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曹軍大帳之中,荀攸見程昱獻策已畢,這纔出聲道,“仲德先生之計雖妙,但陳宮也並非泛泛之輩,如今河東局勢雖暫緩,然我軍未退,終究是安邑心腹大患。如今安邑安危已係在衛寧南下大軍之上,倘若被陳宮窺破虛實,必然不顧一切出城攻我軍腹背。”
“何況河內已陷,此兵馬動向不明,倘若直過大河而南下兗州,不求破敵,只需騷擾震動我軍根基,軍心必動,談何固守?”荀攸頓了頓,眼睛微微擡起,又接着補充道。
程昱微微一愣,半晌也只能暗自點了點頭,而曹操自然也是隨同道,“荀公達既出此言,必然有妙計教我?!”
“端氏在解涼以東,於平陽之南,我軍卡住端氏與安邑之間大道,使得衛寧必須要擊敗我軍,方可與南面安邑相通。然,我軍既得箕關天險,太行以西竟在我軍之手。衛寧正是明白這一點,纔出壺關,冒袁紹震怒之威,而繞太行之東,南下奪取河內。他既避而遠行,我軍何不正道相爭!”荀攸正了正身形,當即出言道。
“晉陽經與鮮卑一戰,早已大傷元氣,如今南下,不過脣亡齒寒。衛寧能以三萬兵馬南下相救楊奉,然既怒於袁紹,必然還需兵馬鎮守壺關天險。既如此,還有多少兵馬能夠留守後方?既然其軍能偷襲我軍身後,我軍又爲何不能出奇兵而反制於敵乎?”荀攸見曹操與帳中大小武將謀臣都將視線集中在他得身上,這才淡然一笑,娓娓道來。
“以敵之計,反用於敵!衛寧所領之兵,多出自邊疆,重鄉土之情。倘若動搖其根本,軍心不戰自亂!好計!”曹操精光一閃,側過頭來看戲志才含笑點頭,卻是也頗爲贊同荀攸所言。
“樂進!”曹操猛然一拍案几當即環顧衆將凜然喝道。
“末將在!”樂進一陣激動,當即出身半跪在地,抱拳迴應。
“曹洪!”曹操頷首,再看了一旁悶悶不樂的魁梧大漢又道。
“末將在……”曹洪顯然因爲上次之事,而心有怨氣,雖然行軍禮中規中矩,卻顯得頗爲不情不願。
曹操自然是知道這個族弟直來直去的性子。任何心裡活動都可以在他的臉上輕易找到出來。
而他現在的怨念自然也不以爲意。
“我雖不讓你東進平定徐州,但此時此刻,大敵當前,也夠你廝殺泄憤!只要擊潰衛寧能得河東之地,區區陶謙何足掛齒!你便隨樂進同去,爲副將!”曹操微微一笑。好生寬慰道。
既然不能去徐州廝殺,那麼能夠北上將衛寧作爲發泄對象,曹洪也勉強壓下了心中不願。抱拳接過曹操手中箭令,高聲道,“哼!我必將衛寧打得落荒而逃!”
“你二將,從後出,沿太行北進。直取上黨。然後兵鋒直轉晉陽,襲擊衛寧腹背,不求殺敵,只爲造足聲勢便行!”曹操語氣陡然變得異常嚴肅,當即沉聲道。
“末將尊令!”樂進與曹洪幾乎同時回道。
“曹操兵鋒正銳,但顧慮同樣不少。固守不出,固然可以疲累我軍,然,同樣,曹操也需擔憂。戰時拉長,而於軍心不利!所以。必然出奇謀以對我軍!”郭嘉頓了頓,浮起一絲胸有成竹,盡在手中的模樣。
“我既佈下如此大略,便是留有一絲破綻,曹操與其帳下謀士多智,並不難看出,太行以西。箕關以北我軍無從防備。”郭嘉又微微笑了起來。眼中閃過一絲狡詐,“曹操必然窺準這一絲餘地。而起奇兵,趁虛北上,亂我軍後。嘿嘿……但我這絲破綻固然本身無法彌補,但卻可以轉而用巧……”
衛寧並不太在意曹操的奇兵,也同樣不在意郭嘉地應對之法。能夠提前熟悉即將發生的事情,便已經讓他佔盡了先手。徐州之事,曹操憑藉雄主眼光,固然可以將親情的仇恨暫時押後,但呂布的入侵卻是從根本上動搖他的根基,曹操不可能不退。
郭嘉憑的是對自身才華的絕對信心,而衛寧卻是憑藉一點先知之力而敢行敢爲。
但看郭嘉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卻也不忍駁了他的興趣,更不可能大大方方的告訴他呂布即將侵佔兗州地事實,而事實上,衛寧卻也頗爲在意郭嘉竟然在這樣的局勢下,還有對付曹操的辦法,所以衛寧也是好奇的向他問道,“恩?奉孝所言何意?”
