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有漢中密使來信……”陽平關下,有軍中親衛遞給趙雲。
“給我!”趙雲眼中閃過一絲喜色,當即從親兵手中接過密函,迫不及待打開來。
紙上不過寥寥幾句話,趙雲卻反覆看了幾遍,隨着原本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終於吐出一口濁氣,“賈樑道果然不負衛侯之託,漢中事成矣!”
說到此處,趙雲便讓左右取來火折,將密函點燃成灰,當即便吩咐道,“叫孟起速來見我!”
親兵得了吩咐,匆忙退下召喚馬超,趙雲重新回到席上,枕着腦袋開始思考了起來。
這些年來,趙雲自帶兵的經驗已經豐富無比,自己也從一個武夫上升到了一軍主帥的覺悟,每一行每一步已經不是考慮了逞勇殺敵,而是考慮到大軍日後的走向。
即便是早前趙雲便無數推敲了日後大軍該如何行動,該如何去配合衛寧在他出兵前便吩咐好的大局,但當賈逵這封至關重要的書函終於送來,還是讓趙雲不敢有哪怕一絲的鬆懈。
正當趙雲閉思的同時,收到了趙雲召喚的馬超也是身不卸甲匆匆撥開大帳走了進來,高聲呼道,“將軍喚我?”
趙雲頓時收回思緒,睜眼睛,當即肅然道,“我此刻正有一事要吩咐你去辦,此事至關重要,需有一大將方可勝任,孟起你正可當此重責!”
馬了愣,很快反應過來拳鏗鏘道“將軍吩咐!”
“我軍背遠十餘里外有險惡之谷。名爲白馬戍。稍後我調撥五千兵馬與你。分爲十數小股。暗中潛伏退回蜀谷。伏兵兩山之間。多備滾石木。箭矢強弩!”趙雲敲了敲身前案几。當即嚴肅令道。
馬超心中一驚。低聲詢道。“將軍莫準備伏擊張衛?可是……恕末將直言些天來。漢中鼠輩皆高壘深築。固守不出。就算我軍準備設伏又如何能引誘敵軍出關來戰?”
“恩……”趙雲沉吟了一下。擡起頭來認真地盯着馬超道“在我軍出兵之前。衛侯便早遣人暗中潛入漢中爲我大軍謀劃許久。現有張魯親信楊松楊柏已投誠我河東。賈樑道今日來信。有楊柏領兵一萬五千新兵得張魯軍令暗中繞過陽平關意圖襲擊我軍後背。使張衛大軍配合首尾相擊。”
“然。張衛素來與楊松楊柏有隙我恐楊柏不能引出張衛。故而將有一敗以安張衛之心此。張衛必然將出關追敵時。必須賴孟起這支伏兵了!”趙雲接着又道“你也知道我軍已分兵張頜偷襲子午谷。如今只得三萬。以強力恐難破陽平關。加上時日去已不少。四萬大軍動向能瞞一時卻不能瞞一世。陽平關上未必沒有智謀之士。若被看出端倪。我軍真要破陽平關。便將無望。只能速戰速決了!”
“我軍耗費雍州涼州無數錢糧人力。若只得無功而返也就罷了。深恐壞了衛侯大略。纔是你我一生之罪。此事不容有失!你必謹慎行事。莫要讓張衛看出了端倪!”趙雲兩眼炯炯有神看着馬超沉聲道。
“不想衛侯所屢竟如此之遠!”馬超驚歎一聲。正了正身形。抱拳道。“將軍放心。末將必然不辱使命!”
“好!我稍後便取一封軍令與你,若有人問你,便可告知是要你返回雍州催運糧草,此事你知我知便可,萬萬不可使第三人知曉!”趙雲點了點頭,正色道。
“將軍放心,末將這便去清點本部人馬!“馬超當即回道,抱拳一禮大步流星而走。
“大半年了!終於能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了!”馬超撥開大帳,右手握住劍柄反過頭來,望向已經漸漸開始沉沒的太陽,猛然吐出一口胸中悶氣,再轉身大步而走,只覺得渾身一股使不完的氣力!
