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八章 本將軍的劍只會殺人

百官心中憤恨,卻拿董卓絲毫沒有辦法。

記得董卓剛來洛陽那會兒,曾有無數人挺身而出,怒斥董卓,結果卻是死的死,逃的逃。

董卓掃視了羣臣一圈,發現呂布之後,尤爲高興,過來拉起呂布手腕,一邊說一邊往堂內走去:“奉先,聽說你在遼東又立了赫赫戰功,改日抽個閒暇工夫,可得與本太師好生說道說道。”

以前在長安討伐西涼叛軍的時候,按照官職軍銜,董卓還得叫呂布一聲將軍。現在麼,他貴爲太師,喚呂布一聲‘奉先’,不僅是擡舉,而且也是爲了拉近二人間的關係。

呂布許久未見董卓,如今見到董卓的面容模樣,心中有過不小詫異。眼前這個體型胖得快成肉山的傢伙,真是當初那個虎背熊腰,令他感到心悸的涼州董仲穎嗎?

呂布隨即一想,卻也明白過來。

董卓和呂布一樣,常年在邊塞作戰,以武力手段鎮壓異族,雖然在西涼名聲很響,但卻從沒踏實過上幾天舒心日子。

而洛陽這個地方,號爲帝都,繁華富庶遠非其他州郡可比。呂布也曾淪陷於此,沉迷流連。

入京之後的董卓更是如此,不僅殘暴橫施,並且貪嗔極重,很快就沉迷在了這座紙醉金迷的洛陽城中。

董卓、呂布在前,天子及一衆朝臣,都在兩人後頭。

董卓進了府堂,大馬金刀的坐在大門正對的主位,隨後招呼着呂布坐在左邊的首位賓客席上,然後又讓天子坐在右邊的首位席座。

“董相國,你讓陛下居於你的下方,這樣不合規矩吧?”羣臣中有人詰問董卓。

董卓瞅了那人一眼,回答得不以爲意:“今日是本太師設的私宴,又不是朝堂之上,不必拘泥於平日裡的繁文縟節。咱們不論君臣,只講平日私交情誼。再者說了,這裡是相國府,本太師纔是東道主,來者皆爲客,天子亦是來客之一,坐於賓客位有何不妥?”

“天地君親師,這是老祖宗傳承千年的規矩,到哪兒都不能省。”

諫議大夫陶貫據理力爭,憋屈了這麼久,他今天也是把心一橫,豁出去了,指向董卓點名道姓的怒罵起來:“董卓,你這是欺君,該當問斬!”

聽得怒罵,董卓的臉色立馬陰沉下來,喚來門口甲士,當場下令:“諫議大夫陶貫,挑撥君臣關係,詆譭當朝重臣,給本太師拖下去,砍了。”

劉宏若在,董卓估計還會忌憚兩分,而如今的小皇帝,不過是他一手扶持操縱的傀儡,董卓從來就沒放入眼中。

甲士聽得命令,左右過來架起陶貫,往堂外拖去。

“太師寬宏,諫議大夫方纔也是口不擇言,無意冒犯太師,請太師饒了他這回吧。”羣臣之中有人心有不忍,出來替陶貫說情。

董卓可是出了名的說一不二,等了那人一眼,冷聲說道:“誰敢替他求情,一律視作同黨。”

只此一句,便再無人敢來吱聲。

“董卓,你欺君罔上,不得好死……”

“大漢四百年江山社稷,今日毀於汝手!”

“董賊,董賊!”

陶貫的怒罵聲漸漸遠去,未隔稍許,甲士便拎着陶貫腦袋,前來回稟。

看着那顆鮮血淋漓的頭顱,在座朝臣無不膽戰心驚面色發白,不少剛吞下兩口飯菜的人趕忙捂住嘴巴,轉過身扶着柱子哇哇嘔吐。六歲的天子更是被嚇得嗚咽落淚,單薄的身子抖瑟不停。

唯獨董卓依舊談笑風生,大塊吃肉,大口飲酒。

見到天子哭泣,董卓還是得做做臣子的樣子,畢竟現在他還不是皇帝。

放下手中酒盞,董卓朝着那名甲士斥責一聲:“蠢貨,誰叫你把這頭顱拿到堂內來的,驚嚇了陛下,還不給我滾下去!”

捱了罵的甲士不敢反駁多說,提着頭顱,退出堂外。

陶貫被殺,方纔的事情就算是告一段落。

董卓舉起酒盞,望向堂內諸人,滿臉笑意的朗聲說道:“陛下及衆位臣僚今日齊聚我府上做客,令寒舍蓬蓽生輝,來來來,你我且先滿飲此盞。”

說罷,董卓將手中酒盞一飲而盡。

下方的百官見狀,也都紛紛舉起酒盞,不敢駁董卓面子。

喝完這盞,董卓又給自己斟滿,待百官飲完之後,再度舉起:“本太師今天在此設宴,主要是得知呂將軍討逆歸來,故在此爲他接風洗塵。來,咱們敬他一杯!”

董卓舉起酒盞,天子百官緊隨其後。

其麾下牛輔、胡軫等將見董卓這般器重呂布,心中皆是不服,卻又不敢當面頂撞,只能板着張臉,也跟着起身向呂布敬酒。

呂布離開席位來到堂中,先回敬了天子,然後纔是回敬的董卓。

漢王朝時期的酒文化,當別人向你敬酒,尤其是對方地位、官職都比你高的時候,你得起身避席。倘若不避席,便是不敬,這也是宴飲場合的基本行爲禮儀。

當年武帝執政,灌夫就是因爲在丞相田蚡敬酒時沒有避席,而落了個大不敬之罪,最後下獄問斬。

所以不管當今天子是不是董卓手中的傀儡,既然他向呂布舉了杯,呂布自然是要避席回敬。

酒過三巡,酒量稍淺的都已經趴在桌上,昏睡過去。

董卓滿臉紅光,精神煥發的大口飲酒,欣賞着舞姬的婀娜身姿。

一曲奏畢,胡軫藉着酒意起身出列,抱拳向董卓說道:“太師,女人跳舞沒有意思,不如讓我來舞劍,替大夥兒助興。”

聽得這個提議,董卓頓時來了精神,府上的舞姬他的確已經看膩。

胡軫得獲批准,‘嗆’的一聲拔出佩劍,上前幾步,來到呂布近前,看似友好的發出了邀請:“素聞呂將軍武藝超羣,不知今日可否賞臉,起身與我同舞。”

呂布沒有理他,飲了一口酒後,聲音裡帶着兩分凜冽:“本將軍的劍只會殺人,不會舞樂。”

胡軫眉頭一挑,順着話音往下:“那將軍可敢同我出去一戰?”

呂布頓了半息,主位上的董卓沒有開腔,呂布便知道了他的意思。估計董卓也是想借此機會,來看清他的實力。

呂布起身,目光從胡軫身上移開,掃視了堂內一圈,輕描淡寫的語氣裡夾雜着幾許不屑:“是你一個人上,還是在座的諸位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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