大哥和大嫂幫忙打理的。”
孟文夫婦聽了,連連點頭。
“好!我們本該幫忙的,六弟就不必如此客氣了。”
“多謝大哥大嫂。”
“六弟,你這麼說可就生分了,咱們可是親兄弟。”孟文板起臉。
秦美華朝孟夏示了個眼色,姑嫂二人就端着已涼的茶盞,藉故離開花廳。出了花廳,秦美華就把孟夏拉回房裡,急急的問她,“夏兒,晨曦的病還沒有辦法嗎?小五姑娘不是聖醫的傳人嗎?她也不能治好?”
“大嫂,這事說來話長,真的說不清楚。現在方子有了,但還差兩味重要的藥材,我們已派人去採藥了。應該不用再等太久了。”
孟夏說這話,也是沒有底氣。
她不知什麼時候可以取到北雪蓮和西馬丹,但是,她不會放棄,她一定會盡快得到那兩樣的東西。
不管要付多大的代價。
“那藥是不是很貴重?如果有需要我和你大哥的,你可一定要說。”秦美華握緊了她的手,“三妹,這些年來,你一個人帶着晨曦在外,我們一家人都很擔心。現在好不容易相聚了,我們原來一樣什麼忙都幫不上。”
“大嫂,你別這麼說。家人一直是我的堅持下去的力量。”孟夏說着,眼眶泛紅。
秦美華倏地笑了,“咱們都別這樣,大嫂相信,你的苦難都過去了,現在開始都是甜蜜的。”
“嗯。”
姑嫂二人坐了下來,又閒聊了好一會兒,直到王氏把孟晨曦送過來,她們才散了。
“晨曦,跟大舅母說晚安。”孟夏抱過孟晨曦,秦美華湊過去,小傢伙就在她臉上吧唧了一下,“大舅母晚安。”
“小晨曦晚安。”秦美華也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王氏也笑着指指自己的臉頰,小傢伙立刻笑着彎腰過去,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祖母晚安。”
“乖乖聽孃的話。”
“嗯,我會的。祖母放心!晨曦現在已經不小了,不會惹娘不高興的,等我長大了,我還會保護孃親。”孟晨曦乖乖的點頭。
王氏聞言,眼淚就要溢出來,連忙點頭,轉身就匆匆離開。
孟晨曦看着,疑惑的問孟夏,“娘,祖母這是怎麼了?她怎麼好像要哭了?”
孟夏笑着揉揉他的腦袋,“因爲祖母知道你這幾天又要受苦了,所以,她心疼你。”說着,她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晨曦,咱們不怕的,對不對?”
“對,我不怕!”孟晨曦笑了,摟緊了她的脖子,“娘,我一點都不怕!因爲我有這麼多人關心我,這麼多人給我力量。”
“如果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呢?”孟夏也不知自己怎麼會問出這麼一句。
孟晨曦愣了一下,然後,應道:“那我也不怕!因爲我心裡知道大家都關心我,孃親,你曾說過,喜歡的人,他們就會永遠都在心裡。”
“嗯,對!”孟夏抱緊了他,“晨曦真乖!真棒!”
房門外,王氏和秦美華聽着裡面母子二人的對話,早已淚水漣漣。
秦美華挽着王氏的手臂,道:“娘,我陪你回房坐一會吧?三妹的喜服我也幫着一起繡。”
“好!”
婆媳二人相伴回到房裡,分了針就開始繡喜服上的金鳳凰。
縫製喜服講究只用一根線,他們那裡有一個成文的風俗,縫喜服時,一線到底意喻着新婚夫婦白頭偕老,如果中間斷了線,那是一種不吉祥的。
整件喜服都需要重新縫過。
“美華啊,以後別再傻傻的想着給自己的夫君納妾,這男人啊,沒幾個願意只守在一個女兒身邊的。娘也不是誇自己的兒子好,是不是這樣子,你也看得見。陽兒憨厚本份,他不會因爲沒有孩子就與你沒了感情,爹孃也算是看着你長大的,一直把你把自家閨女疼着,所以,更不可能答應納妾這事。你別再動這心思了,明天我讓小五給你和陽兒切個脈,咱們盡人事,聽天命。有孩子那是咱們的福氣,沒有孩子,咱們也不能把好日子過沒了。再說了,將來還有孟冬的孩子,實在不行,你們不也可以收養孩子嗎?”
王氏一邊繡,一邊聊起這事。
這事一直壓在她的心裡,她想着還是表明立場,省得孩子們以爲他們二老心裡一直想着孩子的事情。
聞言,秦美華的眼睛就泛紅,她放下手裡的針線,抽出手絹輕拭眼角,“娘,謝謝你!我答應過孟陽了,以後,我再也不鬧了。”
“嗯,這樣纔對。”王氏欣慰的點點頭,“俗話說,家和萬事興,爹孃只希望你們幸福。”
“娘,我明白了。”
秦美華偏過頭,輕輕拭去眼淚。
王氏輕嘆了一口氣,“知道了,就別哭了。你要是從我房裡紅着眼睛出去,我擔心陽兒會以爲我這個做婆婆的欺負他的媳婦兒了。你可不能讓我做一個惡婆婆。”
“噗……”秦美華噗嗤一聲笑了,她沒有想到王氏還能這麼幽默,“娘,我不哭了,你纔沒有欺負我,我只是感動了。”
“感動了就笑吧,笑着好看。”王氏也抿着脣笑了笑,“你笑着出去,那小子一定就把心中大石放下了。我跟你說啊,人家小五說了,人只要心放寬,開心一點,這女人啊都可以不顯老。”
“那娘多笑笑,這樣我爹就有福了。”
“你這孩子,我說你呢,你怎麼就繞到我身上來了?”王氏嗔了她一眼,“娘老了,黃臉婆一個,再也年輕不回去了。”
“哪有?”秦美華上下打量了她一圈,笑道:“娘可不老,若是咱們一起上街,別人一定會問我,你姐多大了?”
