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沒事!只是做了個夢。”孟夏伸手過去,主動環抱他的腰,往他懷裡蹭了蹭。
沈望靜靜的看着她,許久,他才躺下去,調整了一下兩人的姿勢,讓她睡着舒服一些。拉過被子,細心的掖好,輕喚了一聲,“夏兒。”
孟夏沒有迴應。
沈望低頭一看,發現她已經睡着了,臉上的淚痕還沒有消去。他愛憐的輕嘆了一口氣,輕輕的摟過她。
這是做什麼夢了,怎麼哭成這個樣子?
慕王府。
小五從原來的房裡出來,手裡還提着包袱,她這次回來一是看望慕王妃,二是收拾一下自己還留在這裡的東西。
聽到開門聲,負手站在院子裡的慕雲墨轉過身,目光落在了她手上的包袱上。忍不住的蹙了蹙眉頭,他擡步走了過去,低頭看着她,輕問:“小五,你這是要完全搬去和孟夏一起住嗎?”
“嗯,我已經決定了,王妃那邊,我也已經跟她說好了。”
“現在都這麼晚了……如果你真要去,那我明天早上送你過去。”想要挽留,可又不知怎麼說出口。
“不用了,我一個人可以的。”小五搖搖頭,拒絕他的好意。說完,她就揹着包袱,撓過他,擡步往院門口走去。
現在兩人站在一起,除了尷尬還是尷尬,尤其是發生了昨天那事之後。
“小五……”慕雲墨一着急就伸手過去,緊緊的拉住了她的手。
小五扭頭看去,慕雲墨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先是一怔,但卻沒有立刻放開,反而握得更緊。他緊緊的看着小五,道:“小五,我有話要跟你說。”
“改天吧。”小五輕抽了一下手,沒有抽開。
她又用力一抽,慕雲墨還是沒有鬆開,反而像是錮得更緊了。
小五皺眉,擡眼看去,不料卻撞進了他深邃的黑眸中,心不由的怦怦直跳,臉上一片緋紅,她連忙低頭,“你有話就說,放開我。”
“不放!這一次,我不會再傻傻認不清自己的心了。”慕雲墨目光染上一層淡淡的光暈,不自覺的露出溫柔的情深的目光。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小五猛地擡頭,看着他那如秋月般溫柔的目光,正如陳年老窖慢慢的散發出醉人的光芒。
心,又是一陣亂了序。
這樣的慕雲墨真是陌生。
他似乎跟以前不一樣了,可他到底要表達什麼呢?
夜風吹過,院子裡的樹葉都隨着風的方向婆娑起舞,簌簌做響,溫柔如歌者的淺吟,讓人沉醉。
“起風了,你快回房吧。你不能吹冷風,不然明天又不舒服了。”小五望着熟悉的院子。
慕雲墨先天經脈有異常人,帶有痛風之症,只要稍受涼經絡就會阻滯。也正是因爲這樣,他纔不能習武,每逢冬天,他就要裡三層外三層的包着自己。
他的房間是一個暖閣,算算日子,再過些時日,他房裡已要開始燒地龍。
慕雲墨低頭看着她,沒有做聲。
他穿着件石青色繡湘竹錦袍,站姿筆挺如鬆,英俊的面孔繃得緊緊的,嘴脣緊緊的抿着。小五瞧着,心裡有些鬱悶,因爲這是他生氣的表情。
好好的,他生哪門子氣?
小五想了想,抽手,手還是被他緊緊的攥着,她不禁有些怒了,杏眸圓瞪,“慕雲墨,你這個天下第一大傻瓜,你想做什麼呢?”
慕雲墨的目光動了動,嘴角微翹,伸手將她拽進懷裡。
“你說的沒有錯!我的確是天下第一傻瓜。”
他就是傻瓜,昨天聽蘭寧說邀請她去蘭王府,他想來想去不放心,神使鬼差的提着東西第一次拜訪了蘭王爺,順便把小五給接到了慕王府。
想到蘭寧看見自己的模樣,可不就是一副見了傻瓜的樣子嗎?
呃?
這是什麼情況?
