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肥’姨跺跺腳,“隨你。那吸血蝙蝠要是知道你這麼夠義氣,受了傷還心甘情願要拯救他於水火之中,怕會感動得鼻涕都流出來。”
對外人尚且如此,對自己人便更無需多說。
想到這一點,衆人的神‘色’都有了一絲變化。尤其是被雲魔神救下的斧斤,眼中感‘激’之‘色’更甚。
“戰況如何。”隨着雲魔神一笑,氣氛緩了緩。
衆人環顧四周,這一看,卻又不約而同地重重呼出一口氣。
已是滿目蒼夷的沙柳林,碎屍隨處可見,瀰漫着一股慘烈而殘忍的血腥之氣。
看着遠處阿瑟和異獸那保存得尚算完整的身體,衆人皆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屬於世界最頂峰最強悍的兩大武力組織,聖光廷和西方異能組聯盟,就這樣結束了他們密藏之旅。
而終結他們旅程的,就是如今站在這裡的每一個人。
在隊伍中出現三名背叛者的情況下,他們卻凝聚了比任何時候都要團結的力量,發揮了比任何時候都要優秀的戰技,同樣取得了比任何時候都要炫目的成果。
這一切,說到底,都歸功於眼前站在他們中心的男子。
沒有云梓焱,今日的戰果,只怕會顛倒過來。他們就算不被無情屠殺,也將成爲喪家之犬般的逃兵。
如果說雲梓焱在楊家的一戰讓他成爲古武新一輩的翹楚,那麼今日這一戰,他真真正正憑他的謀略,實力和‘胸’襟奠定了他在古武最爲優秀一輩中的領導位置。
今日這一場大戰,不久的將來,將會在整個異能世界掀起滔天‘波’瀾。所有人的心裡,非但沒有半點恐懼和擔心,反而前所未有的戰意沸騰,躍躍‘欲’試。
站在一旁的‘肥’姨眨眨眼,心裡慨嘆一聲,今天這一幕,毫無疑問將載入東華古武界的歷史。不僅僅是戰果,最最重要的,是以雲梓焱爲首的整個古武集團聯盟雛形的奠定。
在場的每一個年輕人,如果能夠活着從大漠出去,十足十都是將來一派一家的掌‘門’人。而就他們如今對雲梓焱馬首是瞻的態度,東華古武界,怕要迎來一個趨於大統的鼎盛局面。
趨於大統的局面若然能夠出現,便能最大程度地降低各大家族的‘私’心和減少他們相互傾軋的爭鬥。屬於東華古武的這股力量真正整合起來,整個異能界必將爲之震撼戰慄。
雲魔神看了看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白羨陽,無奈地道了句:“既然還活着,便帶着他到補給站。留着他,也省得我們爲今日白欽雄和小綿一事解釋一番。”
“我明白。”金昊點點頭,一臉正‘色’地看向雲梓焱,“多謝,今日若非有你,還有前輩相助,躺在那裡的,很可能就是我們這些人了。”
黃陌捧着從阿瑟身上拿到的枯元弓,毫不遲疑地遞給了雲魔神。
身子一肅,幾人竟不約而同地向雲魔神和‘肥’姨做了一個古武傳統的抱拳答謝禮。
“你們想太多了,”雲魔神輕笑一聲,收緊了攬在蘭‘花’腰間的手,“我只是不想讓自家媳‘婦’受了委屈欺負而已。”
衆人展顏一笑,寶‘露’嘻嘻哈哈地道:“那我們也算沾了隊長的光。隊長以後就是我們古‘門’的吉祥物,搞不定的事情,找隊長總沒錯。”
蘭‘花’紅着臉一笑:“都是自己人,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是不是,雲梓焱?”蘭‘花’用手肘輕輕碰了碰雲魔神。
“夫人說是,便是。”勾‘脣’一笑,雲魔神一如既往的如沐‘春’風。
此刻的雲魔神,自然不會想到寶‘露’這一番話竟一語成讖。之後的古‘門’,一旦遇到棘手的事情,呼救真言變成了五個字:“蘭‘花’,上悍夫。”
而向來心軟又有義氣的蘭‘花’,面對昔日隊友的鬼哭神嚎,痛哭流涕,撒潑打滾,只得一次又一次地將自己送入餓狼之口以求某人出手幫忙,開始了無休無止的友債‘肉’償。
嚐到甜頭的雲魔神在古‘門’裡大包大攬,完成任務的次數,速度簡直喪心病狂。以至於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古‘門’之人全數無所事事,每天見面寒暄的第一句話便是:“呦,你的任務蘭‘花’她那口子接下了麼?”
