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喜峰口關前忽然來了一隊人馬,卻是由數百馬匹、騾子組成,上面堆滿了貨物,由一些青壯驅趕着緩緩而行,上面有個三角旗,上面寫着“範”的字樣,顯然是由由範家組成的商旅,行走在前面是一個面色儒雅的中年人,還有一個相貌極爲魁梧的年輕人,手上握着一柄大刀。
“城頭上的是哪位軍爺當值,山西行商範家商旅請求同行。”那名年輕人嗓門很大,一下子就將守城的士兵給驚醒了。擦了擦眼睛,伸出一個腦門來。
“哎呀,是建奴,是建奴。”關下忽然響起了年輕人淒厲的叫聲,一下子就將關上的建奴一下子給驚醒了,是漢人,漢人來了。這些建奴士兵趕緊吹響了螺號,淒厲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喜峰口。
“快走,快走,離開這裡,是建奴,喜峰口失守了。”那隊商旅在那中年人的催促下,趕緊調轉馬頭,就準備離去。只是數百馬匹組成的商隊,哪裡是那麼容易就能調轉馬頭的。一時間關下混亂一片。
“是漢人的商旅。”這個時候關上守關的人也反應過來,下面不是明朝的軍隊,而是漢人組成的商旅,大概是不知道喜峰口已經被建奴所奪取,還以爲還是在明軍手中,纔會貿然前來,讓士兵們打開城門。這可是肥羊一隻啊!想這些建奴原本對自己守關,而其他人派出去打草谷感到不滿,現在卻不曾想到有一頭肥羊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這些人豈會放過。當下紛紛射箭,只是這個時候,這股商隊已經勉強退出一箭之外,就算有些箭支射中,但是也不過是一些輕傷。防守士兵們無奈之下,只得去稟報守關的甲喇額真哈寧阿。
哈寧阿是滿洲鑲白旗人,是多鐸的麾下大將,這次跟隨皇太極南下,因爲多爾袞要進攻遵化,爲了保證大軍糧道,所以多爾袞讓哈寧阿駐守喜峰口,這讓他心中有些不願意,要只要漢人在滿人心中就是一羣綿羊,跟隨大軍南下,哪一次不是斬獲甚多,也不知道搶劫多少財物,可是現在縮在喜峰口這個地方,就算是來人,也是運送糧草物資的,自己莫說得不到半點好處,還得做好準備,好生接待着,誰讓建奴軍規森嚴,不是那麼容易冒犯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哈寧阿也不是一個蠢人,既然自己被困在喜峰口這個地方,防禦喜峰口才是主要的任務,只是觀察一段時間之後,發現這個地方確實沒有什麼好防禦,地勢險要不說,就是周圍也沒有什麼厲害的敵人,在遼東的祖大壽,他也曾參加過戰鬥,這個祖大壽只是一些虛名而已,根本就不敢進攻大金,更何況,現在還有大貝勒代善領軍壓在錦州,使祖大壽不敢有任何動靜。西面雖然有一個兇橫而強大的敵人,連自己的主子都害怕,只是聽說,那個叫做李信的傢伙率領大軍西征了,也不知道去禍害哪個倒黴的傢伙了,皇帝也是因爲李信西征,纔有膽子搶掠中原的。在這喜峰口一帶,也就沒有什麼強大的敵人,當下他就命一部分人防守關口,另一部分人去劫掠周圍的村寨,也算是弄一些好處來。
只是正在喝酒吃着羊肉的他,不曾想到的是,有一個天大的好處居然落在他身上,數百輛大車組成的商隊,居然出現在他的防禦所在地,一想到這裡面的金銀來,哈寧阿就不淡定了,他在大廳內走來走去,最後想了想,讓人找過一個明軍俘虜來。
“你們這裡,以前有商隊在這裡經過的嗎?”這個哈寧阿心中還是有一些警惕,要知道他防守的喜峰口關係甚大,一旦被敵人佔領,深入中原的皇太極就很難回到草原,他生怕這一隻商隊是敵人所假扮的,所以纔會招人詢問道。
“有,有。”被俘獲的明軍趕緊說道:“這裡是前往京師的要道,不少的商隊都會從這裡經過。”
“恩。”哈寧阿點了點頭,他也想起來了,當初佔領喜峰口的時候,在關內是發現了不少的商旅,自己還繳獲了不少呢!想來,這個地方如此重要,距離漢人的京師如此之近,有不少的商旅也是正常的。他一想到這裡,頓時笑了起來,眼前的商旅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居然不知道喜峰口被大金佔領的事情,居然露出如此大的漏洞來,這可是一個賺錢的絕佳機會啊!