他居然承認自己是一個大傻瓜。
“慕雲墨,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小五推了推他。
慕雲墨低頭看着她,表情很緊張,問道:“小五,如果有一個笨蛋,他喜歡一個人可又不知自己的心意,反而常常做了一些讓對方傷心的事情。如果對方是你,你會不會原諒他?”
“你什麼意思?”小五擡頭疑惑的看着他。
“我的意思是……”慕雲墨深吸了一口氣,握緊了她的手,“意思是我喜歡上你了,你可以原諒我的遲鈍嗎?”
小五瞬間石化,擡頭看着他,一動不動。
他這是什麼意思?
怎麼可能呢?
小五想到自己曾被許庭放那樣過,又想到事後慕雲墨的反應,還有昨天他把自己推開的樣子,她怎麼想,他也不會是喜歡上自己了?
那麼他現在這麼說是不是因爲可憐自己?
“我不要你可憐。”
呃?
慕雲墨的臉又緊繃了起來,細細的端睨着她。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好好的怎麼又扯到了可憐她的事情上?自己好不容易看清了自己的心,她就是這樣的反應?
“我沒有可憐你!小五,你是不是會錯意了?我說我喜歡你,因爲你的快樂而快樂,因爲你的悲傷而悲傷。這麼說,你可能明白?”
“可是你有潔癖,你昨天還那麼用力的推開我。”
小五說着,眼眶裡已是淚花閃閃。
潔癖?
慕雲
潔癖?
慕雲墨明白了,心裡暗暗自責,一定是自己不經意的一些話或是表現,把她傷了吧?瞧着小五一副不相信的樣子,他的心就揪着痛。
他突然雙手捧着小五的臉,修長的手指劃過柳葉般的黛眉,高挺的鼻子,停在了櫻紅嬌嫩的脣角,目光也漸漸灼熱起來。
小五想要低頭,可臉卻被他捧着,動不了。只能看着他線條分明的脣在自己的視線裡漸漸放大,他的脣輕柔地落在了她白皙嫩滑的額頭上。
“小五……”他嘟呶着,又親了親她的額頭,“這樣,你還認爲我是在可憐你嗎?你瞭解我的,我是那種因爲可憐一個人而委屈自己的人嗎?小五,我錯了,你原諒我吧。”
小五怔怔的看着他,許久,晶瑩的淚水從眼角滑落下來。
慕雲墨一怔,修長的手眼輕柔的拭去她的眼淚,心疼的道:“對不起!你別哭了。”
小五的眼淚掉得更兇了,如決堤的湖水,根本就收不住。
“對不起!對不起!以後讓我陪着你,你再也不會是一個人了。”慕雲墨伸手將她攬入懷裡,醇厚的聲音不停的在她的頭頂響起。
……
半夜,孟夏和沈望被突兀的敲門驚醒。
她坐起身來,房門外響起了安順的聲音。
“王爺,不好了。皇上全身出紅疹,宮裡派人到王府找王爺,王爺立刻去宮裡一趟吧。”
沈望心中一沉,深吸口氣才透過氣來,掀開被子下牀,“我馬上就來。”說完,他扭頭對一旁的孟夏,道:“夏兒,你睡着,我去看看。”
孟夏掀開被子,下牀,“我去給你找衣服。”
沈望看着她纖細的身影在房裡晃動,爲他張羅,心裡暖暖的。他掀開被子趕緊的下牀,去淨房漱口,出來時,孟夏已給他找了一套紫色繡祥雲錦袍。
“還傻站着幹什麼?”