“哈哈哈……”王氏被她逗笑了,“你這孩子,真是的。”
“娘,真的。你一定不知道,你現在笑起來有多好看。”秦美華也笑了。
“你們娘倆在說什麼呢?聊得這麼開心。”孟陽扶着孟父回來,看着房裡開心的婆媳二人,他們爺倆也露出了笑容。
普通人家裡最難辦的婆媳關係,他們家卻沒有這回事。
他們家的婆媳二人相處得就像是母女一般。
秦美華笑着起來,上前和孟陽一左一右的扶着孟父,王氏則連忙去鋪牀。
“爹,我和我娘也沒聊什麼,只是說我娘看起來年輕,就像是我姐一樣。”秦美華說着,孟父的目光就投入正在鋪牀的王氏,嘴角溢出一抹溫柔的笑容。
“你們娘啊,跟着我辛苦了大半輩子,以後,你們可要好好的孝順她。”
“嗯,知道了,爹。”孟陽夫婦二人忙點頭,“我們會孝順爹孃的。”
不一會兒,王氏就鋪好了牀,在孟陽夫婦扶着孟父躺下的時候,她拿了一個大迎枕塞在他的身後,讓他靠着更舒服一點。
她轉身看着孟陽夫婦,“你們也回房去吧。”
“是。那爹孃也早點歇着。”
“嗯,回吧。”
王氏送他們出去,站在房門口又叮囑了他們幾句,這才返回房裡。
孟父倚靠在牀上,溫柔的看着她走進來,王氏不由的臉一紅,嗔道:“你幹嘛這樣看着我?”說着,就要去淨房打水來給他擦身,洗腳。
“佩蘭,這麼多年了,我總感覺你一直沒變。”
呃?
王氏的腳步頓住,臉上火燒火燎起來,她扭頭瞪了他一眼,“說什麼呢?越老越大膽了?”
“在你眼裡,我就成了一個老頭了嗎?”孟父的語氣有些哀怨。
王氏只覺滿腦黑線,這老頭子今晚是怎麼了?說話都不知害羞,她跺跺腳,不理他,紅着臉去打了熱水出來,擰了棉布過去幫他擦臉,細細的一根一根手指的幫他擦乾淨。
孟父的目光一直停在她的臉上,越來越溫柔。房裡的空氣像是打開了兩罈陳年老窖,整個房裡都瀰漫着醉人的氣息。
王氏有種越來越覺得空氣薄稀的感覺,她惡狠狠的瞪了‘罪魁禍首’一眼。
孟父瞧見,不由的笑了。
“武哥,你今晚是怎麼一回事?”王氏伸手去摸他的額頭,心想,不會是發燒了吧?
孟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彎脣笑了笑,道:“你是想看看我是不是發燒了?佩蘭,你真傻。大半輩子都過去了,你還是這樣。”
“我傻?”
他知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傻,如果不傻怎麼會陪着我在外面漂泊了這麼多年?吃那麼多的若?”
“我不傻,你傻!”王氏把棉布放在盆裡,握緊了他的手,“武哥,你一個沒有吃過苦的公子哥爲了我甘願在外面從頭來過,甘願吃苦受累去過那種苦日子,所以,你傻!”
憶起年少往事,憶起這些年一路走來的日子,孟父嘴角溢出了笑容,“佩蘭,我們都不傻!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一次,我們一定還會做同樣的選擇。至少我會,你呢?”
“傻瓜!我一定會的。”王氏笑嗔了他一眼。
夫婦二人相視而笑,眸中盡是柔情。
那邊,孟夏把孟晨曦哄睡了,見沈望還沒有回房,便去廚房他們做點心。
“夫人。”流光迎面走來,在院子裡攔下了她。
“流光,有什麼新消息嗎?”
“夫人,八賢王來信。”流光把手中的小竹筒交給她,“這是急信,不知他說了些什麼,夫人快看看吧。”
孟夏點頭,就站在走廊下,就着走廊上的宮燈看着裡面的內容。
“他要我半個月之內把平谷城的邊防要哨圖給他。”
果然又是爲了這件事。
他這麼急是爲了什麼?
“夫人,你要把東西給他嗎?”流光憂心忡忡的問道。
“給!”
“夫人,流田和流青那邊都有消息回來,咱們的人已經到了雪山,也找到了北雪蓮,只是那北雪蓮還沒有開花,聽說是近期就會開花了。”
流光說這話時,整個人都是激動的。
他們知道,取回北雪蓮就代表孟晨曦體內的毒很快能解了。
只要能在一年的最後期限之內把毒給解了,他們就可以真的鬆一口氣了。
“真的?”