……………
“張魯匹夫,守土之犬,昔日能夠稱霸漢中割據一方,也不過得幸天下英雄逐鹿中原關中,未放眼漢中,若非衛侯此刻纔將漢中放入攻略,早翻掌便可拍其爲齏粉!”子午谷中,河東大軍軍容肅整,緩緩而行,並肩在張頜身旁副將放眼大軍雄壯威武,不禁對其餘人眉飛色舞道,“張魯負義反叛,趙大將軍屯兵陽平關恐怕早就嚇破了漢中反賊的膽了吧!哈哈,我猜如今馬將軍已經攻破了洋縣,兵鋒直指漢寧了!就是不知道張魯聞得我軍四萬兵馬,該什麼模樣了?”
“自是嚇得屁滾尿流,躲在他婆娘的胯下瑟瑟發抖喲!哈哈!”有人驀然便接口,奚落道。
面對這些出身河東軍系的軍官,張頜也不好直言呵斥,只是淡淡一笑,道,“張魯能夠守土多年,南抗劉璋,北拒董卓,李郭,未必沒有能耐,固而我軍兵威大盛,衛侯也是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但諸位將軍,卻也莫要掉以輕心。”
張頜揚起馬鞭,環指整個險峻穀道,道,“至少,也等我軍出了谷來,立於漢寧之上,放此豪言壯語,豈不大快人心?只在偏遠小谷,又說與誰聽啊?哈哈!”
諸將皆附和笑道,也深明張頜之意,遂提起精神,催促士卒加快行軍,早日出谷。
四萬人擠在區區狹窄的小谷處,地勢行走艱難,固然河東軍依舊士氣高昂,但也因爲人數太多輜重運送不便,行軍的速度一直快不起來。
張頜雖已使馬先行搶佔午口,爲大軍後方出谷謀取安全,但表面上看似波瀾不驚,心中也已經開始了焦躁。爲將者最忌浮躁,張頜只能強自讓自己平靜下來,但已過去三日舊不見馬差遣信使返回卻又有些坐立不住了。
大軍正行進間,忽而前方微微騷亂起來,張頜皺了皺眉頭,對身邊親兵揚了揚馬鞭,便有人當即大步向前面查探去了。
沒過多久,親兵匆匆返回,高聲稟報道,“將軍,是前鋒部隊,有人回返稟報!”
“哦?
帶他來見我!”張頜此刻最迫切的就是想要知道馬靜到底是什麼樣忙令道。
沒過多久,那報信之人被引來,張頜看着來人一身大汗淋漓,疲憊不堪禁眉頭便高高皺了起來。
“馬將軍如今到了何處?午口可趁佔據?”張頜當即問道。
“將軍嫌兵馬行走太慢,故帶五百壯士先行疾馳而走只讓小人先返回稟報將軍一聲!”來人顯然只是第一撥返回的信使,並不知道馬按照這個時間推斷已經被韓當生擒了。
此話一出,張頜勃然色變,怒聲道,“再分兵!?只帶五百人攻取午口!?”
信使見張頜臉_不對,又聞得那聲音帶着巨大怒氣禁嚇了一跳,有張頜身邊諸將皆不解問道“將軍使馬將軍分兵五千先行,不正就是爲了早日奪取午口將軍再分兵也並無不妥,將軍何故色變?”
“馬誤我大軍矣!”張頜扼長嘆“子午谷本就險峻難行,我若不顧後果雖可讓大軍再提高速度不少,但一直隱沒壓住,便是爲了讓大軍能夠保持最低的戰力底線。使五千兵馬分兵於馬,可想晝夜而行,體力衰竭至何種程度?便是這樣,那五千兵馬戰力也必然驟減五六成以上,如今馬再分兵,就算能夠出了午口,又還能有多少戰力!?”