孟夏嗔了他一眼。
沈望笑了笑,上前,張開手臂,讓她幫自己穿衣。
孟夏踮着腳替他扣扣子,心裡不禁嘀咕,這人怎麼長這麼高?自己算是女子中較高佻的了,可站在他面前,也只到他下巴。
沈望扭頭往地上瞥了一眼,兩人的身影是那麼的親暱,此刻她幫自己扣衣釦,從影子上看,她就像是整個人都掛在自己身上,他們之間,連一條縫都沒有。
心下一感動,沈望一把抱住了孟夏,將她抵在一旁的桌上,“夏兒。”
“喂。”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孟夏低低的驚呼一聲,雙手撐在他的胸膛上,本能地向後仰了仰。白玉般的面孔,精緻的五官便一覽無遺地呈現在他的面前。
沈望的笑容徐徐斂去,目光炙熱的停在她的紅脣上。
“夏兒,咱們現在這樣可真像是一對老夫老妻,你摸摸這裡,這裡暖烘烘的,第一次跳動都是因爲你。”他拉着她的手,輕輕撫上自己的胸膛。
他俯首下去,孟夏連忙低頭。
他的脣一偏就落在了她那如玉般的額頭上。沈望不滿的輕聲嘀咕,“夏兒,你這是嫌棄爲夫麼?”
孟夏推了推他,嬌嗔:“你快點走吧,守業也不知怎麼樣了?”
沈望嘟起了嘴,不滿的道:“你安撫一下我受傷的心,不然我就不走。”
孩子般的耍着小脾氣。
孟夏失聲低笑,無奈的搖搖頭,湊過去在他的脣上輕啄了一下。
“走吧。”
“你這麼不待見我,我可傷心了。”沈望低頭親了親她的面頰,又親了親她的菱脣,還親了親她的脖子,把臉埋在了她的發間。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迷亂心智的馨香撲來,他依依不捨的鬆開她,“我去看看,你快回牀上去睡覺吧。”
“好。”
“那我走了。”
“好,讓人傳個信回來。”
“知道了。”
孟夏把一旁的披風遞給他,“披着吧,外面冷。”
“好。”沈望忍不住又捧着臉,重重的吧唧了一下。
出了房門,安順正侯在那裡,見他出來,連忙道:“王爺。”
“走吧。”
皇宮,長秋殿。
沈望到來時,六名太醫正在爲小皇帝診治,皇太后坐在龍榻旁,一臉憐惜的拿着手絹爲小皇帝拭汗,眼看着小皇帝臉上的紅疹越來越多,她急急的問太醫,“林太醫,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皇上臉上的紅疹怎麼越來越多了?”
林太醫應道:“太后娘娘,你別心急,皇上這是過敏,待微臣煎藥給皇上服下,皇上就可以緩去疼痛。”
皇太后焦急,呵斥,“那還不早點去?”
“是是是,微臣馬上就去。”
林太醫轉身,看到殿中的沈望,連忙行禮,“微臣見過攝政王。”
皇太后聽到沈望來了,連忙起身,淚水漣漣的看着他,“皇弟,皇上他……他不知怎麼的就全身起紅疹,還發起了高燒,你快來看看他吧。”
她眸底一閃而過的錯愕,讓沈望心中生疑。
沈望擰眉,上前撂袍坐在龍榻旁,看着牀上虛弱的沈守業,伸手輕撫着他的臉,道:“皇上,皇上……”
沈守業艱難的睜開眼睛,看到沈望時,他顫顫的伸手過去,“皇叔,業兒怕是不行了。”
“胡說!你可是九五之尊,怎麼可以說出這種喪氣的話來?有皇叔在,你就不會有事。
不會有事。”沈望喝道:“你安心養病,剛剛林太醫說了,你只是過敏了。”
過的是什麼敏?
這個沈望還沒有細問。
以前,從未聽說沈守業對什麼東西過敏,今天怎麼突然就過敏了呢?這真的只是過敏?
沈守業的眼角滴下了眼淚,輕輕點頭,“嗯。”
“睡吧,皇叔在這裡守着你,你先睡一會。”沈望摸摸他的腦袋,沈守業聽話的閉上眼睛。
一旁,皇太后偏過頭,輕拭眼角。
“這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就過敏了呢?以前也沒有這樣的事情,皇上的身體一直很好,打小就愛玩,在花園裡跑上跑下的,也不見他有事兒啊。”
沈望皺眉,沉默不語。
良久,他走身往外走,掃看了站在外殿的太醫們一眼,問道:“皇上爲什麼會過敏?可有查出原因來?”
