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山雨‘欲’來風滿樓,楊家與流沐族約戰的這一天,天氣爲即將來到的大戰增添了幾分訝異濃重的‘色’彩。
墨‘色’的濃雲遮住了整片天空,沉沉得彷彿要壓下來一般,驟來驟去的風凌厲地地穿梭着,不時還有震耳‘欲’聾的雷聲和刺眼的閃電,給人一種沉甸甸的感覺。
楊家的“萬將場”同樣坐落在深山老林裡。能尋到這處地方的人,若非特邀,或是有專人帶領,餘下能來到的怕也是本事不小,身份特殊的人羣。
偌大的廣場佔地數百畝,東側更是高高矗立着一座宏偉的城堡,西南側則是幾棟風格各異的別墅。
整個廣場四周以圍牆隔開,相隔一定距離以及大‘門’外都設有崗哨,更有着荷槍實彈的戰士負責把守。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可能由於主人早早‘交’代下來,緊閉的電動‘門’在警燈的閃爍中向着兩側縮了進去,敞開迎客。
那些肅立站崗的士兵,對於陸續而來的汽車或特殊人羣,沒有一位士兵的神‘色’有分毫的改變,每一張年輕的臉龐都猶如鐵石澆鑄一般,煥發着屬於軍人該有的氣魄和風采。
開進了圍牆內,才發現原來裡面並不像從外頭這樣遠遠望到的輪廓一樣蕭索空曠。
如果說世外桃源是融古雅、簡潔、富麗於一體的獨具有濃重傳統風格的建築,那麼楊家的萬將場,則是大氣,蓬勃,粗獷。
進入圍牆,便能看到無數濃廕庇日的梧桐樹,順着山勢而建的跑馬場,地勢高低起伏,還有幾匹駿馬悠閒地踏着蹄子漫步,頗有種大草原的豪邁不羈。
楊家能夠在燕京這個東華都城攬下這樣一片寶地,並有正規的軍隊日夜站崗守護,可想而知楊家的勢力在東華究竟佔據了一個怎樣的位置。
各式各樣的賓客徐徐來到了宏偉城堡的‘門’口,拾着階梯上去。
大‘門’口兩邊各站着八名士官。
相較於方纔在圍牆外的士兵,此刻在城堡外站着的八名戰士,同樣身着戎裝卻沒有佩槍。
儘管沒有佩槍,這八個人,卻讓人第一眼看到,便心生警惕和寒意。
殺氣,血腥,還有眼中那股叫人心驚的淡漠!
唯有殺過人,染過血,經過一次次磨難考驗的兵才能給人這樣的感覺,對對手的淡漠,甚至是對自己生命的淡漠。他們不是超能者,但經過的每一個超能者,卻沒有一人會小看這如標槍般站在‘門’口的八名戰士。
沒有發放任何請帖,更沒有查檢任何來訪的人員。
你想來,你來得了,就可以來。
ωwш ттκan ¢o
這是屬於楊家的霸道,楊家的底氣!
也唯有楊家的人知道,這站着的八名戰士,他們的眼睛,實際上就是最好的查探器。他們是屬於楊家最爲頂尖的情報人員,有着超強的記憶力和分析力,對情勢,對手都有着近乎本能的‘精’確判斷。
進入古堡,去過血天堂的人都能發現,這是一個絲毫不遜‘色’於血天堂角鬥場的競技場。比起血天堂爲了搞噱頭所營造的血腥,黑暗,恐怖,楊家的競技場卻有着屬於古武的擂臺特‘色’,大氣,古典又有幾分肅然。
中心處是三百平方的擂臺,除了‘門’口的方向,其他三個方向以拱形的看臺環繞住擂臺,共有上千個座位。
