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西斜,金燦燦的餘暉灑落滿山,將遠處巍峨的山巒塗上一層金粉,大地披上一層蟬翼般的光彩。
勞作了一天,秦老漢一身疲累,帶着兒孫從地頭回來。
眼下時值春耕時節,地裡的莊稼可是片刻耽誤不得。前些兒忙着秦逸的婚事耽誤了幾天,今天天還沒亮,他就帶着衆人下了地。忙到現在早已疲累不堪。除去長子秦瑜精神頭還好外,秦斌和孫子秦華、秦輝、秦豪幾人險些累得趴下了。
尚未走近家門,遠遠就自家門前圍滿了村民。
離得老遠,就聽見一陣亂糟糟的聲音,哭聲、罵聲、呵斥聲,求情聲、野蠻拉架聲、瘋狂打人聲……聲聲入耳,混亂不堪。
秦家院外圍滿了人,一個個都伸長脖子朝着圈內張望,那三姑六婆饒舌的天性也被徹底激發開來,還時不時交頭接耳一番。整個場面猶如百八十隻鴨子同時開口嘎嘎叫,鬧騰得慌!
秦老漢遠遠聽見自家婆娘那大嗓門,臉色立馬就黑了下來。再顧不得旁得趕忙加快腳步。
“都聚在這裡搞啥?都沒事幹還是咋的,都散了散了!”秦老漢虎着臉驅散着衆人。
村鄰被嚇了一大跳,頓時四下分散。
露出裡面糾纏在一起的兩人。
唯獨平日和他要好的兩個老頭兒沒走,李老頭反而笑嘻嘻的回頭,說道:“秦老漢,我聽說你家三兒的新婦把你婆娘趕出來了。眼下正鬧得不可開交那。怎麼樣?今晚要不要請咱們去說道說道,做個和事佬?”
說是說道說道,實則就是看熱鬧。
他也不嫌事兒大!
李老頭的話讓秦老漢直接愣了一下,臉色陰沉似水。
“去去去!我家的家務事還用不着你們來指手劃腳,走開!”
他奮力扒拉開他的阻擋,疾步走向院子。
身後李老頭二人一陣嘻嘻哈哈聲傳來:“秦老頭,你家不想要那傻兒媳,當初怎麼就巴巴的求上蘇家,如今轉眼這麼虐待人家的傻閨女,還不如當初就不娶那。這不是作踐人嘛!”
誰人不知秦逸病入膏肓,眼看最多還有月餘可活,秦家這才巴巴求上蘇家,不想卻求來個傻閨女,如今還這般對待人家,這人的心腸那……
他的笑話頓時讓餘下的村鄰哈哈大笑。
秦老頭腳下一陣踉蹌,險些栽倒在地。回過神一張老臉黑了又青青了又白,委實擱不下臉來。朝着依然扭打在一起的二人怒吼!
“咋的哩!吵吵嚷嚷沒完沒了了這是?”
秦李氏這輩子不管在家還是在外都蠻橫慣了,唯獨對秦老漢,她始終存着一分畏懼之心。
聽見秦老漢開口她趕忙鬆了手,被撲來的秦張氏又抓了一把,痛得她大叫一聲,卻懾於秦老漢幽深的眼神,不敢再有所動作。
“好呀!秦老頭你倒是回來得正好,今兒我們可得好好掰扯掰扯,啊!你看看我這一身的傷,都是這老貨打得……”
秦張氏心中暗爽,這老痞貨被她打的地方都在不能見人的暗處,她可不吃虧!
秦老漢聽見她嚷嚷,立刻皺起眉頭:“表嫂,這可都是自家人,是非曲直如何,可得等表弟好好問問鄉鄰,才能給表嫂一個說法不是。”
落山村裡大部分人都姓秦,一筆寫不出兩個秦字,往上數三輩大多數人都是親戚。
秦張氏眼珠子急轉,真要開口問不就露餡了?之前確實是她看不慣秦李氏的做派,率先挑了事。態度頓時一軟:“都是自家人,哪有什麼說法不說法的。哎喲!這天就要黑了,我得回家煮飯去……”
說完,便一溜煙跑遠了。
秦老漢收回目光落到秦李氏身上:“新媳婦纔剛剛進門,一天到晚家裡就沒個清淨,你鬧騰個啥?這不是平白讓人看了笑話。還不趕緊準備準備煮飯去。”
“吃啥吃!人家老早就在裡面吃上了。”
秦李氏嘴硬的惡狠狠啐了一口,嚎得村子老遠的人都能聽到:“你個死老頭子就知道幫着外人!這殺千刀的才進門一天呢,就敢打我老婆子,這樣的媳婦兒我可不敢要。她要不給老婆子我認錯兒,想老婆子我原諒她,門兒都沒有!”
秦李氏心頭那個氣啊!
顧不得渾身狼狽,一把搶過秦老漢的鋤頭砸向大門,發出砰一聲重響!
“哎喲!我的媽呀……”大門打開,卻聽到門裡傳來一聲悽慘的尖叫。
噗通!
重物落地聲傳來,秦李氏心頭一緊,趕忙低頭一看。卻見秦婉兒面如土色,瑟瑟發抖的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