幾位太醫聞言,飛快的相視一眼。
“說吧,別淨給本王說一些無關痛癢,委婉的託詞。你們這些人空有一身醫術,不好好治病,總是琢磨這個,琢磨那個,忘了初心。”
沈望冷聲呵斥。
這些太醫都是這樣,一個風寒他們都不敢對症下藥,淨給你一些溫補的藥,讓你小小的風寒也得病得十天半個月。
太醫們被斥得一頭冷汗,連忙應是。
“回攝政王的話,皇上這是花粉過敏。”
“花粉過敏?”皇太后驚訝的看着開口的古太醫,“這怎麼可能呢?皇上小時候常陪着我在花圓裡玩,也沒見他過敏啊?”
古太醫拱手,應道:“太后娘娘有所不知,這過敏是不是天生的,而是跟人的體質變化有關,皇上近日操勞太度,又每晚勤學,每日睡眠時間只有兩個時辰。這樣人的體質會下降,會引發過敏之症,也並不奇怪。”
沈望問道:“什麼花粉?”
現在馬上要立冬了,御花園裡,花兒並不多。
古太醫面露難色,“回攝政王的話,這花粉過敏並不僅限於一種花。”
“安順,立刻請慕大公子和小五姑娘入宮。”沈望不悅,立刻讓安順去慕王府找慕雲墨和小五來,有他們兩個在,他可以安心一點。
這些老太醫,真是老了,做什麼事情都是畏手畏腳的。
不僅僅是一種花粉,難道要把御花園的花全部除去?虧他們說得出來。
“是,王爺。”
安順領令前去。
皇太后身子輕晃了一下,她身邊的宮女立刻扶住了她,“太后娘娘,你這是怎麼了?”
“沒事!”皇太后擺擺手,由宮女攙扶着。
沈望蹙眉看去,輕道:“太后娘娘也累了。來人啊,送太后娘娘回鳳棲宮歇着。”
皇太后看着沈望,道:“皇弟,我不回去。皇上這正病着呢,我在他身邊照顧他。”說着,她又掙扎着去龍榻旁,瞧着那步伐有點頭重腳輕的感覺。
“太后娘娘,你現在這樣子,還不如回去歇着,等明天有精神了再過來照顧皇上。若是不然,皇上醒來看到你這個樣子,也會心疼。”
沈望的話,讓皇太后腳步一滯,目光落在了龍榻上那個弓着身子朝裡側着的皇帝身上。
她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那哀家明早再過來看皇上。”
說罷,她擡手,讓宮女扶着她離開。
都說生恩不如養恩,可擱在沈守業之裡,卻是生恩重於養恩。這孩子自從知道實情後,跟她是越走越遠,以前親密無間,相依爲命的母子,如今已是漸行漸遠,她既無奈也沒有辦法改變。
皇太后走後,沈望摒退了長秋殿裡的人。
喏大的宮殿裡,只有他們叔侄二人。
“守業,這是怎麼一回事?”
“皇叔。”沈守業一個骨碌坐了起來,雖然臉上的疹子又紅又腫,但卻是一切剛剛的虛弱無力。他握緊了沈望的手,滿目失望的道:“皇叔,她變了。”
一句她變了。
沈望已知是怎麼回事。
“你慢慢說,這宮殿裡的人已被我摒了出去。”沈望挺了挺腰身,一臉凝重。
沈守業把手中緊攥的荷包攤開,拉開繩子把裡面的東西掏了出來,還是以前那條小辮子,看不出有什麼不同之處。
“皇叔,這不是以前的小辮子了。以前的小辮子,那頭髮不是這樣的,這頭髮是我的。”
“你的?”
“對!我的,這上面抹了淡魂散,無色無味,聞久了,就會出現似是過敏的症狀,但實際不然,只要人的皮膚出現了紅疹,毒就會滲進去,久而久之,就會死在過敏之下。”
沈守業說這些話時,眸中戾光乍現,攥着荷包的手,青筋畢露。
“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是花公公告訴我的。”沈守業看着沈望,“皇叔,你要見他嗎?”