後知後覺的雲魔神在某個風和日麗,‘激’情‘蕩’漾後的早晨,終於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話說吃幹抹儘自家的媳‘婦’,自己想要清蒸了吃,紅燒了吃,燜焗了吃,煲燉了吃,穿着衣服吃,脫了衣服吃,半褪着衣服吃,站着吃,躺着吃,上上下下地吃,翻來覆去地吃,跟古‘門’那幫‘混’蛋連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他和自家娘子那是兩情相悅的水到渠成,硬是被古‘門’這幫‘混’蛋攪和成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權‘色’‘交’易有沒有?
於是在雲魔神恍然大悟之後,在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古‘門’衆人執行任務的積極‘性’呈幾何係數上漲。任務少的時候更是搶得頭破血流,哭爹罵娘。
沒有人願意留在古‘門’擔心受怕雲魔神一個興起,找他們談談人生和武道,順便活絡活絡筋骨。
衆人的笑聲,爲這片孤寂而蒼涼的大漠添上了一絲生氣和活力。
“事不宜遲,我們便分頭動身。”雲魔神一錘定音。
“好!”金昊一拱手,“我們在補給站等着你們凱旋而歸。”
衆人的目光多了一份期冀和關切,同時拱手,抑揚頓挫地向雲魔神三人道了句:“保重!”
幾人腳步堅定地躍身而起,由斧斤將半死不活的白羨陽扛在肩上。
相較於進入大漠的時候,此刻衆人的心境,已經完全不同。原來的滿腹心事,重擔壓肩,變成了如今信心滿滿,步履輕快。
“我們也走吧。”雲魔神道,眼神褪去了幾分輕鬆,多了一絲凝重之‘色’。
梵卓的實力,可能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脫下他左手的手套,雲魔神深信憑梵卓的實力,要略高蘭‘花’爹和‘肥’姨一籌。
而憑藉這樣幾乎能夠笑傲整個天下的實力,梵卓此時卻陷入了困境之中。
情報確認不假,那困住梵卓的力量,又強大到何種程度?
雲魔神的心裡,除卻對梵卓安危的那絲擔憂,剩下的,便全是無所畏懼的豪氣萬丈。
看着突然偷偷‘摸’‘摸’從他身側往外挪的蘭‘花’,雲魔神失笑一聲:“你躲什麼?不讓我揹着,讓我牽着小手兒總成吧。”
蘭‘花’赧着臉,“我一定盡力,不拖你和‘肥’姨的後‘腿’。”
大手一牽,重新握住那柔若無骨的小手,“就算拖着我的後‘腿’,我也樂意。”
“受不了你們兩個。”‘肥’姨一臉嫌棄的模樣,身子一閃,人已到了遠處,聲音悠悠傳來:“打情罵俏,眉來眼去,也不考慮一下我這孤家寡人的黃‘花’老閨‘女’的感受。”
雲魔神哈哈一笑,“蘭‘花’兒,你家師傅‘春’心‘蕩’漾,回去了你可得替她老人家好好留意一番,她要是位高權重拉不下臉來,我不介意打個下手,替你未來的師孃敲暈了她,讓生米煮成熟飯。”
“還是夫君考慮得周到,回頭我和寶‘露’好好合計合計。”蘭‘花’煞有其事地點頭附和。
“臭小子!你丫成心找死。蘭‘花’兒,你也學會見‘色’忘義,竟偏幫着欺負爲師!”‘肥’姨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按她平時的‘性’格,指不定要瞎折騰其雲魔神一番。只是此時不同往日,她心裡的擔憂比起雲魔神來半分不少。
