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當那一條火龍亮起,夾雜着無比殺氣,震天吼了出來,迎面而上的,是江東騎兵們,猛不可擋的衝擊。?
馬所在的營盤乃是漢中軍用於訛詐商人所設,偏重在於威嚴和外表的壯觀,但實用性大大不如。營地圈佔的是午口外一大塊空地,也搭建了無數帳篷,單單看上,這個營地恐怕就算駐入五六千人也絕對不是問題,可恰恰是這樣,手中只有五百人的馬,完全用不了這麼大的地方,而外圍的防禦設施又異常簡陋,即便是馬此前下令修繕,倉促之間,許多地方都檢漏異常。?
甚至不少木樁柵欄,都根本沒有穩穩的扎進土地深處!而因爲營地修建的太大,太華而不實,單單營門就根本沒什麼作用,這在面對騎兵衝殺的時候,根本就彷彿大門洞開一樣。?
韓當,也正是認準了這一點,才膽敢堂而皇之的直接衝擊而來。?
這並不能算是偷營了,事實上,韓當在瞭解對方竟然在一路順風勢如破繡之下便還能保持警惕,便知道普通的偷襲,肯定是不成的。事實上,韓當親自領兵靠近午口的時候,也爲那劉彭完全不懂兵法亂修營寨而氣得武火亂冒,但也總算多了幾分欣慰,要是劉彭真的把這個營地修建的固若金湯,恐怕自己這回肯定要犧牲諾大才能攻破他吧。?
韓當自然不可能再給馬修補完善營寨的時間,當他派遣出去的探馬被發現後,他自然而然便知道所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是完全不多了。?
現在他只能選擇,以力破巧,強攻營盤,憑用自己最大的數量優勢,徹底壓垮對手。?
經過了半個多時辰的休息,身體是絕對不可能恢復多少體力,但是因爲自己佔據優勢,江東兩千兵馬地士氣還是相當旺盛,這些勇士都是韓當一手調教出來的本部兵馬,跟隨孫堅南征北戰多年,亦如同他們的主將一樣,一眼便看出了那華而不實的營寨對他們根本沒有多大地威脅。拒馬,鹿角,荊棘刺,溝壕,甚至連箭塔都是寥寥不多的幾個,而且看上去,那些擺在外面的防禦工事根本就是河東軍新建的,因爲時間緊促的關係根本就沒有完善整理。?
如此,他們有着數倍於對方的兵力,有着能夠飛馳衝撞的戰馬,還有他們引以爲傲的江東主將韓當率領,河東軍?有何可懼!??
當先百騎飛馳在前,他們的目標自然是想先行搶佔營門,戰馬飛躍,那些粗糙地木樁只是一撞便被頂出了地面,滾到一邊,爲身後的袍澤清開了障礙,而河東軍新建的拒馬,也在前面那百騎的拉鉤下扯開摔到一邊。?
而這個時候。當營寨大門敞開在他們面前地時候。也就只有那河東郡臨時搭建地箭樓時不時帶走他們身邊地兄弟外。便再無了障礙!?
“殺~”百騎高聲大吼。手中火把紛紛陸陸續續地丟進了營寨中。而隨即空出地右手很快又從馬鞍掛着地長槍拔出來。?
上百地火把很快便點燃了營寨中空餘地帳篷。饒是在這冰冷地寒冬季節。但依然很快地燃燒了起來。映照起了河東軍那在混亂中地驚怒。?
韓當在後軍中並沒有親自上陣殺敵。但看到河東軍還未組織起來有序地抵抗。眼睛不由微微眯起。露出滿意而如釋重負地笑意。?
“看樣子。河東軍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讓這些剛睡下地兵勇即刻提起戰力吧?”韓當盯着營寨大門。已經被自己麾下地騎士攻破了進去。河東軍顯得混亂地陣型並不能有力地抵擋。依照他地視線判斷。如果沒出現什麼意外。很快這些抵擋也將因爲強勇地衝擊而潰散開來。?
正當韓當決定再添加第二隊兵馬徹底壓垮正面防守地那些河東兵卒時。這個時候大門口。卻又突然產生了新地變化。?
卻見一隊人馬突然從營地後面殺將出來,人人衣甲嚴正,爲首一員年輕小將,手持長槍,猛不可擋殺入混戰人羣之中。卻見那長槍剛猛有力,人擋時,只是槍影一閃,擋者披靡。?
饒是距離太遠,又當天色暗淡,韓當看不清楚那員小將的面容,但也能察覺到那員小將只一出現,便讓大門口外的兵勇漸漸開始了進退有序的結陣,而隨同那小將殺奔出來的幾十人也很快的替換下了剛纔那些凌亂抵擋的先頭兵,可以給他們抽出暫時的時間來重新整隊。?