這是楊家每一年選拔弟子,弟子之間競技的地方。
三面牆上,蒼勁有力的書法分別寫着“忠孝義”三個字。
“忠心,孝道,仁義”就是楊家的治家之本。
“百行孝爲先。”對着‘門’口的正面牆上刻着“孝”字。孝字前方共有五把座椅,上等的楠木歷經數代,椅面扶手被蹭得發亮。這五把座椅,象徵着楊家的最高權力巔峰。就在這個位置上,他們見證了楊家一代代的奮鬥相傳。
進來的人羣自動分成了兩撥。屬於東華古武派系的人自動走向了義字一方,而外來的超能者,則是在忠字一方入座。
楊家並沒有安排座位,但就坐時所有人卻都饒有默契。
宗派所屬的靠前,以實力劃分,而散修獨行者則是安安分分坐在了後排的位置上。
古武這方,坐在最前方的自然是幾個實力超卓的‘門’派。青城,幻月,雷炎,古‘門’,闊刀,顧家等各派都佔據了好些個位置。其他的小‘門’派和散修者也不甚在意,各自尋了位置坐下,倒是顯得古武大家,濟濟一堂。
反觀對面東華以外的勢力,前方以血天堂,聖光廷,紅島勢力集合爲主,只是相互之間都隔開了兩排位置的距離。後方的傭兵團體或是獨行者也都相互之間隔離開來,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模樣,顯然均懷有戒心。
衆人基本坐定之時,外面傳來了重重的行進步伐聲。
即使是聽着聲音,就坐的衆人腦海中卻無一例外有着一副清晰的畫面。一支朝氣蓬勃,訓練有素的隊伍正齊步走來。
“立正!敬禮!”響亮有力的聲音響起。
嘭的一聲,戰靴重重一落,唰的一聲,整齊歸一揮起手臂敬禮帶出的風聲,都讓在裡頭就坐的人心裡一震。即便是修爲匪淺的人,僅僅聽到這樣的聲音,也覺得心‘潮’澎湃,戰意豪邁。
這就是楊家賴以自傲自豪的“‘精’氣神!”一支真正令敵軍聞聲‘色’變的軍旅之伍!
踏步聲走來,楊老將軍的身影已經出現在‘門’內。
以向清厲爲首的衆人,立馬起身肅立,微微拱手相迎。
在軍界政界赫赫有名的老將軍,同樣是古武界響噹噹的老前輩,就算是新一代的古武領軍人物,在楊老將軍的跟前,也當以後輩自居。
以向清厲,布曉凜等人的身份尚且要起身站起,餘下的古武衆人,自然不敢怠慢,全數神情恭謹,無絲毫不敬不服之‘色’。
對面的其他流派,血天堂的梵卓一臉笑意地首先起身相迎。聖光廷的阿瑟臉‘色’冷峻,卻也在梵卓之後站起身來。其他人陸陸續續起身,卻依舊有幾個派系依舊坐在座位上,其中便有紅島勢力和隱匿了身份的以艾塔兒爲首的瑪羅族。
“哼”向清厲一聲冷哼,在每個人的耳邊清晰響起。
隨着向清厲的眼神瞥向依舊坐着的流派,所有古武衆人,幾乎不約而同便一臉怒‘色’瞪眼掃了過去。
這些頗有修爲的武者,凌厲眼神匯聚成流,大有不站起來就要動手驅逐的狠戾。如此洪洪氣勢,讓坐着的人不禁有種被剝皮剔骨的寒意。
陸陸續續地,坐着的人還是站起身來,雖說有種不情不願的感覺,卻依舊算是屈服了。
楊老爺子朗朗的笑聲響起,並不在意,洪亮的聲音傳遍全場,“諸位的蒞臨,讓萬將場蓬蓽生輝,快快請坐!”
