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看,他們來了,好多戰船啊!”船頭上,周楚雲手執千里鏡望着遠方,然後將千里鏡塞給了顧三麻子說道。
“不要說,這些傢伙雖然是叛軍,可是到底是做過朝廷的軍隊的,這士兵要比我們的厲害的多。”顧三麻子拿着千里鏡看着遠方駛來的戰艦,臉上露出一絲凝重來,說道:“難怪將軍讓你我二人拼命的跑就是了,嘖嘖,這麼多得三桅炮艦,還有這麼多的福船,真要打起來,還真是困難啊!我顧三麻子也曾打過不少仗的,但是也不曾見過這麼多的戰艦。嘖嘖,走吧,趕緊走吧!打不過,難道還不允許跑的嗎?”當下趕緊指揮着戰艦後撤。
“想跑,果真是海賊作風。”而在叛軍手中的旗艦上,蘇有功看的清清楚楚,心中更是一陣輕鬆了。朝廷的水師不會是這種作風的,他們就算是打不過,但是也得試探一下,因爲他們不在乎兵馬的損失和戰船的損毀。就算是死了再多的人,到時候招募就是了,毀了更多的戰船,然後再造新的就是了,也只有海匪纔會如此小心翼翼,無論是戰船也好,或者是兵馬也好,無一不是如此。若是說以前還有一絲疑慮和擔心的話,現在卻是不同了,這股海匪可以放心大膽的追殺了。
“如此戰功,正好用來抵擋毛小海之死。”蘇有功心中暗自得意。也慶幸自己的做出的決定十分英明。原來他回去之後,就召集兵馬,留了少量人員防守長山島之後,幾乎是傾巢出動,要對付這個海匪。一方面他是真的想剿滅這股海匪,而另一方面,卻是做給毛承祿看的,看看,爲了替你兒子報仇,我將兵馬都派出去了,如此用心,你總不該怪罪我了吧!
“這股賊人看上去還是很狡猾,不過你再怎麼狡猾,也是賊人。”蘇有功望着前方的福船,臉上露出一絲不屑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長山島以東,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隻更大的船隊,這股船隊緩緩靠近,在它前方卻是走舸,這些走舸上載上上百或者是數十位士兵,這些士兵或是衝上沿途的小島嶼,或者是礁石上,不斷的吞噬着長山島周圍的防禦,消滅這些暗樁。好讓大部隊直接進攻登州海岸的。
“將軍,登州碼頭上大約有一百多人駐守,不知道將軍準備怎麼辦?”甲板上,孫應龍、張武等人圍在李信身邊,緊張的問道。放過長山島,直接進攻登州,這是一個大膽的計劃,能不能成功暫且不說,一旦失敗,後果不堪設想。
“自然是喬裝打扮了。”李信心中卻是很輕鬆,指着張武說道:“這些人雖然是叛軍,可是也是朝廷的軍隊,這些人是什麼模樣,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我們裝扮一下,留下一艘福船,懸掛着他們的戰旗,直接開過去就行了。”
“如此簡單。”孫應龍和張武二人相互望了一眼,臉上露出一絲擔憂之色來。
“就如此簡單。”李信想了想的說道:“根據那些被俘獲的士兵說,叛賊蘇有功身邊有一個親兵長的跟你有點像,你就冒充那名親兵,我們就是蘇有功派來護送你的,要進登州城告訴毛承祿一件重要的事情。想來他們是不會懷疑,有長山島在那邊,何人敢冒着那麼大的膽子找死的。”
“雖然有些冒險,但是也還值得。成功的可能性比較大。”一邊的張採不得不承認李信成功的可能性還是有的。
“看看,連張先生都贊同了,你們還有什麼話說呢?”李信聽了張採的話,心中就有一些高興了,雖然張採暫時沒有主動爲自己出過主意,但是他相信這樣的事情不會太久。
“既然將軍已經做出了決定,末將等堅決執行就是了。”孫應龍思索了片刻,也認爲這種事情成功的可能性格比較大,當下也點了點頭。
“孫將軍,既然你已經同意了,就由你率領大軍接應,按照我們現在的速度,等我們到達碼頭的時候,已經晚上了,滅掉碼頭上的士兵之後,你們要迅速的趕到登州城下,不得有誤。”李信正容道。
“將軍放心,皮島上下不會給您丟臉的。”孫應龍這個時候忽然感覺到心中熱血沸騰,這種感覺許久都沒有爆發過了,也許軍人就應該有這種感覺,當然這也是因爲打了勝仗或者是即將打勝仗的緣故。孫應龍在心中想道。
“好,既然商議妥當了,那我們就出發。”李信點了點頭。
當下近千戰船緩緩朝登州碼頭殺去,在他之前,李信與張武等人領着一艘福船早就朝登州碼頭駛去。
