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如今冀州境內,我軍不少暗子都被抓捕,已經難以再用。”黎陽,衙門,冀州暗衛統領聲音淡漠無比,似乎那些暗衛的損失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一般。
“無妨,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劉協擺了擺手笑道。
“只是一個渤海,遠未能讓袁紹傷了元氣,而其他城池,也難以如同渤海那般直接攻陷。”暗衛統領道。
“冀州如今,百業蕭條,民心必亂!”劉協冷笑道:“袁紹這是在自掘墳墓,朕就再給袁紹添上一把火。”
暗衛統領沒有說話,只是靜立一旁待命。
劉協思索片刻後道:“冀州一些關鍵人物身邊,應該都有安排人吧?”
暗衛統領點點頭道:“除了袁紹、沮授以及少數人之外,包括袁紹四子身邊,都安排了人手,只需陛下一聲令下,隨時可以動手。”
“其他人不必理會。”劉協摸索着手指,冷笑道:“朕要先亂其心,袁紹四子,能殺的,盡數殺掉!”
“喏!”暗衛統領一禮,轉身離去。
兩天後,鄴城,一場恐怖的刺殺行動在鄴城中展開。
袁紹幼子袁買,在睡夢中被人割掉了頭顱,三子袁尚在驅車回家的途中,突然遭到刺殺,本已擊退刺客,但令人驚悚的是,袁尚身邊一名親衛在衆人擊退刺客,心神鬆懈之後,突然出手,用弩箭射穿了袁尚的心臟,雖然那親衛立刻被其他親衛斬殺,袁尚卻是當場被擊斃。
袁熙因爲奉命在軍營帶兵,雖然同樣遭到了刺殺,但因爲身在軍中,軍中將士及時發現,反倒保全了一條性命。
至於長子袁譚,竟然是在袁紹的府衙內,被突然暴起的幾名袁家莊丁用弩箭射殺,當初歷盡千辛萬苦,方纔逃過了朝廷的重重封鎖,回到冀州,沒想到卻在自家院子裡被人射殺。
一日之間,袁紹四個兒子,到最後竟然只剩下最不被袁紹重視的次子袁熙僥倖生還,一時間,鄴城之內,風聲鶴唳。
袁府之中,袁紹呆滯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日之間,痛失三個愛子,這對於袁紹來說,絕對是有生以來最大的打擊。
袁紹座下,郭圖、審配、逢紀、辛評、辛毗以及牽召、慕容平等一衆文武噤若寒蟬,袁紹此時雖然沒有如同以往一般暴怒,但所有人都知道,此刻的袁紹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可怕。
“諸公誰能告訴孤,究竟是爲何?”不知過了多久,袁紹的目光才緩緩落在衆人身上,聲音嘶啞,如同地獄惡鬼一般,整個人也彷彿在這一瞬間,佈滿了戾氣,那佈滿血絲的雙目,看的衆人不寒而慄。
“諸公,是朝廷在我城中安排了細作,所以……”逢紀硬着頭皮道。
“細作!?”袁紹聞言身上戾氣更重了一些,森然的看着這些人,突然嘿笑一聲道:“那袁福在袁家已經待了四十餘載,顯思可是他看着長大的,也是細作?”
殺袁買的兇手至今未知,但刺殺袁譚的兇手之一,也是主要策劃者的袁福可是袁家的老人,家中三代都是袁家的僕役,那可是跟着袁紹一起長大的人,到現在,袁紹都想不出袁福爲何會突然對袁譚下殺手,但事情卻就真的發生了。
痛心之餘,袁紹心中也產生一個念頭,這樣的人,在自己身邊還有多少?
一雙目光看向四周衆人,每一個人在他眼中都變得十分可疑。
“給我查!鄴城境內,這樣的人,還有多少!孤要將他們一個個全部揪出來!”袁紹森然的看向衆人,猶如厲鬼一般咆哮道。
“主公!河間急報!”一名校尉飛奔而入,朝着袁紹走來。
“鏘~”袁紹突然拔劍,森然的盯着校尉。
“呃……”校尉愕然的看着袁紹,僵在原地,不敢動彈。
“主公……”審配擔憂的看向袁紹,此時的袁紹狀態十分不對,扭頭看向那校尉道:“究竟何事?”
