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雄莫辯的聲音帶着濃濃的戲謔和不屑,面對對方嚴陣以待的豪華陣容,大‘肥’貓顯得十分輕鬆自如。
相對於大‘肥’貓舉重若輕的態度,艾塔兒一行顯得尤爲凝重而猙獰。
數個月前,同樣這一身紅袍如血,同樣這一隻黑貓似魔,一人一貓,將整個瑪羅族的祭殿攪得天昏地暗。三名聖者,二十名幽冥戰士,全部死在同一個人手下。最後還是祭殿三名大長老出關聯手,然而結果卻竟然不是將其擊斃,而僅僅是擊退而已。
這些日子裡,瑪羅族人出動了大量的人手,甚至不惜違反公約進入東華國,就是爲了尋找大‘肥’貓的蹤跡,將其押回祭殿,由祭司大人親自處決。
瑪羅族有史以來又一次巨大的恥辱,唯有以大‘肥’貓的鮮血,骨沫,‘肉’屑,方能平息瑪羅族祭殿的熊熊怒火。
可當看到站在眼前生龍活虎的大‘肥’貓,以艾塔兒爲首的十數人,心中首先涌起來的,竟然不是滔天的怨怒,而是無法壓制的膽顫心驚。
可怕,危險,莫測。即使他此刻安安分分,普普通通地站在這,那股天生的戾氣和威壓,卻直接烙在你的‘精’神上。若是修爲淺薄的人,怕是還未開戰,‘精’神便開始崩潰乃至消亡。
艾塔兒冷哼一聲,綻開了一抹笑容,“你還是那麼自大張狂。”
“不該麼?”紅袍下的人乾笑一聲,肩上的黑貓隨着呲開了牙齒,“上一次也有不少人說我狂,結果,”嘿嘿一笑,“那些人全死光了。不出意外的話,我也很樂意把你們全留下來。”
“很可惜,世上的事情總是出乎意外。”艾塔兒的美眸緊緊盯着那一身紅袍,“上一次祭司大人正在閉關,不然的話,你以爲就憑你,能在祭司大人的眼皮底下安全無恙地逃走?你太高估你自己了,這是個相當不好的習慣,”艾塔兒抿嘴一頓,“今天祭司大人和長老們雖然沒有親自在場,不過祭司大人爲你親訓的一批近衛卻全都在這。”
“九幽!”艾塔兒一聲喝下。
大‘肥’貓的周圍同時出現了九個模糊的虛影,虛影漸漸凝實,化爲九名身穿灰袍的男子。
“你放心,他們的實力合起來肯定也不會是‘肥’貓大人的對手。”蔻丹指甲輕輕刮過自己的雙‘脣’,艾塔兒妖‘豔’一笑,“戰到身死,只要能拖延‘肥’貓大人一刻鐘的時間,也是值得的。”
艾塔兒臉一肅:“餘下的人,隨我追上前面的人。”
話音剛落,大‘肥’貓的身子突然一晃,隨即又駐足而立,只是那原本一直略微低垂,被紅袍遮住的臉卻稍稍往上一擡。
“忘了告訴你,”艾塔兒輕笑出聲,“你的空間異能暫時不管用了,九幽的幽閉之術,鎖定的正是空間的‘波’動。這可是祭司大人特意爲你準備的禁術。至於祭司大人爲你準備的其他手段,那就要‘肥’貓大人自己好好體會了。我們走!”
餘下的人和艾塔兒的身子幾乎同時躍起向深林處。
紅袍下的‘肥’姨胖臉一‘抽’,眼中卻閃過一抹淡淡的焦慮。
可就在此時,兩聲慘呼,已經飛躍出去的艾塔兒,身子急速後退站停。
艾塔兒眼‘露’警惕,朝大‘肥’貓處看了一眼,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你還有幫手?”