“若是五千人擁出谷出奇制勝,能憑藉人數之巨強破敵勢,但五百人!只得五百人,又能有何用!?我深悔不查馬年少氣盛,而使此重任於他身上!”張頜閉上眼睛,仰天大嘆道。
“漢中軍不過鼠輩,就算兩千人防守午口,再加上洋縣千餘守軍,又哪敵得過我河東壯士!不消多說,我河東勇士以一抵百或許有些託大,但以一擋十,也不是虛言!將軍何須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當即便有人不喜張頜危言聳聽,一想到畢竟張頜乃是昔日袁紹降將,被河東軍打得落花流水的河北軍系,如今卻一躍成爲他們這些出身河東軍系的軍官首腦,便有些不爽了。
“若軍不放心,末將只需再分兵五百,前去救援,必不會有絲毫差池!”這裡許多人也實在無法忍受大軍龜速行走,沒有人會認爲馬超會兵敗,只是也不說出來,兀自請戰想找些搶點功勞。
張頜然,深知河東歷年來的常勝已經將這些河東原本的軍官養成了驕縱的性格,自從投奔河東後毫無建樹,驟然添居高位,縱然大家都怎麼說,但肯定還是有不少人是暗中不滿的,雖不至於抵抗他的軍令,但終歸無法做到如臂驅使。
但那出言者的話還是提醒了一張頜,張頜雖然不認爲自己是杞人憂天,但終究還是覺得馬的冒險實在過了,他實在無法想象,本就是長途奔襲的部隊,又分兵再度提速,就是鐵人也不可能扛得下來,就算漢中軍再懦弱,三千對五百,戰局也覺得不會好看太多。
張頜一咬牙齒,當即道,“傳我軍令,大軍再加快行軍,至少!提速三成!我要在兩日內,抵達午口!”
諸將見張頜不允再度分兵,面面相覷卻還是能從對方的臉上看出喜色,紛紛抱拳迎道,“諾!”
可不是麼?這次出兵可是整整四萬精銳,還用得着這樣小心翼翼的?哪一次河東大勝,不是以少勝多,如今佔了人數優勢,反而畏首畏尾,是何道理?
張頜一聲嚴令,除去分兵馬的五千兵馬外,剩餘三萬五千人便不得不硬着頭皮加快了行走速度。四萬人基本上都是全步兵組成,畢竟山道難行,別說馬匹,實際上人要行走都很困難,許多輜重都是直接依靠人力拉運。
一時間,本來還顯得遊刃有餘的河東軍士族也忍不住開始叫苦連天了起來。但是距離午口的距離,卻也的確開始了可見的縮短過依然無法緩解張頜的擔憂。
就在加緊提速行軍的軍令下達第二天頜終於又分別迎來了兩隻前鋒信馬。
一個消息比一個消息更加惡劣。
張頜擔憂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而且讓他感覺更加棘手的卻是,情況比他所想的更加嚴峻。
第一個消息,便是馬那支五百人的兵馬不單單是戰敗,馬更被敵軍生擒!而更讓他震驚憤怒的是,馬敗給的也不是漢中軍,反而是一支突然殺到的江東騎士!
江東軍可遠不是孱弱的漢中兵可以比擬的,能夠如鬼魅般殺到,能夠齊心合力在東面豫州和河東大軍硬抗讓孫堅打下諾大名頭和勢力,這便已經足夠證明了江東軍的強悍!
而率領這支兵馬的大將,更是江東軍中赫赫有名的韓當,一個征戰沙場多年的老將支本就善戰的部隊。
張頜幾乎可以肯定,有了這樣一支兵馬的橫空介入麼失去馬這個主將的前鋒五千兵馬恐怕也絕對是無法再走出午口了!