“快,快,點兵,去追。”哈寧阿大聲咆哮道,這樣的機會可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若是不抓緊了,恐怕連老天都會懲罰自己的。
“主子,這關內不過六百人,一旦都派出去,關內的兵馬就少了許多,萬一有敵人前來進攻,如何了得?”身邊的親兵奴才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哼,你真是愚蠢,在這附近哪裡有什麼敵人?更何況,本將軍出去不過一會功夫,這些商旅能有多少抵抗能力,或許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就能凱旋而歸。”哈寧阿不屑的望着自己的奴才。
既然主子都這麼說話了,作爲奴才自然是不敢再說什麼了,趕緊幫助哈寧阿披上盔甲等物不提。
片刻之後,就見哈寧阿率領五百人殺出了喜峰口,這個哈寧阿雖然想要着這大批的財物,可是也不是傻子,喜峰口還是留下了一百人駐守,而且他還讓人傳令正在四處打草谷的其他的九百人趕緊回防,只要捉了這個商隊,其他的打草谷也比不上啊!
遠遠的,哈寧阿就望見了遠處正在逃奔的商隊,數百輛大車在騾子的牽引下,飛速的在草原上飛奔,瞬間就奔出了數裡之多,只是到底是拉着貨物,哪裡能比的上哈寧阿的騎兵,很快雙方的距離就越來越近。而那隊商旅大概是知道逃不走,命人將所有的車隊都圍成了一個圓形,用來防禦哈寧阿。
哈寧阿見狀不由的哈哈大笑,這是明朝軍隊防禦建奴騎兵最常見的方式,其他的商旅也學了過去,哈寧阿見狀更加的不放在心上了。莫說是商旅,就算是數百明朝步兵組成的方陣,哈寧阿也不屑一顧。
“軍師猜的不錯,這個傢伙果然殺出來了。”中年先生身邊的大漢見狀哈哈大笑,說道:“這下輪到我高猛立下功勞了。”原來這隊人馬不是別人裝扮的,而是石元直親自出馬,由高猛護送着,領着數百車財物,引誘哈寧阿出兵的。按照石元直的猜測,哈寧阿是一個貪婪之輩,看見這一大車的財物,必然會動心,派遣大軍前來奪取,這個哈寧阿也確實是按照石元直的安排進行的,五百建奴騎兵殺了過來。
“那就殺了吧!”石元直輕輕的鬆了一口,臉上卻是露出一絲輕鬆來,對於這樣的貪鄙之輩,石元直還真是沒有壓力。
片刻之後,讓哈寧阿驚訝的事情發生,只見遠處的車陣一下子放出一個缺口來,一員大將領着數百騎兵飛馬而出。這些騎兵身上都是穿着精良的鎧甲,雖然身上的鎧甲都是黑色,並不是明軍火紅色的鴛鴦戰襖,可是也知道,這並不是一般的商旅,而是一隻軍隊,看其裝扮,恐怕還是精兵。
“徵北軍麾下禁衛軍出擊。”高猛手執大刀,揚聲大聲怒吼道。