紅袍下的‘肥’姨一愣,卻不自覺的看向密林深處。
滴答滴答的聲音聽起來並不難聽,只是出現的一幕卻教人打從心底發寒。
如同從密林深處竄出的一道銀光,一柄普通的闊刀出現在衆人的眼簾。
刀身平舉,粘稠的血液從刀身處緩緩往下滴,落在地面的枯葉上,發出了滴答滴答並不響亮的聲音。
鮮血的來源,卻是刀身上此刻兩個並排而放的頭顱,睜大的雙眸依舊維持着臨死前的驚詫恐懼,似乎被割下的那一瞬還能看到自己逐漸倒地的軀體。
一個融進黑暗的身體終於逐漸清晰起來。
刀一斜,兩個頭顱相繼落地。
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此人身上。一身寬大的長袍遮掩住全身上下,與大‘肥’貓的紅袍確有異曲同工之妙。
他的身軀‘挺’拔高大,頭卻微低,腳步不經意一邁,人又走近了兩步。
艾塔兒死死地盯着他的左‘腿’,心裡輕舒了一口氣。
大‘肥’貓帶給瑪羅族的是有史以來第二次恥辱,第一次,卻是出現在二十幾年前。
魔刀楊宗武,手持那柄墨‘色’長刀,闖入了瑪羅族的禁地,造成的人員傷亡幾乎和大‘肥’貓一般無二。
殺伐決斷,血雨腥風。
大祭司出手,將其重傷,就算不死,左‘腿’也必然盡廢無疑。
也正因爲那一戰,大祭司受傷閉關。楊宗武的失蹤讓楊家與瑪羅族勢成水火。楊家甚至曾一度不惜任何代價,在除瑪羅族所處瑪羅國外瘋狂格殺瑪羅族人。那三年裡,是瑪羅族最爲黑暗低‘迷’的時期。
瑪羅族在世人的眼裡本就是異端邪教的存在,而楊家又是東華國的頂樑之柱,所以瑪羅族和楊家的衝突爆發的結果,就是各國的正道組織聯合起來孤立限制瑪羅族。
經過這麼多年的隱忍和積攢,再一次遭到大‘肥’貓重創的時候,瑪羅族終於按捺不住了。
眼前之人,刀法之凌厲乃艾塔兒生平僅見。下意識的,艾塔兒便瞄向了他的左‘腿’。
看到他行走時步伐飄忽,身軀穩正,艾塔兒幾乎可以排除此人是楊宗武的可能。而他若不是楊宗武,就至少不會跟瑪羅族死磕。
黑袍下籠罩着的,自然是蘭‘花’爸。至於他的左‘腿’,雖然並未痊癒恢復,但這幾日來,雲梓焱每次到巨巖潭都會爲其推拿,以丹‘藥’爲輔,舒筋活絡。再加上雲梓焱傳授其“浮光掠影”的獨‘門’輕功,行走之時,只要他有心遮掩,若不仔細觀察,基本也察覺不到他那依舊半廢的左‘腿’。
對於瑪羅族人,他從來都只有一種態度,那就是“殺!”
“此事是似乎與閣下並無干係,閣下此舉,是何用意?”艾塔兒冷冷問道。
蘭‘花’爸的長刀一震,刀身的鮮血如水箭一般直‘射’而出。
看着光潔如初的刀身,握着刀柄的手一震,蘭‘花’爸乾笑一聲,“我的刀渴了,”頭微擡,看向艾塔兒的方向,“恰好你們的血,夠多!”
“你!”艾塔兒生生被噎住。說出如此荒唐的理由,此人無疑是要干涉到底。
“那九個人歸你,”蘭‘花’爸轉向大‘肥’貓,“沒問題吧?”