而很快,那第二條消息送來再度印證了張頜的猜想,而且這一次更加讓張頜感到手腳冰涼。
韓當在擊潰馬之後竟然沒有絲毫停留直奔洋縣,親手斬殺洋縣守將劉彭,奪取了三千漢中軍的實際控制權,不單單如此韓當更發動了數千漢中的百姓填補了軍隊人數的不足。而這支人馬,整合起來的數量赫然有一萬之數了!
固然看上去這支兵馬魚龍混雜正可用的也只有韓當的兩千本部,可是道午口地勢險要,本身便是易守難攻。數量的優勢可以在谷口外以在兩山間拉開,而在谷中的河東軍,卻彷彿是甕中之鱉,只能爲人魚肉。
只需要從上向下投射石頭,推下滾石檑木,並不需要多少訓練,廝殺亦然,只需要讓那三千漢中兵擋在前頭,後方的江東騎士督陣,便是輕鬆無比!
不出張頜所料的是,果然,那失去了馬指揮的前鋒四千餘人,根本衝不出谷,即便給對方造成了不小的
但終究還是被韓當趕回了谷內,傷亡慘重!
韓當,赫然便是狠辣無比的用漢中軍民之血之肉,來阻擋河東軍的鋒芒!
沒有人能夠指責韓當的冷血和殘忍,若是張頜易地而處,恐怕還要做得更加血腥。
這個時候,張頜也已經無心再去責怪馬,只能絞盡腦汁想着如今這支大軍未來的處境。
唯一讓張頜能夠稍微慶幸的是韓當在犧牲漢中百姓血肉來抵擋河東軍的時候,慘重的傷亡顯然也讓洋縣的軍民開始了緊張和反抗,當得知河東軍的兵馬竟然達到了四萬之數的時候,單純的威嚇已經不足夠讓這些人再爲韓當誠心賣命。
而張頜大軍距午口也不過只有一天的時間,一天的時間,就算韓當能夠將午口防禦工事恢復搶修,也絕對不可能沒有破綻。一旦能夠找出衝破午口的破綻,再加上利用韓當的威逼帶來隱患,大軍也不會長時間的被堵在子午谷內。
可是……
張頜最害怕的卻不是韓有決死之心,而單單就是拖延,一旦如此,必然將會壞掉河東真正的大略!如果不能按時間兵臨漢寧城下,這崩壞的一環,將會對河東大略造成什麼樣的負面影響?
張頜不得不;入了焦躁的深思中……
……………
“劉備……?”曹操眯着眼睛看眼前來人,將手中的信函隨意的甩在案几上,微不可查的精光從那雙小眼睛中連環閃爍。
“你主公先得衛寧割地相送,後又相助他擊敗呂布報得舊仇,甚至他窮途末路之時,衛寧都能將泰安送於你家主公作爲寄身之所……”曹操撐起身子,將頭探前稍許,聲音驀然變得尖銳起來,“衛寧如此有恩於你家主公,卻以此信送我處,莫非以爲我不知你家主公詐降之策!?”
曹操然一拍案几,當即對着眼前之人大吼道,“左右,於我將此賊拿下!”
“哈哈!孫曹兩家共抗河東,我原以該是何等英雄不屈強勢不知道來也不過是區區鼠目寸光之徒!”面對曹操厲聲大吼,刀兵盡出,單福臉上無半分懼色,凜然大笑,竟是笑得眼淚也流了出來。
曹操冷笑,“你家主公深受衛寧大恩,豈有反叛之理?劉備詐降,敢說不是誘我分兵之計?有何可笑!?”
“錯!錯!錯!”單福抹了一把眼角,連忙伸出手指堅決搖了搖道,“曹公可莫要弄錯了我家主公信上所言並非是‘降’,而是‘盟’啊!”