老爺子一身深灰‘色’的古武長袍,手拄一根檀木手杖,‘精’神矍鑠,身軀‘挺’拔?,沒有絲毫年邁長者的虛弱不堪。
老爺子身後的人,讓在場衆人也是身軀一凜,爲之側目。
兩個身着軍裝,有着上將軍銜的中年男子,分別站在他的兩側。
刀面如割,虎步龍行,自有一種身居高位的叱吒氣勢。
兩人的旁邊,各站着一名和楊老爺子一樣身着古武長袍的中年男子。細心看去,這四人容貌氣質均有相似的地方。
楊老爺子唯有一名獨子,只可惜英年早逝,留下六子。
這六個孫兒便是楊宗文,楊宗武,楊宗龍,楊宗虎,楊宗豹,楊宗犬,以兵法《六韜》中的文、武、龍、虎、豹、犬六卷命名。
除了已經戰死的楊宗犬還有失蹤了的楊宗武,餘下四人,今日竟全數現身。
四人的身後,共有七名年輕人,五男兩‘女’,蘭‘花’和楊翩舞儼然就在其中。
這七人,除了楊老爺子認下的曾孫‘女’蘭‘花’,其他便都是根正苗紅的楊家第四代接班人。
將‘門’一家盡出虎子,身爲‘女’娃的楊翩舞便盡得楊家上下的寵愛。由於她在武學上面的天賦,更使得楊翩舞成爲楊老將軍的心頭‘肉’,就連五位兄長,也遠遠不如她在家族中幾乎有求必應的受寵地位……
這樣的陣容一出現,幾乎所有人的神‘色’便同時凝重起來,流沐一族更是心中劇震。
流沐一族的挑戰對楊家來說,並非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可今日楊家幾乎傾巢而出,就連一直身處政軍兩界,與古武甚少‘交’集的楊宗文,楊宗龍也身着軍服出現了。
由此看來,流沐族三番兩次對楊翩舞的綁架劫擄,已經引起楊家上下一致的震怒。
今日的競技,就要看流沐族是選擇隱忍下來還是繼續囂張。換句話說,你流沐族萬一贏了,也絕對沒有好果子吃。楊家的兩名上將在今天出現,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威脅。
若是‘私’了的結果讓楊家不滿,小舞的事情我楊家就跟你公事公辦!你紅島的人在我東華境內隨意殺人擄人,軍警一方完全可以把你們抓起來辦了。你若是反抗,哼,可以,事情就給你鬧大了辦。今日古武界這麼多高手在這,軍方要是請援一下,相信不只古‘門’出手,那些以後還要跟楊家打‘交’道的人,也不會吝嗇賣楊家一個面子。
“嘿,一會要是那幫紅島垃圾不老實,出手的時候一個個可都給老子往死裡整,不要留手。”布宗主低低一聲邪笑,“楊老將軍不止是古武泰斗,還是雲先生未來的親家。嘿嘿,蘭‘花’姑娘高興,雲先生就高興,雲先生一高興,咱們。”用手肘捅了一下旁邊的布江裡,布宗主笑得一臉‘淫’/‘蕩’猥瑣,“咱們就算死了也值了。”
布宗主說完還不忘轉頭看了看向清厲,“向掌‘門’,你說我說的可在理?”
向清厲不可置否地哼了一聲,只是明顯放在膝上的手指卻彎曲了起來,顯然也頗爲意動。
“唯恐天下不‘亂’的老傢伙。”幻月宮幽霧宮主眼神輕飄飄一瞄,笑得千嬌百媚。
布宗主卻乾笑一聲,“過獎,過獎了。老頭子就是蠻打蠻幹,比不上宮主袖裡乾坤,四兩撥千斤,巧力無邊。”
幽霧啐了一聲,卻傳言給自己的‘女’兒寶‘露’,“寶‘露’,這老傢伙口中的雲先生是誰?這死老頭怎麼一提起這個名字,就跟被十個大姑娘聯手馬殺‘雞’了一樣*。還有,向清厲是怎麼回事,好像也是認得這個所謂的雲先生,你娘難道錯過了什麼江湖大事不成?”
寶‘露’看了看臉‘色’木然的金昊,輕嘆一聲,傳言回答:“這雲先生,名叫雲梓焱,原來跟着蘭‘花’做了古‘門’的外圍人員,可是最近卻有蛛絲馬跡表明此人絕不簡單。當日在李家倉庫,將聖光劍拔出的人就是他。哎,”寶‘露’繼續說:“我早該知道,那天在蘭‘花’家裡,他一招就把我撂出窗外。‘奶’‘奶’的,這傢伙藏得可真深。”寶‘露’恨恨一哼。
幽霧宮主漂亮的手指敲了敲扶手,“看來我也得找個機會跟這個雲先生認識認識。布曉凜這老傢伙,整個古武界最藏不住心思的人就是他了。沒得到大好處,這傢伙怎麼可能這樣一幅猴急屁顛顛的模樣。向清厲也是老狐狸了,連他都感興趣的人,嘿嘿,不簡單,絕對不簡單。”
幽霧宮主果不愧是心思細膩之人,在她心裡,雲梓焱的身份和實力絕對不低。只不過今天競技結束之後,幽霧宮主才知道,她還是遠遠低估了。
進入堡內,蘭‘花’就隨着其他五位兄長從側邊走向前方,唯有楊翩舞跟在楊家幾個大佬的身後,從擂臺旁邊寬敞的通道走向首位。
似乎聽到了布曉凜的話,楊老爺子微微擡頭,朝布曉凜友好一笑。
而此刻流沐一族的人,卻臉‘色’‘陰’沉,戒備之‘色’漸濃。
“小姐?今日無論輸贏,都不討好。”流沐‘春’隔壁的‘女’子朝她傳言道。
“不討好又有什麼關係。不要忘記,我們今天的目的,就是爲了折辱楊家,就像當年楊宗武帶給我們的屈辱一樣。”流沐‘春’那頭笠遮住的臉一陣扭曲,“只要我贏了,那就證明,楊宗武之下的新一代傳人,他楊家不如我紅島流沐!”