“曹操固然將北並與河東從中一刀斬斷隔開,使得首尾不能相連。但同樣,我軍求的便是這其中的關鍵地帶。我無法彌補這樣地破綻,卻能夠利用它,易之以敵我兩軍形式!”郭嘉眼光霎時變得亢奮異常,顯然因爲能夠將包括曹操與其帳下諸多謀士玩弄在手,而興奮無以爲加。
“易之以敵我兩軍形式!?”衛寧對這樣的話,很是莫名其妙,還欲再問,卻見郭嘉眨了眨眼皮,道,“兄長莫要多問,小弟自然有妙計,大破曹
衛寧氣悶,見郭嘉一副死相,更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反正已經預料到曹操不會對他造成致命的威脅,那麼便由着他去罷,從真正意義來說,這卻也是郭嘉第一次從正面上抵擋中原豪傑的一戰。郭嘉的鬼謀神算深入他心,能夠讓它全力的發揮,建造一場龐大地勝利,卻也是衛寧樂意見到的事情。
“那我軍現在當如何處之?”既然坐定讓郭嘉全力發揮一場,衛寧便仔細詢問道。
“等!”郭嘉毫不猶豫的臭屁搖搖指頭,鏗鏘道。
“……”衛寧無語,事實上,他很想知道,爲什麼明明與曹軍對戰最不利的局面的就是僵持,郭嘉還有這般打算。
“那便等罷!此戰,便由你全權應對了!”衛寧臉色一正,從容道,“但,這三萬兒郎,有抗夷之大功,萬萬不可以其性命做草率之事!”
郭嘉卻是沒想到衛寧竟然如此信任於他,微微一愣,嘴角這才翹起,恭敬的伏下身子,沉聲道,“謝兄長推心置腹!不用兄長明言,嘉也萬萬不能使兄長根基隨意崩碎!”
“參見衛公!參見夫人!”河內城中,趙雲早已控制住了整個河內的局勢,從而也將衛寧家眷解救出來。
衛父明顯要消瘦了許多,但眼中的神彩不弱,顯然這些挫折並不能將他徹底擊敗。而蔡琰,柳媛得知衛寧派兵前來,人人喜出望外,紛紛出來向趙雲打聽虛實。
顯然,當那匹寶馬出現在衆人的眼中時,人人心中都流露出了各式各樣的感情,怨怒?委屈?責怪?抱怨?期待?
小衛嫺自小受到衛家上下小心呵護,從未見識過亂世中地兵荒馬亂,朝不保夕,半年來的擔驚受怕,卻讓她似乎失去了往日地調皮,此刻只能緊緊的摟住萼的小腿,眼睛直直的看着她父親的愛駒,想卻遲遲不敢上前。
等到趙雲恭敬上前見禮後,衛父臉色不變,大手一揮沉聲問道,“我那逆子必有話與我!講!”
趙雲頗爲驚訝,微微一愣,卻很快抱槍道,“都督只道,讓衛公在河內小住片刻,衛侯必然早晚打通箕關,迎衛公平安返回。末將在此,必然護住衛公上下,無一點損傷!”
“一萬兵馬,能擋曹操五萬雄兵?我兒許久不見,膽識卻是越來越大,甚至不惜得罪冀州袁紹,兩面開戰!”衛父冷哼一聲,顯然對衛寧昔日不顧家小自行其是而怒氣未平。
“都督與郭嘉先生早有所謀,末將自然奉令行事……還望衛公好生休養!”趙雲自然不願摻和進衛家的家事,告罪一聲,便欲退走。
“將軍稍慢……!”卻正是這時,兩個銀鈴般的女聲幾乎異口同聲響起,趙雲回過頭來,正是衛寧兩位妻子。
“夫人有何吩咐?”趙雲回頭依舊恭敬道。
蔡琰與柳媛同時出聲,顯然也從對方眼眸看出了對方所想。終究還是柳媛踏前一步,猶豫道,“敢問將軍……我夫君,如今還好麼?”
“有勞兩位夫人掛念!都督一切並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