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邑城外一場夜戰,原本劉備是佔據了優勢的,曹操經此一戰,不但軍中糧草損失大半,兵馬也折損了不少,還有留在營中的十幾架井欄,盡數被劉備所得,原本是一場大勝,但緊跟着張飛輕敵冒進,加上後來關羽救援張飛,將軍中僅存的精銳幾乎折損殆盡,卻讓這場戰爭的勝利果實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曹操重新讓荀彧調來了一批糧草,又讓于禁、李典、樂進等人收攏軍,五日後,重新在昌邑城下集結,準備與劉備決一死戰,卻在這時,收到了朝廷的詔書。
“先生,是否再來一次奇襲?”昌邑,府衙之中,看着悶悶不樂,渾身帶着酒氣的張飛,劉備沒忍心再去責備,扭頭看相陳宮。
當夜一戰,雖說讓他精銳折損殆盡,但卻也是劉備自出道以來,從未有過的大勝,嚐到了甜頭的劉備,自然希望再來幾次,這種事若再來幾次,曹軍縱有五萬精銳之師,也得打沒了。
陳宮聞言,不禁苦笑,看相劉備道:“此番能夠得勝,皆因曹操輕敵,加上宮對其用兵頗有研究,方有此勝,此戰之後,那曹孟德豈能沒有防備,而且……”
正想說曹操恐怕已經猜到自己在爲劉備謀劃,之前敵明我暗,加上陳宮在曹操身邊多時,深知其爲人和行爲方式,才能出奇制勝,如今曹操定然已經察覺,此時再想陰曹操一把,卻是難了。
只是還未等他開口,關羽匆匆進來,手中帶着一卷絹布,沉聲道:“兄長,先生,朝廷送來了詔書!”
“哦?”劉備聞言,面色一變,連忙伸手接過,打開詔書一看,不禁喜形於色。
“大哥,究竟是何事?”關羽間劉備面露喜色,不由問道。
“陛下已經收到我等奏書,下詔賜封我兄弟三人爲中郎將,節制陳留、東郡、山陽三郡,皆有封侯,雲長,你如今卻是寒壽亭侯了。”劉備一邊看,一邊笑,只是看到最後,面色卻是微變,有些陰沉下來,沒了聲音。
“主公?”陳宮疑惑的看相劉備。
劉備扭頭,看向陳宮,嘴角有些發苦,最終嘆了口氣,將詔書遞給陳宮道:“先生也有封賞,只是如何去留,先生需自行決斷!”
陳宮接過詔書,仔細看了一遍,當看到朝廷對自己的封賞之後,那一刻,心中還是激動了幾下,劉協不但許了他侍中之位,若他不願,還賜予了太守之位,這已經是很高的禮遇了,能被天子看重,陳宮那一刻,心中不免生出了感動之心,不過他雖不是頂尖謀士,卻也有一流謀士之能,很快清醒過來,卻是看出了劉協這看似平常的詔書之中蘊含的離間之意,只是卻不好說給劉備聽,或許劉備已經明白,卻是故作不知而已。
將詔書交給一旁的關羽道:“主公放心,宮既然決定效忠主公,自不會去朝廷,這太守之職,還望主公不吝賜予。”
劉備聞言,不禁大喜,一把抓住陳宮的雙手,喜極而泣道:“備正自惶惑,若無先生相助,備今後當何去何從,先生願意助備,備此生必不負先生今日之情。”
劉備很清楚,在這亂世,主擇臣,臣亦擇主,尤其是天子日漸強勢,自己不過一白身,就算如今得了大半兗州,但與天子根本沒有可比性,陳宮這等人才願意無視天子拋來的橄欖枝,對劉備來說,絕對是一種最大的肯定。
“先生,陛下此詔,莫非暗藏乾坤?”關羽看了一遍詔書,陳宮肯留下來,他自然替大哥高興,這些日子以來,陳宮已經用他的能力證明力他的價值,不過這詔書,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陳宮點了點頭,皺眉道:“陛下雖然將陳留、東郡、山陽許給了主公,但曹操卻仍是兗州牧,雖無法節制主公,但關將軍與三將軍還有宮名義上卻是受那曹操節制,而且我軍如今已然得了兗州大半,陛下卻只封給我軍三郡之地,顯然不希望主公盡得兗州,另一半仍屬曹操,我看此計,乃陛下欲要讓主公與曹操相爭,困於兗州,無力進取他處。”
陳宮與劉備相處多時,與曹操更是知根知底,深知此二人皆乃當世梟雄,任何一人得了兗州之地,都很可能成爲袁紹與袁術兄弟之外,第三大諸侯,天子讓二人相爭,卻是等於將這兩個梟雄困死在兗州一地,無論劉備還是曹操想要向外發展,都要擔心對方是否會在背後給自己捅刀子,如此一來,原本是兩條潛龍,如今被困於一地,相互耗損,反而難以騰飛。
“這……”劉備聞言,不禁有些失望,皺眉看相陳宮道:“這可如何是好?”
