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東,呂府。
叮叮玲玲的清脆鈴鐺聲在院子裡響起,從朝堂回府的呂布聽得聲音,不由加快了腳下步伐。
來到院子,小鈴鐺正帶着兩個弟弟在那兒玩鬧,旁邊站有五六名婢女,小心翼翼的隨行看護。
呂布往前走上兩步,寵溺的喚了聲:“小鈴鐺。”
聽得熟悉的聲音,小鈴鐺回過頭來,當看見父親出現在前方時,她極爲歡喜的喊了起來:“爹爹!”
隨後下意識的就往前跑,然則沒跑兩步,她便頓住了腳步,把頭一偏,傲嬌的哼哼起來:“哼,纔不要你~”
蹲下身軀已經張開懷抱的呂布頓時面露尷尬,估摸着小鈴鐺還在生自己的氣,遂討好的朝女兒說着:“小鈴鐺,你看爹爹給你帶了什麼禮物。”
說着,呂布從懷中掏出一個木製的小風車,張嘴用力一吹,那風車便呼啦啦的轉動起來。
哇~~~
兩個小兒子眼睛都看直了,傻乎乎的瞪着父親手中的小玩具,嘴角不覺溢出了口水。
呂布見到兒女們這般模樣,知道這小東西算是沒買錯,朝他們招了招手,笑着說道:“來來來,都有都有~”
三個小傢伙風風火火的跑了過去,人手一個,笑得合不攏嘴。
然後舉起小風車,在院落裡嗚啦啦的跑動起來,整個院子裡,充滿了三姐弟歡樂的笑聲。
小孩子的快樂,也許就是這麼簡單。
不一會兒,戲策過來溜圈,卻沒想到在這裡撞見了呂布,不禁有些納悶兒的詢問起來:“將軍,您怎麼回來了?”
按照他的估計,呂布起碼還有兩三月的時間,纔會回來。
此時回來,肯定是半道出了變故。
呂布站起身來,吩咐婢女們好生照看着小鈴鐺姐弟三人,然後才同戲策說着:“先生,此事說來話長。走,我們去堂內坐下,慢慢再給你細說。”
到了大堂,兩人坐下之後,呂布將西涼和朝堂之事同戲策說了。
戲策聽完,飲了口涼水,似笑非笑:“虧將軍你當初還費盡心機的去搭救他們,結果卻是救了一羣白眼狼。”
誰說不是呢?
呂布苦笑一聲,心寒啊!
今天朝堂上,他被人針對之時,滿朝公卿,居然沒有一個人願意出來替他說話。要麼站在了他的對立面,要麼就選擇作壁上觀。
如果丁宮沒被降職調離長安的話,或許還會替呂布說上幾句。
不過也正因爲今天這件事情,使得呂布看清了這些朝臣的真正面目。
他起初以爲救了這些官員性命,他們會對自己好生相待,在一些政治舉措上全力支持。沒想到還是以前的模樣,甚至還不如以前。
原本還對他們抱有一絲幻想,現在看來,根本就是不切實際。
崔、楊兩家之前幫助過呂布,但說到底,終究只是暫時的合作關係,他們也肯定不會爲了呂布,而去得罪百官。
“那將軍今後有何打算?”戲策將水杯端在掌中,側目問了起來。
“既然他們要處處刁難,我也沒必要再繼續慣着他們。”
呂布深吸口氣,方纔的晦氣一掃而空,那股捨我其誰的氣勢又重新回到了身上:“他們不是想看我笑話,將我處心積慮的推於死地麼?我倒要看看,是他們能言善辯、巧舌如簧,還是我出手果斷,更勝一籌。”
對付這些頑固的腐朽官員,根本講不得心慈手軟。
不然吃虧的,永遠都是自己。
戲策聽得這話,眼底閃過一抹亮光,壓低了聲音:“將軍意欲如何?”
呂布左右看了一眼,將堂內僕人盡數屏退,只留下他和戲策兩人坐於堂中。
“耿仁不是想出風頭麼,那就讓他去吧!”
呂布說得不以爲然,關中八成將士都只聽他命令而行,他的兵馬朝廷徵調不動,就從河東給耿仁調來五千士卒。
且不論這五千士卒戰鬥力如何,單是涼州十幾萬的叛軍數量,都夠他們喝上好幾壺了。更何況統領他們的耿仁,只是個想當然的紙上談兵之輩。
“韓遂他們打的什麼算盤,我很清楚,無非是想利用朝廷這棵大樹來遮風擋雨,私下好壯大自己勢力。我對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是因爲現在騰不出手來,既然如此,就讓他們先拿耿仁的人頭,來作爲向我示好的投名狀!”
說到此處,呂布眼中殺機一閃而過。
“將軍深謀遠慮,我不及也!”戲策拱手說着,他這話很有拍馬屁的嫌疑。
在戲策看來,如今的呂布已不再是當年那個事事需要他出主意的莽夫將軍了。呂布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獨特的視野和目光。
戲策要做的,只是在一旁安心輔佐,查漏補缺就好。
“唯一讓我頭疼的是,朝堂上沒有自己的勢力。遇到朝廷大事,連個替我說話的人都沒有。否則,我也不會回來白跑一趟。”
呂布身邊能征善戰的將領倒有不少,然則謀士卻是奇缺。別說謀士了,就連像樣的文人都拿不出來幾個,而戲策又不熱衷於仕途,生性懶散。
“將軍何不招賢?”戲策略作沉吟,給呂布出起了主意。
呂布面露猶色,心中很是沒底:“天下人皆知我乃武夫,又無家世背景,那些眼高於頂的士人能看上我麼?”
他如今雖然貴爲溫侯、右將軍,然則在家世底蘊上,幾乎爲零。
“將軍何必嘆息,除了那些世家子弟,不還有許多報效無門的寒家學子麼?”
“先生的意思是……”
戲策鄭重點了點頭,他要用這些寒門學子來結網,讓呂布崛起成爲新的世家!
世家。
說起簡單,卻要經過數十上百年的沉澱,才能形成的龐然大物。
強按下心中激動,呂布再度詢問起來:“先生,聽說前一陣子,長安城內發生了一系列的刺殺,死了許多中小官員。”
別人都說是董卓乾的,呂布卻有些不信。如今的董卓已然是過街老鼠,沒必要再來尋釁朝廷,把自己往絕路上逼。
對於呂布,戲策沒有絲毫隱瞞的意思,坦然承認皆是他所指使。呂布心中道了聲果然,卻也沒有責備。
隨後,兩人一同走出堂外,站在門口仰望起湛藍天空。
“將軍,等到涼州穩定之後,我有個大膽的想法。”戲策淡然開口。
負手而立的呂布側目看了身旁的儒生一眼,有些好奇:“先生請說。”
“我想,重啓絲綢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