“何況,衛寧對我家主公有何恩義可談?先以城相贈,也不過是爲了使我家主公爲其看家守門擋袁紹,而後呂布反叛,衛寧霸佔河北,又使我家主公徙居泰安,不也是爲了繼續看門防範曹公?若衛寧真心相待,爲何不將城送還,卻只給泰安一窮迫城隘?”單福毫不避諱曹操如若利劍的眼神侃而談,“想我家主公昔日爲衛寧北拒袁紹南扛曹公,無功亦有苦勞他衛寧竟假借朝廷之命,橫奪主公麾下大將又該如何算賬!?曹公莫非不知道,如今在陽翟統軍的太史慈何人也!?”
“哈哈……哈哈哈哈哈!”曹操收回了鋒芒畢露的眼神,卻轉而仰天大笑起來,充滿了嘲諷,“好,好!就算劉備是真心要反那衛寧,但你家主公有什麼資格竟然能夠說是與我,與孫文臺結盟!?”
“區區泰安,彈丸之地,劉備,不過微末之人,依賴衛寧鼻息而活,兵不過萬,缺糧少秣,有何資格!?恩!有何資格!”曹操重新將目光放到單福身上,嘲笑道。
“我家主公內有可容四海之胸壑,心有救平亂世騰雲升空之志,外有無數能臣猛將忠心相輔,爲何不能與曹公等席而飲?”單福淡淡一笑,毫不在意曹操的譏諷。
曹操臉上收住了譏諷笑容,讚賞正色詢問道,“那如先生所言,劉玄德帳下,能征戰沙場者能有幾將,幾兵?”
“兵馬雖少,但麾下關張,可比萬人!”單福不假思索道。
“謀臣智士,如先生者,又有幾人?”曹操又問。
“在下微末之學,如我之才者,多不可勝數!”單福回道。
“那若如先生所言,劉玄德帳下既然人才濟濟,又怎會至今還毫無作爲,依舊屈居衛寧之下?先生可教我否!?”曹操驀然撫掌,又笑道。
“龍能隱能現,潛而能下萬丈深淵,騰而能躍九天雲霧之間,深而入海,不見龍首,曹公便能說它日後不能一躍騰空否!?”單福臉色不改,同樣笑眯眯的對着曹操道。
“如先生所言,劉玄德便真是這潛伏未飛的巨龍了!好,好,好!”曹操收斂笑容,正色躬身行了一禮,“劉玄德有先生這般大才在麾下效力,足可見其未來必可大展宏圖,曹操受教了!”
“不敢當!”單福當即還禮,依舊淡薄無比,“那曹公以爲我家主公所言,又該如何?”
“文臺兄,也不必再藏於幕後,依你所觀之,此事如何!?”曹操不答,反而回頭向着後面高聲呼喚道。
曹操身後屏障驀然閃出一高壯人影,卻正是一直躲藏在後不曾露面的孫堅。
孫堅抱拳對着單福行了一武禮,又對曹操道,“能有單福先生這樣的人才,劉玄德已有足夠實力能成爲你我盟友了!”
“不錯!可回函你家主公,我與文臺兄,願爲你家主公身後阻敵,使劉玄德可無後顧之憂,掃平青州黃忠!”曹操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得了孫堅承諾,當即便道,“必要之時,我還可調度東青州兵馬予以配合!”
單福心中終於鬆了口氣,但臉上依舊波瀾不驚,當即拱手道,“既然如此,單福便帶我家主公回謝兩位的好意,最少也可牽制黃忠不使他能有機會南下!”
“此乃對我雙方都有利之事,我等
能棄而不受?”孫堅笑道。
“那還請兩位將軍作書,也好使在下能有文函呈於主公!”單福道。
“正該如此!”曹操當即換來侍從取來筆墨紙硯,當即書寫回函並讓孫堅也署上了姓名給單福。
“軍情緊急,在下即刻便該返回泰安,恭候兩位將軍義軍到來!”單福將信函小心收好,當即拱手行禮便要離去。
“不妨,先生奔波勞苦,何不在陳留稍歇一日,也讓曹某能有機會爲先生接風洗塵,也算是慶賀我三家結盟之美事?”曹操慌忙勸阻道。
“呵呵!大戰在即,公竟爲我這區區小人物設宴飲酒,莫不是寒了前方將士之心?何況……我家主公身在泰安翹首以盼人臣子,自然不能讓主公分心他事!”單福大笑婉言拒絕道,又拱了拱手,“卻等日後兩位將軍攻破河東與我家主公自有再與兩位將軍再見之日!告辭!”