“這就是登州碼頭?”李信有的驚訝的望着眼前的登州碼頭,登州碼頭也算是北方比價大的水港碼頭,南來北往的商業也不知道有多少,可是眼下的碼頭上卻是一片蕭條,只有幾艘碩大的船隻停靠在碼頭上,多是漕船。
“前面是什麼人?站住?”衆人剛剛上了登州碼頭,就見一個把總領着十幾個人走了過來,這幾個人衣着隨便,一柄長刀歪歪斜斜的掛在腰上,爲首的把總,卻是一臉的痞相,走路也是歪歪斜斜的,看上去就是一個流氓地痞,哪裡還有一個軍人的模樣。
“副將蘇將軍麾下,有事要見大帥,你是哪位將軍手下的。”張武面色陰沉,上前兩步,冷哼哼的望着那把總問道。
“蘇將軍麾下?”那把總面色一變,眼珠轉動,仔細的想着蘇將軍這個人,最後猛的想起,這位蘇將軍乃是長山島副將蘇有功,頓時面色變了不少,連站立的姿勢也變了許多,朝張武拱了拱手,說道:“不知道這位兄臺如何稱呼,兄弟我防守碼頭,乃是大帥所差,有些事情,嘿嘿,兄弟,想必你也只是知道的。”
“哼,一個小小的把總,也居然如此囂張。”張武冷笑道:“你也不必擡軍門來押我,我乃是蘇將軍麾下親兵蘇明,奉將軍之命前去面見大帥的,哼哼,你若是識相的話,就讓開,否則的話,若是遲了片刻,恐怕你的腦袋就難保了。要知道軍們在盛怒之下,任何人都要倒黴。哼哼,實話告訴你,不要惹我,要是惹了我,我臨死之前也要啥了你們這些傢伙。”
“別,別,兄弟有話好說,有話好說。”那把總聽了張武的話後,面色一變,微微有些緊張的問道:“不就是傳個信嗎?有必要嗎?我讓你走,讓你走就是了。”想這張武一身殺氣,那是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又豈是這樣痞子一樣的士兵可以抵擋的。
“哎,要是傳信自然是沒事。去,召集一下弟兄,我得告訴你們一件事情,這段時間要小心點了。”張武掃了那把總一眼,眼珠轉動,在那把總耳邊輕輕的說道:“少將軍被殺了,我是要去報信的。”
“啊!少將軍?”那把總聽了一下子跳了起來,用驚訝的眼神望着張武,卻是不想對方冒出這個消息來,難怪了說報信也有可能被殺了。一想到毛承祿那個脾氣,一旦說了這件事情,弄不好脾氣上來了,還真有可能殺了衆人。
“走吧!召集一下弟兄,我跟你們說件事情。”張武佯作苦澀的模樣,說道:“也算我臨死前做一件好事吧!反正大家都是弟兄。”
“好,好。”那把總掃了張武身後衆人一眼,見衆人面無表情,心中一陣嘆息。雖然對衆人全副武裝的感到驚訝,但是在毛小海被殺這個事情面前,他很快就此事忘的九霄雲外去了。
“張武,沒想到你小子還真是不錯。”人羣之中,李信望着躺在地上的一地的死屍,搖搖頭,又讚許的朝張武點了點頭說道:“就依照你小子這個機靈勁,做我的護衛實在是太屈才了。這次回去之後,去楊雄那裡去報道吧!”
“主公,末將還是願意留在主公身邊。”張武想也不想的說道。
“留在我身邊有什麼用?做一個護衛頭子?”李信搖搖頭說道:“作爲一個男人就要封妻廕子,就應該統領千軍萬馬。你做一個護衛頭子是屈才了,還是去領軍作戰嗎?爲我李信打下一個大大的疆土。”
“主公若非要屬下下去的話,屬下願意去蔣毅將軍手下做一個士兵。”張武見李信說的堅決,想了想還是說道。
“哦,爲什麼要去蔣毅將軍麾下?楊雄可是我軍的名將,我觀你有些謀略,善於用奇兵,到楊雄將軍麾下,可是能學到不少東西的。”李信有些好奇的問道。
“奇兵就是奇兵,雖然大多數戰爭能獲勝,但是夜路走多了也會遇見鬼。一旦被人識破,就有可能擊敗。尤其是遇到蔣毅將軍這樣的用兵大家。也許短時間內,蔣毅將軍會處在弱勢,但是長久相持下去,蔣毅將軍最後肯定會獲取勝利,所以末將想去蔣毅將軍那裡學些東西。”張武想了想說道。
“哦,你居然有這樣的見識?”李信聽了有些驚訝的望着張武,卻不曾想到張武居然有這樣的見識。蔣毅和楊雄二人是他麾下的兩名大將,沒有人比他更加了解這兩人。兩人的性格決定着兩人的用兵是截然不同的。蔣毅性格沉穩,而楊雄則是性格跳脫。蔣毅用兵喜歡用正壓人,講究的是堂堂正正的軍隊去擊敗對方,而楊雄則是喜歡劍走偏鋒,善於用奇。作戰方式多樣。
實際上,這也不能說哪個的用兵方法好一點。張武有一點是說的沒錯的,那就是同樣的戰爭,蔣毅或許會輸上數十場,可是隻要他堅持到最後,最後勝利的肯定是他。可是楊雄就不一樣了,他講究的是一擊斃命,或許短時間內他能取得勝利,可是一旦相持久了,必定會被對方掌握行軍的方略,容易被對方所算計,導致全軍潰敗。這也是李信一旦自己外出,就會讓蔣毅主持大局的原因。
