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好,好得很那!”
老胡叔氣極,忍不住轉頭再度質問秦老漢:“老秦頭,這下子你可看清楚了吧?你這兒媳婦就是這麼稱呼我這長輩的?就是這麼對待我這救命恩人的?你們秦家果然是好家風啊!”
秦老漢被堵得說不出話,低下頭下意識回頭掃視一圈,希望能有人出來解圍,只是他失望了。
衆人都遠遠縮在一邊,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哪怕是她剛剛纔護着的秦霜兒母女倆,也是遠遠躲在最後面,根本不敢露頭。
他只得把目光落到蘇盼兒身上,眼底閃過一道複雜之色。
反倒是斜依在屋檐下的柱子旁歇氣的秦逸擠出了人羣,一臉的正氣凜然。
“我相信這事不是盼兒做得!咳咳……我秦逸是沒幾天活頭了,不過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就決不允許旁人傷害她!朝她身上潑污水!咳咳……”
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地,實在是沒有什麼說服力。
卻引得蘇盼兒深深看了他一眼。
回頭一副成竹在胸掃過衆人,話語悠悠傳來。
“呵呵!老東西,你也別作賊心虛爲難旁人!要想知道我有木有推倒你,這個很簡單,老孃就怕等下把證據拿出來,把你這張老臉丟光了,往後這十里八鄉可就沒有老胡叔這號人的落腳之處了!”
那不緊不慢地語速,平白讓人先信了幾分。
秦老漢雙眼一亮,目光掃過老胡叔微微一頓:“老胡,你看眼下這……”
有沒有推他如今還能拿出證據來?要是到現在他還不知道蘇盼兒是故意在訛詐他的話,也枉費他老胡在道上混了這許多年!
“老秦頭,你不會是想任由你這傻兒媳胡亂污衊人吧?這事兒沒商量,這是誹謗你懂不懂?你如果要護着他,小心老夫去官府將你們一起告了!哼哼!”
老胡叔直接跳起來,衝着秦老漢一聲怒吼!滿口唾沫星子噴了他滿臉。
使得秦老漢連連閃避。
“好呀!你想去見官,老孃還求之不得呢!”
蘇盼兒輕笑出聲,從陰影裡一步跨出,一臉睥睨站到老胡叔面前,刺得他雙目生疼,下意識心頭一跳。她卻突然搖搖頭:“不過嘛!現在這情形還真不用見官,只要是有一雙招子,就能看明白了。”
蘇盼兒指了指眼珠子。
“咳咳……盼兒,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倒是把實情說出來呀!”
旁邊的秦逸可着急了!
不管蘇盼兒是怎麼想得,只要他還活着一天,他都不願意看到她受委屈,尤其還是這麼大一盆子污水,他更是不願意讓她承受!
蘇盼兒回頭瞄了他一眼,低聲呵斥一句:“走開!別擋道!”
也不看看自己站都站不穩的身子,還在這裡逞強?弄不好磕着碰着了,還得她出手搭救,多添事端。
秦逸雙眼一暗,嚅動着嘴皮終究什麼都沒有說,轉身退後。
忍不住眉頭緊鎖,盼兒如何才能解開眼前的局面?
蘇盼兒眼神如刀刮過老胡叔,冷笑一聲:“狗東西,你不是想看證據嗎?去!拿幾支火把過來,老孃讓你們看看證據!”
“哎呦喂!傻子好嚇人咧!啊呸!難道老夫還能怕了你不成!有本事你拿出證據來,少在這裡虛張聲勢,老夫可不是被嚇大的!”
老胡叔可是吃定了蘇盼兒拿不出證據來,畢竟他倒地那可是實實在在地!他就要說是蘇盼兒推倒了他,誰又能說不是?現場可沒有人看見。
蘇盼兒雙臂環抱冷笑連連,並不再搭話。
直到秦瑜拿着幾隻火把過來,她才順手接過兩隻,扭頭看向老胡叔,眼底帶着赤-裸裸的鄙視。
“我蘇盼兒可不像你,總是耍賴。老癩皮狗,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咯!”
說話間,她往前走了幾步,來到適才老胡叔倒地之處,將火把一支:“看!大家可看清楚了,在這老狗倒地的附近,可有我蘇盼兒的腳印?”
原來傍晚時分,老胡叔羊癲瘋發作強行灌下半瓢泔水,剩下的都被打潑,連帶將附近的泥土院壩慢慢浸溼,形成了一圈兒溼地。
這圈溼地原本沒什麼,壞就壞在老胡叔偷溜進來,正好踢到了秦岳氏忙着做飯,忘記收走的泔水桶上。連帶將泔水桶打翻,發出聲響,驚動了蘇盼兒。
夜晚天黑他自己看不見,可蘇盼兒眼勁兒好,早就看清附近那一片泥濘,自然不會踩上去。
她不踩上去,在老胡叔跌倒那附近一大圈兒的溼地上,自然不會留下她的腳印!
偏兒也碰巧了!
那泔水桶斜歪在一邊,剛纔也擋住了圍觀的衆人繼續前行,無形中將案發現場保護得好好的,就留下老胡叔這條老狗的腳印,這下他想賴賬,也賴不掉了!
衆人一看,目光紛紛落在老胡叔身上,赤-裸裸的鄙視目光幾乎將老胡叔洞穿!
老胡叔雙眼瞪得猶如蛤蟆眼,臉上唰一下血色全無,面如死灰,身體搖晃了好幾下,軟軟倒了下去。
栽了!
這次是真的栽到姥姥家了!
他的名聲、他的錢途、還有他的老臉全都沒有了!
閉上眼,他就能想象到明兒起來,他將要面對的是個怎麼樣的後果!
蘇盼兒冷笑連聲,回頭衝着秦瑜吩咐了一聲。秦瑜很快就將藥箱取來,被蘇盼兒順勢丟到老胡叔面前。
啪!
藥箱被摔開,裡面的物品散落,滾了一地的銀裸子和銅錢,在地上滴溜溜直打轉。
“仔細清點好了!看看你的藥箱裡可曾少了什麼?你可別明兒又爬過來,冤枉我蘇盼兒見財起意、見錢眼開什麼的!萬事可一可二,不可三!欺負一個傻子還一次又一次的陷害。還附近十里八鄉的名醫呢?老孃都替你臊得慌!”
老胡叔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木然上前一個子兒一個子兒的撿拾着,耳邊的嘲笑聲好似潮水般涌來,生生淹沒了他。
四周都向着他壓迫攏來,他的眼裡除了地上的銀裸子和銅子兒,便什麼也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