沈望想了想,道:“好!我讓他進來。”
沈守業點頭。
“花公公,你進來一下。”
“是,攝政王。”花公公在殿外應了一聲,然後就推門進來,“奴才參見皇上,攝政王。”
沈望問他,“花公公,你是怎麼發現這個荷包有異的?”
花公公臉色發白,撲嗵一聲跪下,但說話還算是利索,“鳳棲宮的小顏子找了奴才的徒弟小銀子,小銀子先是不願,但小顏子說,他已經
說,他已經知道了,若是不照辦,那就得死。若是辦好了,太后娘娘有賞。小銀子無奈便收下荷包,但他是一個聰明人,知道不管幫或是不幫,自己都只有死路一條。他便找了奴才,坦白了一切。皇上見他忠心,便留他一命,給他找了一個替死鬼。現在他人正藏在奴才房裡呢。”
沈望心裡有點明白。
他對花公公,吩咐:“花公公,這事誰也不能說,咱們就將計就計,看看她葫蘆裡究竟裝着什麼藥?”
“皇叔,我也是這個意思。”
沈守業附合,點頭。
“花公公,你退下去吧。這事你只裝作不知情,別露了出腳。”
“是是是,奴才知道該怎麼做。”
“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
花公公退下後,沈望握緊了沈守業的手,道:“守業,別怕!有皇叔在,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她或許是察覺到你對她心結難解,所以,孤注一擲。”
孤注一擲?
可她一無己出,就算自己死了,她又能怎樣?
沈望輕嘆了一口氣,“她一向是一個知分寸的人,這一次,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慫恿她。”
背後有人?
沈守業想到了振國公府。
皇太后是振國公的嫡親大女兒,而祝王妃是振國公的胞妹,這次徹查祝王之事,或許振國公府覺得地位受脅,所以纔會有此一計。
“一定不是振國公。”沈望看着沈守業若有所思的樣子,便已知他猜到振國公府上去了。
沈守定呆住了。
“難道還有別人?”
沈望點點頭,道:“振國公不會做這樣的決定,當初,他讓皇太后視你爲己出,一再讓她護你愛你。再者振國公忠心耿耿,不會有此想法。這後面一定還有其他的人,能讓一個女人這麼做的,一定是……因爲感情。”
對!一定是因爲感情。
可這皇宮後院,皇太后去哪裡認識男子,又怎麼和一個男子產生感情?
“安遇。”
沈望輕喚一聲,躲在暗處的安遇就咻的一聲出現了。
“王爺。”
“安遇,你去鳳棲宮監視皇太后的一舉一動,有什麼可疑之處,立刻回來稟告本王。”
“是,王爺。”
“皇叔,這樣……”
“你別怕!皇叔會查清一切的,你放心,等一下你慕叔叔和小五來了之後,他們會想辦法替你解去這毒的。”沈望道:“你先睡一會吧。”說完,伸手摸摸他的腦袋。
“皇叔,我還有你給我的那些藥呢。就是慕叔叔不來,我也會沒事的。”
“嗯,乖!”
沈望點點頭,心知派人去通知自己的不是皇太后的人,而是沈守業早已安排下去的。
西棲宮。
皇太后由宮女們攙扶着回來,她進了寢殿,便扭頭看了麗兒一眼,麗兒立刻會意,揮稟退所有的人,只留下她自己近身侍候。
“娘娘,你也累了一晚了,奴婢給娘娘按摩一下吧?”
皇太后擡手,懨懨的道:“麗兒,你也下去吧。本宮乏了,想睡一會。”
“是,奴婢告退。”麗兒福了福身子,放下厚重的青紗牀幔,將牆角大紅宮燈點燃,然後輕手輕腳地退了下去。
牀板上發出咚咚咚的三聲響,原本懨懨的皇太后伸手往一旁的小釦子上按了一下,牀板翻動,她人就憑空從牀上消失。
她從牀上掉下去,立刻就落入一個炙熱的懷抱裡。
那人抱着她,不等她開口,便已落下滾燙的吻。皇太后用力推開他,焦急的看着他,“表哥,你怎麼還敢來這裡?你難道不知道攝政王來了嗎?若是被他察覺到什麼了,那該怎麼辦?”
