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極很冷靜,雖然他野心極大,現在的後金也是在他的掌控之中,若是真的強行進攻錦州的話,祖大壽和他的兵馬絕對是擋不住皇太極的進攻,可是皇太極卻知道,後金的兵馬雖然很強大,但是總體實力卻是比不上明朝,只能是行蠶食的策略,摧毀明朝內部的錢糧,掠奪人口,然後進行諸如襲擾、離間、扶持等等策略,不斷的消耗明朝的力量,真的要吞併明朝,他還沒有做好這個準備。
“皇上說的不錯,經過皇上這麼一說,微臣也想起來了,那李信的防線固然很寬廣,他的兵馬數量不多,可是我大金也沒有想過去騷擾對方的牧民,削弱他的力量,可是他主動撤出牧民,將勢力從錦州城外一直縮了回去,讓出了大片的草原,恐怕就是想給明朝的邊防造成防禦上的漏洞,然後等着我大金去進攻。若是能滅掉明朝,他剛好舉大義,佔據中原,然後與我大金爲敵。”范文程臉上露出驚色,若非皇太極提醒,他還真沒有想到這一點。
“不但我們想削弱明朝,就是李信也想着削弱明朝。”皇太極自認爲已經看清楚了李信的真實面目,略顯得意的說道:“所以才故意做出漏洞,引誘我們上鉤,自己卻躲在一邊,可笑的是,崇禎小兒卻認爲李信對他忠心耿耿,千里迢迢向雲中派出人馬進行求救,真是笑話。恐怕那石元直就算能做主,也推着說不能做主,又派人去詢問西征途中的李信,這樣一來,所耽誤的時間也不知道有多少,再加上兵馬出動,等到他們到了喜峰口的時候,我軍恐怕已經回盛京了。”
“皇上所言甚是。”衆人也都連連點頭,這些人都不相信李信是一個忠於崇禎的人,否則的話,崇禎這個時候,早就命令李信大軍入中原,橫掃那些叛亂了。
且不說,建奴令多爾袞圍困遵化,自己卻是騷擾京師周圍,甚至還殺入河北、山東一帶,掠奪百姓人口,搶奪明朝的錢糧,明朝的官員們卻是神魂皆喪,看見建奴大軍前來,或是緊閉城門,或是棄城而走,還有不少官員投降的,一時間,整個河北、山東一帶狼煙四起。可恨的是,皇太極雖然屯兵距離京師不遠,卻沒有阻塞京師的情報系統,崇禎皇帝每天都能收到各種情報,或是哪個官員投降,或是哪個城池被攻破,多少百姓被殺,多少百姓被俘獲,多少錢糧被焚燒。短短數日之間,崇禎皇帝頭上再次增添了幾個白頭髮。
“李信那邊可有消息回覆?”崇禎皇帝在大殿內走來走去,望着下面的文武百官說道:“還有洪承疇、盧象升的兵馬到哪裡了?”