“徵北軍?”哈寧阿一下子驚呆了,徵北軍是何許人物,整個建奴上下都知道,被漢人皇帝敕封爲徵北侯的惡魔所率領的軍隊就是徵北軍。他這個時候才知道上當了,眼前的軍隊不是別人的軍隊,而是李信的軍隊,而且還是禁衛軍,從這個名字能聽的出來,這禁衛軍可是李信的親衛,親衛在此,那說明李信已經到來,果然,車陣中猛的傳來一聲炮聲,接着遠處地平線處,有無數人馬殺了過去。
“快,快,撤回去,告訴貝勒爺。”哈寧阿這個時候哪裡還敢怠慢,趕緊領軍撤走,他要防守喜峰口,還要派人告訴多爾袞,李信已經率領大軍殺來了。
可惜的是他這個時候反應已經遲了。高猛率領的騎兵已經殺了過來。李信在漠北,手上最不缺少的就是戰馬了。作爲禁衛軍,所選用的都是上等的戰馬,這支隊伍一般的時候不會動用,但是作爲戰場最關鍵的時候,必定有他的身影,所以他們的戰馬長途跋涉或許不成,但是爆發力卻是很強悍,這數百人由高猛這個大將統領,很快就撞入哈寧阿大軍中,一刀殺去,就將對面的敵人連人帶馬劈成了兩半,嚇的哈寧阿面色蒼白,更是不敢抵擋了。轉身就走。這個時候,防守喜峰口才是最關鍵的事情。
可惜的是,李信出手又豈會讓他有殘餘,等到他到了喜峰口的時候,迎面而來的是一陣箭雨,若非哈寧阿眼疾手快,恐怕早就被射殺了。顯然,李信趁着哈寧阿率領大軍出擊的機會,一口氣就攻佔了喜峰口這個險要所在。關中的一百人哪裡能抵擋住李信的進攻,楊雄不過一個衝鋒的機會,就奪取了喜峰口。等到李信率領大軍趕到的時候,連戰場都已經打掃了乾淨,仔細盤點一番,自己死傷也不過幾十人而已。就這樣的攻佔了喜峰口這個險要所在,可以說是奇蹟了。
“大喜啊!大喜啊!”李信正在視察着關口,就見石元直在幾個士兵的簇擁下走了過來,只聽他臉上盡是歡喜之色。
“先生何事如此歡喜?”李信迎了上去說道。
“恭喜主公,賀喜主公。”石元直哈哈大笑道:“主公有所不知,這喜峰口內不但藏有皇太極從中原掠奪的來無數”金銀財寶,還有萬餘人的漢人百姓,根據殘餘的建奴交代,在喜峰口以南十里處,還有一處大營,裡面有被俘獲的漢人百姓近十萬人之多,至於牛羊等物更是無數,此乃上天授予主公的,主公焉能不奪?”
“居然有這樣的好事?”李信雙眼一亮,仔細一想,想來也是如此,皇太極恐怕是想着將自己從中原俘獲的東西都放在喜峰口,等撤走的時候,將這些東西都帶走。只是沒有想到,如今這一切都便宜了李信。
“楊雄、高猛,領禁衛軍一萬人,快速的將這些解救出來。這些人日後可都是我們的寶貝,不能有任何的損失。”李信大聲的說道。李信現在缺少的就是人口,雖然也曾招攬中原的流民,可是誰也不會怪罪自己麾下的百姓越多越好,這些人雖然是河北一帶的百姓,可是既然到了李信手中,李信又豈會將這些人都吐出來呢?