沈祿的臉瞬間緊繃了起來。
“少敏,你不該怕他的,你可是皇太后,你爲什麼怕他?”
皇太后莊太敏搖搖頭,“你不知道的,他是多厲害的一個人,難道你不知道?當年,咱們還沒行動,沈勒就已被他收拾了,如果我不是替小皇帝擋了一刀,你認爲我有現在的日子嗎?”
當年,先皇駕崩,他們本想趁亂行動的,在察知康王沈勒的意圖後,他們決定坐收漁翁之利,沒有想到半路殺了一個已死了二年的人回來。沈望的出現把他們的計劃全盤打亂,不然現在也不會如此被動。
沈祿伸手輕撫莊少敏臉上的傷疤,心疼極了。
“我給你膏藥,你爲何不擦呢?”
莊少敏聞言,淡淡的笑了,“表哥,你可是嫌棄我了?”
“不會!我永遠不會嫌棄你。”沈祿的臉上溢出滿滿的柔情,突然抱她旋轉了幾圈,把她放在鋪了大紅色雲龍捧壽桌布的半月桌上,俯首就細細的吻上她臉上的傷疤。
“少敏,如果不是那一旨賜婚的聖旨,我們又怎會這樣?我們青梅竹馬,早已許下終身,卻沒有想到一旨賜婚將咱們分開,硬生生的走上兩條不同軌道的路。你可知我這些年來,有多恨,有多壓抑,我的少敏,你該是我的,你該讓我捧在手心裡疼的。”
沈祿把臉埋在了她的發間,低低細語,每一句話都觸痛了莊少敏的心。
往事歷歷在目。
她也曾不甘,也曾認命,可現在,她不想再認命了。
沈祿擡頭,臉上有淚,他低頭吻住了莊少敏,寂靜的密室裡響
的密室裡響起窸窸窣窣衣襟磨擦的聲音。他的大手在她身上游走,不一會兒,兩人就氣喘吁吁。
沈祿滿目**的看着她,伸手將她的裙襬推到腰際,撂開自己的袍角,讓她感受自己膨脹的渴望。莊少敏的美眸中也染上了霧氣,正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少敏,我想你!”
“表哥,我……”
“噓,放心的把自己交給我。”
“可是表哥,我有了,咱們不該這樣的。”莊少敏眼中閃過一絲擔憂,聲音卻溫和柔美,“我怕傷了孩子。”這是她第一次懷上孩子,以前不是懷不上,而是她不願意,每次事後都喝下湯藥。
莊少敏雖外表柔弱,可內心也是一個很倔強的。
貼着她頸部的臉越來越燙,箍着她腰的胳膊越勒越緊……耳邊傳來他沙啞的聲音,“少敏……你不要負擔,那本該是我們的,我們沒有對不起誰,是別人生生拆開我們……”語氣壓抑而苦悶,他斷斷續續的道:“如果不是他們搶走了你,我不會去求這些,你入宮後,我才明白,如果想要護住自己的東西,只有坐在那個位置……”
耳邊傳來他的訴語。
莊少敏心疼的看着他,伸手輕撫着他的臉,另一隻手不覺輕輕地從滑進他的長袍裡,撫上那滾燙的腹肌,“表哥,表哥……。”
沈祿渾身一震,耳邊傳來她夢般的囈語。
一聲聲的表哥,就是像無數火苗點燃了他。
他再也忍不住的與她一起燃燒。
主少敏醒來時,她已睡在自己的牀上,牀空空的,牀幔外的光透了一些進來,裡面還是昏暗的。她伸手撫上自己的胸口,腦海裡掠過不久前的交纏。
她動了下身子,起身。
牀幔立刻被人挑了起來。
“娘娘,您醒了!”
映入眼簾的是麗兒那張笑盈盈的臉。
莊少敏還有片刻的糊塗,伸手揉揉額角,輕問:“什麼時辰了?”
“卯時了。”
“卯時了?”莊少敏聞言立刻掀被起身,麗兒服侍莊少敏更衣梳洗,“娘娘是要去長秋殿嗎?”