“回皇上的話,徵北侯距離比較遠,恐怕這個時候還沒有到達徵北侯手中,至於洪承疇和盧象升的大軍已經到達鉅鹿一帶,十天之內,就能抵達京師。”溫體仁趕緊說道。
“十天?十天黃花菜都涼了。”崇禎皇帝面色一變,冷哼道:“傳旨洪承疇、盧象升,大軍五天之內必須到達京師。”
溫體仁心中暗自叫苦,十萬大軍可不是精銳,就算是精銳,十天之內到達京師已經是極爲困難了,五天之內到達,更是難上加難了。
“皇上,十萬大軍雖然人數衆多,可是若是五天之內到達,也算是疲兵了,建奴來攻,恐怕是抵擋不住。”王應雄趕緊說道。這個傢伙也算是知道一些兵事。王承恩等人也在一邊附和起來。
崇禎皇帝見狀,也只能是無奈的點了點頭,他也是急昏了,這個時候經過衆人的提醒,才明白過來,這麾下的百姓雖然重要,可是軍隊更加的重要,十萬大軍一旦喪失殆盡,那崇禎皇帝再也沒有資本和建奴講條件了。
“朕有罪,朕無能,讓朕的子民遭受如此之苦。”崇禎皇帝神情沮喪,這是建奴第二次入關了,造成的損失或許會更大。
“皇上放心,相信只要徵北侯得到消息,必定會派兵堵住喜峰口的。”王承恩趕緊勸慰道。他掃了底下的衆人一眼,目光中露出一絲不屑來,這些傢伙,李信還上書提醒了,可就是無人加以防備,喜峰口要塞連一點反應都沒有,就被建奴攻破了,現在建奴兵臨城下,卻還要指望徵北侯。真是一羣無能之輩。
只是下面的溫體仁卻又是一番心思,他猛的想起李信在京師的福生酒樓來,李信在這裡開設了酒樓,可不僅僅是賣酒的那麼簡單,肯定是搜索京師的情報,或許建奴叩關,李信早就得到消息了。可是話又說回來了,李信會不會興兵救援,就不是他能考慮的了。
“皇上,臣以爲徵北侯的兵馬或許早就出動了。”溫體仁猛的站起身來,大聲說道。一時間整個朝堂上的衆人眼光都落在他這個首輔身上。
“哦,先生爲何有這種說法,莫非徵北侯已經和內閣聯繫上了。”崇禎皇帝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驚訝之色。
溫體仁嚇的面色一變,這種話若是以前從崇禎口中說出來,恐怕溫體仁就要多想了,是不是崇禎懷疑自己和李信聯繫上了,文臣和武將們內外勾結,可不是什麼好事。不過,這個時候,崇禎這麼一說,恐怕是有歡喜之色吧!
“沒有,是臣猜測的,微臣就算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和外將私下勾結。”溫體仁摸了摸額頭上的冷汗。心中極爲忐忑。文臣和武將相互勾結,在明朝初年倒是很少,但是在現在,這種情況還是有很多。溫體仁也經常幹這種事情。
崇禎皇帝也忽然明白自己剛纔那句話中有些歧義,當下笑道:“先生是如何猜測到的呢?”
“臣觀李信用兵,戰無不勝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他總是在進攻之前,能找到敵人的漏洞所在,這種情況,除非是首先得到敵人的情報纔是。徵北侯一向是以衛青霍去病自詡,他與建奴死不死不休的仇敵,眼下雖然西征青海,但是對於建奴這個大敵,想必是提防的很,建奴大軍經過草原,他不會不知道的。所以微臣敢推斷出,徵北侯或許早就發現到這個問題了。”
“可是到現在還沒有接到他進攻喜峰口的消息呢?”崇禎皇帝先是一喜,但是很快就變了顏色,若是李信的情報真的如此厲害,應該在建奴出兵之前,將這個消息傳給朝廷纔是,爲何要等到建奴攻入中原之後才行動呢?這樣想起來,崇禎皇帝心中就有些不高興了。這個李信是不是想着讓建奴和自己拼個你死我活的,他在後面佔便宜了。