突然出現這樣的變化,並沒有出乎韓當的預料之中,但也顯然讓他頗爲驚愕。在他原本想來,對方治軍頗有章法,怎麼也該是個河東軍成名許久的人物,而顯然那個用槍勇猛的小將並不在韓當的映像之中,何況,他的年紀也實在太輕了。?
事實上,剛纔那百來騎士能夠如此輕鬆的就逼近了前門,韓當還覺得河東軍的帶軍將領不過如此,但現在一看心中已經明瞭。原來卻是那小將主動放棄出面抵擋,而抽取時間讓後隊可以整頓戰力,如果一下子出來指揮作戰,但幾百人的混亂固然可以將江東軍暫時的堵截一下,後續血拼肯定會很快被江東擊敗,而現在有了一支隊容嚴謹的人馬,足可以穩定住局面,屆時是撤退還是死戰,都足夠讓江東付出足夠的代價!?
“好個槍法,好個河東!”韓當心中不禁微微一嘆,這時不禁感嘆河東的強大,卻並非是佔了時運。那分明只是初出茅廬的年輕面孔,卻也有這般才能,河東如今的頂樑柱如徐榮,如黃忠,如趙雲,哪個都是赫赫威名,大將之才,本來韓當看到自己江東如孫策,如周瑜這些年輕一代朝氣蓬勃,能力非凡的時候還自鳴得意,但如今看來,不單單是江東未來後繼有人,河東也從不缺乏那些還未成長完全的明珠啊!?
畢竟是兩軍對壘,韓當還是很快甩掉了腦海中的感嘆,眼看着河東軍已經在前面站穩了腳跟,韓當也無法再容忍那河東小將再有足夠的時間將剩餘人組織起來。?
想到此處,韓噹噹即將高高舉起的馬鞭猛力麾下,不容置地下令道,“讓中軍也上去吧!側面,趁着河東軍隊形還未完全結陣起來,集中攻擊側面,突破繞道敵軍後方!正門破不破,不要緊,但務必不能放走敵軍一人!“?
這麼有潛力的年輕新秀,韓當已經萌生了殺意,固然不知道他未來可不可能會成爲江東的阻礙,但能爲少主孫策減少一些威脅,便減少一些好。?
畢竟……就算此戰憑藉孫曹兩家聯軍之威能夠擊敗河東,但是要徹底吞併他們對江東的地理來說,是絕對不可能辦到,甚至還可能暗中出面阻止曹操北上吞併河東地勢力。而這樣下去,河東也可能還有恢復實力的時候,也必然依舊會是江東的未來大敵!?
韓當的軍令很快便被執行了下去,中軍有五百騎兵驀然分離出去,馬蹄飛揚而起,從左面繞過坎坷高丘,直向地勢偏高的營寨左側衝擊了過去!?
另一邊,馬兵衝殺出來,只是片刻,渾身已經浴血不止,江東兵馬的悍不畏死卻讓他心中震撼無比,饒是用起了他兄長馬超親自傳授的槍法,也不僅殺得艱難無比,有幾次都險險被敵方攻擊刺傷,要不是身邊親兵協力殺來,恐怕還真就被敵兵得手了。?
“將軍~這裡已經可以穩定,交給我們吧!您可速速退回後軍,重整我軍隊形!”這時一名親兵摸了一把臉上的血漬,奮力砍死一名敵兵,慌忙對馬高聲道。?
馬點了點頭,他親自出面,就是爲了鼓舞士氣,顯然剛纔的奮勇地確讓周圍不少人馬都穩定住了心神,全心全意的去抵擋敵軍。?
大門局勢暫時得到控制,馬也知道自己的任務已經完了,當務之急是立刻整頓那些其餘還處於混亂的兵馬立刻凝結在一起,否則當敵軍從側面發動攻擊,一旦突破營地的話,那就什麼都晚了……?
馬正要勒馬退後,眼睛掃到那還在後方壓陣的江東中軍那“韓”字軍旗下,臉色驀然變得一變,異常難看。?
正是他擔憂什麼,偏偏卻出現了自己不想看到地事情。?
江東軍那五百人馬從江東軍分離向營寨左側繞去,卻彷彿是一柄鋒利的寶劍向他的的胸口刺來一般,卻偏偏讓他無能爲力。?
“韓當!”馬眼睛血紅,咬着牙齒憤怒無比的看着那杆韓字軍旗,不禁仰天大吼一聲。?
重新勒馬回頭,長槍所指,正是韓當方向。?
而這個時候,那名張頜親自派遣過來輔佐馬的小校臉色大變,頓然明白了馬想法,不禁猛然拉住馬的馬繮,厲聲道,“將軍想要幹嘛!?不可魯莽!”?