莊少敏點頭,低聲問起長秋殿那邊的情況來,“皇上那邊的情況如何?”
“攝政王請了慕大公子和一位女神醫來,皇上已經沒事了,身上的紅疹也沒有了。”
麗兒蹲下來給皇太后穿鞋,“奴婢燉了湯,娘娘待會提着去,只說娘娘回來後,心繫皇上,睡不下,親自在小廚房裡給皇上燉湯。”
說到這裡,她動作一滯,擡頭看着皇太后。
生怕她會不高興自己的自作主張。
皇太后衝着她微微一笑,“麗兒,還是你爲哀家着想。”
“娘娘對麗兒好,麗兒理應回報的。”
“嗯,快一點吧,咱們去長秋殿。”
“是,娘娘。”
長秋殿。
小皇帝臉上的紅疹已盡消去,沒了紅疹,倒顯得臉色有些蒼白了。皇太后只帶了麗兒一人,走進寢殿後,她便讓麗兒把食盒裡的湯端了出來,笑眯眯的走到龍榻前。
“皇帝,好多了沒有?”
“多虧了皇叔找來神醫,藥到病除,朕身上的紅疹全消了。”
皇太后一臉愛憐的看着他,“來吧,哀家燉了湯,皇帝喝一點吧。”
花公公立刻上前拿了大迎枕給小皇帝靠上,讓他舒服一點。
“好!”小皇帝張開嘴,喝了幾口就搖頭,皇太后把碗遞給麗兒,抽出手絹替小皇帝拭了拭嘴角,紅着眼眶,道:“皇帝,現在身上可還癢?”
“不癢了。”
“藥呢?”皇太后扭頭看向一旁的花公公,“花公公,皇上的藥可煎好了?”
“回太后娘娘的話,已經讓人去煎了。”
小皇帝打了個哈欠。
皇太后立刻就問道:“皇帝想要睡一會?”
“嗯,好像有些乏了。”
“那行!皇帝睡一會,哀家在這裡守着。”
小皇帝點點頭,由花公公服侍着躺了下去。
不一會兒,鳳棲宮的小顏子匆匆來到長秋殿,殿外的小太監匆匆進來,湊到麗兒耳邊輕言了幾句,麗兒聞言,柳眉輕蹙,尋了時機俯在皇太后耳邊稟報了。
皇太后聽了,思忖了一會兒,便起身對一旁的花公公,道:“花公公,皇上睡着了,哀家到御花園裡走走,皇上醒了,你派人來跟哀家說一聲。”
“是,太后娘娘。”
皇太后由麗兒扶着,出了長秋殿。
小皇帝坐了起來,招手,花公公立刻附耳過去,花公公一邊聽,一邊點頭,然後也匆匆出去了。
御花園裡。
皇太后來到了較偏的湖邊長廊暖閣裡,振國公夫人由她的貼身媽媽陪着,正坐在那裡等皇太后。福媽媽見皇太后來了,連忙扶起振國公夫人,笑眯眯的道:“夫人,太后娘娘來了。”
振國公夫人聞言,連忙起身,主僕二人恭敬的朝徐徐而來的皇太后行禮,“奴婢參見太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莊少敏雙眼泛紅,急步上前扶起振國公夫人,“娘,這裡沒外人在,你別這樣,女兒會難過。”
振國公夫人欣慰的拍拍她的手,攜着她走到桌前坐了下來,“娘娘的心,奴婢明白,只是娘娘以後莫要再這麼說了,讓人聽了不好。”
“可是……”
……”
“娘娘糊塗了,這世上本就是先有皇上,再有臣下,娘娘是當今皇上之母,無論誰向你行禮,你都受得起。”
莊少敏點點頭,偏過頭,輕拭眼角。
振國公夫人擡頭看了一旁的福媽媽一眼,福媽媽立刻會意,笑眯眯的上前和一旁的麗兒聊了起來,“麗兒姑娘,我家夫人準備了一些花樣,姑娘幫忙看看,哪些是太后娘娘喜歡的。”
麗兒當下就笑着應道:“好啊!娘娘正想着找點新式花樣來繡呢。”
“那走吧?”