溫體仁心中一苦,原本是想着讓崇禎高興一番,但是沒想到崇禎皇帝這個時候剛愎自用的性格又起來了,居然想到了這一點,當下趕緊說道:“現在在雲中做主的是石元直,石元直只是一個文官而已,如何能干涉徵北侯得事情,石元直得到消息之後,第一步就是反應給徵北侯纔是,讓徵北侯做主。徵北侯乃是騎兵,聽說是一人雙馬,行軍極快,或許路途耽擱也不可知。”溫體仁不知道李信麾下軍隊是不是一人雙馬,但是趕緊將此事解決了纔是王道。
“恩!那你說,李信的兵馬什麼時候能到?”崇禎皇帝不滿的指着溫體仁說道。
整個大殿上的衆人又是一驚,這個皇帝當的,衆人誰都不好伺候啊!溫體仁更是欲哭無淚,這個時候,他忽然有點懷念周延儒在的時候,那個時候他是首輔大臣,什麼事情都是他在前面擋着,現在好了,自己成了首輔大臣,什麼事情可是自己在前面擋着,一般的問題倒是不錯,可是這個問題,溫體仁還真的感覺到不好回答,當下用求救的眼神望着崇禎身前站立的王承恩。
王承恩看的分明,心中嘆了口氣,不得不出聲說道:“皇上,老奴以爲徵北侯行軍猶如蛟龍一番,出則雷霆萬鈞,隱於九霄之外,也只有如此才能躲過建奴的哨塔,在人們意料之外的情況下,佔據喜峰口,鎖住建奴回軍的途徑,皇上,這個時候,還是下聖旨命令勤王大軍緩緩逼近建奴,好與徵北侯配合一下才是。”
“恩,不管怎麼樣,李信那裡還是要催一催的,告訴李信,只要這次能將建奴滅於喜峰口,朕不吝賞賜。”崇禎聽了王承恩的話之後,面色纔好了不少。他又說了不少勸勉和激勵的話,這才放衆人離去。
“溫大人,溫大人。”那溫體仁正低低着頭行走,忽然背後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回頭望去,不是王承恩又是何人。
“剛纔多謝王公公了。”溫體仁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
“哎,都是爲了皇上。”王承恩嘆了口氣,又望着溫體仁說道:“溫閣老,你給個準信,徵北侯的大軍真的已經出發了嗎?”
“這個?下官覺得李信固然有野心,但是絕對不是一個坐視建奴在中原肆意燒殺掠奪之人。下官認爲李信必定會出兵的。”溫體仁想了想,終於咬了咬牙齒說道。
王承恩點了點頭,說道:“徵北侯此人雖然咱家沒有見過此人,但是通過這些年的觀察,此人卻是一個深明大義的人,想來肯定會出兵的。”
實際上,也確實如同王承恩所猜想的那樣,李信已經出兵,而且是所率領的正是原本西征的兵馬,他的兵馬雖然不過八萬人,但是李信卻很是聰明,大軍出動之後,深夜的時候,以又有半數撤回雲中,其他的四萬人馬卻是一人雙馬,大軍行進的時候,又哪個能分的清楚,是四萬大軍還是八萬大軍呢!
當建奴出兵的消息傳來,李信又讓蔣毅領軍西征,自己率領高猛等人坐鎮雲中城中。而建奴大軍剛剛通過喜峰口,李信就領軍從雲中出征。
喜峰口位於遷西縣與寬城縣接壤處。是燕山山脈東段的隘口,古稱盧龍塞,路通南北。漢代曾在此設鬆亭關,歷史悠久。東漢末曹操與遼西烏桓作戰,東晉時前燕慕容儁進兵中原,都經由此塞。後易名喜逢口。相傳昔有人久戍不歸,其父四處詢問,千里來會,父子相逢于山下,相抱大笑,喜極而死,葬於此處,因有此稱。約至明永樂後,訛稱爲喜峰迴。明景泰三年築城置關,稱喜峰口關。今通稱喜峰口。
“主公,喜峰口地勢極爲險要,從南面的六十丈高,一直到延伸到北面的三百多丈高,由灤河所形成的穀道使成爲南北往來的天然孔道。喜峰口關處,左右高崖對峙,地形險要。由此出關折東趨大淩河流域,北上通西遼河上游及蒙古高原東部,向西南經遵化和冀北重鎮薊州可至京師。”喜峰口五十里開外的一處峽谷之中,李信的大軍暫時駐紮在這裡,在大帳之中,先行的探子結合晉商的商旅所得來的情報,鼓搗出一個沙盤來,將喜峰口周圍的地理情況勾勒的極爲清晰。