“滾開!若營側被破,我軍皆無路可逃,必死無葬身之地,不若險中求勝,還能換一命相搏!”馬一腳向那校尉踢去,臉上已經充滿了壯士斷腕的悲壯。?
是的,馬在瞬間已經做下決斷,想要衝陣敵軍,擒賊先擒王……?
“左右!膽敢與我去那敵軍帥旗走上一遭否!?”馬環顧左右,只不過三十來人,心中卻有死博之意,倒也沒有多少恐慌。?
三十來人面面相覷,顯然心中已經有了怯意,半晌卻只得幾人敢出聲高亢回答。?
“河東軍南征北討,只有敵軍聞風喪膽,豈會有你等懦夫在我軍中!?辱我軍風!”馬大怒,卻也不再說別的,只對那幾個出聲符合他地人道,“你等纔是河東真壯士,可隨我來,好男兒,當灑熱血灌沙場,飲血百鬥,馬革裹屍不悔!”?
“將軍稍慢,我等願與將軍同去,誓死不退!”被馬一聲厲喝,衆軍人人一臉羞愧不已,當即羣起激昂請命道。?
“好!這纔是我河東真男兒!”馬心中終於多了一份欣慰,不禁重新將目光放在了韓當所在。?
正門混戰廝殺慘烈不已,河東軍初時混亂抵擋,傷亡不少,縱然是因爲營寨外地勢坎坷不平對江東軍造成了不少的障礙,但是此時此刻,還能抵擋住敵軍也不過百來人而已,同時,地上也躺下了百來具河東兵卒地屍體……?
馬的決定無疑是瘋狂地,事實上,這個時候,最好的打算便應該是趁着敵軍還未完全突破營地而趕緊糾結剩餘兵馬撤退回午口。?
但是若這樣地話,午口營盤必然爲韓當奪走,假若等漢中軍聞訊而來,兩家兵馬合併一處,將午口重新修整防備,縱是後面還有他所帶領的剩餘四千多先鋒,一絕對不可能再衝出子午谷了,甚至……可能張頜後方的數萬兵馬要通過,都無疑難上加難。?
一旦漢中張魯得知這邊的變化,集中兵馬堵死子午谷,張頜大軍,必然就會全部交待到這裡了,而衛寧地大計……?
馬願退,當退後的結果擺在他面前的時候,他更不可能退了。?
兄長馬超威名赫赫,縱是在河東軍中,也無人不服,馬一直以父兄爲目標,初戰退怯的恥辱,他是斷然無法接受的。?
於行軍大事,於私心自尊,馬都無法認可自己就這樣敗北,即便……他心中知道,用着幾十個人去衝鋒敵軍主帥旗下,只可能是有死無生,但他還是下了這個決定……?
“將軍!我有主帥軍令,若全軍受挫危難,不可讓你玉石俱焚,速退!”被馬踢開的小校,卻在這個時候又爬了起來,從懷中掏出一卷羊皮紙,急聲對馬道。?
“我非是玉石俱焚,乃是殺敵,張頜將軍軍令與我無用!滾開!”馬渾然不顧,操起長槍,一躍馬便率先殺將了出去。?
那校尉看着馬着三十來兵絕塵而去,陷入了呆愕,半晌便瘋狂的奔走到營內對着已經開始軍心潰散的兵馬厲聲做吼道,“將軍身先士卒,爾等還在這畏畏怯怯,可還有何面目再見我河東父老!?有壯士,敢與我尾隨將軍殺敵否!?”?
“退,則遺臭萬年,進,或可拼命?
縱是戰死沙場,也勝過返鄉受人唾罵,懦夫!”見的準備逃命,那校尉一時熱血上涌,猛然抓住一個準備逃竄地士兵,長刀揮舞便將那首級斬下,淒厲大聲吼叫道,“將軍若戰死,而爾等退去,就算芶且逃生,又豈不受軍法?若戰死沙場,也總算能夠萌蔭家裡!”?
“吼~~”見有人被斬,又聽那校尉叫到實處,上百來人終於開始緩緩聚在一起,終於開始有了拼死的決議。?
“隨我來!”那校尉身先開道,看着馬衝殺出去的背影,不禁心中長嘆一聲,很快心中也沒了對死亡的戰慄,只留下拼死的決議。?
“將軍!你看!”營盤中的變化,卻並不曾瞞過韓當軍中,當即便有親兵遙指馬方向,對韓當高聲道。?
“哦?”韓當看去,正見營寨右方驀然衝出數十人,直向他這裡撲來,不禁動容讚道,“好膽色!”?
左面營寨已經被五百兵馬衝破,正和大門口數百江東兵馬形成合圍之勢,午口營寨被奪已經成了板丁事實,韓當地目的已經達到,卻本以爲對方見事不可違便會想方設法後撤,爲此他還又分出了兩百來騎兵繼續繞道前往堵截午口。?