已經嚐到了一方諸侯的滋味,劉備自然不甘心,想要反抗,又不好公然說出違背朝廷的話語來,只能將目光看相陳宮,希望他能給自己一個計策。
“此乃陽謀,無論主公,還是曹操,都無法破解。”陳宮聞言不禁嘆了口氣,看相劉備道:“就算曹操如今肯放棄兗州,另謀發展,卻沒了大義,如今天下雖然諸侯割據,但多番勢力已然逐漸成型,曹操只有將兗州拿到手中,方纔能掌握大義,日後無論是進取亦或是守成,皆有餘地,主公亦然。”
劉備聞言,不禁有些茫然,難不成,自己就一輩子守在這兗州,與曹操相爭?但若離開,又能去何方?
“也非無解。”陳宮看着劉備的神色,有些嘆息道。
“計將安出!?”劉備聞言,不禁大喜,連忙問道。
“儘快擊敗曹操,進展兗州之地,屆時便是天子,也無力阻止主公成爲兗州牧。”陳宮斷然道,只有徹底擊敗了曹操,佔據兗州,讓劉備成爲兗州實際的主人,那時候,不管朝廷是否承認,事情也已經無力再更改了,加上劉備與孔融有交情,於陶謙更有救命之恩,周邊外交環境良好,纔有機會繼續他謀。
“談何容易?”劉備聞言,不禁苦笑道。
要滅曹操,只能出城,以劉備軍如今的實力,出城與曹軍正面作戰,與找死何異?
“聽聞主公與文舉公和太史慈皆有交情,那太史慈也是一員虎將,當初徐州得保,全賴此人之功,主公何不請其爲後援,助主公一臂之力!?”陳宮卻是想到了太史慈,以他們的身份,自然不可能知道太史慈實際上是青州軍權的實際掌控者,沒有劉協的命令,就連孔融都調不動,陳宮不由將主意打到了太史慈的身上。
“或可一試!”劉備聞言,目光一亮,點頭答應一聲。
而另一邊,曹操大營。
“主公,此番末將收攏殘軍之際,卻是偶遇一位猛將,欲薦於主公。”夏侯惇進來,對着曹操拱手道。
“哦?”曹操聞言目光一亮,看相夏侯惇道:“能得元讓如此慎重,看來此人頗有勇武。”
夏侯惇聞言苦笑點頭道:“此人勇武,尚在末將之上,我軍營之中,恐怕也只有典將軍能與之一較高下!”
曹操如今正頭疼軍中除了典韋之外,沒人能夠敵的住關張之勇,此刻聞言,不由大喜,連忙道:“快帶我前去!”
“已經在帳外等候!”夏侯惇拱手道。
“好,吾當親自相迎。”曹操站起身來,大笑着朝着帳外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出得營來,正看到典韋正與一人對峙,此人身高八尺,樣貌算不上出衆,國字臉,五官平平,身上卻帶着一股剛硬之氣,哪怕與典韋這等猛將對峙,也沒有絲毫勢弱之感。
見曹操出來,典韋才瞪了來人一眼,退後兩步。
“李壯士,快來參拜主公。”夏侯惇上前,爲曹操引薦道。
“草民李進,參見曹公。”那將士上前一步。
“既是猛士,不可怠慢,請壯士進賬。”曹操一見典韋那警惕的神色,心中已經有了底,能叫典韋生出警惕之心的,這天底下怕是不多。
“謝曹公!”李進點點頭,跟着兩人進了營長。
一番寒暄過後,曹操才詢問道:“不知李壯士是何方人士?”
“草民本是乘氏人,吾兄本是乘氏縣尉,那日劉備帳下張飛前來,不由分說,便斬了吾兄,草民一怒之下,與那張飛相鬥,不久那劉備率軍趕到,草民自知不敵,只得孤身逃離,見得元讓將軍,聽聞曹公與那劉備作戰,特前來相助。”
“不想我帳下還有此等忠良。”曹操嘆了口氣,遺憾道:“壯士若不嫌棄,不如入我麾下,繼承令兄之位,他日殺敵立功,也好光耀門楣。”
“末將李進,參見主公!”李進也沒多說,此番他來,就是前來投奔曹操,對付劉備的,聞言二話不說,納頭便拜。
“我軍能得將軍之助,如虎添翼也!”曹操上前,扶起李進,開懷大笑道。
“主公。”程昱匆匆進來,看了一眼衆人,將手中一卷絹書交給曹操道:“朝廷下了詔書。”
“哦?”