“嗯,真的。”
“讓他們一定要寸步不離的守着,這北雪蓮還有其他人惦記着,咱們可不能掉以輕心。”孟夏叮囑了幾句,“流光,你去回信給流田,另外告訴洪興,十天後,我要去平谷城,平常事務讓他代我處理。”
“是,夫人。”
流光拱手離開。
孟夏站在原地,想到北雪蓮的情況就忍不住的咧嘴笑了。她步伐輕鬆的去廚房做點心,不一會兒就做了幾盤點心端去書房。
“你們在商量什麼事呢?這一整天都過去了,你們也不出去透透氣?”
孟夏把食盒裡的點心端了出來,擺在桌上。
“我們在修改平谷城的邊防要哨圖,你要不要來看看,提點意見?”沈望拉過她,孟夏卻是搖搖頭,“這個我不懂,還是你們商量吧。另外,我剛收八賢王的信,他要我半個月內給他圖,你們能弄好嗎?”
“半個月?”
慕雲墨皺了皺眉頭,“看來,他是迫不及待要露出狐狸尾巴了嗎?”
“你怎麼這麼說?查到證據了?”孟夏看着有些氣憤的慕雲墨,一般很少有事情能讓慕雲墨這個樣子,這是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嗎?
沈望看着桌上還熱的點心,輕道:“雲墨,快吃點吧。今天晚上咱們把這圖改好了,明天給守業過目後,我就得派人去重新佈置。”
慕雲墨點點頭。
孟夏看着他們倆,沈望見她一臉疑惑,便道:“我們派去樂亭證實沈勒身份的其中一位叫老馬的死了。雲煙傳了消息回來,八賢王在秦家村開鐵礦,打製兵器。”
“秦家村?”
孟夏驚訝極了。
那個地主有鐵礦?
八賢王以前從未提及,怎麼突然就去那裡開鐵礦打製兵器呢?要知道,探測出是不是有礦,這也是需要時間的,難道他早就知道了?
“夏兒,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就在想他怎麼那麼突然就那裡開鐵礦。”
慕雲墨嚥下口中的點心,又喝了口茶,這纔開口,道:“他根本是早就知道那裡有鐵礦了,不然,你以爲這麼容易就能發現一個地方有沒有鐵礦?若是秦家村的人知道自己的山裡有鐵礦,他們會搬走?搞不好這個老狐狸早就在謀劃這件事情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
孟夏覺得有些事情,現在可以看得越來越清楚了,四年前發生了事情,似乎也開始可以串聯起來了。
“你們吃吧。我先回房。”
孟夏的腦子裡很亂,她覺得事情漸漸清晰了,可轉念一想,如果四年前八賢王就打着開礦的主意,那什麼要等到這個時候才行動呢?
這麼一想,她又打翻了剛剛的想法。
這事還是串不起來。
孟夏回房寫了一封長信,然後去找了海棠,讓她回滄城去找洪興。她覺得有些事情,該告訴洪興了。只是她不知這是真的,還是自己的猜測。
畢竟人有相象。
“夫人,你讓我明天一早就回滄城?”
海棠驚訝,她這纔來沒幾天呢,怎麼又要她離開?
心裡有些不願意。
“對,海棠,你回去後就把這封信給洪興,這事很急,你必須走一趟。”孟夏頷首。
海棠見孟夏一臉嚴肅,連忙把信收下,“夫人,我明天一早就趕回去滄城。”
孟夏拍拍她的肩膀,輕道:“你不用再回來欒城了,我十天後就要回平谷城,你在那裡幫着洪興處理門中的事務。”
“夫人,我也一起去平谷城。”
“海棠,你要知道,我的安排不會沒有道理。我不是不喜歡你在我身邊,如果可以,我多希望你們四人都一直陪在我身邊。只是,這次事情,不僅是你,就青梅她們,我也有事要交給她們去辦。”
孟夏已經嗅到暴風雨來臨的味道。
也許,這一次,她就能把四年前的事情調查清楚。
是恩是仇,她一定要弄清楚了。
海棠鄭重的點頭,“夫人放心!海棠明白了。”
“嗯,你早點休息,明天一早還要趕路。”
“是,夫人。”海棠想到明天又要分別,眼眶有些泛紅,“夫人,你也早點睡。”
“好!”孟夏出了房門,海棠站在門前,依依不捨的送她回房。
翌日一早,海棠帶着信離開。
吃早飯時,小五望着緊閉的書房門,壓低聲音問一旁的孟夏,“孟姐姐,他們還在書房裡嗎?他們就一宿沒睡,到現在還在忙?”
孟夏看着小五,忽地笑了,“小五,你這是在關心慕雲墨?要不,你和我一起去書房看看?”
“我纔沒有!我只是瞧着他們這樣,我擔心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小五立刻否決,不願承認自己心裡關心慕雲墨。
她昨晚一夜未睡安穩,一直在聽着隔壁房裡的動靜。她在想,這麼晚了都沒有回房,慕雲墨應該就會在別院住一夜了。
不過,她昨晚好像並沒有聽到隔壁有什麼動靜?
“好吧!你沒有。”
兩人正說着,就看到書房門打開,慕雲墨頂着一張憔悴的臉出現在衆人面前,他看到院子裡的孟夏和小五時,怔了一下,隨即就衝着孟夏,道:“孟夏,叡安他上早朝去了。現在我也先出去一趟,你能不能找個人送我一下?”
說着,他打了哈欠。
孟夏推了一下小五,笑道:“小五正好要上街買點東西,昨天還說要去看看你娘,要不,你就和她一起吧?”