如今留在他身邊的,只有六百兵馬,但縱是如此,只用區區幾十人前來衝陣,韓當也不知道該是讚歎對方的勇氣,還是輕蔑對方的不自量力。?
但那帶頭衝來的馬,顯然還是讓韓當頗爲欣賞,爲將者固然需要心思沉穩,進退有據,但那股血性也是必要地,不管對方是否是不自量力,但既然有了這份膽量,便確實值得他尊敬了。?
“取我槍來!”韓當一揮手,當即令道。?
“那河東主將不自量力,將軍何必與他一般見識,我中軍數百人,便可抵擋,等營地被掃平,前軍回援合圍,必然讓他插翅難飛,將軍不若就在此地稍等,且等我等將他首級取下送來將軍麾下!”左右有人當即出聲勸道。?
“敵軍既知我軍強盛,亦面無懼,便是壯士,總算該讓我給他一些尊重!”韓當眼睛閃爍,不容置道,“拿槍來!”?
左右無奈,很快便有親兵將長槍送到韓當手中。?
“可惜了這樣一個年輕人啊!”韓當眼睛炯炯有神盯着馬衝來的身影,嘆了口氣。?
很快韓當搖了搖頭,甩掉這些不必要的想法,當即令道,“隨我來!”?
當越靠近時,便能夠清楚看到那帥旗下的主將,魁梧壯實的身體,彷彿山一樣地厚重,這是經歷了無數戰事才能夠培養出來的大將氣度。?
“韓當……”馬眼睛微微一縮,卻見韓當竟然親自挺槍領軍迎了上來,心中狂跳,“沒想到!你竟然敢親自前來迎我,天助我也!”?
馬一時間信心百增,他有信心憑藉自己地槍法能夠戰勝韓當,若能戰勝韓當,那便能立刻扭轉一切局面!?
“來將,可通姓名!”韓當躍馬飛馳,深吸了口氣,頓然中氣十足的高聲喝道。?
“西涼馬特來取你性命!”馬握緊了長槍,沒有半分懼色當即回話道。?
“狂妄~”隨在韓當身邊地兩員副將頓時怒聲做喝,一躍馬搶在韓當前頭,高聲道,“不勞我家將軍,我來取你首級!”?
幾乎同時,兩員副將衝出馬頭,直指向馬而來。?
一刀一槍,左右雙雙強攻而來。?
馬眼神微凝,馬勢不見半分衰減,反而一踢馬腹更迎了上去,長槍頓是橫在胸口,一抖槍花。?
“死!”三馬交錯,馬槍鋒一指,身形靈巧躲過,那柄大刀卸過頭盔上的紅纓,卻無法給他半點傷害,但手中地槍尖卻已經直直的刺向了那來將的胸膛。?
鮮血飈灑,一槍便讓那將重傷落馬。?
“混賬~!~另外一名衝出的武將見袍澤落馬,頓時大怒,舉槍便刺將出來,帶着馬力加速,威勢赫赫。?
而馬剛收回長槍,身形不穩,對方槍勢刺來,讓他根本就沒有躲避的空間。?
眼神閃過一絲凜冽的狠辣,馬只是反而直面迎了上去,在他的眼睛視角中,那長槍的來勢彷彿變得異常緩慢,軌跡清晰無比。?
馬猛然伸出左手一把抓住長槍槍尖,鮮血頓時從手指流淌出來,但刺痛並不影響馬的狠厲,左手握住槍尖的同時,早聚集起渾身力氣猛力一甩,刺來的必殺槍頭,頓然偏離了原先的軌道……?
而這個時候,馬手中的長槍,也幾乎在同一時刻,狠狠地扎進了那來將的腰間!?
第二將,再度落馬!?
而這個時候,馬和江東軍的接觸,只不過區區百來米的距離!?
馬連敗兩將,只是電光火石之間,雖沒有當場將他們殺死,但也顯然彪悍無比,只讓奔殺過來江東衆人心中凜冽,卻看馬渾然不顧左手的傷勢,早前廝殺留下染紅的衣甲更讓他彷彿煞氣騰騰。?
“殺~~”一鼓作氣,馬藉着剛纔連敗兩將的威勢頓時一聲高喝,再踢馬腹加速,又衝將上前。?
而身後,那跟隨馬而來的數十人本是抱着必死之念,眼看主將如此勇猛,一時間,那股拼命的想法更加濃烈。?
要死,也要多殺幾個江東賊人!?
“我乃江東韓當,小將,莫要不知天高地厚!”韓當好像渾然不在意自己兩員副將的戰敗,見識了馬的狠辣,果斷,壯勇,膽略,反而渾身也難得的熱血沸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