單福來得匆忙,走時也無泥帶水派雷厲風行,曹操和孫堅面面相覷,只能讓人將單福送出城外。
“你觀此人如?”單福走後,獨剩孫堅與曹操兩人,孫堅首先出言問道。
“機智,雄辯反衛寧投奔你我,必是出此人之謀!”曹操毫不吝嗇道。
“單……”孫堅點了點頭着抿了下嘴脣,皺眉道“卻不曾聽過有這樣的才學之士。”
“天下才而無名者比比皆是,亂世出英雄輩出並非平常,只是可惜,這樣的人物竟然落到了劉備手中,實在讓人扼腕嘆息!”曹操苦笑一聲,接口道。
“河東英才已經不少,總好過沒有到衛寧手中!”孫堅道。
“唔……”曹操眼睛驀然閃過一絲光芒,卻很快又搖了搖頭,轉而接口道,“我觀劉備反叛衛寧恐怕不假,但是卻不可不防其借你我之勢,別有他圖!”
“此話怎講?”孫堅道。
“河東置於青州之軍,兵強馬壯,更有黃忠此等猛將統御,劉備兵微將寡,我不認爲,他有能力將黃忠擊敗逐走!”曹操沉聲道。
“那你的意思是……”孫堅接着問道。
“我也沒看清劉備到底是如何打算,且看他是否真反衛寧再說吧……”曹操腦中靈光乍現,卻一閃而逝,不曾捕捉到,終究搖了搖頭,“我可出兵五千先行屯紮在東平,且看後事如何,再做別談!”
……………
“衛侯竟然準備親征了!?”於此同時,在陽翟收到衛寧手書,太史慈心中頓時驚愕無比。
太史慈原本是與張遼從冀州統兵七萬南下威逼兗州,後因曹操和孫堅將大部分兵力都轉而放於官渡一處,使得原本將戰線設定在中牟,長社,~陽一線的徐榮壓力大增。又加上當初袁術敗亡時,河東分刮的部分包括陽翟在內的豫州土地有失去的危險,得衛寧調度,太史慈分兵四萬沿着黃河向上遊靠近水轉道南下增援陽翟,自此太史慈便一直坐鎮於此,力保豫州之土不失。
這樣便形成了以徐榮和太史慈爲主的豫州司州軍,同時與在黃河一帶威脅兗州的張遼三萬兵馬遙相呼應。
“如今戰事還未明朗,曹操孫堅無意總攻,想必正是向着衛侯佈局走去,但是一直也不曾收到關中消息,衛侯怎會在這個時候決定南下?”太史慈站起身來,揹負雙手連踱幾步,沉吟道,“那麼青州,漢中,冀州諸位將軍也該收到了消息了吧?”
“五月……五月……”太史慈忍不住低聲重複念起,腦中閃過一絲念頭,忽而驚道,“莫非孫曹已經入局,而我還不自知?!該死!”