張武性格機靈,這點與楊雄差不多,可是他卻能認識到自己的缺點,這點很不容易,所以纔會請求加入蔣毅的隊伍,就是爲了學得更多的東西。
“嘿嘿,末將是瞎猜的。”張武摸了摸腦袋說道。
“你有如此見識已經很不錯了。等這次回到草原,你就進入蔣毅麾下做一個遊擊將軍吧!一步一步的來,遲早能獨當一面的。”李信點了點頭,心中極爲歡喜,自己手下的人才不斷地涌現出來那自然是一件好事了。
“屬下謝過主公栽培。”張武大喜,趕緊說道。
“也幸虧此地無人,否則的話,我們這邊有點動靜就會爲敵人知道了。”李信掃了周圍一眼,嘆息道:“叛軍就是叛軍,尤其是想着加入建奴的叛軍,他們是不會顧忌什麼大家族的。他們要的就是金銀財寶。現在也不知道登州城內會是什麼樣的情況了。”雖然還沒有進入登州,可是也容易想像的到,現在登州恐怕早就不是以前的登州了。登州靠近大海,交通便利,也不知道有多少的富戶都住在登州城內,以前叛軍或許還會想着從這些富戶手中得到什麼,加上這些富戶也有着方方面面的關係,叛軍自然是不敢冒犯。可是現在不同了,孔有德等人想着投靠建奴,自然是不會理會登州城內富戶的情況了,掠奪銀子纔是最重要的。這也就意味着登州城內的富戶們再也沒有保障,富戶尚且如此,更何況是那些普通百姓了。
“將軍,碼頭上有信號傳來。”這個時候,有親衛闖了進來,李信等人也上了碼頭,果然看見遠處有火把在移動,這也說明了孫應龍他們已經到來。
“發出信號,我們現在就走。”李信吩咐張武說道。
“是。”張武不敢怠慢,趕緊命人發出信號,自己卻護衛着李信,朝登州城而去。衆人臉上也都露出一絲凝重來,畢竟五十人想要詐開登州城本就是一件困難的事情,更重要的是還要在孫應龍到達之前,守住城門這纔是最重要的。這些人雖然是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但是此刻和李信一起執行這個任務,衆人自然是要小心了。
“來者是什麼人?城門已經落鎖,明天再來吧!”等到衆人到達登州城下的時候,城門早已關閉,一陣陣馬蹄聲早就驚醒了城頭上防禦的人。一個千總伸出頭來大聲說道。
“長山島副將蘇有功將軍麾下親兵有要事進城拜見軍門,趕緊打開城門。”張武卻是不管,只見他手中的令牌朝城頭上扔了過去。
“下面的兄弟,城門已經落鎖,你們還是在,城外等上一晚吧!等明日去見軍門也不遲。”那千總打量着手中的令牌一眼,正是長山島發下來的令牌,加上自認爲靠近大海,有長山島在外面保護,不可能有軍隊會攻到這裡來的,一下子就認定下面的軍隊就是自己的友軍,於是口氣也就好了不少。
“少軍門出海剿賊,中了敵人的詭計。我等奉蘇將軍之命前來報信,你們還不打開城門,若是少將軍出了什麼事情,你們吃醉的起嗎?”張武大聲的說道。
“少將軍遇險,這如何是好?”張武話音一落,城頭上頓時一片恐慌,若是其他的事情,自然可以讓這些人在外面多等上一段時間,可是現在卻是不同了,毛小海遇險,在這裡耽誤了一點時間,毛小海就有可能有生命危險,若是因爲他們的緣故,而導致毛小海遇險,按照毛承祿的脾氣,這些人必定會倒黴。
“千總,還是開城門吧!這件事情我們耽誤不起啊!”
“對啊,千總大人,這些人從海上而來,海上除掉我們的弟兄還有誰呢?”
“就幾十個人,難道還會翻上天不成?”
城頭上衆人也都勸說道。那千總臉上露出一絲遲疑之色,他守衛城門關係重大,入夜之後,輕易不得打開城門。可是若是不打開城門,日後毛小海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他的腦袋也就保不住了。
“開。”一想到這裡,那千總還是認爲保住自己的性命爲主,趕緊命人打開城門。
“主公,城門開了。”一陣吱呀聲傳來,厚重的登州東門就這樣緩緩打開。
“衝進去,殺進去。”等到城門打開半扇的時候,李信雙眼一亮,一道寒光閃過,就見他手中的長刀飛舞,第一個衝進了登州城。
那些打開城門的叛軍怎麼也沒有想到,迎來的不是友軍的笑容,而是敵人的刀鋒,李信長刀之下,藉着戰馬的速度,就將左右的三個士兵削了腦袋,在他身後,張武也領着精銳之士衝了進去,砍殺一番,瞬間就佔領了城門。
“敵襲,快,快城門。”城門口的一陣陣慘叫聲很快就驚醒了城頭上的守軍,紛紛發出一陣陣淒厲的聲音,正在巡邏的士兵也都紛紛殺來,在一位千總的帶領下,就要奪回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