“還有將這些糧草盡數運往雲中,一粒米也不留給建奴。”李信又吩咐道。石元直也點了點頭,李信雖然沒說明白,但是言下之意很簡單,不但不會留給建奴,就是朝廷,李信也不會留這麼多糧食的。
“主公可以寫信給朝廷,就說已經佔據了喜峰口,相信皇帝陛下很高興聽到這個消息的。”石元直低頭小心的說道。
“若不如此,中原的那些將軍們也不會抓緊時間立功了。”李信點了點頭,當下讓石元直寫了一封奏章,派人送到京師不提。
當天下午,楊雄率領大軍押送着近十萬的漢人百姓來到喜峰口,李信大喜,親自迎接,對那些百姓們又善加撫慰,命人在百姓中宣傳雲中政策,贈與糧草、牛羊等物,忙了兩天之後,才讓人護送着十萬人朝雲中而去。
李信雖然佔據着喜峰口這個險要所在,不過他也沒有閒着,第一件事情就是加固城牆關隘,這喜峰口雖然險要,可是也是針對北方的,在南方的也不過六十丈而已,而且坡度比較緩,攻打起來要簡單的多,眼下,建奴知道自己的後路被人攔截,按照皇太極的心思,還不是要找李信拼命不是。李信也做好了這個準備,當下命人抓緊防禦。
“什麼?喜峰口失守?”正在遵化作戰的多爾袞在大帳中望着跪在地上的甲喇額真,這個名甲喇額真可不是駐守喜峰口的哈寧阿,只是看守建奴從中原俘獲百姓的那名甲喇額真。因爲距離遵化較近,所以跑的快,一下子就衝進了遵化下的多爾袞大營。
“十四哥,這如何是好?”多鐸大聲的說道。大帳中的其餘衆將面色也變了起來,喜峰口被人所奪,就等於斷了衆人回家之路,衆人自然是膽戰心驚。
“你可見到敵人的旗號?”多爾袞面色陰沉,不過他還是很冷靜,望着那名將軍說道。
“身着黑色盔甲,大旗上寫着‘楊’和‘高’字模樣。”那名將軍皺着眉頭回憶道:“只是讓人驚訝的是,奴才在對方的軍中發現了有漢人,有蒙古人,也不知道是什麼來歷。”
“是徵北軍,是李信,李信出手了。”別人不知道,多爾袞卻是知道,一下子跌坐在帥椅上,面色蒼白,雙眼發愣。
“皇上不是說李信不會出兵的嗎?”多鐸也是一陣失神,若是其他的漢人士兵攻佔了喜峰口,或許憑藉大金國英勇的士兵,能奪回喜峰口,可是現在倒好,李信出兵了,一下子佔據了喜峰口,這衆人還能回到盛京嗎?
“我們都猜錯了,李信固然是野心勃勃,但是他是漢人。”多爾袞面色陰沉,聲音有些低落,說道:“現在我想,他大概也是故意放開了一個漏洞,讓我們大軍鑽進來,實際上,他根本就是去西征,否則的話,他的禁衛軍不會出現在喜峰口。”
“禁衛軍?”多鐸面色一動。
“不錯,李信的禁衛軍與其他的軍隊不一樣,他的禁衛軍乃是十幾萬軍隊最精銳的士兵,一身黑色的盔甲。而且這禁衛軍統領就是他的奴才叫做高猛,極爲勇猛的傢伙。”多爾袞搖搖頭,說道:“去,你親自將此事告訴皇上,我們現在就朝喜峰口殺去,儘快奪取喜峰口。否則的話,我們恐怕要請皇上另尋對策了。”多爾袞心中也是極爲不安,要知道自己就在遵化,雖然是對陣遵化守軍,可是喜峰口也是屬於他的防禦範圍,更爲重要的,駐守喜峰口的將領是來自鑲白旗,是多鐸的手下。現在出了問題,弄不好連多鐸都要倒黴。
“那遵化城內的明軍該如何是好?他們若是追出來,和李信內外夾擊,那該如何是好?”多鐸緊張的說道。這個時候,前有強敵,後有追兵,兩者相互夾擊,那建奴必敗。
“哼!我相信明軍絕對不敢進攻。”多爾袞冷哼了一聲,說道:“現在我們手中只有這麼點人馬,城中的明軍人數最起碼是我們的兩倍,背靠堅城,他們都不敢進攻,更何況是現在了。我已經找人打聽了,明朝防守遵化的不是別人,叫做吳阿衡的人物。是一個膽小怕事之人,這樣的人豈會追擊我們。若是真的追擊我們,我們可以設伏將其擊敗,弄不好還能奪取遵化。”多爾袞雙目中露出一絲狡詐來,他很看不起明軍的將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