太史慈此刻真是異常慚愧,他坐鎮陽翟,背靠嵩山,乃是最接近南面的戰線,直接接壤荊州,豫州,若按照衛寧的佈局,那麼曹操和孫堅的舉動是實在不應該能瞞住他的。
而衛寧的密函送來,已經向他宣告了對方入網,這麼說來,卻當真是他的失職了。
太史慈和徐榮兩邊分統兵馬各自駐紮在中牟與陽翟,兩處護衛犄角,與孫堅和曹操對峙,又兼顧冀州兵馬南下逼近官渡,便是這三線就足以守住關中得保不失。
這些天來,孫曹兩家和河東軍的摩擦不斷,時不時有小股兵馬互相拼鬥比個勝負,但總不至於開始真正的大攻大殺。
不過現在看來當衛寧南下的時候便將成爲大戰真正開始的預告了。
事實上,太史慈收到的也不過是衛寧的密函而已,如今的衛寧依舊還是端坐安邑城中,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意思,能夠有資格知道衛寧南下的,也不過是那麼寥寥幾人而已。
太史慈不敢怠慢,雖然不知道衛寧將會在什麼時候南下,駐地又將會是在哪。
但這也已經足夠證明了大戰在即,給太史慈真正的命令意義。
從此時此刻起,不能再有半分鬆懈練兵馬,整頓軍械,將所有要做的準備都從現在開始做好!
“看樣子是該開始主動爭鋒一下了,也不能總讓這些傢伙縮在防線後面多讓那些缺少經驗的士卒體驗一下沙場,隨時保持住警惕性!”太史慈心道當即對外呼喚起來,“來人!”
“將軍!”在外把手的親兵跨步進來。
“傳我軍令下去……”
…………
澠池,郡守府。
一杆大斧舞弄得虎虎生風,刀兵寒光閃耀,竟是讓人眼花繚亂。沉甸甸的重量越有百斤之重,卻在徐晃手中彷彿無物一般。
徐晃上身**身大汗淋漓,在陽光下閃閃生輝自從被調度到澠池來後,徐晃卻一日不曾荒廢過武藝日最少也有一個時辰專門在郡守府後院揮舞上一頓拳腳。
徐晃作爲河東軍資格最老的老將,竟然被
+池這個無關緊要的地方委實讓許多河東軍老體不平,許多別有用心的人甚至鼓動徐晃抗拒衛寧的命令,但徐晃最終還是毫無怨言的直接來到了+池。
事實上,就連府中許多人都認爲徐晃整日裡勤練武藝根本毫無意義,不少人猜測衛寧已經開始清除昔日楊奉的老部曲了,那麼就算徐晃再勤奮,日後恐怕也沒有了出頭之日,還不如趁着現在還有點實權爲自己後半生爭取一些好處。
徐晃對這些風言風語卻彷彿沒有聽到一般,自從一年前被任命爲池太守後,卻從沒有抱怨過一絲對衛寧的怨言,也不曾積極爭取早日返回安邑或者出鎮一方。
別人以爲徐晃就這樣就被閒置了,但只有他才知道,一年前開始,他就被授予什麼樣的使命。而爲了達成這個任務,他決然不敢讓自己鬆懈下來半步。
事實上,曾經徐晃也不認爲衛寧和河東的智囊團能夠算到半年後那麼久的事情。
但半年前,從張先降後叛,到河東軍出兵陽平關開始,一切的一切都向着當初河東高層所預料的走去。
無論是曹操孫堅的聯合,是陽平關張魯的力拒,又或是孫曹出兵“增援”漢中,似乎都沒有被衛寧猜錯過。
那麼徐晃在個時候也再沒有懷他所在的+池將會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環之一。
而他明白自己在衛寧:任務之後的更深一處職責的時候,卻正是半年前大戰開始的時候。
他單單將會在+池殺敵,更會是殺人!
從半的大戰開始後,徐晃就接受到了不少家族或明或暗的示好以及旁敲側擊,其中不少人,就是直指向了衛寧對他的“寡情薄性”,甚至可以上述到楊奉時代,衛寧的背主劣行。
而這些話的根本,無外乎最終的,便是說服徐晃背叛衛寧!