“嘖嘖,”大‘肥’貓沙沙笑了起來,“你放心,收拾了這幾隻蝗蟲,你就可以站在一邊看戲休息。我生平從未與人合作,今天算給足你面子了,你可要撐着點。”
“不勞你費心。”沙啞的聲音一落,“收拾了餘下這幾件垃圾,我自會站在一旁給你掠陣。”
言語中,兩人互不相讓地調侃了對方。
紅與黑,形成此刻夜間最爲絢麗凝目的‘色’彩,兩股互不示弱的氣勢,卻隱隱有着頂尖異能者之間的惺惺相惜。
幾乎話音剛落,蘭‘花’爸手中的長刀就破空劃出。
而大‘肥’貓怒叱一聲,以她爲中心,方圓一米的地面開始塌陷。
兩聲慘呼就在銀光隱閃之間傳來,毫不起眼的鋼刀,再次浸染着奪目的紅‘色’。
而那九名灰袍人,不知何時起手中均多了一柄漆黑的鐮刀。
隨着地面的塌陷,九個人的身軀竟懸浮於地面之上,揮出的鐮刀刀芒織成一張密密麻麻的網,將大‘肥’貓罩於其中。
艾塔兒手中的兩柄短匕連連格擋住蘭‘花’爸手中的長刀。普通的鋼刀刀刃上坑坑窪窪盡是與短匕硬碰的豁口。
艾塔兒的臉‘色’越發的‘陰’沉。突如其來的黑袍人完全打‘亂’了她的陣腳。此人的功力絕非泛泛之輩,刀法的霸絕,步法的‘精’妙都讓人防不勝防。照此下去,今天晚上別說能夠生擒目標,他們一行衆人,怕連脫身都成問題。
一狠心,艾塔兒的聲音低喝而出,“不要纏鬥,撤!”話音一落,她毫不猶豫轉身,身子詭異地一陣扭動,整個人消失在原地。
艾塔兒一聲令下,九幽的刀式一緩,身子在原地漸漸虛化。
隨着身影的虛化,對空間的鎖定也減弱。大‘肥’貓‘陰’測測一笑,藏於紅袍中的手猛地一併一彎。
空間一陣扭曲,逐漸虛化中的九個身影中的三個,悶哼一聲,整個身子從左向右摺疊,又從上到下被生生擠壓在一起,頃刻間被碾成碎末。
殺戮氣息還未散去,密林處又恢復了平靜。
蘭‘花’爸扭頭便走,沒有半句寒暄之語。
“蘭‘花’在我那。”
聽着後面傳來的聲音,蘭‘花’爸腳步一頓,“你認錯人了!”
本‘欲’趕向蘭‘花’住處的蘭‘花’爸,又折回了巨巖潭的方向。他聽雲梓焱說過蘭‘花’有位相當不錯的師傅。值得起雲梓焱這般稱讚的人,蘭‘花’爸心裡一直頗有衝動見上一見。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蘭‘花’的師傅,竟是異能界大名鼎鼎的大‘肥’貓。幾個月前大‘肥’貓大鬧瑪羅族的傳聞讓他心裡痛快不已,如今大‘肥’貓又將蘭‘花’收歸‘門’下,對她諸般維護,其中究竟有何淵源,卻讓蘭‘花’爸也捉‘摸’不透。
蘭‘花’既然已經無礙,那就務必要‘弄’清楚雲梓焱的去向。這小子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地離開,還是離開自家的閨‘女’。以他對雲梓焱的瞭解,這整日裡唯恐蘭‘花’消失在他眼前的雲梓焱,肯定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刻。
站於原地的‘肥’姨在紅袍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二弟給我的情報,蘭‘花’她爸的左‘腿’瘸了,這與當年楊宗武被大祭司的幽冥爪穿透左‘腿’不謀而合。今天跟老孃一樣囂張的傢伙,左‘腿’似乎並不殘疾。”
“靠,跑得忒快,老孃都還沒來得及把那一身黑袍給扯下來。”‘肥’姨哼哼唧唧了幾聲,身子卻迅速消失在原地。
‘肥’姨的身影出現在世外桃源那一處最爲偏僻的院落時,黑暗中走出了八個形象各異的男男‘女’‘女’,其中便有熊大熊二。
“老闆!”八人同時躬身。
‘肥’姨口中的二弟,一個斯文中年男子開‘門’走了出來,“大姐,你跟瑪羅族‘交’過手了?我怕事有萬一,所以把能夠調派的人手都調來了。”
“嗯。”‘肥’姨哼了一聲,掀開了紅袍,‘露’出那一身穿金戴銀的璀璨形象,“做得很好,我差點給絆住了,如果不是中途又殺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傢伙,你們估計也免不了一場惡鬥。”
“蘭‘花’怎麼樣了。”‘肥’姨擺擺手,領着衆人進了屋。
‘肥’姨急急走了過去,抓起了蘭‘花’的手,“這般虛弱。”轉向其中一名老者,“老莫,古武不是有運功療傷之舉麼?”
