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錚與戲志纔等謀士起初議定的謀局,圍繞着一個宗旨,那就是削弱匈奴人。待到匈奴人虛弱不堪之時,再出兵擊破。
起先選擇韓氏爲支持對象,就是看準了韓氏沒有棘皮豬,而須卜氏和蘭氏卻擁有過棘皮豬。以之爲利益核心,挑起三部之間的矛盾,然後在背後做推手,讓三部戰亂,削弱他們的力量。
不過李錚和戲志纔等人都知道,要讓三部放手一戰,卻不大容易。
都是歷經數百年風雨的大勢力,絕不可能輕易入彀。
所以,就將重點轉移到扶持小部落。以韓氏和蘭氏、須卜氏之間的爭端起頭,給下面的小部落一個虛假的信號,讓他們以爲上面的確要打,所以纔敢無所顧忌。
而後李錚等人通過利益,來蠱惑、鼓動他們互相攻伐,擴大事態。
但同時,戲志纔等人也推測出,等事態擴大到一定程度,三大勢力一定會將之鎮壓。其中的原因,只有兩條。其一,就是不願意看到下面的小部落在相互攻伐之時,兼併壯大。這對他們的統治,是一種潛在的威脅。其二,就是忌憚李錚。不論李錚做的多麼隱秘,乃至於三大勢力一點都不知道,但李錚畢竟在他們身旁。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他們不可能不明白,匈奴內亂,會給人機會!
所以,李錚纔會暗暗收服幾個小部落,就是爲此做準備。一旦三大匈奴勢力出兵鎮壓,想必諸多小部落都不敢反抗,如此一來,李錚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都付諸流水?而收服的這幾個小部落,在這種時候,就起到了巨大的作用。他們會在李錚的支持下,悍然抵抗。一者,爲其他小部落做榜樣。二者,卻是要持着李錚的支持,逐漸吞併更多的小部落,壯大起來,與三大勢力抗衡。
當然,這萬萬離不開李錚的支持。甚至於在一定時候,李錚會直接出兵幫助。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是最好的發展方向。
挑起匈奴內亂,扶持新勢力,抗衡老勢力,讓他們戰亂不斷,逐漸削弱,最終被李錚吞併。
不過中間發生了一個轉折,那就是系統的升級。
系統升級之時,李錚又從神秘商店中購買到了一張地形轉換圖紙。原本,李錚並不想將之用於戰爭。畢竟,在李錚看來,將這種圖紙用在民生建設方面,其意義更大。
不過傅燮遭襲的噩耗,改變了李錚的想法。
他忽然覺得,如果能儘早插手中原大勢,也許能獲得更大的好處。比如人口,中原戰亂尚未大規模進行,人口的折損比率還不大,若是等他們打的一塌糊塗的時候,中原一片瘡痍,拿到手中也是一塊廢地,要發展起來,就更困難。
其次,就是人才。
這時候,中原諸多諸侯雖然明爭暗鬥,但仍然還沒有打着明確的旗號爭霸天下。所以很多大能人才,仍然在野。沒有這些人才的發力,現在的諸侯,還沒有那麼厲害。再則,若是將他們召到麾下,也是一件爽快的事。
最後,傅燮的遭襲,讓李錚意識到了自己對中原大地的無能爲力。也許在他的心目中,永遠只有傅燮這麼一個特殊的人。但若是能將機率減小到最小,乃至於杜絕,那是最好不過。
所以,李錚纔會決定,儘快解決涼州北部的匈奴隱患,爲此不惜將圖紙用在這裡。
而且條件具備,白落的部落,明面上仍然是匈奴勢力。但其實他早已投靠了李錚,其麾下的重要將官,都是李錚派人扮演的。地圖上,也明確標示出來。
地形轉換圖紙,完全可以在白落部族地面使用。
只要將所有目標都聚合起來,李錚就會立刻發難,將他們一網打盡!