“孟姐姐,我又沒有……”小五說着,孟夏朝她猛眨眼,壓低了聲音,道:“你瞧瞧他那風一吹就倒的樣子,你在身邊,我放心一點。小五,我告訴你,他手上拿着的東西很重要,所以,你在一旁,我就安心!”
“那是什麼?”
“他們從昨天到現在就是弄那東西,你就幫姐姐一個忙。”
小五點點頭,朝慕雲墨走過去,“走吧!我順路送你一程。”
慕雲墨聽了,輕輕點頭。
小五不由蹙了蹙眉頭,覺得今天的他與往日的不太一樣,沒有他之前的貧勁,現在這麼認真的他,還真讓她有點不適應。
兩人上了馬車,小五見他一直攥緊了手中的東西,如潑墨般的眉頭一直擰着不鬆,忍了好久,終是開口打破沉默,問道:“你在忙些什麼?”
“這個不便告訴你。”
“你?”小五本想嗆他幾句的,可看他的眼眶有着濃重的烏青,又有點於心不忍。“你就靠着眯一會吧,到了我就告訴你。”
“送我去皇宮。”
慕雲墨往後一靠,緩緩閉上眼睛。
小五無奈的搖搖頭,取出一塊檀香點燃丟進小几子上面的香爐裡,不一會兒,馬車裡就縈繞着一股淡淡的馨香味。
這檀香可以安神。
小五聽着慕雲墨平穩的呼吸聲,心知他已經睡着了。
她低低的嘟喃了一句,“簡直就是不要命了,你以爲你的身體熬得起啊?瘋子一個。”她從一旁角落裡取過一件灰色披風,小心翼翼的披在他身上。
小五雙手託着下巴,一路盯着他到皇宮門口。
馭……
“小五姑娘,慕公子,到了。”馬伕是沈望的人,聽說來皇宮,他便輕門熟路的趕來。
小五伸手搖了一下慕雲墨,輕道:“慕雲墨,到了。”
“哦,好。”慕雲墨是一搖就醒,那樣子很是驚醒,小五輕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東西,心想這東西應該是非常非常重要吧。
慕雲墨坐在馬車裡醒了一下神,然後,對小五,道:“小五,麻煩你跟我娘說一聲,我要出遠門一趟。她的風溼還沒有好全,這些日子你就幫我多給她針炙。另外,小五你回去後讓朱雀和青龍把俠義門的各執事都聯繫好,我要去總部與他們商量要事。”
“他們怎麼可以相信我?”小五蹙了蹙眉頭,“到底出什麼事情了?你怎麼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他們一定會相信你。至於別的,我現在真的不便跟你說,總之,我在欒城的日子裡,你幫我照顧一下我娘。”說着,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去了,你不擔心我。”
“我纔不會擔心你,我……”
“不會擔心就好,別太想我哈。”慕雲墨說着,人已下了馬車。
小五衝口而出,“我纔不會想……”說了一半,她就打住,算了,這個時候,不是和他嗆嘴的時候。她撂開車簾,探首看着慕雲墨掏出令牌,進了皇宮大門。
突然,他扭頭朝這裡看來,小五想要放下車簾已是來不及,兩人就這樣遙遙相望了一會。小五似乎看到他咧嘴笑了一下,然後,他就頭也不回的進去了。
輕輕放下車簾,小五坐穩了身子,“去慕王府。”
“是,姑娘。”
小五敲開慕王府大門,門房見是小五,連忙開門,連通報都免了,直接請她進去。
“小五姑娘,你來啦!快快請進!”
“陶叔,最近還好嗎?”小五微笑着和門房打招呼。
“挺好的,還是老樣子。”門房陶叔笑眯眯看着小五,不時的點頭,“小五姑娘,你還是穿回女裝好看,這樣纔像一個姑娘嗎?以前,感覺就是一個毛小子。”
“呵呵!陶叔,我進去找王妃了。”小五聽他這麼一說,有些不好意思。
陶叔見她這樣才察覺自己說的話有些過了,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小五姑娘,你可別怪我這張嘴,我一下子沒想太多,所以就有什麼就說什麼。”
小五衝着他笑了笑,搖頭,“沒事!陶叔,回頭聊。”
“嗯,姑娘快進去吧。”
小五先去了慕雲墨的院子,裡面的一切都沒有改變,她看着熟悉的院子,有一陣失神。風過來,臉頰散落的烏髮刺着臉上癢癢的,她這纔回過神來。
“朱雀,青龍。”
她剛喊完,朱雀和青龍就出現在她面前。
“小五姑娘,你有什麼事?”
“慕雲墨讓你們去通知各執事,讓他們在總部匯合,他有事找他們商量。他現在在皇宮,具體什麼時候會去,他沒有跟我說,我也不知道。”
青龍知朱雀相視一眼,然後朝小五拱拱手,“多謝小五姑娘,我們兄弟這就下去辦。”
“欸,等等!”小五好奇的問道:“你們怎麼這麼輕易就相信我?”
“因爲你是小五姑娘啊。”兩人異口同聲,說完,輕身一縱,就離開。
小五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低聲嘀咕:“這話是什麼意思?”擡步往院門外走去,突然,她又停下了腳步,轉身往她原先住的房間走去。
嘎吱——
房門打開,裡面的擺設一樣沒有變,她擡步走進去,進了內室,發現內室裡面的擺設都變了。牀幔是粉色的,屏風換成了金絲楠木雕花鑲彩繪瓷片,她一步一步的走過去,神使鬼差的去拉衣櫃門,裡面掛落了各式女裙,款式不一,布料不一,顏色卻全是淡粉色的,上面卻又奇異的繡着竹葉,或是竹枝。
她幾乎不用去想,便知這是慕雲墨置辦回來的衣服。
他這是要幹什麼?
