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人所說的秦老夫人,自然是指秦李氏。
剛纔小妍妍和霜兒開心地和村裡的衆多小朋友玩兒,由於小妍妍帶來了蘇盼兒替她準備的不少糖果和糕點,很讓這些村裡的小朋友喜歡。
加上今天又是小妍妍的生日,穿着一身華麗衣裙的小妍妍一張小臉精緻又水靈,很讓周圍的小朋友羨慕。
當然,也晃花了秦李氏的老眼!
妍妍和幾個小朋友在一起玩兒得開心,沒想到秦老夫人正好從旁邊路過,便順勢挖苦了幾句。話裡話外都透露出對蘇盼兒的不滿。
小妍妍強忍着悲憤,轉頭又和小朋友玩起來。
不想這秦老夫人居然說小妍妍沒教養,根本不顧及妍妍年僅五歲,居然還說“不過是個女娃子,養大了將來還不是別人家的人,白白便宜了外姓人!還不如不生。要是她肚子裡這胎還是女孩,不如生下來就直接丟尿壺裡滃死來得好。”的話!
小妍妍哪裡聽得這些,當即激動得頂撞了秦老夫人幾句。
不想秦老夫人突然動了手!
小妍妍的身後可就是院子裡的荷花池啊!
這大冷的冬天,年僅五歲的小女孩要是掉進池水裡了,風寒入骨可如何了得?
襲人嚇了一大跳!
當即向小妍妍衝過去!
不料站在小妍妍身旁的霜兒動作更快!
她順勢衝過去,把妍妍往旁側推了一把。
小妍妍跌倒在地,膝蓋跪倒在地,不過沾了些泥土。可霜兒卻被帶倒,重重磕到了水池的石頭邊緣,當即血流如注,暈倒過去……
一下子,大家都蒙了!
不曾想,那秦老夫人見霜兒受了傷,先是一愣。隨後反而跳起來,指着霜兒和妍妍破口大罵!隨後便大搖大擺的出了秦宅。
院子裡的小朋友們這才醒悟過來,也都被霜兒滿頭鮮血嚇得夠嗆,當即紛紛作鳥獸散。
襲人急忙撲上前,搖晃着霜兒,試圖叫醒她。
小妍妍“哇”的一聲大哭出來,轉身便往屋子裡跑。
霜兒很快醒來,也跟着進了屋……
這纔有了現在的一幕。
蘇盼兒沒有再說話,只是擡頭看了眼老秦頭。
老秦頭一張老臉燒得厲害,垂頭沉默良久,才長長嘆息一聲。
“她……三兒媳婦你放心,我會好好管教她的,絕對不會再讓她來打擾妍妍!”
“公爹,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您的保證,兒媳聽得太多,已經不知道該怎麼相信了。”
蘇盼兒說得很輕,幾不可聞。
屋裡還有小妍妍和秦岳氏的抽泣聲,可老秦頭還是聽了個真切。
羞得一張老臉,恨不能可以剝下來揣兜裡。
“她說,我肚子裡這一胎,要是再是個女兒,就丟尿壺裡……”
滃死二字,蘇盼兒咬着嘴脣,終究沒有說出口。
老秦頭黯然低下頭。
再也沒辦法在屋裡呆下去,他以袖子捂面,急匆匆出了房門。
他一走,秦岳氏瞬間便嚎哭不已!
“我苦命的霜兒呀!是娘不好,不該讓你投生到這秦家來!這秦家哪裡是家,簡直就是一羣吃人不吐骨頭的畜生!”
她撲上去抱着霜兒好一通哭。
門外,老秦頭感覺眼前一陣陣發黑,靜靜站了好一會兒,才擡起頭長嘆一聲,落寞地深一腳淺一腳離開了。
蘇盼兒將寫好的方子遞給下人去煎藥,又吩咐送來了熱水,用乾淨的毛巾仔仔細細地替霜兒擦拭乾淨臉,纏着一頭繃帶的霜兒昏昏欲睡,卻還強撐着拉住蘇盼兒的手。
“三嬸兒,剛纔妍妍也跌倒了,您替她看看傷。”
“你這孩子,自己受了傷還想着妍妍……唉。”
蘇盼兒將她小心地抱起,放到牀頭,又替她掩好被子:“你頭部受傷不輕,先閉上眼好好睡一覺。等藥熬好了,三嬸兒再叫你起來喝藥。”
“好。”
霜兒乖巧地應了聲,還是放心不下妍妍:“三嬸兒,您再替妹妹看看傷。”
“三嬸兒知道了。”
蘇盼兒掩好被子,回頭這才帶着小妍妍走到隔壁房間裡,掀開妍妍的褲腿查看着她的傷勢。
好在冬天衣服穿得厚,小妍妍的褲子雖然磨破了,上面有一層泥,卻只有些輕微的擦傷,烏青了一大片,此外倒沒有什麼大礙。
蘇盼兒替她用了藥,又找出衣褲替換。
“三弟妹你別百忙活了,坐下來歇口氣吧。”
秦岳氏重重唾了口,抹着眼淚站起身來:“這麼多年了,我都忍着、挨着,就想着,等孩子們大了,日子就好過了。可是到現在呢?那個老痞婆的心裡就只有她的婉兒。”
“不但將我們辛辛苦苦這多年掙的銀錢都填給了她做陪嫁,就算是這幾年,秦輝、秦浩他們地裡刨食的,去做短工得的,不管是銀錢還是糧食,都一袋袋、一車車的往秦婉兒那裡送!”
“而我的孩子呢?吃糠咽菜不說,一年到頭連油葷都沒見過,連新衣也沒有添置一件。更不要說秦輝他們……二十出頭的小夥子了,身邊連一個銅板的小錢都沒有……”
“大嫂早就受夠了!這樣的老痞婆你和她根本說不通。”
秦岳氏咬牙切齒,顯見得是恨透了秦李氏:“我潑了一身剮,也要將她拉下馬。這一次,我絕不會這麼善了了!大不了魚死網破,咱們一起死!”
“大嫂,你在說什麼傻話呢?”
蘇盼兒急忙寬慰她:“你還年輕,霜兒和三個侄兒都正是要說親的時刻,要是沒有了你,指不定還得怎麼被磋磨呢?你不爲自己想,也要你的四個子女們想想。”
“可……我真的咽不下這口氣……”
秦岳氏臉上怒氣一散,當即又哭泣起來。
“你放心,大嫂。”
看着哭得兩個眼泡腫得像核桃的秦岳氏,臉色沉重:“大嫂您放心,盼兒會給霜兒一個公道!絕不會讓她的血白流。”
這公道不僅僅是爲了霜兒所流的這些鮮血,也爲了她的妍妍,更是爲了她肚子裡的孩子,討回一個公道!
“嗯。”
秦岳氏臉上的神色這才輕鬆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