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郭太領軍進犯!
黃忠遣人快馬加鞭,將消息送到河東之時,不單是楊奉,便是衛寧,衛凱也被這個消息弄得心裡一驚。河東百業待興,上萬難民卻纔被衛凱安置了不到一半,而利用衛家的能量募集糧草,也還未辦妥,偏偏此刻再起戰事,大軍不敷用度,何以爲戰?
而不到次日,又是一道飛馬,幾乎讓楊奉心火欲焚。
廖化領軍百人追捕劉備,臨陣卻被張飛刺傷,傷重垂危!而劉備三人卻被一支兇悍人馬救走,遁入山林。
楊奉收到消息,一連數個時辰竟然渾身氣得顫抖不已。
衛寧卻是喜憂參半,他自然是知道典韋已經得手,依託衛家在河東的渠道,將劉備送出,並不困難,但廖化傷重,卻讓他委實有些心裡不安。
不得不說,廖化的確是員福將,面對張飛這個殺神,竟然只落得重傷,而未立斃。奪命一矛,因爲他敏銳的直覺,堪堪避過了要害,而翻落下馬。倘若不是其餘護衛死死纏住張飛等人,而後典韋殺出,阻住張飛,那廖化恐怕真的便要命歸天裡了。
這是一個耿直忠厚的將領,倘若因爲自己的私心,而讓他白白斷送掉性命,那衛寧自問心裡必然會有一層抹不去的陰影。
心裡有愧,衛寧還是親自相請董平,讓家族衛兵,小心護送他到東桓,爲廖化治療傷勢。河東靠近京畿,流通寬廣。以薰平資質,數月來,醫術也越發精進,即便不如張仲景,華佗等人,但差距也越發縮小。
對於衛寧一直以來恭敬有禮,待爲上賓,面對他的請求。董平當然是欣然允諾。
等一切弄完。衛寧卻開始斟酌白波入寇這件事情上來。
事實上也是如此。對比郭太數千人馬,依舊情勢不明,甚至是後面韓,李樂等人是否緊隨其後也不得而知。相對來說,以一郡危害,劉備三兄弟形單影隻,實在算不了什麼了。
但。廖化被張飛打成重傷,身爲安邑城尉居然被區區“盜匪”所傷,無疑是對士氣地強烈打擊。
兩千黃巾潰兵從冀州廣宗,鉅鹿等地跨越太行山西進,而黃忠尋覓到這支人馬的蹤跡,卻正是靠近平陽。
衛寧曾經對楊奉獻策,便正是藉助平陽,絳城。揚城。防白波南下,肆虐州郡。楊奉雖未取衛寧中策,不過平陽作爲河東少有的大城。楊奉還是派遣了上千人馬分別駐守三城,加固守備。
但郭太手下畢竟還是數千人馬,更有白波其餘頭領自領總和數萬的賊寇,一千人馬畢竟還是太少。
不出衛寧所料,沒等上多少時間,郡守府便急急遣人相請他前去議事,衛寧心裡也頗爲無奈,總覺得現在的日子,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等衛寧到得郡守府時,迎面而來的正是楊奉好似炭灰般漆黑的臉色。但是,如今身邊只有衛寧一人蔘贊軍事,爲他謀劃,楊奉卻還是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
“唉!我本欲想伯儒整頓完河東政務,收繳糧草妥當,再行出兵平賊,卻不想,郭太等人竟然如此大膽!”不等衛寧出言,楊奉終究還是咬牙切齒的當先怒道,“漢升回報,那賊子,竟然屠戮村裡,百戶人家,竟然只得幾人芶且活得性命!手段當真讓人髮指!前有劉備欺我,現在又有賊子犯境,當真以爲我楊奉爲紙糊地不成!當真氣煞我也!”
