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忘,小傻瓜。”
他急忙摟着她的纖腰,安撫般輕拍着她的背:“哪怕有一天我先下去了,我也一定會在下面等着你,等不到你,那黃泉路我一個人哪裡走得安心?”
“噗哧……”
蘇盼兒莫名笑了,把未溢出眼眶的眼淚都抹在了他的衣襟上:“你這話要是給外人聽見了,還以爲你在詛咒我呢!嘻嘻……”
“我怎麼捨得!”
秦逸輕輕摸着她的脊背,他如何捨得詛咒她?
她是他的命!
不,比他自己的命還要重要。
“那好!我問你,你下一步是不是打算去國公府找秦緋墨攤牌?你說呀,說呀!”
蘇盼兒用手指頭戳着他的胸膛,逼着他回答。
秦逸眼底閃過一道詫異之色,隨即沉默片刻,還是點了頭。
“不錯,再等等吧。等我把你和小妍妍的退路安排好,我就去找他辭官。”
辭官,歸故里。
眼下的他心死如灰。
任他有滿腔熱情,也禁不住那來自後背的一刀!更抹不去深埋在他心頭的那根刺。
既然如此,這官不當也罷!
他會帶着妻兒,找一個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婦唱夫隨,好好過日子。
蘇盼兒笑了,那笑容裡帶着輕鬆:“好,你要答應我,等你找他辭官時,記得帶上我,我也有話要對他說。”
有些帳,她是該和他好好清算清算了!
“不急,還早得很呢。”
秦逸迴應着她。
他在等,等那個最適合的機會!
秦逸在等機會和小皇帝攤牌辭官,而暫住在暖閣裡的呂木義也在等,他在等一個解釋。
此刻的呂木義端坐在紅木雕花大椅上,雙臂靠在扶手上,手指在扶手上有一下沒一下輕叩着,面無表情盯着對面的蘇羨兒。
蘇羨兒跪在他對面,雙膝着地,小身板跪得筆直,時不時拿眼偷瞧呂木義的神色,又很快低下頭。
“你不打算說點什麼?”
也不知過了多久,呂木義總算開了口。
蘇羨兒咬牙:“說什麼?”
“說你……的膽子幾時變得這般大,說你幾時學會了陰奉陽違,說你心中究竟在打什麼鬼主意?”
呂木義的耐性似乎要用光了。
“我能打什麼鬼主意?”
蘇羨兒一臉好奇色,隨即又換上一臉譏笑:“我今天見到自己的四姐,心裡高興。怎麼落到呂大公子的眼裡,到什麼都是我的不是了!你那麼喜歡她,護着她,又那麼有本事,怎麼不直接去把她搶過來?你算個男人嗎?你除了會欺負一個弱女子,你還會什麼?”
啪!
呂木義手一拂,桌面上的茶盞應聲而落。
“住嘴!”
他厲聲呵斥着,蹭一下站起身,眯起眼看她:“你算個什麼東西?你不過是我呂木義花錢買來的玩意兒罷了!在成親前,本公子就說過,公平交易!本公子給你想要榮華富貴,給你想要錦衣玉食。你現在越來越貪婪,忘記了初衷。當心果真惹火本公子,本公子多得是辦法,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出口的話,字字句句如刮骨鋼刀,刀刀刺進蘇羨兒的那顆跳動的心,刺得鮮血淋漓。
痛得她無法呼吸!
她心頭苦笑,愛上一個不該愛得人,是她自己犯賤,把自己一顆心捧着送上門去糟蹋。
孤枕冷衾守空帷,是她活該!
“我……我又什麼都沒做!”
蘇羨兒倔強挺起胸膛。
“你若真的做了,你還能好好地坐在這裡?”
呂木義起身:“過兩天,讓慧嬤嬤來把你領過去,好好學習學習規矩再送回來吧,省得本公子帶你出去,丟盡了本公子的臉!”
說完,擡腳便跨進了裡間。
“你、你怎麼能這般沒有心……”
這一刻,蘇羨兒是真心怕了!
那慧嬤嬤是什麼人?
她居然要和青樓裡的老鴇學規矩,要是傳出去,還讓她怎麼做人?
“呂木義,你沒有心……我詛咒你,詛咒你不得好死,詛咒你一輩子都得不到自己心愛的女人!我詛咒你……”
花老國公夫人回去之後,便派來了數名御醫。
這些御醫都是來替鎮國侯診治病情的,一個個來得時候都精神抖擻,看病的過程中都愁眉不展,出得府門時,更是連連嘆息不已。
不久,便有不少關於鎮國侯的流言傳出。
流言說什麼都有,傳得沸沸揚揚,街頭巷尾到處都在瘋傳。
說得最多的,自然就是鎮國侯眼下的傷勢。說鎮國侯已經癱瘓在牀,不良於行,這位馬背上得來的侯爵怕是保不住了!
更多人卻對小皇帝行事做派失望透頂,加上眼下小皇帝失蹤,各人紛紛四處尋找出路。
而鎮國侯府裡卻靜悄悄一片,連要出來澄清的意思都沒有!
過了二月龍擡頭,靜寂了許久的鎮國侯府府門終於打開,一輛馬車悄然馳出了鎮國侯府,徑直朝着國公府馳去。
霎時,無數雙眼睛都盯上了國公府,靜靜等待事態發展。
秦逸選擇此刻前來國公府,日子經過精挑細選,刻意選在葉寒班師回朝的前夕。
葉寒親自領兵對戰湛王的大軍,苦戰多日,大敗而回。
而會戰敗的原因說來好笑,缺糧草、缺醫少藥,又得不到朝廷絲毫支援,甚至軍隊裡還有不少拖後腿的叛將,他能堅持幾個月,已經難能可貴!
秦逸也真實經歷過這種苦楚,好在當初得到了盼兒的全力支援,又衆心成城,這才取得河中一戰壓倒性勝利。
馬車緩緩馳進國公府停下。
秦逸拍了拍蘇盼兒的手,二人對視一笑,這纔在她的攙扶下起身下了馬車。
國公府排場很大,兩邊持刀侍衛林立,一個個威武雄壯,氣勢如虹,大有一言不和便拔刀相向的架勢。
蘇盼兒攙扶着秦逸慢慢前行,秦逸手中杵着柺杖,走一步,跛一跛。
慢慢走進前廳。
花老國公夫人端坐在前廳上方,冷着臉,看着二人緩步而來,再在她前方跪下拜見。
她並沒有忙着喊起,反而慢騰騰的看了二人一眼:“都是自家人,這些虛禮都不用了。鎮國侯腿腳不便,快些坐下歇着吧。”
說着,便命下人給二人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