當然出面提點試探的都是一些無足輕重的小角色,徐晃有心想要探查這些人背後真正站着的人,卻根本無從查起,而若是就將這些人直接挖出來,無便是打草驚蛇。
要說徐晃對衛寧沒有怨言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經歷瞭如此多的事情,見證了大漢走向末路,見證了無數當年叱吒風雲的人物化爲枯骨功敗垂成,徐晃也早已經想通了。
楊奉打下的基業畢竟是他本人的,而不是楊氏族人的,楊氏除了一個楊修外,又有誰能夠拿得出手?何況楊奉死去的時候,不管是幼主還是那楊修,不是孩童就是少年,又能成什麼大事?
若是強撐下去,面對着曹操,面對着袁紹,面對着其餘各方豪傑,就憑那外強中乾的楊氏族人,河東還能撐得下去?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而衛寧的出現自然水到渠成,徐晃在多年後明悟住楊氏族長楊彪爲什麼會選擇妥協和退讓,甚至出面帶頭承認衛寧的合法繼承性。
強撐無疑只是讓楊奉最後的血脈走向凋零,沒有任何一個戰勝者會具有那所謂的憐憫。用本就不可能守住的東西換取他人的保護,爭取最大的利益,顯然纔是最合理的。
至少,除去了那些本就沒有任何作用的楊氏族人被清除掉以外,楊奉之子楊昀還能夠保持住封侯的尊貴,能夠享受到各方面的照顧,楊彪在朝中的地位依舊穩固,楊氏的名聲雖不比大漢屹立的時候,但在河東也並不算聲勢弱小。
徐晃的願望很容易得到衛寧的滿足,畢竟衛寧不是一個趕盡殺絕的辣手人物,那麼在放下了最後的顧慮後,他又還有什麼理由不爲河東效力?
官渡一戰,事實上就表明了他的本心,可笑的是,天下人還是以爲他徐晃是個得不到滿足的人,也不知道衛寧將他放置在+池的真正用意,也知道……楊氏族長楊彪早已經當着衛寧的面,與他做了擔保,共同謀劃了一件大事。
當徐晃冷眼旁觀這些跳樑小醜的時候,也只能感嘆,衛寧的佈局之大已經超乎了一個人的極限,不單謀敵,不單謀事,不單謀自己人,謀的是天下,甚至,謀的是整個未來!
這自然不可能是出自衛寧的手,也不可能是出自一個人的手,當衛寧托盤相告的時候,這是集合了整個河東的智慧。
平曹操,平孫堅,平士閥,平天下。
而他徐晃,便是這其中一柄最鋒利的斧頭,也是一個香豔的誘餌,沒有人會忽略他在河東軍的威望,沒有人會忽略他本身的才幹,也沒有人會忽略他如今統兵在關中腹地的重要性。
而徐晃所掉的兩條魚,一條已經開始試探的張開了嘴脣,另外一條,也同樣在向他這個魚餌本來的方向!
……………
四月,一個讓河東頗爲驚怒的消息傳來,使得安邑一片討伐之聲響起。
劉備於泰安舉兵一萬餘,殺郡吏二十三人,皆爲河東派遣,宣佈討伐衛寧!
三日後,安邑傳來軍令,使本威逼兗州的三萬張遼軍即刻東進攻擊劉備,青州黃忠同時起兵呼應。
張遼兵馬未過黃河,曹操與孫堅同時響應,出兵兩萬屯紮東阿,逼近濟南,阻截張遼,斷絕張遼軍短時間內撲滅劉備叛可能。
但黃忠五萬兵馬已經向着泰安進發,孫曹除了阻截張遼外,卻並未有援救之意,劉備情勢頓時艱難。
所有人都看劉備滅亡只是時間問題,並不看好。
而這個時候……
孫策,許褚三萬大軍聞之張濟屯兵宜陽,折道渡過洛水,強破永寧,距離+池,不過百里!
於此同時,陽平關外,楊柏領兵一萬五千人繞過陽平關走小道,靠近趙雲軍後背。
而子午谷之戰,也終於出現了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