保持一個良好的心境和巔峰的戰力,纔是目前大家最最需要的。
而遠在沙歸丘的位置,此時的慘烈和可怕,比起沙柳林來分毫不讓。
沙歸丘的沙地便猶如沼泥一般,一旦深陷,極大可能被吞噬進去,活活生埋,不復存在。
沙歸丘地勢險惡,即便對這一帶的地貌瞭若指掌的人,亦不敢保證能夠安全無虞地穿過這片死亡之區。沙粒的流動和這一帶詭異的氣息帶來了太多的變數。
猶如此刻此景。
偌大的沙歸丘,厚厚的沙層不斷地上浮下沉,猶如張大的巨鱷之口,吞噬着此時橫七豎八倒在沙面上的那些靜止或依舊在蠕動的身體。
一場惡戰,無論是屬於聖光廷的力量,還是血族,狼人族的力量,都遭到了一定的損失,但真正令雙方傷筋動骨的,卻是這突如其來的沙層變故和沙漠塵捲風。
沙歸丘的中央,塵捲風猶如一個急轉而上的氣旋,帶着狂暴猛烈的力量,所到之處,摧枯拉朽。
捲起的沙塵,超百米之高,攝入之物,頃刻間攪成粉碎。
一個毫不起眼的小黑點,不停地朝塵捲風的方向衝去,又一次次地被反彈回去。
風狼喘着粗氣,全身上下無一處完好的皮膚。
身上斑駁的傷口,滲出的鮮血早已被大漠的溫度灼幹。身軀搖搖‘欲’墜,顫抖不已,可風狼的眼神卻充滿了瘋狂和無畏。
梵卓被困在塵捲風裡已經有數個小時的時間了。
以梵卓的實力,從塵捲風裡脫身,正常來說絕對沒有問題。
可問題就在,梵卓竟然無法破開塵捲風的封鎖,而他們兩人每一次協力裡外夾擊,想要撕開一絲裂縫,竟也無法辦到。
與這股塵捲風的每一次接觸,風狼都能感覺到自己體內力量流失的速度加快,身體漸漸有了難以爲繼的乏力。
不僅僅是塵捲風,如今他腳下這片同樣詭異莫名的沙漠,吞噬了不知多少雙方的高手,一旦深陷,便是活埋消失的結果。
爲了避免造成更大的人員損失,他和梵卓已經喝退了剩餘的手下,讓他們自己先行逃命。
“再來。”風狼低吼一聲,運足了氣息。
處於塵捲風中心處的梵卓,此刻哪還有半分原來瀟灑高貴的模樣。
梵卓上身幾乎赤/‘裸’,‘露’出那‘精’實白皙的‘胸’膛。金‘色’的頭髮顯得有些散‘亂’,雙眸如妖如魔般的血‘色’流淌,爲此刻的梵卓平添了幾分野‘性’和不羈。
梵卓的雙眸漸漸有了些許疲態,望着自己的左手,微微輕嘆一聲。
脫下黑‘色’手套的左手,‘精’致美麗得如同毫無瑕疵的藝術品。沒有任何紋路,沒有任何‘毛’孔,猶如最爲完美無缺的白‘玉’,光澤流動,咋一眼望去,竟是流光溢彩般的炫目動人。
西方世界最爲神秘而震懾力的天神左手,迄今爲止,梵卓只使用過兩次。
第一次,它使他成爲整個西方世界殿堂級的人物,而這一次,它卻顯得有些畏縮不前,靈力的‘波’動,竟隱隱有流失的跡象。
沙歸丘,到底隱藏着何等神秘的力量,竟能夠自主地吸取天神左手的力量爲己用。每一次風狼配合他的攻擊過後,他都能感受到這塵捲風的力量越發的磅礴穩定,而自己和風狼,卻疲於應付。
此消彼長,僵持下去,等待他們的,將是被徹底擊潰的後果。
突如其來的變故,吞噬了無數沒有在戰鬥中犧牲的血族。他帶來的四名親王級血族,兩名與他同困於此,沒能活着‘挺’到現在。另外兩名,梵卓血‘色’瀰漫的雙眸閃了閃,落荒而逃,恐怕正合計着如何改朝換代。
反倒是狼人族的風狼爲營救他堅持到了現在。