這房間是有別的姑娘住,還是他爲自己準備的?
想到後面那個可能,小五的心不由的怦怦直跳。
她又走到梳妝檯前,看着這張完全女性化的梳妝檯,她拉開了首飾匣子,裡面滿滿一匣子的檀木簪子。小五可以看出,這些都是孟夏的設計,這幾天蘭寧纔開賣的新品。
她打開一個長長扁扁的匣子,裡面靜躺着一支玉釵,碧綠的玉釵上鑲接了一朵血玉雕成的紅梅。看着眼前這支玉釵,小五可以肯定這個房間還是她的,他爲她而置辦的。
因爲她的名字叫伍紅梅。
大夥叫她小五,這是她的小名。
她坐了下來,對着鏡子把玉釵插入髮髻中,左看右看,怎麼看怎麼好看。
“慕雲墨,你這個傻子。”
小五看着鏡子裡的自己,許久,她才把玉釵拿了下來,重新放進匣子中。
她起身出了房門,卻見慕王妃領着貼身丫環從院門口走了進來,看見她笑眯眯的道:“老陶說你來了,我左等右等也沒等到你。我就猜啊,你一定是來這裡了。果然,我在這裡碰到你了。”
慕王妃上前,牽過小五的手,親暱的道:“怎麼?還是這個地方好吧?”
“不是!我是來找朱雀和青龍的,他們主子找他們有事兒。”小五笑着解釋,可解釋完了之後,她又覺得自己太矯情了。
“雲墨?”
“嗯,是他。”
“我聽下人說,他昨天到現在都沒有回來?你知道他上哪去了?”慕王妃說起這個讓她操心的兒子,她就想要嘆氣。
別人說她命好,肚子爭氣,生了兩個兒子,可別人怎麼知道,她這兩個兒子就沒有一個是可以讓人省心的主。他們一個自小就體弱多病,性子孤僻,一個身強體健,性子太開放。
這兩個兒子,那就像是一南一北,性子截然相反。
反正,都不是省心的。
一個個年紀不小了,別人家的像他們這年紀一個個都當爹了,就他們還光棍一個。最讓她生氣的還是二兒子,總是聽說他在外面沾花惹草,俘虜了一票姑娘的心,可就沒見他有正經的想要成親立室。她有時在想,如果他能在外面給她弄出一個孫子,她保證不打他。
可偏偏這兩小子,都是急死人的主。
“他在皇宮,應該是去找攝政王了。哦,他讓我告訴王妃一聲,他要出一趟遠門。”小五一五一十的按慕雲墨交待的全轉達給慕王妃。
慕王妃一聽,立刻叫了一聲,“他要出遠門?”
小五點頭。
慕王妃那好看的眉頭皺得緊緊的,“現在已經入冬了,他那身子吃得消嗎?小五,要不,你去找他,如果他一定要出遠門,你就陪他一起去。有你在身邊照顧他,我也可以安心一點。他那個人粗心大意的,根本就不會照顧自己。”
“王妃,這樣不她吧?”
兩人的關係,本就尷尬,而且,她現在是一個姑娘家了,不可能再跟着一個男子四處奔波的。
“小五,你以前不也一樣跟着照顧他嗎?”慕王妃目帶企求的看着她,“如果你現在不方便,那你是不是可以再穿上男裝。他的身子你知道,冬天來了,他會頂不住的。你懂醫術,你在身邊,我是真的才能放心。”
小五思忖一下,便點頭,“那行!我去找他。”
她想了想,在他身體健康的面前,有些東西,她可以不較那麼真。
“小五,真是太謝謝你了。要不,你現在就換衣服,你直接到皇宮門口等他吧?”慕王妃怕去晚了,慕雲墨就離開了。
小五點頭,回房找了一套以前的男裝換上,又簡單的收拾了包袱,還寫了一封信給孟夏。她準備待會讓馬伕帶回城南別院去。
慕王妃讓人取了銀票和一些碎銀給小五,又叮囑了幾句。
“小五,你要照顧好自己和雲墨,天冷了,我剛給你的那兩件狐毛斗篷,你一定要帶上,天冷時,雲墨需要用它來禦寒。”
“嗯,我知道了。王妃,你回去吧。”小五心想,這就是母愛吧。
真正是兒行千里母擔憂。
“回皇宮門口。”小五與慕王妃揮手,放下車簾,讓馬伕再回到皇宮門口去。可這一次,她一直等到深夜,也不見慕雲墨出來,倒是等到沈望。
沈望見是自家的馬車,便走了過來。
當他看到一身男裝的小五時,先是驚訝了一下,然後瞭然的道:“小五,你是在等雲墨吧?他早就已經出發了,你不用再等了。”
“已經走了?”