“現在喜峰口駐紮的兵馬有多少人?”宋獻策又問道。
“兩個牛錄而已。有一個甲喇額真率領。原本是有五個牛錄,不過還有三個牛錄已經被放了出去打草谷去了。”探子的回答讓衆人吃了一驚,這麼一個險要的地方,居然只是駐紮了兩個牛錄的兵馬,這個建奴是不是太託大了。這些年和建奴作戰,自然知道建奴的兵馬配置了,在建奴軍中,每三百人設一牛錄額真,五個牛錄設一甲喇額真,五個甲喇設一固山額真,也就說,一開始,這個地方駐紮了一千五百人,這個數字駐守喜峰口倒是勉強可以,只是眼下只有兩個牛錄,不過六百人。這樣的數字就太差了。
“兩個牛錄,這也太少了吧!主公,讓末將爲先鋒,保證一個衝鋒就能將喜峰口拿下。”高猛拍着胸脯大聲說道。
“說的輕巧。”李信冷哼了一聲,掃了衆人一眼,說道:“喜峰口人馬雖然稀少,但是你們注意到喜峰口的防禦沒有,喜峰口關城是建在城堡的北面,三面臨山一面靠河,實際上有三道關城,組成一個‘日’字,關與關之間由堅固的石基砌牆組成一體,城牆與城牆之間有六個空心箭樓,西城牆與萬里長城相連,無論是車輛,行人等等都要進過這三道關口,可以說是防禦森嚴,極爲不俗,就算你突襲佔據了其中一道關牆,剩下的地方也是很難攻下來的,死傷無數,這可不是我想要的。”經過李信這一說,衆人才看清楚,喜峰口的防禦可以是說極爲不俗。就算是攻下了第一道關口,還有其他兩道關口,也是很難進攻的。
“就一千五百人,現在只剩下六百人了,進攻一個喜峰口,還不是很簡單的嗎?”高猛低聲說道。
“高將軍,因爲我們不知道敵人的剩下的九百人什麼時候會到達喜峰口,一千五百人駐守喜峰口,我們最起碼要付出數倍的傷亡纔有可能攻下喜峰口,要知道多爾袞正在圍困遵化,一千五百人防守一兩天還是可以的,多爾袞的遵化大軍兩天的時間足以回防喜峰口。”石元直低聲解釋道。
“要不我等先攻上週圍的山峰,然後沿着山峰殺下。”楊雄出主意了。
“周圍山峰陡峭,且不說上去很困難,就算是上去了再攻打喜峰口,除非用弓箭,而且敵人也不會那麼蠢的,在這上面肯定是有人防禦,等到將士們爬上山頭,已經是精疲力盡了,還有力氣攻打敵人不成。”李信搖搖頭,這個念頭,他也曾想過,可是一想到這麼高的山峰,有一千多米,平常人爬上去就很難了。更何況將士們全副盔甲,爬上哪裡還有力氣,而對方以逸待勞,只要幾十個人,就能殺死己方軍隊一大片呢!這樣的計策就是送死。在這個時代可不是後世,用的是機槍,打仗靠的是武器,而不是人數的多少。在這個時代歸根結底還是人數和精銳程度,在武器方面,除非有劃時代的武器,否則,武器還是很難決定戰場的局勢。
“你剛纔說,建奴還有三個牛錄出去打草谷了?”隨軍而來的石元直忽然想到了什麼,對那探子說道。
“正是如此。”探子聞言一愣,趕緊點了點頭。
“哈哈,若是如此,主公,屬下有一計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奪取喜峰口。”石元直眼珠轉動,哈哈大笑道。
“哦,先生請說。”李信好奇的問道。
“主公,喜峰口的位置何等重要,建奴在這裡放了一千五百人駐守,根據喜峰口的堅固程度,十倍的力量也能很難在短時間內攻下。這也是皇太極在防備自己的後路被人所斷才做出的決定,這樣的一個地方,如此重要,一千五百人都很少了,可是駐守的建奴爲了一點小利,居然派出了大部分兵力去打草谷,由此可見,駐守的將軍不過是一個見利忘義之輩,這樣的人最貪婪,屬下有一計策,可以讓他死在這個貪婪上。”石元直說着在李信的耳邊輕輕的說了幾句。聽的李信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