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着出口的二十名甲士見京兆尹往這邊走來,同時抱拳行禮,喊了聲使君。
司馬防要入西市,他們可不敢攔着。
市集裡,許郵見到陶擺帶着士卒前來,心中頓時有了底氣,這個京輔都尉他是塞過錢的,屬於自家人。
他蹭到陶擺面前,指着那邊的呂布三人,乾脆來個惡人先告狀:“陶都尉,就是此獠在這裡鬧事,擾亂法紀不說,還對本官拳腳相向。您瞅瞅,我和我兒子的臉都被打得腫起來了。”
陶擺一看,還真是,許郵本來就生得肥頭大耳,現在臉上捱了幾拳,更是腫得跟個豬頭一般。
“怎麼,兒子打不過,就喊老子。老子打不過,就喊大老子麼?”呂布瞅了眼這位京輔都尉,面色不屑的嗤夷起來。
話裡的譏諷,氣得咱們的這位長安市丞臉如豬肝。
陶擺上下打量了眼前三人一番,他混跡於仕途也有些年頭,基本眼力勁兒還是有的。他見這三人穿着也就普通人家的衣物,只是比起那些個難民要好上不少,再加上呂布等人的儀態動作,便斷定他們並非富貴豪門出身。
如果說是在東市,也許陶擺還會有所顧忌。但在西市麼,稍有身家的,都不會來這這裡逛悠。
只要不是那些家族子弟,那就好辦多了。
已經在心裡蓋棺定論的陶擺看向呂布三人,眼神漸漸變得凜冽起來,隨後決策果斷的猛喝一聲:“來啊,給本都尉將這三人拿下!”
噌~噌噌~~~
一連串的拔刀聲響起,嚇得四周逛集的百姓慌忙往後退了很大一圈。
“憑他一面之詞,你就要拿我?”呂布挑起眉頭,望向京輔都尉的眼神裡,頗爲不悅。
“難道堂堂的長安市丞還會故意陷害你這小民不成?”
陶擺反問一聲,隨即目露鄙夷:“在看看你們,本都尉第一眼就看出你們面相不善,加上出手如此狠毒,縱然不是兇盜悍匪,也指不定是從哪處軍營脫逃的逃兵重犯!”
“此番也正好將你們押回,只需稍微嚴審,必能得知其真相。”
陶擺這一頂頂的重罪帽子扣下來,沒點舌燦蓮花的本事,還真是百口難辯。
“沒錯沒錯,還是陶都尉目光長遠,慧眼識賊。”許郵嘿嘿兩聲,虛僞的小人嘴臉暴露無疑。
“比人多是吧?”
魏木生瞥了眼四周圍上來的握刀甲士,嘴裡嘲笑一句,隨即將食指彎曲放入嘴中,吹了聲狼騎營獨有的響哨。
市集某處的酒舍裡,一名正在吃着麪食的莽漢將手裡的碗筷往桌面一放,站起身來,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哨音所傳的位置。
“個驢草的,又是哪個不長眼的在搞事情!”
賭坊裡輸了不少錢財的幾名漢子嘴裡直接罵咧起來,不過卻也沒有再賭,而是收回賭桌上的錢財,迅速出了賭坊,以最快的速度疾奔方纔那名漢子的同一處位置。
與此同時,其他狼騎營的漢子也都在聽到哨音的第一時間,從四面八方各自涌來。
雖然目前還不知道口哨是誰吹響,但出門在外,狼騎營就是一個整體,同氣連枝。即使只有一人遭難,其他人也都會以最快的速度前去助拳。
這,就是團體的榮譽!
百姓們被嚇到噤聲,口哨的聲音就傳得更遠。
東市消費不起,故而大多都在西市裡混當。
當看到哨音傳出的位置站着呂布、陳衛、魏木生三人時,又看到幾十名士卒拔刀相向,狼騎營的漢子們立馬衝開人羣,擠了過去。
即便沒有攜帶武器,狼騎營的幾十號漢子往那裡一站,也同樣是殺氣瀰漫,氣勢上就已經穩壓了這幫子握刀在手的城內士卒。
這是個什麼情況?
突然竄出幾十號殺氣十足的莽漢,作勢要同官軍對抗,這種久經廝殺的氣勢,可做不得假。
陶擺和許郵對視一眼,滿臉的問號。
兩人傻眼兒了,魏木生就乾脆來個反客爲主,他抱拳問向呂布:“將軍,這些傢伙該如何處置?”
“將將……將、將軍……”
方纔還囂張的京輔都尉望向呂布,牙齒打顫,舌頭都捋不直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這廝穿着這般寒酸,怎麼可能是將軍!”許郵心裡如何也不肯相信,反正箭在弦上,乾脆索性放手一搏,他朝着那些士卒高聲下令:“一羣賊匪居然敢鬧到本官的轄區,還自稱將軍,我又豈能容你們放肆,來啊,給我就地斬殺了他們!”
士卒們你看我我看你,遲遲不敢動手。
“你們都聾了!”
許郵見士卒們不爲所動,氣急敗壞的大聲怒罵起來。
後方的人羣散開,當看清來人時,許郵和陶擺立馬擺出一副乖巧孩童的模樣,躬立於一旁,恭敬無比的喊了聲,使君。
他二人皆是京兆尹的屬官,生殺罷免權全都在這位京兆尹的手裡。
呂布昨天才來,自然不識得司馬防,好在他記性不錯,記得旁邊的這位司馬公子。
三輔長官齊名,京兆尹、左馮翊、右扶風。
這三個地方郡官,與其他各地郡守不同,不僅俸祿高出一截,並且還能‘獨奉朝請’,具備了參與朝議的資格。如果說從三輔長官調去其他地方任職,看似都是郡守間的平級調動,實際上卻是左遷降職。
這三地王親貴族較多,郡守長官也換得勤快。快的有一兩月,久一點的,撐死也就兩三年。
不過在這三地待過的郡守,只要不出太大紕漏,今後多半是要入朝爲官的大佬級別人物,非尋常人所能染指。
“呂將軍,好久不見呀。”司馬朗主動打起招呼,看得出來,他對呂布的印象不差。
這一句話,同時也坐實了呂布的將軍身份。
那位長安市丞聽到這話,臉色‘唰’一下變得慘白無比。若不是身後有人託着,恐怕他當場都得癱坐在地。
“等等,他姓呂,該不會是……”
另一位京輔都尉也沒能好到哪去,嘴裡艱難的嚥了口唾沫,後背已然滲出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