“對!他已經出發了。”沈望看着馬車內的包袱,又道:“這是他給你的信,還有,你現在還不能去找他,你忘記了嗎?這幾天還有晨曦的事情。”
小五接過信,聽到沈望的話後,她纔想起這事。
真是的,她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行!我不走!咱們回別院吧。”
“你先回去,告訴孟夏,我今晚就不回了。”沈望說完,就上了另一輛馬車,路過時,他還叮囑馬伕路上小心一點,別趕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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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噠……
深夜裡,馬車行駛在大街上,顯得格外的響。
小五坐在馬車裡,拔亮了燈光,然後拆開信。
慕雲墨只是叮囑她幫忙照顧慕王妃,有時間就多去陪一下她,另外,還讓她不要去找他,他有要事要辦。還提到孟夏回平谷城時不會帶上孟晨曦,讓她在別院幫沈望照顧一下孟晨曦。
看着信裡的內容,不禁失笑,“慕雲墨,你是個老太婆吧?你怎麼這麼囉嗦,你交待我照顧這個,照顧那個,我可不是你請的僕人。哼,等你回來,我看你怎麼還我人情?”
回到別院,孟夏房裡的燈還亮着,小五去敲了門,看着顯然是在等門,還沒有上牀睡覺的孟夏,道:“他說今晚不回來了,讓你早點睡。”
“慕雲墨呢?”孟夏看着一身男裝的小五。
“他出遠門了,說是要些日子才能回來。”
“哦,那你也早點睡。”孟夏拍拍她的肩膀,“放心!他會照顧好自己的。”
“我不又不擔心他。”小五提着包袱回房去了。
第二天,孟晨曦明顯的精神不濟,孟夏早早就讓青梅她們把東西備好。到了晚上,天剛黑,沈望就匆匆的趕了回來。
“夏兒,晨曦沒事吧?”
他們父子每個月這個時候都會一起在痛苦中熬過去。
“他現在還好,不過,應該是今晚了。你呢?你現在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孟夏見他向塵撲撲了,便讓人提了熱水進來,讓他先泡個熱水澡。
沈望接過她遞來的乾淨衣服就去了淨房。
他已經忙了兩天,這兩人他連眼睛都沒合一下,真的是累了。
孟夏往熱水中倒了一點令人安神,舒筋活絡的精油,“好了!你多泡一會,有事就叫我。”
“好。”沈望點點頭,坐在浴桶裡,被熱水泡着只感覺全身都舒暢了。他閉着眼睛享受,不一會兒,人就沉沉的睡着了。
孟夏坐在牀上給孟晨曦講故事,講了許久,也不見沈望從淨房出來。
她扭頭看去,眉頭輕蹙。
孟晨曦仰頭看着她,輕道:“娘,要進去看看吧。也許,我爹爹睡着了。”小傢伙的眸底有着心疼。
“嗯,你先睡,娘去看看。”孟夏看着他躺好,替他掖好被子,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乖乖的,先睡。”
“好!”小傢伙立刻閉上眼睛,孟夏看着他用力閉着眼睛的模樣,不禁笑了一下,伸手溫柔的揉着他的頭髮,這才笑着走向淨房。
剛走到淨房門口,她就知道里面的某人一定是睡着了。
一點聲音都沒有。
走進去一看,果然,人已坐在浴桶裡睡着了。
她抽了幹棉布過去,站在浴桶前,看着他烏青的眼眶,心漸漸泛酸。見他睡得這麼沉,她捨不得叫醒他,可桶裡的水漸涼。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柔聲喊道:“醒醒,別在這裡睡,這樣會着涼的。”
沈望睜開惺鬆的睡眼,慵懶的打了個哈欠,感覺水都已經涼了,他便笑了笑,道:“你放了精油,太舒服了,我泡着就睡着了。”
孟夏的嘴角輕輕翹起,沒有多說什麼,而是把棉布遞給他。
“給!”
沈望接過,起身又滑了下去,他有些尷尬的看着她,道:“坐太久了,我的腳都麻了。”
孟夏的一雙眼睛瞪得圓圓的,難得看到這樣的他。此刻,他擡頭眨巴眼,那雙還散發着慵懶的鳳眸像極了小貓咪呆萌的樣子。
彎脣笑了一下,她俏皮的朝他福了福身子,“攝政王,需要小女子爲你服務嗎?”
“小女子?”沈望一臉迷茫的四處掃了一圈,呆呆的看着她,“在哪裡?”
孟夏鼓起了腮幫子,瞪着他,“你確定?”
“我確定啊。”沈望很認真的看着她,“眼前只有大美人。”
“噗……”孟夏嗔了他一眼,嘴角忍不住的往上翹起,“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油嘴滑舌?”
“你要試試?”
“不要!”
兩人之間就氣氛就難得的歡脫起來。
你一句我一句的歡快擡槓,過了一會兒,沈望打了個冷顫,抱着手臂,擡頭可憐兮兮的看着孟夏,道:“大美人,水冷了。”
孟夏轉身就往外走,“我走了,你自便。”
出了淨房,孟夏坐到梳妝檯前梳髮,散下發髻,看着銅鏡裡那如春風拂過了眉眼,微翹的嘴角,無一不洋溢着幸福。
她透過銅鏡看着身後朝她徐徐走來的沈望,眸中的暖意就更濃了。
“我來!”
沈望接過她中的木梳,一下一下的細細的替她梳髮,她的烏髮很柔順,一梳到底,髮梢還散着淡淡的馨香。他捧着她的烏髮,湊到鼻前嗅了嗅,深情款款的看着鏡的嬌美人兒,輕道:“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沈望,這樣都不像你了。”孟夏紅了臉。
“怎麼就不像了,我還是我。”沈望放下木梳,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深深的看着鏡中的她,道:“不管在別人眼中我是怎樣的一個人,但是,在你面前,我喜歡做一個像現在這樣的我。我可以放下所以防備,我可以卸下所有使命,我可以輕輕鬆鬆的做最真的我自己。”
“沈望,你?”