“夠了!風狼,不要白費氣力,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先走。”梵卓的聲音清晰地傳出去。
“走?”風狼咧嘴一笑,用殘破不堪的袖子擦了擦‘脣’角的血漬,“你以爲老子樂意留在這?若是以前,老子拍拍屁股直接走人,指不定還在一旁拍着手連連叫好。”
吐出一口血沫:“你既是爲幫助神主大人而深陷困境,老子豈能轉身走人,陷神主大人於不仁不義之境地?老子就算死在這,也算是死得其所。”
雖然字字句句聽起來都是從雲魔神的處境去考慮問題,但梵卓聽着,心裡卻感受到了陣陣暖意。
如今的風狼可絕非賤命一條,作爲狼人族僅存的具有始祖血脈傳承的後人,他對於狼人族的意義,決不下於他對整個血族的意義。
可在最危險的時候,風狼卻依舊義無反顧地留了下來,並且一直拼命到現在進氣少出氣多的狀態。
梵卓微微一笑,輕輕搖了搖頭。
自己爲只有一戰之緣的雲梓焱身陷困境,而自己百多年來的老對頭卻爲自己拼卻‘性’命。
人生的際遇,就是這般有趣,着實有趣。
“風狼,若今日你我大難不死,從今往後,我血族必將狼人族視爲最忠實的盟友,往日的恩恩怨怨,絕口不提。”梵卓道。
“哼,你想得美。”風狼不滿地撇嘴:“往日你們血族可把我們欺負得夠慘烈,現如今我實力節節攀升,正待全力反攻,你卻示好退讓。天下哪有這等便宜的事情?”
“還是等你能夠活着出來再跟我好好商議一方,若是給的賠償足夠讓人動心,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往日恩怨,一筆勾銷。”風狼牛哄哄地道,卻變相地同意了梵卓的提議。
圈裡圈外,生死一線,這種惺惺相惜,唯有他們心裡的感觸最深。
“準備好了沒?”風狼身子一彎,蓄力待發:“再來一次,我就不信,咱兩個西方黑暗勢力最頂尖的人兒,連這團屁風都搞不定。”
一聲怒吼,風狼的身子驟然間拔高到兩米有餘。
雙‘腿’猛地一蹬,風狼的身子猶如炮彈般沖天而起,向塵捲風的方向撞去。而梵卓,也在這一刻懸空而起,一拳轟去。
然而事不遂人願,猛烈的碰撞讓風狼的腹部一陷,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倒飛砸入沙面裡。
流動的沙層猶如隨時擇人而噬的猛獸般向風狼的方向鋪天蓋地而去。
就在風狼即將被淹埋的瞬間,一條銀‘色’的長鞭將風狼的身子捲住。隨着長鞭一收,風狼的身子隨之而起,緩緩落在已經趕來的雲魔神三人身邊。
雲魔神三人眉頭緊蹙地看着眼前這驚天動地的一幕,可怕而詭異的沙面‘波’動,恐怖而神秘的塵捲風爆。
尤其是雲魔神,體內的噬魂匕蠢蠢‘欲’動,幾‘欲’破體而出。
“你照顧好蘭‘花’和風狼,我先進去看個究竟。”雲魔神朝‘肥’姨道。
“小心。”小手緊緊反握住雲魔神的大手,蘭‘花’的目光堅定而明亮。
“我知道。”指尖輕輕觸碰了蘭‘花’的臉,雲魔神灑然一笑,“放心。”聲音很輕,卻帶着一股暖心的力量。
身影一閃,雲魔神已經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現時他已懸空於塵捲風外圍的某處。
略一停頓,雲魔神的身子,如同最爲靈活的游魚,橫掠而入。
雲妖孽和向桃‘花’,乃們準備好要出鏡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