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
樑興囁喏片刻,猛然擡起頭來,喝道:“主公,眼下城中守軍,合末將帶回來的近萬人馬,也纔不過三萬多,那李賊攻勢如火,萬萬抵擋不住!主公,請棄城而去,以待他日東山再起?!”
“東山再起?!”
韓遂淒涼一笑:“我還能去哪兒呢?這天下之大,哪裡還有我韓遂容身的地方?”
“隴西!”
樑興大喝一聲,道:“主公,去了隴西,還有希望啊主公!隴西人口稠密,可徵召十萬兵馬,隴西之南還有叄狼羌、白馬羌,可借其兵力,對抗李賊!”
“十萬兵馬...”韓遂面色一滯,忽然打起精神:“對對對,還有叄狼羌和白馬羌,還能徵召十萬兵馬...還有希望,還有希望!”
“主公,你現在立刻就走!”樑興勸道:“李賊兵馬戰力極強,兵勢極速,末將佈置的攔截,肯定擋不了多久,越早離開冀城越好!”
“他們來了!”
韓遂感受着腳下傳來的震動,打起精神道:“這裡就交給你了,我先走一步,你瞅準機會,也速速撤退,儘快到隴西與我匯合!”
“主公...”樑興看着轉身快步而走的韓遂,不由抱拳道:“屬下拼死也不會讓李賊越雷池半步,主公,請保重!”
這無疑是訣別。
他心裡清楚,留在這裡,將必死無疑!
但他卻不能不留在這裡,一者他要爲韓遂爭取時間,否則以李錚麾下騎兵的速度,定然能輕易追上韓遂!
二者,若是領着三萬多兵馬出城逃跑,那纔是最愚蠢的。面對那特異騎兵吊尾騎射的戰法,在野外,只有被慢慢蠶食,最後一潰而散!
唯有藉助高大的城牆,纔有可能抵禦一二。
擡起頭,樑興已經看到,遠處煙塵滾滾中,敵軍騎兵那綽綽人影。
“來呀,衆將士打起精神,給我做好防禦準備!”
樑興咬了咬牙,鎮住心神,很快進入了戰鬥狀態。
當龐德和白狼率領青甲戰騎和山嶽狼騎首先趕到冀城之下的時候,面對那高大厚重的城牆,也只能望而興嘆。
圍着城池轉了一圈,查看了一下週遭狀況,後續五千戰馬輕騎也到了。不過騎兵攻城不利,也不得不按捺下來,休整戰騎,以待後續步卒的到來。
這一路上,他們背後箭囊裡的箭矢已經用盡,否則還可以圍着城牆奔射一番,但眼下卻是無法。
李錚統帥着一百摧鋒戰騎和三萬餘步卒,緊隨在騎兵之後,一路上收降俘虜,緊趕慢趕,過了近半個時辰,才抵達冀城。
數萬大軍擺開陣勢,列於城下。黑壓壓的一片,殺氣煞氣,澎湃洶涌,血腥味直衝城池,那沉重的壓力,壓得城頭上的守軍幾乎喘不過氣來。
在李錚的眼中,眼前的冀城就是一塊肥美的牛肉,予取予求。
李錚策動青雲上前,在一箭之地外停下來,仰望着城頭,喝道:“叫韓遂來見我!”
樑興從城樓探出頭來,沉聲回道:“李賊,我家主公乃是徵西將軍,你不過區區鎮西將軍,面見上官,自己進城跪求!”
李錚眼睛微微一眯:“尖牙利嘴,你是何人,可敢報上名來?!”
“某乃徵西將軍麾下大將樑興,李賊,你無故興兵征伐上官,必遭天譴!”樑興怒喝道。
“天譴?!”
李錚聞言不由哈哈大笑:“該遭天譴的,是韓遂!樑興,我看你也是一員將才,不會不明事理。韓遂橫徵暴斂,欺壓百姓,你這是在助紂爲虐。”
“哼!”
樑興悶哼一聲,閉口不言。
李錚細細打量了一番城頭,緩緩策馬回到本陣。
“沒想到韓遂如此膽小,連見我一面也不敢。”李錚滿臉不屑。
對於韓遂,李錚越看他越是人品低劣,現在連面對面的膽子都沒有了。
“不對!”
賈詡聞言,略略一想,忽然道:“韓遂也是一方大豪,雖說無甚作爲,但也不至於不敢面見主公...主公,恐怕韓遂已經不在城中!”
荀攸也隨即恍然,道:“文和先生所言甚是。”
李錚面色一變,不由暗道失策,連忙與肩膀上的藍翔鳥進行溝通,在藍翔鳥的記憶深處發現,在半個時辰之前,就有一隊約莫千人的騎兵,從冀城西門走了!
這一路來,順利擊破臨河大營,讓李錚心思稍微有些鬆懈,忽略了對冀城的監控,竟然讓韓遂給跑了!
“該死,韓遂跑了!”