“夏兒,你不喜歡這樣的我?還是你希望我在你面前,還像在別人面前一樣,永遠都是一張沒有表情的臉,沒有真實的情緒?”
“不!”孟夏立刻搖頭,“這樣就好!我只是有些意外,你會跟我說這些。”
“傻瓜!”沈望萬般寵溺的輕捏了下她的鼻子,立刻惹來孟夏的抗議,“別捏,再捏就平了,不好看。”
“沒事!相書有說,鼻平旺夫。”沈望一本正經的道。
呃?
孟夏看着他的樣子,咬脣,低頭,雙肩輕聳。
沈望拍拍她的後背,輕道:“要笑就笑唄,我努力的耍了一個晚上的寶,你不笑,我纔是真的失敗。”他的語氣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似無奈,似苦惱,似自我調侃……。
“噗……”孟夏沒忍住,撲在他懷裡悶笑了起來。
沈望摟緊她,咧着嘴角笑了起來。
這一晚,沈望和孟夏都睡得極不踏實,不時的睜開眼睛查看孟晨曦的情況,過了子時,還沒有要毒發的跡象,可他們也不能睡太沉。
“娘。”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孟夏就被孟晨曦搖醒,她和沈望同時醒過來,兩人緊張兮兮的看着睡在中間的小傢伙,“晨曦,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孟晨曦搖搖頭。
“娘,我要上茅房。”
“哦,好。”沈望下了牀,找了件厚實的披風,抱起孟晨曦就把他包了起來,“走吧,爹爹抱你去。”
孟晨曦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張開手臂抱緊了沈望,在他耳邊輕聲呢喃:“爹爹,我沒有做夢吧?”
“沒有!爹爹在這呢,以後都不會離開你們。”沈望聽着心酸,這孩子或許人是沒有睡醒的,而往往這個時候人是最脆弱,最真實的。
“嗯,真好!以後有爹爹陪着孃親,晨曦就放心了。”
“你也要一起陪。”沈望看了一眼旁邊的孟夏,“你娘她怕寂寞,她不喜歡一個人冷冷清清的。”
“好!咱們一起保護她。”
孟晨曦的身上很燙,人明顯的沒有精力,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樣子。沈望抱着他上了茅房,他也一直閉着眼睛。
“夏兒,你去喚小五。”
孟夏在外面聽了,連忙去喚小五。
這一次,有點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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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不是這樣的。
她的心裡很亂,很慌……
“小五,小五,快點,你去看看晨曦。”
小五也不敢熟睡,聽到她在門口喚,立刻就起來穿衣,提着醫藥箱就出來。孟夏又去喊了青梅和林曲兒她們,讓她們去準備熬藥。
小五來到房裡時,沈望已經坐在牀前,雙手緊緊的握着孟晨曦的手,他的臉色蒼白,額頭溢滿了豆大的汗水,一看便知他也開始不適了。
小五匆匆取了顆藥丸給他,“這是慕雲墨留給你的,你趕緊服下,到軟榻那邊躺着。你在這裡幫不了什麼,待會孟姐姐看你這樣,她只會更擔心。”
沈望接過藥丸,到外間倒了水一起服下。
孟夏匆匆回來,進門就看到他一臉蒼白的樣子,不由的嚇了一跳,連忙上前去扶他,“我扶你躺下,你靜靜的休息一下,晨曦這邊有我,你不用擔心。”
其實兩人心裡都很怕,因爲這一次跟往常都不一樣。
以前,孟晨曦的會先一身呈黑,可現在他只發燒,人昏迷着,臉色又紅又燙。
小五凝神坐在牀上切脈,眉頭越蹙越緊。良久,她鬆開手,探身過去掀開被子撂開孟晨曦的衣服,看着那胸口前的那一團漆黑印子,她的手不禁僵在那裡。
這是?
孟夏過來,看到胸口的黑印,連忙問小五,“小五,這是怎麼了?”
“沒事!你要相信我。”小五一臉凝重,看起來並不像沒事的樣子,孟夏的心怦怦直跳,怕沈望擔心,便回頭看着他,道:“你聽到小五的話了吧?別擔心!”
王氏她們聞聲趕來,不過,都被小五攔下,他們只好到花廳坐着,靜等。
小五一改往日的診治方法,先餵了孟晨曦一顆藥丸,然後,給施針逼毒。孟夏在一旁頻頻拿溼棉布給孟晨曦冷敷,偶爾關切的問道:“小五,怎麼還是這麼燙,似乎降不下去。”
“沒事!這是因爲毒未清的原因,你繼續敷,我這裡很就好了。”小五說着,拔去銀針又換了新的銀針,她這次的銀針都抹了藥,一針下去,很痛,昏迷中的孟晨曦悶哼一聲,小小的拳頭緊緊的攥着。
“孟姐姐,讓青梅只熬一桶藥就行了,不用再用藥氣蒸了。咱們等一下讓晨曦泡一下泡藥浴就行了。”小五看着逐漸散去的黑印子,鬆了一大口氣。
她拔去銀針,抱着孟晨曦去了淨房,看着盆水的黑尿,她長吁了一口氣。
終於,把毒排了出去。
這就是書中說的第二階段嗎?