至於爲什麼要將屠各部也牽扯進來,是因爲李錚之前的疏忽。與李錚直接接壤的,或者有直接矛盾的,只有韓氏、蘭氏和須卜氏。屠各部與李錚之間,隔着一小片蘭氏領地,並未接壤,也沒有直接矛盾。
所以一直沒有想到。
此番到了白水川,細細梳理周邊勢力的時候,纔將之納入眼簾。這才發現,有這麼一個不輸於三大勢力的強大部族,還在自己領地北方的不遠處。
所以,纔會鼓動韓氏小部族,乃至於讓麾下的兵卒,扮作匈奴人,偷偷越過蘭氏那片領地,去清洗屠各部所屬的小部落。
現在,四大勢力盡皆入彀。他們要召開部族大會,也在戲志纔等人的算計之中。他們要趁着召開部族大會的機會,集結兵馬攻伐白水川,也在戲志纔等人的算計之中。
削弱之謀,需要時間,一兩年之內纔可能收官。而使用圖紙,只要一切準備妥當,不論其強弱,自能一戰能下。
兩人將前前後後諸多謀算都梳理了一遍,李錚拋出使用地形轉換圖紙的想法,戲志才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主公有此利器,現下的態勢,的確正好。”戲志纔到李錚麾下不久,雖然對白水川的地勢改變,有所耳聞,但畢竟思維還沒完全轉變過來,沒有想到這個方面。
戲志才思索片刻,又道:“主公,擊破了這一干匈奴勢力,拿下這片草原,就將與鮮卑人接壤,其中的利弊,還需仔細思量。”
李錚微微頷首,道:“但不論如何,匈奴人是一定要打的。不能因爲還有鮮卑人在後面,就畏懼不前。匈奴人我不放在眼中,鮮卑人也一樣。再則,自鮮卑大汗檀石槐死後,和連掌控不住局面,鮮卑分裂三部,勢力大是衰弱。這涼州之北乃是西部鮮卑的領地,只這一部,勢力尚且不及匈奴,又如何讓我卻步?”
戲志才微微頷首:“想必攜大勝匈奴之勢予以震懾,鮮卑人短時間內必不敢南下!”
“正是如此。”
初平元年,六月中。
韓氏、須卜氏、蘭氏和屠各部聯合召開右部匈奴部族大會。
是日,數以千計的匈奴部落,各攜兵馬,陸陸續續來到了白落部族。整個部族,立刻就顯得擁擠起來。
各個部族按照地位、勢力,各自選定位置安營紮寨,白落部族也忙裡忙外,設置會場,爲次日的部族大會做準備。
夜裡,李錚正通過藍翔鳥與白落交流。
“截止現在,抵達部族領地的大小部落,已經超過了五千個,匯聚的兵力達到了三十萬人馬,營帳蔓延到了三十里之外!”
“那麼,韓氏等大勢力的首腦,是否已經到了?”
“都到了。”
“那好,你只需不漏破綻...之後的事,隨大流即可...辛苦你了,此戰之後,本將軍有重賞!”
“謝主公,請主公放心,白落定不會讓主公失望!”
這一連串通過藍翔鳥的交流,自然是悄無聲息,任何人也不知道。看見白落與一隻小鳥對視,除了白落麾下李錚所派遣的重要人物,所有人都以爲這只是一種愛好而已。
次日,右部匈奴部族大會如期召開。
韓氏、蘭氏、須卜氏、屠各部,四大勢力的首腦居於會場最前。大會第一步,宰殺牲口,祭祀長生天。
整個場面,旌旗招展,人聲鼎沸,氣氛分外的熱烈。四大勢力的首腦站在最前方高臺上,俯視下面的各大部落首領,頗爲意氣風發。
神聖的祭祀即將開始,忽然,地面猛然震動起來!整個會場中,旌旗倒地,祭品散落,所有匈奴大小首腦,都不由得驚慌失措起來。立刻,會場就亂了!
有的連忙趴伏在地,向長生天祈禱,或是虔誠悔過,或是慌亂咒罵。有的,則四散亂跑,推推嚷嚷,好不混亂。
任憑四大勢力的首腦如何吆喝,也制止不住。
面對這種天威一般的存在,四大勢力自然不管用,連他們自己,都亂成了一鍋粥。
這種震動,以白水川東北部爲邊界,蔓延了整個白落部領地!
一道道厚達幾丈,堅固的完全不能摧毀的石牆拔地而起,迅速生成,將整個白落部的中心地帶,部族大會召開、所有部落屯兵這片區域,四面八方合圍在了其中。這石牆拔高三十丈,四面合圍,竟然形成了一座龐大的讓任何人都感到震撼的巨大石城。
在這座巨大的石城之內,又生成另一面稍矮的內牆,內牆合圍之中劃分四方區域,長出了一片片民宅、商鋪、官衙等等建築。
不過片刻,整座巨型石城便成型了!
而是城內,完全是兵荒馬亂的一副場景。
數十萬匈奴人匯聚在這座石城之中,眼睜睜的看着這座石城生長出來,看着一座座房屋生長出來,嚇的是狼奔豚突、屁滾尿流!
石城的生成,雖然造成了巨大的震動,但並未造成人員傷亡。反而匈奴人的慌亂、推擠、踩踏,造成了大量的死亡。
僅僅這片刻功夫,至少因此致死數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