“是……是沮授先生送來了急報,請主公過目。”校尉顫顫巍巍的將手中的信封捧高,躬身道。
審配看了看袁紹,嘆了口氣,將信封接過,撕開信封,將裡面的信箋抖開。
“主公,是公與的書信不錯。”審配扭頭看向袁紹,躬身道。
袁紹緩緩地收起了佩劍,那校尉卻已經被嚇得滿頭大汗,不敢多留,告罪一聲,便匆匆離去。
“何事?”袁紹伸手接過了書信看起來。
“公與覺得,商販關乎我冀州民生,而且此番朝廷發難太急,才致使我軍毫無防備,此法可一卻不可再,如今已經知道對方手段,卻無需如此勞師動衆,自損民生。”審配躬身道。
郭圖冷笑道:“此言差矣,就算如公與所說,但此番主公將大批商販下獄,這些人必然怨恨主公,若是平日裡還好,可以慢慢恢復民心,但如今與朝廷開戰在即,若將這些人放了,這些人心懷怨恨,處處與我軍掣肘,又該如何?若是有心人挑撥一二,只會釀成更大的災難。”
“這……”審配聞言也猶豫了,郭圖所言,不無道理,這個時候將人都放了,反而會令本就已經不穩的民心雪上加霜,一步錯,步步錯,如今郭圖的說法雖然有些偏激,卻也只能將錯就錯了。
“主公!”郭圖上前一步道:“此番扣押商販,這些商販的家財可是盡數充公了,若是無罪釋放,這些家財,是還還是不還?若還,扣押途中,多有損耗,更有將士暗中伸手,盡數歸還,只會令府庫受損,如今我軍開戰在即,正是用錢糧之際,這般損耗,我軍可損耗不起,但若不還,放了這些人,只會令他們更加怨恨主公,只要有機會,必然生亂,依臣只見,與其如此,不如……”
郭圖沒有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一不做,二不休,與其擔心善後問題,倒不如將這些人全部弄死,不但能夠免去麻煩,更能爲府庫添加一大筆財富,用來對抗朝廷,雖然長遠來看,民心、民生必然受損,但眼下當務之急,是面對朝廷的咄咄相逼,反而有利無害。
“公則,你……”審配一臉驚駭的看向郭圖,這一個命令,如果真的下去,那冀州簡直就是生靈塗炭!
眼見袁紹竟然出現意動之色,審配連忙道:“主公,不可,若真是如此,那必令百姓寒心,人人自危,不等朝廷來攻,我冀州反要先亂!”
“這……”袁紹聞言,不禁眉頭一皺,有些遲疑不決。
“主公,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郭圖上前一步道:“而且,這些人之中,也卻有朝廷細作在,主公莫忘了三位公子之死。”
袁紹聞言,臉上露出一抹狠色,自己的三個兒子,便是因爲這些人死的,絕不能放。
“主公!”審配見狀,連忙說道:“就算要殺,主公只需殺些大戶商販,那些販夫走卒,與民生息息相關,若是全部殺掉,必令民心動搖,不利於我軍,而且這些販夫走卒損失財物其實不多,那些充公財產,只需半數便足矣歸還,一來可顯示主公之氣度,二來也可穩定民心。”
“正南所言差矣,以我觀來,朝廷細作,多潛伏於這販夫走卒之間,反倒是那些大戶商販,因爲家業在此,不敢與主公爲敵,主公,依臣看來,這些小販才更該殺,而且這些人微不足道,便是殺之,也不足以動搖我冀州根本,反倒是那些大戶商販,影響力更大一些,若是要放,也該放這些人才對。”郭圖躬身道。
袁紹聞言,想到那些朝廷細作便藏匿於這萬千販夫走卒之間,心中就是大恨,當下點頭道:“公則所言不錯,立刻執行!”
審配聞言,無力地閉上了眼睛,這一個命令下去,就是數萬人乃至數十萬人要成爲冤魂,只因爲個別商販,卻要殺死這麼多人,民心不亂纔有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