李錚低罵一聲,擡頭喝道:“白狼,你領山嶽狼騎,立刻往西南方向追擊,務必要追上韓遂,殺了他。”
韓遂現在能去的地方,唯有隴西。而隴西,在漢陽的西南方。
李錚麾下,速度最快,最能適合陸地上覆雜地形的,就是山嶽狼騎。雖然韓遂已經跑了半個時辰,想必以山嶽狼騎的速度,應該能追的上。
“喏!”
白狼自不敢怠慢,何況若是殺了韓遂,那就是大功一件,於是興高采烈,立刻領着山嶽狼騎,繞過城牆,往西南方向而去。
城頭上,樑興見狀,略略一想,不由大驚失色。
“遭了,失策啊,就不該與那李賊廢話!”樑興清楚的知道,那一隊速度飛快的騎兵,一定是追擊主公韓遂去了。
雖然不知道城下的李錚是怎樣做出的判斷,但樑興卻心裡後悔莫及。現在,樑興心裡茫然,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做。
韓遂要追,冀城也要破。不過荀攸建議李錚,暫且按捺。或許白狼能夠追上韓遂,只要取了韓遂人頭,要破冀城,就易如反掌。
李錚覺得有道理,於是讓大軍就地紮營,隨時等候白狼消息。
同時,李錚也時時刻刻與藍翔鳥保持着精神上的聯繫,並通過散佈在整個漢陽郡的所有藍翔鳥,開始尋找韓遂的蹤跡。
“前面是什麼地方?”
韓遂端坐馬背,雖然略顯狼狽,但卻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幾分氣度。心裡有了希望,自然精氣神就不一樣了。
“主公,前方是落門聚。”有親隨回答道。
“落門聚?”韓遂沒聽說過這樣的小地方,卻問:“還有多久能出漢陽,進入隴西?”
“約莫一個時辰。”
“好,讓將士們加快速度,先到落門聚去歇息片刻,進些水糧,然後立刻啓程,回到狄道之後,本將軍重重有賞!”
“謝主公!”
離開冀城已經大半個時辰,韓遂不知道樑興能夠抵擋李錚多久,對他而言,時間就是生命,就是未來和希望,所以一路疾馳可謂爭分奪秒。
所以一千騎兵都累的不行,戰馬都在噴吐白沫,必須得休息片刻,進食飲水,否則恐怕再行不遠,戰馬就要累死了!
落門聚,位於冀城之西約莫七八十里處,這裡北臨渭水,是一個人口聚居的鎮集。
韓遂等人加快速度,不過片刻,就到了落門聚。
這個鎮集,有簡陋的防禦設施,擡眼便能看見那木質的牌坊一般的大門,和旁邊的木柵。
大門敞開着,韓遂等人進入大門之後,忽然,韓遂勒住了繮繩。
他眉頭一皺:“這落門聚,沒人居住了麼?”
“不會啊?”親隨回答道:“這裡常住民有上千戶呢!”
“不好!”韓遂聞言,面色一變:“快,撤出去!”
“晚了!”
忽然,旁側裡傳來一聲嬌喝,隨即,數千精兵四面八方涌出來,將韓遂一干人等團團圍了起來。
一瞬間,韓遂臉色變得蒼白,整個人在馬背上,搖搖欲墜。
旁側的親隨卻清醒許多,連忙道:“主公,我們殺出去!”
“好,好,殺出去!”
韓遂慌了神,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敢反抗?!”
女將看的明白,連忙一揮手,重甲槍兵結成槍陣在前,後面的輕步弓手,立刻開弓搭箭。
“緩緩逼近,壓縮騎兵提速空間!”
女將沉穩指揮,頗有大將風度。
“可是韓遂?”女將指揮若定,望着陣中的韓遂,不由笑彎了眉:“本將軍早就料到,你一定會往隴西撤退,一早就在這裡等着你呢!”
韓遂滿臉頹然,彷彿神志不清,被麾下的騎兵簇擁保護着,一時間面對逼近的精銳步卒,竟然有種進退維谷的感覺。
“快快下馬投降,還能暫且饒你一命,否則!”女將舉起了手,麾下輕步弓手,將長弓緩緩拉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韓遂見狀,終於回過神來,忽然哈哈大笑,笑聲蒼涼無比,卻道:“沒想到我韓遂一世英名,最後竟然會落到一個女人手裡!罷罷罷,想來命該如此,衆將士,下馬投降吧!”
女將見狀,不由喜笑顏開,放下了手臂。重甲槍兵停下了腳步,輕步弓手放開了弓弦。
忽然,韓遂對旁側親隨使了個眼色,怒喝一聲拔出腰間寶劍:“衝出去!”
一千騎兵雖然沒有了速度了優勢,但衝撞起來,仍然頗有威力。而重甲槍兵剛剛放鬆了警惕,一時間竟然被撞飛了一大片!
“韓遂老賊!”
女將見狀,不由大怒,連忙喝道:“結陣,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