“咳咳……將軍息怒……”衛寧默然在旁,聽着楊奉義憤填膺,半晌,纔出言道,“如今天下剛定,賊衆數萬,爲寇周邊,所需用度自然龐大。而此時初春剛至,正是舊糧用盡,新糧未生之時,不提河套牧民,便是中原百姓,每日也勉強只得一餐果腹,更別提,去歲黃巾爲禍,良田化荒土何止萬頃。想必,郭太明爲迎接那兩千黃巾潰兵,實則,也是欲劫掠鄉里糧草,以維持部隊用度罷了……這實屬常情,唉,只可惜,黃巾爲禍,貧民本就生計困難,若讓這些賊子再行劫掠,那必然無一餬口了……”
“我欲親提大軍前去迎戰,卻不知仲道意下如何?”楊奉聞言,驀然咬牙切齒便對衛寧道。
“戰是定然要戰,但如今河東糧草也多有缺乏……恐不堪久戰啊!”衛寧卻不似楊奉那般毛躁,微微搖了搖頭道。
“糧草!糧草……”楊奉愣了愣,本來憤慨地神色終究還是微微一滯,苦笑得頹然跪坐在席上,道
,我已請了伯儒前來……”
“主公!治中衛凱求見!”卻在這時,恰好便有一親衛急急而入大聲道。
“快請!”楊奉聞言,當即一正身子,臉色欣喜道。
衛寧眼睛微微閃過一絲異樣,看楊奉此刻神色,很明顯,衛凱地地位已經遙遙直上,即便不如自己,恐怕也不遠了……但不論怎麼說,衛凱能得楊奉的信任終究還是與他的期望相近,恐怕就算楊奉沒有剛纔的表現,衛寧也要儘可能的讓衛凱取得他的信任。
等衛凱入內,瞥見衛寧老神自在早在旁,微微一愣,卻當即冷哼一聲,自顧自的走到自己該入地席位上。
楊奉見兩人似乎還是很不和睦,不由的苦笑一聲,卻也不好勸阻,這畢竟還是兩人家務事而已。
“伯儒!我與……呃,我與仲道正商議起兵滅賊之事,卻不知兵糧可有缺虞?”擰了一下眉頭,楊奉忽而覺得最近實在太過疲憊,但還是強打精神,對衛凱出聲詢道。
“下官藉助家父人脈,勉強湊足了救濟難民所需糧草用度,但,倘若要有上萬大軍征伐用度,卻是不夠。除非用那些救濟存糧以濟軍需……”衛凱看了楊奉一眼,似乎很不爽衛寧的存在,語氣也頗爲冷淡。
楊奉自然是不在意衛凱這點神色,驟然聽得他回話,眉頭幾乎擰成一塊,“那伯儒可有他法?”
“呵……我這一脈不過區區一河東分支罷了,能有多少能耐,將軍面前不就有一豪門子嗣,爲何不去問他?”衛凱瞥了衛寧一眼,冷笑道。
此話一出,便讓衛寧和楊奉皆是一愣。
衛寧瞪了衛凱一眼,當即端坐身子,肅然對楊奉道,“寧先前,並不知道如今安邑存糧幾許,所以不敢妄言。但衛治中所言卻是言過其實了,伯儒兄長身爲衛家子弟,取那些糧秣,不少也是我衛家共同存儲,既然已經用於接濟流民,那我又有何法?”
楊奉暗自留意兩兄弟神色,見他們之間氣氛陡然轉爲陰冷,慌忙出聲緩和道,“兩位皆是我左膀右臂,畢竟也是同族兄弟,爲何如此?如今大敵當前,還是莫起爭端爲好!”
衛凱撇了撇嘴不置可否,倒是衛寧淡然一笑,對楊奉道,“將軍所言有理……不過,我既已知河東存糧大概,倘若要取一些糧草以作軍用,也可籌得,但即便如此……恐怕也不堪久戰……”
楊奉心裡見兩兄弟互不相服,河東權柄便不是被一家所秉,心裡那塊大石,還是微微一放,聽衛寧出言,哈哈一笑,道,“不妨!既然有仲道出面,爲我籌備糧秣,便已經讓我心慰,等河東秋糧徵收,再取來以還填仲道家族糧草!呵呵,賊衆同樣缺糧,既有仲道爲我策謀,漢升,公明在旁,破賊,定然無恙!”
“此乃衛寧分內之事,將軍嚴重了!”衛寧淡然一笑,卻還是恭維讚道。
“不過可惜元儉被劉備賊子……唉!不提也罷!既然糧草短時無虞,那還請仲道教我如何速戰?”楊奉本是心情大好,但一想到廖化,臉色卻還是微微有些陰沉,嘆息了一聲,這才驀然對衛寧問道。
衛寧摸了摸下顎鬍渣,半晌,擡起頭道,“既然黃忠將軍在平陽附近,可急調他鎮守平陽,可報無礙。平陽本有一千精兵,加上郡國三百,又有黃忠將軍本部五百人馬,兩前人馬,有大將坐鎮,即便郭太兵多,短時卻也難以克下。”
“平陽爲南入河東的屏障,可阻郭太進軍。再急調令附近百姓或南遷,或入城,固守城池。倘若郭太久攻平陽不下,必然取道揚城,絳城兩處,將軍可再令公明,領軍上千,屯兵揚城,與平陽互爲犄角,以成守勢。”
“但,卻還有一支兵馬,在我腹地,不可讓其久留!將軍可親提兩千人馬,意在速戰,倘若,使其與郭太聯繫,則平陽危矣。”
“那絳城卻沒人可守……仲道之意?”楊奉點了點頭,半晌又道。
“郭太獨自領軍前來,寧觀之,定然是內部不一。倘若郭太久攻不下,其餘衆賊必然不敢輕舉妄動。但,其中必然有人見平陽,揚城兩地防備嚴密,有心來絳城劫掠,主公曾取下策,絳城……便是行事之地!”衛寧眼睛炯炯有神,驀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