“行,咱們到外面侯着。”
麗兒和福媽媽出去之後,皇太后立刻就攜過振國公夫人的手,輕問:“娘,到底出什麼事了?你怎麼這麼早就進來找我?”
振國公夫人看着她,長嘆了一口氣,道:“太后娘娘,皇上已經掌握了祝王府的全部罪證,今天早朝,攝政王已發佈了皇帝的旨意,抄了祝王府,祝王府的上上下下全部流放到北漠,終身不得進入欒城一步。祝王爺被下了通緝令,大公子等人,被判終身監管。”
“什麼?”
皇太后一驚,面前的茶盞被她不小心碰到在地上。
“太后娘娘。”麗兒衝了進來。
皇太后擺擺手,“沒事,你們退下去,如果有人來了,一定要提醒哀家。”
“是,太后娘娘。”
麗兒重新退了出去。
振國公夫人憂心忡忡的看着皇太后,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太后娘娘,你一定不能涉及祝王府的事情,過去的事情,你就忘了吧。”
“怎麼忘?我忘不了。”皇太后抽回手,臉上流下兩行清淚,伸手撫着自己的肚子,“娘,我忘不了,也回不了頭。”
“回不了頭?你究竟做了什麼?”振國公夫人驚愕的看着她,“太后娘娘,你可千萬不能做傻事,你有今天不容易,振國公府也不能有事。”
一榮俱榮。
如果皇太后出事了,那振國公府也無法摘得一乾二淨。
“娘,當初爲了振國公府,我犧牲了自己心愛的人,也犧牲了自己一輩子的幸福。現在,我不能再先犧牲了,因爲我已經有了沈祿的孩子。”
“什麼?”振國公夫人大驚失色。
一臉的不敢置信。
這怎麼可能?
她搖頭,不相信,“這不可能,你在皇宮裡,他在外面被攝政王的人看管着,你們怎麼可能?”
“娘,我的寢宮裡一直有一條密道,那是屬於我和表哥的密道。”
“不!不行!”振國公夫人不停的搖頭,看着撫着肚子一臉溫柔的莊少敏,她嚯的一聲站了起來,氣得面色發青,“不行!你這是拿振國公府上上下下幾百人的性命來開玩笑。我和你爹一定不會讓你這麼做的。”
“娘。”
“把孩子打掉,你今天回去就裝病,我明天來見你。這孩子不能要,你是不是被受衝暈腦袋了,你怎麼可以生這麼一個孩子?你生他出來,世人該用什麼眼光來看他?”
振國公夫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着莊少敏,不等她再說什麼,她已經出了暖閣。
“福媽媽,咱們走吧。”
麗兒上前,福了福身子,“恭送夫人。”
振國公夫人看着麗兒,道:“麗兒,你是從我們振國公府出來的,我有話就直說了,明天我會再來宮裡,你從現在開始,一定要寸步不離的守着皇太后,連她睡覺也不能離開。如果你還想活命的話。”
麗兒一震,連忙行禮,“是,夫人。”
振國公夫人冷冷的掃了她一眼,然後,挺着腰身離開。
瘋了,真是瘋了。
她還想着進來叮囑她一句,她居然連那樣的事情都做出來了,真是沒腦子,她是想把振國公府的人全部推上斷頭臺嗎?
糊塗!
那邊早朝剛退,百官圍着慕王爺不停的道賀。
“慕王爺,恭喜恭喜啊。”
“慕王爺,果真是虎父無犬子,二公子這事立下大功了,皇上封他爲刑部郎中,以後跟着亢大人學習,前程無量啊。”
也有人恭喜一旁的刑部尚書亢大人,“亢大人,恭喜啊!你得一虎將,以後更沒有什麼事情能難到亢大人了。”
“呵呵,謝謝各位大人。”
慕王爺和亢大人紛紛朝周圍的大臣還禮。
今日早朝之前,誰人也料想不到,被送在刑部大牢的慕王府二公子居然是攝政王派到祝王那邊的人,他不僅查清了祝王府的所有罪證,還帶人抄了祝王府的暗地產業,抓了祝王爺的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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