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湯藥熬好送來,服侍蘇海喝完湯藥躺下,見祖父神情和脈象都平靜了許多,蘇盼兒終於鬆了口氣。
扶着他躺下,蘇盼兒這才準備跟着衆人退出,卻被蘇海叫住了。
“盼兒你等等,祖父……有事想和你商量。”
衆人一見,趕忙都退了出去。
蘇老四離開時,故意把房門半掩着。這樣不但可以看見屋裡的動靜,也能讓大家看清二人的舉動。
“祖父,您有何事吩咐盼兒,您儘管直說。”
看了眼蘇海無助地望着她的眼睛,蘇盼兒嘆了口氣。
祖父要強了一輩子,把所有希望都寄託在長子蘇司空身上。眼下蘇司空入獄,對他的打擊確實是太大了!
蘇海突然間掙扎着爬起,一把抓住了蘇盼兒的手:“盼兒那,祖父求你……救救你大伯,救救我們蘇家呀……”
“祖父!祖父您別這樣。盼兒答應過您就一定會幫忙的,祖父您就放心吧!”
蘇盼兒趕忙一再保證着。
“祖父知道,可是祖父是……真的沒有辦法了!該求的人,祖父都求了,該想的主意,祖父也都想了。可……”
蘇海越說越難受,忍不住捂臉雙肩顫抖,顯然在無聲地抽泣。
“祖父,您別這樣……盼兒也給您說些掏心窩子的話。原本我蘇盼兒作爲外嫁之女,是不應該插手蘇家之事的。可眼下祖父您病倒,大伯進了大牢,所以有些話盼兒不得不說!”
蘇盼兒看了眼在門外頻頻探頭的衆人,壓低聲音說道:“您以前說過,爲人處世要未雨綢繆,任何事情都要先做好最壞的打算,祖父,我想問你一句話,萬一大伯被判了罪,蘇家該當如何?”
“這個……”
蘇海不由陷入了沉思,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祖父年紀大了,萬一你大伯出了什麼事情,蘇家的事情我也不想管了,到時候掌管蘇家最合適的人選……恐怕只有你的大堂兄蘇華榮了。”
“嗯。”
蘇盼兒點了點頭:“大堂兄爲人穩重,又有前程,的確是適合的人選。祖父,說實話,大伯的事情曹通判已經呈報朝廷,結果怎樣也只有朝廷能夠定奪了。我們能做的最多不過是儘量讓他少受些罪,爭取能夠得到朝廷的寬大處理,您說是不是?”
蘇海沉默,片刻後,臉色黯然地默默點了點頭。他沒有想到,蘇盼兒說得居然是這些。
“祖父,你既然已經明白目前的形勢,您應該趕緊弄出個章程,免得到時候蘇家出亂子。”蘇盼兒滿臉凝重。
“盼兒這話……是何意?難道我的身體……”
“祖父您想茬了!有我蘇盼兒出手,別說您的身子骨沒有大礙,就是有事,我也一定會把您老人家的命從閻王手中搶回來!”
蘇盼兒搖搖頭,否認了他的想法:“大伯事情幾乎已成定局。祖父可曾想過,蘇家接下來該怎麼辦?盼兒可以不在乎大伯將來的命運如何,可以不在乎蘇家將來如何。可盼兒在乎的,是祖父您的身體,爹孃將來的生活,還有……珂兒往後的命運!”
最後一句,對蘇盼兒來說,纔是最爲重要的!
祖孫兩人一番商談,直到蘇海感覺身體乏了,蘇盼兒服侍老人家躺下,這才離開了蘇家。
騎着馬一路小跑回秦家的路上,蘇盼兒還在反覆思索祖父話裡的意思。
她到家剛剛下馬,蕭小七迎了過來:“蘇郎中,怎麼樣?你祖父他老人家沒事吧?”
“沒事,就是夜裡風大着了涼,喉嚨生了濃痰。老人家咳嗽不出,茬了氣兒!”
蘇盼兒掃視了周圍的人羣一眼,淡然回道。
“哦哦,原來是這樣子。老人家就是夜裡不能着涼,嘿嘿嘿。”蕭小七麻利地接過繮繩,牽着馬兒並沒有往屋後走,依然站在原處憨厚的笑着。
惹得蘇盼兒不由得搖搖頭,這蕭小七真夠老實得!
“是啊,一副湯藥下去,也就好得七七八八了。把馬牽下去吧,記得多添些草料。”
蘇盼兒隨口應着,轉身就想回房。
“好咧,蘇郎中!”
蕭小七想了想,叫住了蘇盼兒:“對了,之前小七看見蘇二小姐來找小姐。怎麼,蘇郎中沒有碰上她們?”
他們?
“蘇悅兒來過了?”
蘇盼兒將要跨出的腳步收回,想了想轉身:“那是誰招呼的她?她可有說找我何事?”
難怪她在蘇家呆了老半天,也不見蘇悅兒出來,敢情她跑到秦家來了!
不過,這邊祖父爲了她發病,蘇悅兒不在身邊伺候,怎麼反而跑到秦家來了,這是什麼意思?
這裡面的彎彎繞繞怎麼想怎麼怪啊!
蕭小七抱拳躬身說道:“回稟夫人,是您家秦老爺招待的蘇二小姐。不過,蘇二小姐連房屋都沒有進,便和秦老爺一起往山那邊走了。算算時辰,約莫着也有半個時辰了!”
“你可知道他們一起出去有什麼事情?”
蘇盼兒的眉頭不自覺擰起。
蕭小七依然低垂着頭,手裡攏着繮繩:“小的依稀聽見,蘇二小姐好像說什麼訂婚信物什麼的,小的距離有些遠,沒聽清。”
“知道了。給,這是賞給你的。”
蘇盼兒隨手拋給蕭小七一塊碎銀,重新牽起馬折身飛身而上,打馬直奔小樹林。
還別說,這蕭小七真夠聰明伶俐的!
以後乾脆收了他,讓他留在秦逸身邊,於他也很有好處!
想到蘇悅兒跟秦逸在一起,她心裡就感到一陣彆扭。到底蘇悅兒是何來意,難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蘇悅兒一大早起來就聽丫鬟說蘇盼兒在幫祖父治病,眼珠一轉立即趕往秦家。
用訂婚信物名義邀請秦逸去了小樹林。
看秦逸跟在身後,她的心情顯得非常好,一邊往前走一邊哼着小曲兒,更是時不時彎腰從路邊摘取野花兒、小草、樹葉拿在手裡把玩。
那模樣十足十就是出來踏青遊玩的!
她身後的小丫鬟也不時和她低語兩聲,顯得分外神秘。
秦逸正一臉不耐的擰着眉。
保持在蘇悅兒身後十步遠的距離慢悠悠晃!
眼看逐漸深入人跡罕至之地,他再也按捺不住了。
“蘇二小姐,你不是讓我隨你去取信物嗎?怎麼走到這裡來了?要是蘇二小姐想不起來信物放在哪裡,就等改天蘇二小姐想起來之後再說吧!”
說着,他轉身要走。
原本他不想跟來,可對方居然說要毀掉玉佩,這才逼得他不得不走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