那名老者一躬身,“老闆,確實有這一說。方纔我也想給大小姐輸送點內力進去,不過熊大阻止了。”
熊大的臉微微‘抽’搐,將他所見所聞有條有理地說了出來。
整間屋子一片靜寂無聲,斯文男子託了託鼻樑上的鏡片,鏡片後的眼睛閃爍不定。
“你是說,雲梓焱的手在虛空一抓,就把你從屋外給抓進了屋內?”‘肥’姨沉默了片刻,一反往日呼呼喝喝的模樣,眼神多了幾分探究和凝重。
“是,毫無反抗之力。”熊大的臉紅了紅。好歹自己也是殺手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如今在這麼多同僚面前說起這件事情,委實有點難堪。
那個叫莫老的老者吞了吞口水,“老闆全力施爲,應該也能辦到。如果他沒有取巧,那他的實力也不會差老闆多少。”
“不,”‘肥’姨一臉深思的緩緩坐下,“當天與他見面,我根本就看不出他的底細。如果我的‘精’神力是溪流,那他的‘精’神力就是大海,唯有溪流流進大海,纔會無聲無息地消失,不知深淺。”
‘肥’姨的話讓全場所有人的身子一顫。在他們的眼裡,眼前的‘女’人是這個世界最爲頂尖的超能者。而這樣驕傲而尊貴的人,是不會信口開河的。
斯文男子深吸一口氣,“大姐,這件事情沒有必要糾結,相反,我們應該感到慶幸,因爲他跟我們一樣關心愛護蘭‘花’小姐。”
‘肥’姨沉溺在震撼中回不過神來,“這樣說來,‘弄’‘玉’決也是他送來的。莫老。”
那莫老苦笑一聲,“老闆,我知道你的意思。老朽的修爲淺薄,大小姐的‘弄’‘玉’決修煉到哪一層我‘摸’不清。熊大轉告的那句話,老朽也受益匪淺。武途一道,盈虛轉換,破立相連。能說出這樣的話,能夠一眼斷定小姐的境界,老朽‘私’以爲此人的修爲,當以宗師而論。”
‘肥’姨的眼神終於穩定了下來,“蘭‘花’今日見到的人,去到的地方,打探清楚立刻上報給我。”
“竟然連我都看走眼了。媽的,”‘肥’姨雙眸兇光一現,“老孃生生當了一回傻蛋,臭小子那天肯定心裡暗暗將老孃嗤笑了數百遍。深更半夜,這傢伙跑路了,到底是在躲什麼人?不對,以這傢伙的修爲,見着老孃他都不用躲。”
等到衆人散去,唯獨留下觀察蘭‘花’動靜的莫老還一個勁地聽着這高高在上的老闆神神叨叨。
而讓‘肥’姨失神了大半天的雲梓焱,在不同的地點以同樣不屑的眼神,看着聖光廷的來客。
作者有話要說:連續失眠終於一朝上火,明明額頭感覺很重,躺下卻又睡不着,丫的比便秘還痛苦。下一章就開始蘭‘花’迴歸楊家的征程。這篇文若讓乃們覺得不滿意,請原諒大餅,因爲思路已定,俺會按計劃完成,下一本墨非龍的故事,會迴歸到輕鬆搞笑,羅裡吧嗦,猥瑣吧唧,動手動腳的故事。還是要感謝一直在支持俺的朋友們,也希望能夠得到你們一如既往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