倍思親一共有三個階段,若是三個階段都經歷完了,還是找不到解藥的話,那病患的一生也走完了。第二階段毒氣會積有胸口,第三階段,毒氣會在腹部。
孟夏看着盆裡的黑尿,伸手從小五懷裡抱過孟晨曦,“小五,他沒事吧?”
“沒事了,再泡個藥浴,調養幾天就好了。”小五的眉宇間有着無法掩去的疲憊,她出去收拾了藥箱,又指揮着讓孟晨曦泡了藥浴,她才揹着醫藥箱離開。
沈望昏睡了過去。
孟夏一直從在浴桶旁陪着孟晨曦,花廳裡,大家聽說孟晨曦已經沒事了,便前來看望。外面天已經亮了,孟夏怕吵醒了他們父子二人,便讓大家都散了。
“你們都回房去休息一下吧,我在這裡就好。”
“夫人,我們不走。”
“回吧!晨曦馬上就泡遠了,我可以。”
“可是,夫人,我們……”
“待會我還要陪晨曦睡睡懶覺,這是我和他一直以爲的習慣,你們也是知道的。回吧,早飯就不用叫我們了。”孟夏這麼一說,青杏她們就點頭,輕手輕腳的出去,並順手關上房門。
花廳裡,秦美華看着王氏,道:“娘,三妹可真苦。這些年,每個月都要這麼煎熬一次。”
王氏點點頭,“是啊,這一小家三口都是煎熬的。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配齊解藥。”
小五回到房裡,並沒有休息,而是着手配藥。
她記得老頭子說過,這種藥可以降下人的體溫。她得熬製一點出來備用。
孟夏看了一眼桌上的沙漏,伸手試了下水溫,便起身把孟晨曦抱了起來,給他換上一套乾淨的裡衫。抱着他回牀上時,聞着他一身濃郁的藥味,她的眼淚險些掉了下來。
小五不說,她也能猜出一二,這怕是嚴重了。
放下孟晨曦,細心的替他掖好被子,孟夏又去衣櫃裡抱了牀被子出來,剛搭在沈望的身上,他就醒了過來,睜開眼就問:“晨曦怎麼樣了?”
“沒事了,我剛抱到牀上。”
“哦。”他說着坐了起來,“我去牀上陪他再睡一會。”
“嗯,好!”孟夏把被子放在軟榻上,身後沈望已在輕聲喊她,“夏兒,你也過來一起。你一晚都沒怎麼睡,別累壞了。我相信,如果晨曦醒來,看到我們都在他身邊,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孟夏轉身過去,脫鞋上牀。
兩人各握送着孟晨曦的一隻手,側着身子,默默的看着睡在中間的孟晨曦。
滄城。
海棠一路趕了回去,洪興不在分部,他去巡視產業去了。
海棠想把信放在他房裡,可放下後,又拿了起來。夫人說要親手交給他,這信裡的內容怕是很重要吧?她想了想,便準備回自己房裡,等洪興回來了再來找他。
“待會堂主回來了,你來告訴我一聲。”
“是,海棠姑娘。”
海棠頷首,回到自己房裡。
一個人冷冷清清的,她忍不住的開始想念孟夏和青杏她們,她們又不在身邊,唉……。她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叩叩叩——
“海棠。”門外,洪興在喚她。
“欸,在呢,等一下。”海棠低頭查看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又伸手理了理鬢角,這纔出去開門。
“她真的回來啦。”洪興暖暖的笑了,低頭看着海棠,問道:“是不是夫人有什麼事情要交給我去辦?”
他能想到的就是這樣的原因。
不然,以海棠的性子,她估計不會回來。這一點,讓他有種挫敗感,因爲在海棠的心裡,他並不是擺在第一位,而是第二位,或者是第二位。
海棠的心裡,最重要的人永遠都是門主。
想想她上次和青杏迫不及待的去欒城,他就有些吃醋。
這丫頭,過不了多久就要嫁給他了,可心裡一點認知都沒有。不過,他也並不是真的惱,畢竟,他就是看上海棠重情重義。
海棠側開身子,“進來說吧。”
洪興進去,兩人面對面坐了下來。
海棠從身上取出信,推過去給他,“這是夫人給你的信,你看看吧。夫人說,她九天後要去平谷城,讓我在這裡跟你一起處理門中事務。”
“嗯。”洪興點頭,拆開信,驚訝的發現居然是一封長信,足足寫了滿滿的兩頁紙。他看的時間有點長,因爲期間他在出神思索。
海棠靜靜的看着他,時爾見他鎖眉,她也不禁跟着蹙眉。
洪興把紙裝了回去,表情有些複雜,似是激動,又似是疑惑。
“怎麼了?夫人在信中說了什麼?”
洪興斂迴心神,看着她,道:“夫人說,八賢王身邊一個人跟我長得有*分相似,問我當年與我三弟是怎麼失散的?”
“跟你長得相似的人?”海棠驚訝的看着洪興,“你還有家人?”
洪興搖搖頭,“如果他真是我三弟,那我就有家人。不久後,你也會是我的家人。”
海棠的臉唰的一下,紅了,嗔了他一眼,“現在認真一點,你好好想想你三弟。”
洪興見她害羞,便也不說剛剛那話了,他沉思了一會,道:“海棠,我想去一趟大晉,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他是不是我三弟?可是,夫人把門中事務都交給了我們,我想,我們暫時是不能離開滄城的。不過,我會讓人去調查一下那個人。”
他希望自己還有親人。
他做夢都想着三弟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