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衆將散去,李儒面有憂色,遲遲未走,諸侯起兵討伐,董卓大半個月來也頗爲有倦容,看李儒欲言又止,董卓終究還是頗爲不悅,皺眉道,“賢婿莫非還爲我兒奉先鎮守虎牢擔憂?”
李儒點了點頭,卻搖了搖頭,引得董卓心裡大疑,道,“賢婿既點頭又搖頭卻是何故?”
“我點頭,確是擔憂溫侯中人計策,但有儒既已暗中叮囑再三,讓李催郭兩位將軍務必嚴防把手關口,不得輕出,想必未有大礙。而我搖頭,卻是因虎牢,水之爭已無必要,儒自有奇策爲主公破敵!”李儒緩緩入席,看了董卓一眼,終究道,“而我所憂者,乃是楊奉!”
“說!”董卓看李儒一副肅然神色,當即正了正身子,一擺手示意他繼續。
“楊奉前與韓馥舉兵征討黑山張燕,收黑山數十萬賊衆,去老弱頑劣卻也得精兵五萬,又因平定黑山,幷州三軍防務鬆解,又有十萬大軍可用。河東有大將徐晃坐鎮,領兵三萬虎視眈眈,放眼天下,楊奉之力,唯有主公可比!而楊奉數與主公爭鋒,帳下衛寧多智,黃忠,徐晃皆乃萬人敵!無論如何,也不該放棄此次對主公的征討……而此刻風平浪靜,猶爲讓儒心壑難平!”李儒嘆了口氣,娓娓道來,半晌深深吸了口氣又道,“關東諸侯齊心不整。各自提防爾虞我詐,前翻華將軍鎮守水,若非衛寧看破我計,孫堅必已授首!他雖得勝一招,然我也可由此見盟軍爾虞我詐。十八路諸侯聲勢雖浩大,卻不過烏合之衆,難成大氣!儒雖早有計策,可讓十八路諸侯不戰自亂,但,卻實則不得已而爲之,倘若虎牢再有失,便可用此計。
儒卻深恐衛寧看破啊……”
薰卓自是粗人一個。也不細細品味當前局勢,卻對李儒破敵之計尤爲上心,慌忙問道,“賢婿有何妙計,可破四十萬大軍!?”
“燒洛陽糧草。裹司隸百姓,帶天子百官,遷都長安!”李儒嘴脣輕動,眼中卻是是駭人地毒辣。
饒是董卓殺人不眨眼,也被李儒此計弄得一陣心寒,若用這般手段。司隸數十萬百姓,於亂軍中奔走,沿路遷徙,怕到長安時便要折去一半性命了!而燒盡洛陽糧草,諸侯若入洛陽,必定是搶佔城池,分奪利益,矛盾也必然上升激化到極點,既無糧草。而戰線又將拉長,四十萬大軍哪還有戰力可動?必然不戰自亂!
“而我軍退回長安,又有潼關,函谷兩關以御追兵,防線既收縮,而軍力自可越發精粹凝練,自是無懼諸侯再來了,或是諸侯根本便無力再追!”李儒頓了頓,還是對自己的部署頗爲自信。
薰卓沉吟。本來擰成一股麻繩的額頭,緩緩舒展。而眼角帶笑,當即大笑拍了拍大腿,對李儒道,“此計甚妙,此計甚妙!哈哈!關東諸侯,便讓他們自相殘殺,等流乾了血,我董卓再復出函谷關,收繳天下!”
李儒淡然一笑,眉宇間那股憂色依舊揮之不去,董卓根本就沒有聽他說的關鍵問題,這計策倘若被衛寧看破又待如何?
“便是被你看破!你又如何能令諸侯追我?倘若我回軍屯兵長安,楊奉有能奈我何?”李儒想了想,還是覺得衛寧未必能看出他釜底抽薪之計,胸口稍安,卻看董卓滿臉喜色,當即咳嗽了一聲,又陰沉道,“主公!今失了上將華雄,賊勢浩大。袁紹爲盟主,紹叔袁隗,現爲太傅;倘或裡應外合,深爲不便,可先除之。請丞相親領大軍,分撥剿捕。”
薰卓臉色驟變,沉聲道,“賢婿所言甚是,留此匹夫不如早除!嘿……既是十八路諸侯反我,他有家眷在京者,便一同誅殺以絕後患!太尉楊彪乃是楊奉族兄,侍中蔡這個老傢伙我對他禮數盡周,他卻依舊對我不鹹不淡,他既是衛寧小匹夫岳父,也當一同誅殺!”