身側的‘女’子嗯了一聲,“小姐一定會贏,吧!”這句話到結尾,竟然頓了頓,多了一絲遲疑。
頭笠下的流沐‘春’微微擡頭,“以前或者我只有五成的把握,但經過前兩日艾塔兒小姐的秘術‘激’發,我有九成的把握。”
流沐‘春’頓了頓,?“而且你不要忘了,除了我,還有佺大人,佺大人當年被楊宗武打敗之後,整整閉關十年,‘精’研刀道,如今已是紅島當之無愧的第一刀客。除了佺大人,”流沐‘春’的聲音中多了幾分忌憚,“還有作騰大人。”
身邊的‘女’子聽到這個名字,生生打了一個寒顫,眼睛不由自主地瞥向身後縮在人羣裡的一個矮小的黑衣人。
待她轉過頭來的時候,作騰大人的面貌在她的腦海裡卻一片模糊,怎麼也想不起來。清清楚楚看到的人轉眼即忘,不是‘女’子健忘,而是受到一種極爲可怕修爲的影響。
作騰大人,皇室神殿的第一人,跟瑪羅族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紅島沒有人見過他真正出手,但紅島權力階層的核心分子卻知道,當年聖光廷廷王想在紅島大肆傳教遭遇反對。廷王盛怒之下向皇室施威,最後卻是這位作騰大人出手,使得事情最後落幕。孰勝孰輸沒人知曉,但最起碼的認知便是,作騰大人有抗衡廷王的力量。
楊老爺子在首位上站定,面向衆人,“今日是楊家與紅島流沐的約戰,老夫沒想到竟有這麼多高手趁興而來。老夫將這次武鬥設在楊家的萬將場,就是想要諸位知道,尤其是紅島的客人知道。”
楊老爺子頓了頓,眼神一凝,看向紅島衆人的方向,“我東華人,行事素來光明磊落,既是武鬥,那就堂堂正正地做個比較。若是此後還有那些有辱武者氣節的宵小行徑,”楊老爺子的聲音多了一分狠厲堅決,“就別怪我楊家不客氣。若是覺得我楊家是怕事之輩,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楊老爺子的身子緩緩坐下,聲音驟然低沉了下來,“我楊家數代從軍,唯有戰死的將,沒有偷生的兵!”
唯有戰死的將,沒有偷生的兵!
這句話老爺子說的時候音量不高,緬懷與感慨多於壯烈和雄壯。可就是這樣一句話,卻讓東華武者,甚至是對方的大部分超能者,盡皆全身一凜,肅然起敬。而楊老爺子身後身側的楊家人,閃動的薄薄淚光卻讓雙眼神采灼灼,意氣風發!
“小舞。”楊老爺子輕輕叫了一聲。
“祖爺爺。”楊翩舞站出身來。
“好好打,輸贏不要緊,最要緊的是打出我楊家的氣勢,打出古武的武魂來!”
楊翩舞重重地應了一聲,眼中煥發着強烈的戰意,一杆長槍在手,身子一個輕巧的起躍,已經站在了擂臺上,朝站在對面的流沐‘春’一拱手。
誰也沒有料到,這一場原本該是普通的武鬥,竟會一‘波’三折,‘波’瀾壯闊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雖然蘭‘花’雲三爺不是重點,但卻是我寫得還覺得蠻自得自樂的一章。希望把蘭‘花’他們迴歸的一切鋪墊好,把楊家的底蘊鋪墊好。大餅有時候喜歡熱血澎湃多於柔情蜜意哈哈,至於呼籲‘肉’的童鞋,嗚嗚,稍等等,俺爭取爭取。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