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娘帶着容白出了集市,走了好長一段距離才停下。然後一把放下肩上的扁擔:“姑娘,我說你怎麼能在集上問這個!外地人來這邊,哪能隨便打聽藥價啊!”
容白說的官話,她一聽就聽出來了。
可是聽出來,就知道這姑娘人太單純了。正如之前蔡爺說的,如今他們這些藥農的藥材,還真沒人敢收。畢竟,自從上次突然出現唐家風波之後,蔡家就很在意外地人。
“你剛剛還好,在蔡爺走之後才問。你要是在蔡爺走之前問,有幾個腦袋啊!”大娘長嘆一聲。
“那您現在可以告訴我藥價變動了麼?”容白追問。
大娘神色複雜的看了容白半響,緩緩開口,帶着嘆息將藥價變動的風波說了一遍。
巴蜀,大部分的人靠種植藥材和炮製藥材爲生。種植藥材的藥農,蜀州的各個山寨中,他們這些天天在蜀州城待着的,要麼是中間販售的人,要麼,跟眼前這個大娘或者那個被欺負的少年一樣,是炮製藥材的人。
以前,巴蜀的藥材價格還好,屬於蔡家一家獨大,其他家族,分另外四成的生意。也因爲這樣,藥農日子過得稍微好一點。畢竟,這家賣得低,可以去價格賣得高的家族賣啊。
可是,這個好景,被那個新來的唐家打破了。
唐家一來,就花大價錢收購藥材,而且收購價很高,比當初的市場價高一成。所以,藥農紛紛將藥材賣給唐家。而且,唐家並沒有刻意拔高藥材的出售價格,所以,蜀州城的藥材出售價格根本沒有變動。
薄利多銷,很快,這唐家就站到蔡家的對面了。蔡家在蜀州城的地位,可是不能隨便挑釁的。這唐家,就被蔡家看到眼裡了。
每年這個季節,都是各個商行藥材儲備的時間,哪裡能讓這個唐家這麼幹。所以,衆多家族紛紛開始跟着漲價收購。其中漲價最狠的就是蔡家。而唐家也不知背後是什麼人,跟着漲價,而且每次漲的都非常狠。
“那時候,還掙了不少錢。”大娘想到那個,眼中都是嚮往。
容白點點頭,她大致知道這事情是誰幹的了。這種事情,溫婉做得太順手了,想要段時間內資本爆發,那就要學會利用自己的經濟優勢。溫婉當初就是這樣教導容白的。
而且,臨江集團的商鋪到哪個地方,第一個入侵的就是當地的核心產業。而且,會在短時間內壟斷成功。
看來,在巴蜀,溫婉盯上了藥材。
“不過也奇怪,哪個唐家那麼多的藥材,到底去了哪了。”大娘自言自語。
容白卻心思亮堂。
那些藥材,恐怕還不夠臨江集團內部消化吧。臨江集團,從事的行業十分廣,可以說什麼都幹,一個蜀州城能有多少藥材,臨江集團,單單訓練營和運輸隊就能消耗大半,更別說,還有溫婉和無音開發出來的其他東西了。
不過,大概唐家被盯上,也應爲這個吧。
容白猜的一點沒錯,溫婉用唐家,給臨江集團收購了大量的藥材,這本來就攔了蔡家賺錢的源頭。結果,後面,又自給自足,集團內部消化,都不用在外面採購了,結果,這些,把蔡家的後路都斷了!
“蔡家,跟官府關係很好?”容白捏了捏眉心。
這個動作,是跟衡清學的。遇到奇怪的事情,衡清就喜歡這樣,而且,很快能拿出解決方案。
“這,這不能說。”大娘說完這句,扛着扁擔就跑了,怎麼喊都喊不回來。
容白去醫館的時候,已經中午了。路上買了點蜀州城的吃食,頭一天,蹭了人家一頓飯就已經很不好意思了,總不能第二天還蹭一頓吧。結果,她到的時候,醫館居然擺上了飯桌。
沒錯,就是飯桌。這飯桌擺上的時候,就連衡清都很奇怪。
昨天,老大夫的晚飯,小姑娘是送過來了,但是送過來的,也就一個食盒。哪裡像今天這樣,來來回回,鬆了一大桌子飯菜來。
“昨天你頭一天在我家做客,怠慢你了,今天可不能接着怠慢了。”小姑娘強行將衡清推到桌邊,開口說道。
老大夫坐在桌邊,滿意的看着自家姑娘。果然昨天那個咋咋呼呼不懂禮貌的不是自家閨女,自家閨女明明是個熱情好客的性子。
“多謝。”衡清今天表情好了許多,看來那傷已經好了。
那準備吃飯吧。那,那誰,你也過來吃飯。小姑娘高聲招呼藥童。
衆人落座之後,小姑娘拿起筷子,笑嘻嘻的示意大家動筷子。老大夫跟藥童習慣性的伸手,衡清卻沒動。
“你怎麼不吃飯?”小姑娘擡頭問道:“我今天做的,很好吃的。藥材也沒有昨天那麼重,對你身體也不錯。你嚐嚐,是甜的。”說着,小姑娘夾了一筷子菜放到衡清的碗裡。
老大夫皺眉,衡清也愣了愣。
“阿玥還不懂事,衡清別介意。這樣好吃的藥膳,阿玥很難得才做。”老大夫笑道。
衡清卻就沒伸手。
容白到醫館正好看到小姑娘發脾氣的一幕。衡清坐在桌邊,一動不動,旁邊,小姑娘直接將筷子拍在桌子上。
“我就知道,你嫌棄我做的。可是,今天我做的真比昨天好吃!”小姑娘帶着哭腔,讓旁邊的藥童跟老大夫都不知如何是好。
“小白。”衡清沒有迴應小姑娘,而是第一時間發現站在門邊的容白。
“我買了吃的,我們回家吃飯吧。”容白看到衡清坐在別人家的桌邊,顯然又要蹭飯了,果斷提起自己買來的荷葉包。
“好。”衡清點點頭。
對面的姑娘哭得更兇了。容白懵逼了,衡清這是吃飯也得罪人,不吃飯更得罪人?
“阿玥姑娘別哭了,我這還有糖葫蘆。”說着容白從身後又拿出一根糖葫蘆。她已經很久沒吃過糖葫蘆了,今天看到,又買了兩根。
“誰要吃你糖葫蘆!”聽到這個,阿玥更悲憤了。
容白不知所措,衡清卻平靜下來,伸手推了推輪子:“小白,我們回家吧。”說完,對坐在自己身邊的老大夫做了個揖:“老先生,今日多有得罪,還請海涵,改天,嘉會登門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