“主公不可如此魯莽……!”李儒眼角霎時浮起數根黑線,他只讓他誅殺袁隗,卻不想董卓竟然舉一反三,這等殺人天賦當真過人非凡。
“衛寧雖與蔡之女有約,但尚未完婚,便與衛寧無嶽婿之實。既無成實,便是無過,既無過,主公擅殺,怕是讓前翻所作禮賢下士,而成反覆無常之惡狀,一干辛苦盡化水漂了!何況蔡獨身在洛陽,無根無系,難有作爲!”不知道是出於真
卓名聲着想,還是如同七年前與衛寧初次見面般所說爲仰慕蔡,聞得董卓要殺他,當即急勸道。
“另,楊奉宗祠乃在弘農,不似袁紹本家卻在汝陽。衛寧雖會盟諸侯,但楊氏畢竟整個還在主公手中,唯有楊奉一人在外,主公若誅楊氏,必然與楊奉成不死不休,反之,若握楊氏宗祠根基,楊奉必有所忌憚!楊彪,不可殺!”
薰卓牛眼一瞪,惱怒的一跺腳,氣急道,“殺人也有這般疲累周章,氣煞我也!依你便是,依你便是!你卻自作主張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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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儒苦笑,既然密談已久,這才告罪退下,自讓呂布領了五百精兵下去,展開洛陽喋血之夜……
…………..
“報!~~薰卓盡起大軍二十五萬,分兩路而來,一路以呂布爲主將,李催郭爲副將,分兵八萬鎮守虎牢關,一路自領大軍十七萬向水關殺奔而來。”
“報!~~虎牢兵馬增到,呂布自提三萬大軍在虎牢關前屯兵紮寨!”
“報……報……”等第三支探馬到時,袁紹等人早已波瀾不驚了,正等那跪地小卒通報時,卻見來人滿臉漲紅,吞吞吐吐。
“又有何消息,可速速報來!”袁紹自前日起,便心緒不寧,眼皮止不住連跳,陡然見那帳下探馬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樣,忍不住拍案大聲喝道。
“報盟主……董卓令呂布兵圍……太傅府!袁太傅一門上下,不分老幼,盡被董卓誅殺……如今首級,暴屍懸於虎牢關上……”那探馬嚇了一跳,膽戰心驚的將軍情報了出來。
袁紹,袁術,袁遺三兄弟臉色霎時一片蒼白,尤有袁紹兩眼一黑,一口濃血吐出嘴裡,當即昏死過去。
衆位諸侯大驚失色,慌忙上前搶救,等了半晌,袁紹悠悠轉醒過來,袁紹已經是失魂落魄,雙眼含淚,“董卓老賊,呂布匹夫!我誓殺你二賊!”
“傳令!傳令!兵發虎牢!誓誅呂布!”袁紹奮力推開還在身邊的諸侯,拔除佩劍一把斬斷案几,殺氣騰騰淒厲喝道。
衛寧嘆了口氣,李儒竟然把袁隗的屍首也用做算計成本,以三國人對宗族的重視,袁紹勢必也不可能忍受袁隗一門上下屍首被吊在虎牢關上……
如今袁紹怒火攻心,勢必不能保持一個統帥應有的冷靜了,而袁紹本就不是一個合格的主將,這卻更爲棘手。衛寧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出言相勸……他不與蔡;..有僥倖的手段,怕因爲自己讓董卓這個瘋子牽連蔡呢……
值得心安地是,這還真是僥倖了……
衛寧不勸,其餘諸侯卻也各懷心思,又懾於袁紹此刻幾近暴走,也不敢上前,唯有曹操猶不死心,沉聲勸解道,“盟主不可如此魯莽啊!薰卓親提大軍攻打水,虎牢不過區區一猛犬,棄董卓而殺呂布,倘若水有失,我等先前所爲,盡付流水矣!”
“曹孟德!若你叔父暴屍虎牢,該當如何!”袁紹卻是怒極,幾乎失去理智,舉劍遙指曹操厲聲作喝道。
曹操眼中閃過一絲冰冷,念及此刻袁紹失了心智,卻猶自強硬道,“若盟主執意要打虎牢,可分兵一半據守水關!”
曹操的強硬卻終究喚回了袁紹半點理智,怒聲大叫了一聲,袁紹舉劍一番揮舞,這才環顧衆人沉聲下令道,“王匡!韓馥!袁遺!孔融!衛寧!鮑信!袁術!曹操!公孫瓚!隨我同去攻打虎牢生擒呂布!其餘諸侯即刻發兵援救水,務必守住關口,且等我軍打破虎牢斬殺呂布,再首尾相攻,生擒董卓!”
曹操眼中閃過一絲氣苦,雖說分兵,但袁紹卻盡帶聯軍頗有戰力的諸侯去打虎牢,而留守水關的除去孫堅,便只有陶謙的丹陽軍可擋一二了。
衛寧撇了撇嘴,既然董卓已經親自來了,那麼楊奉那便也該動手了吧!
“袁紹果真可愛,這樣地局面當真是萬般美妙啊,既不至於讓李儒感覺到諸侯勢大而提早遷都,又可以讓聯軍和董卓大軍多糾纏許多時日,二十五萬大軍,嘿嘿,到時候,十萬幷州鐵騎攻取潼關,應該沒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